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十章 大結局

此為防盜章番外如夜般

“為什麼李土的身體會那麼弱……”

記憶里的母親，總是念叨着這句話。

他被養在玖蘭家最深處的地下室，能過來看他的只有母親。玖蘭家到這一代已經完全沒落，母親害怕元老院利用生病弱小的他做出什麼事情來。

——以保護之名，他被囚禁了。

“夜彌今天親手摘了薔薇花給你，喜歡嗎，李土？”

那個女人笑得十分燦爛，隨後將薔薇花插入花瓶里。紅色的薔薇，給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增添幾分意外的色彩。他是血族，不該討厭黑暗，可李土卻止不住的憎惡冰冷的夜。

“夜彌問起你了，李土見到他，應該會很喜歡的。”

李土卻笑得彎彎的，掩飾住眼中的嘲諷。

他很討厭唯一的母親心心念念都是她自滿的大兒子。

……分明，他也是她的孩子。

後來，父母都離奇死亡的那天，他終於看到了母親口中的玖蘭夜彌。

的確是位美麗而強大的人，雖然還在幼年期，卻擁有了成年的力量。可那些記憶總歸是有些模糊的，年幼的李土記得最深的，卻是那人的懷抱，溫暖而讓人眷戀。

他是異瞳，性子又肆意，就連母親也不願抱他。

而那個人，卻毫不在意。

之後的之後，他做過許多瘋狂的事情，就算囚禁過夜彌，他也一點都不後悔。

可玖蘭夜彌……陷入了自我封閉之中。

他沉睡了，永久永久。

李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他守着他的身體，失魂落魄。但有一件事情卻是明白的——他被拋棄了。李土的心頭被無窮的暴虐和扭曲所吞噬。

——玖蘭夜彌，你哪怕有半點愛我，我都不會變成如今這樣。

在他沉睡的第一個百年裏，玖蘭李土開始鞏固自己的勢力，他放棄了緋櫻家，轉而和元老院結盟。

一條家……無論是一條麻遠還是一條莉奈都那麼令人厭惡。

可李土卻忍耐得很好。

在他沉睡的第五個百年裏，玖蘭李土笑着和元老院達成了協議。

他親手毀掉了他珍愛的那個家……李土看着白色棺材裏沉沉的睡去的他，心頭疼得快要發瘋。他吻上棺材裏的玖蘭夜彌，笑得十分悲哀：“哥哥……我把束縛你的東西徹底毀掉了，你開心嗎？你醒過來看看我好不好？”

可是……裏面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彷彿失去了靈魂。

他開始頻繁的做夢了，夢裏都是玖蘭夜彌的一顰一笑。

他的溫柔，他的殘忍，李土統統都記得那樣清晰。

可即使是夢境裏，也依舊荒涼無比。可他清楚的明白……玖蘭夜彌……不愛他。

在他沉睡的第十個百年裏，玖蘭李土也守着他的身體整整千年，他開始懷疑玖蘭夜彌到底會不會醒過來，他甚至有了和他一起沉睡的想法。

玖蘭李土卻立即否定掉這個荒唐的想法，他垂着眸子：“不……萬一我睡了，哥哥醒來看不到我怎麼辦？”

上次他醒過來，不是第一眼就看到他，玖蘭李土一直覺得是個芥蒂。

他曾無數次的幻想過，玖蘭夜彌醒來的第一時間，他就要狠狠的吻上他，讓他知道自己這一千年裏到底是怎麼過的！讓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愛他！

“哥哥……快點醒來吧。”

“我快等不及了。”

在他沉睡的第二十個百年裏，玖蘭李土……瘋了……

他開始憎恨，開始扭曲。

甚至於想起了玖蘭夜彌走的那個夜晚，他對他說的那幾句話。

“我不會愛上你的。”

“下次見面的時候，一定會弄疼你。”

後來，他聽到人界一個學校里，關於玖蘭夜彌的傳聞。

傳聞里說有一個人類，和曾經的純血之君，夜彌大人長得很像。李土卻輕蔑極了，將造謠的人統統殺掉，他的哥哥只是陷入了沉睡，只是因為太累了，而睡着。

……輪迴什麼的，不就像夜彌徹底的放棄掉他一樣嗎？

縱使李土不願聽到這個，可流言卻越傳越廣，直到——那個女人，一條莉奈也去了他的學校。

李土的眸子裏閃爍着濃濃的黑暗，縱使不想相信，他也跟了去。

然後……竟然真的看到了哥哥的靈魂，竟然真的……轉世成人類。

“哈哈，真是……真是太可笑了。”

“我等了你幾千年，守着你的身體，卻找不到你的靈魂。”

