流民生活

我叫陳二牛，出生於民國元年，家裏排行老二。7歲那年，姐姐被賣掉了；12歲那年，三弟又夭折了，16歲那年，父親歸天了，我只好挑起養家餬口的重擔，協助母親撫養3個弟弟妹妹。我從老家河南外出討生活，流落山東、河北、內蒙等地，到處受人欺壓，別說補貼家用，就是我自己也吃不飽。我可不是一個懶惰的人，我什麼體力活活都能幹，但是在好幾個僱主那裏，都拿不到工錢，飯也吃不飽，討工錢還被打了一頓。只有一次遇到一個好老闆，每月付工錢，是我唯一幾次次向家裏寄了錢，一次200元，一次220元，我決定就跟着這個老闆幹了。可誰知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2個月以後，老闆得癆病去了，我們的施工隊也解散了，我又開始了熟悉的流民生涯……

直到民國27年，我覺得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家裏種田（貧瘠的土地）、砍柴算了，要是這還不行，我就去造反，橫豎是個死。回到家裏，我得知我寄回來的錢已經供弟弟認字了，大弟、二弟前些日子得到了國家工程總隊長期、大量招聘人員、並且包吃包住的消息，已經到縣裏報名了，母親說我剛回家，讓我先在家呆一段時間，先看看2個弟弟的情況再作打算。2個月後，第一次受到弟弟們的來信，找到了村裡一個先生，聽說他以前是**，後來看不慣上層與政府合作，就退出了。先生說：他們已經被分配到淮河工地了，在詳細了解了情況之後，他們知道了在國家工程總隊中，有4種付錢的方式：1、半讀、每天10小時勞動外，6小時學習文化（初中小學，之後會開設一些高中及專業課程），期間1小時休息，每月獲得零花錢50元；2、每天10小時勞動，工資200。3，合同工，簽5年契約，每天工作10小時，每月工資500元；5、合同半讀，每月400元，其他同1。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我們兩輪流半讀試試看，每月留20塊，其他230元都寄回家，供妹妹讀書，哥哥結婚，要是看別人合同簽得好的話，我們也簽一個。還有，村裏的大石頭聽說一些包工頭那裏每天工作12小時，包吃包住，每月有300塊，就沒來國家工程總隊。後來才知道，他幹了3個月，才拿到50塊錢，後悔死了，想走，包工頭欺負他不認字又用契約來威脅他，哎，真夠可憐的。好了，先說到這裏吧……

聽到先生讀他們的來信我太激動了，我好像又看到了太陽。先生還詳細地告訴我一些國家工程總隊的情況，國家能把建設工程分為甲、乙2種，甲類工程限時完成，需要用合同工，以免到時候沒人。乙類工程屬於需要建設但是不急的工程，所以用臨時工能降低成本。先生感嘆，這些實質上都是一種剝削，本質上與包工頭沒什麼兩樣，但是國家可能不會拖欠工資，要能消滅萬惡的包工頭，總也不算件壞事。我可不懂什麼是剝削，只知道在包工頭那裏暗無天日，而在工程總隊那裏每天充滿希望，我要一邊工作一邊讀書，爭取以後參加高考，這樣就能出人頭地了……我是多麼盼着這一天早些到來啊，第二天，我就辭別母親與妹妹，踏上了參加國家工程總隊的路，結束我無依無靠，顛沛流離的流民生涯。

來到本縣的報名點，手續很簡單，簽個字就行了。經過簡單的培訓，1周以後，我被分配到陝西，參加直道升級工程。後來我聽說本來這是合同工的事，由於工期催得緊，所以連臨時工也來了。1天工作10小時倒沒什麼，因為我不怕吃苦，這裏的飯也能吃得飽，每周還能吃一次大肉，這裏的隊長平時也不太凶，只要我們不偷懶，從不為難我們，不過有一次我看到他發火了，是隊裏的大柱倒飯被發現了，一次就被扣了50塊錢，還要寫檢討。後來我們這裏盛飯，大家就習慣少盛多次了……最困難的還是要算讀書，工作完成後，人真的很累。老師倒都不錯挺有水平，就是人比較多，上百人在大空地上上課，教材是借的，不要錢，只要還回去的時候不破損。聽說公辦教師每5年至少要有1學期到國家工程（或保潔）總隊任教，不然取消其教師資格。聽老師說來這裏的津貼雖然沒有減少，但是其他收入就沒了，總收入至少減去一半。

我對當時物價不很清楚，簡單設定一下：200塊能滿足鄉村7口，城市5口最基本的生活（餓不死，凍不死）。500塊能在鄉村使7口、城市一家5口過上稍為寬鬆的生活（吃得飽，穿得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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