玖蘭李土眯起眼，笑得扭曲。

哥哥，我做到了，再次見到你的時候，狠狠的弄疼你。

然後，再也不會愛上你。

當初我們約定的事情，我都做好了，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記起我？

“瘋子！”他聽到玖蘭夜彌這麼罵他，可李土卻十分愉悅。

整整兩千多年，玖蘭夜彌開口說的話卻是罵他瘋子——

可再怎麼難聽，都比守着那具冰冷的身體要好。

那邊，人類的身體已經被他徹底弄壞。哥哥要醒來，估計只能在這具身體裏醒來了吧？李土輕輕的用水幫他擦洗全身，稍稍一用力，玖蘭夜彌的肌膚上便佈滿了紅色。

李土看着他，虔誠的吻了上去。

黑夜在一點點的瀰漫，一如他此刻的心情。混亂不堪，支撐他等那麼久的，唯一的執念只有玖蘭夜彌而已。

李土將這具身體抱在懷裏，沒有靈魂的身體不會反抗，只會乖乖的在他的懷裏。而玖蘭李土的心……慢慢沉入這黑夜之中，就像沉入這永無止境的黑暗，再也找不到出路。

他緊緊的抱住他，有溫熱的液體從眼中流出。

他從不會哭泣，因為哭泣是弱者的行為。

卻在找到玖蘭夜彌的轉世時，忍不住像一個弱者一樣。

他的目光十分懷念的望着棺材裏沉睡的玖蘭夜彌，黑夜下，似乎帶着沉沉的哀傷似的。

“夜彌……你為什麼不記得我了。”

如夜般，破碎的……到底是什麼呢？

他的身邊，只有他自己，從來如此。

恍惚間，不知是誰抓住了他的手。那雙手十分溫暖，直到夢境完全消失，也緊緊抓住他不放。

這一覺睡得太久，到下午醒來的時候，林夜彌整個人都有些茫然。

腦子疼得受不了，卻意外睡得很舒暢，彷彿一下子就把之前的疲憊去除乾淨。燦爛的陽光從窗外斜斜的照射到裏面，使黑暗的世界逐漸沾染上陽光，而林夜彌的心情彷彿在一夜之間平靜了許多。

他打開手機，發現竟然有一百多條短訊，而且幾乎全是一個人發的，不由扶額。

[doge：QAQ小夜彌，我去學校了，你在家好好休息。等你身體恢復好了，我們一定要一起上學哦！]

[doge：數學課好無聊啊╮(╯▽╰)╭，老師在說什麼我根本不明白。]

[doge：今天好像接到了誠凜的練習賽，誠凜好像是小黑子在的地方吧？好懷念呀，下次我們一起去找小黑子吧！]

…………

[doge：笠松前輩又罵我是笨蛋QAQ]

一股二貨的氣息從文字裏奔涌而出，林夜彌抽了抽嘴角，冷漠的把昵稱的標註‘doge’換成了‘狗’。

手機忽然有一陣震動，又一條短訊發了過來。

[狗：小夜彌，我逃掉了部活~馬上就回來見你啦~\(≧▽≦)/~]

林夜彌看着那個昵稱竟然不由笑出了聲。雖說是容易犯蠢，但總歸是自家的。林夜彌的手指在手機上流連，想了想，又在前面添了一個字——愛狗。

[不準逃。]選項-愛狗，點擊發送。

林夜彌勾了勾嘴角，眼中帶了惡作劇似的愉悅。

他少有這樣放鬆的時候，林夜彌想，大概……是託了睡了一個好覺的福吧。

林夜彌看完這些短訊，將手機拉到最底下，卻發現一條從來沒有見過的號碼——[什麼委託都可以實現，只需要您五元！這裏是能夠提供快捷安心的神明配送服務的夜斗！]

“……”

一瞬間的懵逼臉。

林夜彌冷漠的看着手機，正要將這條垃圾短訊刪掉的時候，系統卻突然出聲：“叮——發現可攻略對象，是否查閱其資料。”

他睜大了眼，攻略對象？

……竟然還有這種攻略對象，林夜彌黑了臉。

“不查閱，這次是1對1攻略。”

系統冰冷的聲音響起：“關閉查閱資料，融入新世界——野良神。”

其實在這個攻略遊戲中，玩家是可以選擇攻略對象的。系統給出的攻略人數極多，一般一個世界攻略一個對象便算作合格。此前，在這個存檔的林夜彌已經觸發了——黑子的籃球、家庭教師和櫻蘭三個世界。並且已經和人物進行了基本接觸，更有一些人，好感度已經刷得七七八八了。

而這次竟然又觸發了一個新的世界——野良神嗎？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開啟新世界的時候，林夜彌的眼睛忽然一疼。這是一種灼傷感，眼睛裏面彷彿有火在燃燒。然後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林夜彌看到了房間裏漂浮的，一條像是蛇一般的物體正睜着紅色的眼睛正直直的對着他，深褐色的稠狀身體，彷彿還滴着粘液。

“香味……香味……”

林夜彌的眼眸一縮，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林夜彌一瞬間的反應沒能逃過它的眼睛：“人類！你能看到我？”

大蛇忽然纏住林夜彌的身體，將是纏住食物一樣，裹成一團，然後不斷的收縮用力。在它裹住林夜彌的同時，它的身軀上也瞬間出現了無數隻眼睛，就這麼冰冷的盯着林夜彌。

“食物……食物……！”

“陰陽眼？你的眼睛！給我吧！”

這股束縛的力量極大，林夜彌的身體幾乎被捏碎，根本無法掙脫。他的眼眸起初是泛紅，而後，慢慢染成了如同楓葉一般的紅色。大蛇越來越用力，他被擠得快要不能呼吸，林夜彌困難的睜開眼，十分不甘心。

——難道……又要進入一次輪迴？

不想死！他不想再死掉！

“……救救我。”他絕望的念出這句話。

不知道是不是臨近死前，在一片昏暗之中，他卻聽到一個聲音。

溫暖的，乾淨的，讓人嚮往。

“汝的願望，我確實地聽到了。”

他看到一個穿着運動服的男子出現在他身邊，他冰藍色的眼睛漂亮得熠熠生輝。那人拿着手中的短匕，髮絲飛揚起來，念道：“豐葦原中國，在此引起騷亂之者，臣服於伴器之威，拂除各種污穢壁障——斬！”

沒有傷到他分毫，而那隻大蛇卻隨着伴器的刺中，而漸漸消失殆盡。

“喂，沒事吧？”

身上沒了令人窒息的束縛感，林夜彌大口大口的吸取着空氣，由於呼吸得太急，肺部幾乎有些刺痛。他猛烈的咳嗽起來，整張臉由於呼吸不暢變得漲紅。

那人的問話讓他反應過來：“咳咳……你是……什麼人？”

聽到這句話，那人似乎笑了起來，十分孩子氣：“夜斗，我是神明哦~”

“……”這TM在逗我呢？

好不容易才平復了呼吸，林夜彌冷漠的說：“哼，穿着運動服的神明？我書讀得少，你不要騙我。”

夜斗瞬間哭唧唧：“可是我剛剛才救了你！”

“……”雖然這是事實，但莫名覺得好不爽是怎麼回事？

夜斗向他伸出手，有些不自然的歪着頭看着一邊。

畢竟向人類索要香火錢不是神明的操守，可夜斗說什麼都不能放棄那重要的money~！

“什麼？”

夜斗更是一副被欺負了的模樣：“誒？你不知道么？香火錢啊……香火錢五元啊！”

“……”五元……什麼的……？

林夜彌恍然大悟般的點點頭，“我懂了，原來是變態。”

夜斗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哭唧唧道：“我……我才不是什麼變態！我明明是神！”

“嗯嗯，變態。我懂我懂，這年頭，變態都有設定的。”林夜彌勾了勾嘴角，“諾，給你。變態君，剛剛謝謝你。”

QAQ，夜斗不懂，這和劇本不一樣。這個人類也太奇怪了，在那種緊要關頭被救了，一般不都是會對救命恩人感激涕零嗎？夜斗越發的看不懂這個世道……

忍住不在角落畫圈圈的**，夜斗卻注意到林夜彌此時的眼睛已經是血紅一片了。

——和剛剛比起來，紅得更深了。

他若有所思的說道：“你的眼睛……似乎能看到彼岸的東西。”

“彼岸的東西……”林夜彌皺眉，“你是說剛剛那個東西是……”

夜斗點了點頭：“恩，妖怪。由人類的執念和黑暗所創造出來的東西。”

林夜彌黑了臉，難怪剛剛既覺得眼睛有灼傷感，看來是系統！！

林夜彌這個體質，的確十分麻煩，可夜斗卻一瞬間想到的是——委託很有可能又來了。想到自己很快就會帶着一億兩千萬信徒站在所有神的頂點，夜斗捂着嘴笑出了聲。

“……”

沉浸在自己妄想之中的夜斗依舊沒有發現林夜彌看他的眼神有多嫌棄。

想法什麼的一眼就看穿了，簡直跟某個二傻一模一樣。

等等，叫……夜斗？想起是因為那條短訊才讓新世界融合。林夜彌瞬間來了興趣，打開系統的任務面板，果然，夜斗的名字被標成了紅色。一瞬間，他的職業病又犯了，看見夜斗這個新的攻略對象，總是忍不住跑過去刷幾下好感度。

既然是這樣，就更不能不搭理他了。

雖然很不願意，林夜彌還是屈辱的說：“那個……夜斗先生，你既然是神的話，能不能幫我解決一下我的體質問題。至於香火錢什麼的，一切都好說。”

夜鬥眼睛一亮，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高深模樣：“你這個體質嘛……有點麻煩。”

看着像個神棍一樣的夜斗，林夜彌內心全是黑線，夜斗……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很容易被打的。

“夜斗先生……你能不能幫幫我？”林夜彌捂住自己的臉，以掩蓋自己無法演下去的表情。

夜斗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伸出了手。

——隱藏的話就是……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林夜彌無語的拿出錢包里的五元硬幣遞給他。

接到委託的夜斗開心極了，冰藍色的眼中熠熠生輝。他將硬幣向上一彈，硬幣被拋得很高，他笑得十分燦爛：“汝為有緣人，你的願望，我確實地聽到了。”

這個場面不知怎的，觸動了林夜彌心頭。

以至於那段黑暗的時光里，林夜彌依然記得這一抹冰藍色。

溫暖的，乾淨的，肆意張揚起來。

他也忍不住笑了笑，語氣也忍不住變得溫柔：“請多指教，夜斗先生。”

夜斗彷彿這才注意到眼前這個人類的模樣，那是人類之中少有的精緻，竟然比諸天神靈都要美麗。而這份美麗……並不應該被人類所有。在古時，由於人類太過於優秀，甚至還有‘天妒’的說法。他並未說什麼，只是依舊笑得十分燦爛：“哦~！”

帥不過一秒的夜斗，被手上的神器所嫌棄：“夜斗先生，能不能先放開我。”

“啊啊啊，受不了了，手汗！”

神靈手中的短匕恢復成了人身，是一個穿着和服的短髮少女，此時她正一臉嫌棄的看着自家神靈：“喂，那邊的少年，能借用一下浴室嗎？”

林夜彌十分紳士的露出一個笑容：“請。”

林夜彌從最初的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去觀察，到最後已經能習以為常，面無表情的看過去。

休息了兩天，他的身體差不多已經恢復。期間，林夜彌將自己在這裏小住兩天的原因告訴了黃瀨涼太的家人，並說會在最短的時間裏找到房子搬出去，絕不會給他們添麻煩。

黃瀨家的母親和姐姐都認識林夜彌，得知他的遭遇，都對他抱有深刻的同情。

畢竟長着這張臉，女孩子基本上不會討厭。

#論，天生顏狗的女性。#

這天，因為黃瀨涼太所在的籃球社有早練，所以兩人早早便起來了。林夜彌和黃瀨涼太一如往常般慢慢的朝着海常走去，他們走得並不算太快，彷彿是在欣賞這些早櫻。

今年的櫻花開得極好，這條街道所在的櫻花基本上已經滿開了。

花瓣肆意飛舞，涼風過後，吹亂林夜彌的髮絲，帶着一股凌亂的美。

早上的空氣還有幾分濕潤，天邊也是微微泛起魚肚白。偶有幾片櫻花飛舞在空中，順着視線，抬頭望去，只覺得是滿目絢麗的一片淡粉色。滿樹的櫻花彷彿一片片淡粉色的雲煙，在那花蕊里，白中帶點粉，粉中帶點白，顯得那麼得柔軟，那麼得可愛。

黃瀨涼太突然說道：“已經是滿開了。”

他走過去，折下一支櫻花遞給他，笑了笑：“總感覺小夜彌和櫻花很相配。”

林夜彌接過那支櫻花，心中閃過一絲笑意，卻又不禁打趣的問：“送一個男生花？”

黃瀨涼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蠢事，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他無辜的睜着一雙金色的眸子看着林夜彌，神色十分沮喪。總是朝氣勃勃的眼中閃過一絲懊惱。

林夜彌將那支櫻花靠近自己，輕輕的嗅了嗅，唇邊笑意輕綻。

粉色的櫻花襯着他潔白的肌膚，微風讓黑色的髮絲輕揚，讓這一瞬間，顯得那樣美好。

這一刻，黃瀨涼太聽到自己的心不由自主的悸動起來。

這畫面美得就像電影裏那些慢鏡頭，讓人……流連不已。

黃瀨涼太的眸子裏侵染了笑意，由衷的想：太好了……櫻花滿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