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九章 蘇醒

第九章蘇醒

這具身體，很快就會迎來崩潰。這是林夜彌深知的事情。

這天他有些失眠，沒有睡着，所以很快便迎來了早晨，今天外面的陽光極好，用這雙習慣了黑暗的眼睛看出去，會有幾分刺眼。林夜彌打開窗戶，早晨涼爽的風也吹拂了進來。

他穿上那身白色的制服，打算去找黑主優姬。

緋櫻閑是個危險的人，他必須得提醒優姬，況且之前和樞有過協定，毀掉元老院倒是跟他的立場一致，到時候，樞會抹去對李土不好的言論，所以在黑主優姬的事情上，他也會出一些力。

終於走出臨時宿舍，陽光直接照在他的皮膚上，帶起幾分灼熱感。這具身體是個LevelD，白天外出還是會對他有傷害。

穿過樹林，便看到了黑主學院的校舍。這間校舍是古歐式的建築，用石頭砌成，帶着古樸感。遠遠望去，不像是校舍，反而像一座古堡。

林夜彌本想來這裏找黑主優姬，卻沒想到碰到了一個人。

他有些驚訝：“理事長？”

理事長笑着：“夜彌君~你來找優姬嗎？”

林夜彌微微點頭，問他：“理事長你知道紅瑪利亞的資料嗎？”

“嗯。”他扶了一下眼鏡，有些疑惑，“紅瑪利亞怎麼了？最近倒是有很多人問我這個問題。”

林夜彌垂下眸子，原來緋櫻閑已經引起那麼多人的懷疑了嗎？

她被獵人追殺，需要純血種的血液最快恢復力量，而後才將目標對準了優姬。

林夜彌又問：“優姬呢？”

理事長說：“馬上就要舞蹈祭了，那孩子最近有些忙。”

“舞蹈祭……？”

理事長眼神發光：“誒？夜彌還不知道嗎？舞蹈祭是日間部和夜間部共同舉辦的，舞蹈祭兩方的學生可以充分交流。並且還可以選定舞伴哦~”

他曖昧的看了一眼林夜彌：“夜彌這樣的應該會很受歡迎吧。”

林夜彌的心帶上幾分煩憂，他垂下眸子：“理事長，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離開了。”

“等等！”

理事長的語氣忽然變冷：“夜彌君，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你身上血族的味道，在慢慢變淡。”

“大概這具身體快要死了。”

……快死了？

理事長的眼眸一縮，他還來不及開口，林夜彌便慢慢離開了。

再過不了多久，他的身體就會重新崩壞，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想到這裏，林夜彌不禁加快了腳步。

因為夜間部的人忽然來到這裏，讓許多女孩子臉紅着看他。

林夜彌終於在一個角落裏，看到了黑主優姬和錐生零。

她和錐生零似乎爆發了劇烈的爭吵。

“放開，優姬！”

“零，別去！”黑主優姬流着眼淚，“殺掉閑之後，你該怎麼辦？”

錐生零的目光閃了閃，四年前，錐生一家被緋櫻閑襲擊。緋櫻閑帶走了一縷，而他也被純血種的緋櫻閑咬了，和林夜彌這種雖然被咬了，卻馬上得到純血種的鮮血的人不一樣，錐生零並沒有得到鮮血。

或許再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墮落成LevelE。

優姬似乎還想說什麼，錐生零卻注意到一抹白色，他厲聲道：“誰！”

知道瞞不了，林夜彌從角落裏走了出來。

黑主優姬看着他：“夜彌！？”

林夜彌微笑着：“今晚可是舞蹈祭，優姬別哭了，會不好看的。”

黑主優姬聽了他的話，胡亂的用袖子擦乾眼淚。

看到林夜彌的那一瞬間，她似乎透過了林夜彌，想到了玖蘭樞。

他們兩人，從氣質上，竟然有幾分相似。

而林夜彌和錐生零對視一眼，兩人都不想把優姬捲入這次的紛爭當中。

所以兩人都選擇閉口不言。

“優姬，你先走，我有話對這個傢伙說。”

而後，夜晚很快就要來臨。當黑夜侵蝕了大地，月光也變得暗淡無比。

今天是舞蹈祭，日間部和夜間部的學生都集中到了一起。所有的女孩都穿着或可愛，或華麗的禮服。

氣氛一派和樂融融，黑主優姬卻顯得心事重重。

黑主優姬忽然想起紅瑪利亞的話，如果想幫零的話，就必須取得緋櫻閑的血。

緋櫻閑告訴她，要麼殺掉樞前輩，要麼……就將自己獻給她，這樣緋櫻閑才會把血給零。

黑主優姬想起零受的那些苦，又不願意傷害玖蘭樞，她下定了決心，終於朝着兩人約好的地方走去。

緋櫻閑看到她獨自一人前來，半垂着眸子：“看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黑主優姬問：“你真的願意給零血？”

緋櫻閑笑了起來，對她說：“只要你能遵守約定。”

……真是天真的孩子，想必她被保護得太好，才有這種想法。

犧牲自己去救零，想必零會很傷心吧？

一想到零的臉上會因此而充滿悲傷，緋櫻閑就微微的笑了起來。

黑主優姬終於放棄掙扎，緋櫻閑站了起來，走到她的身邊，在她的脖子前露出了獠牙。

正在此時，‘碰’的一陣槍響，錐生零和林夜彌及時趕到。他們在白天談過之後，錐生零發現優姬有幾分不對勁。

“放開優姬！”

黑主優姬反而擋在緋櫻閑面前：“零，住手！”

錐生零十分驚訝，不明白為什麼黑主優姬要幫那個女人。她是四年前殺害他父母的兇手，更是這個女人讓他變成這個樣子。

緋櫻閑看到錐生零的動作竟然真的因為黑主優姬的話而停了下來，不由有些不悅：“零，看樣子你被圈養了。”

圈養兩個字，讓人聽着十分不舒服，但事實卻正是如此。

“零，抓住優姬。”

她的話語一落下，錐生零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而抓住了黑主優姬的手。

緋櫻閑才說：“明白了嗎？我不但是身為吸血鬼的你的再生父母，更是你的主人。”

錐生零的臉上露出憎惡的表情。

林夜彌垂下眸子，眼神變冷。

這就是被純血種咬了之後，人類的悲哀。

但李土咬過他之後，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強迫他的事。

沒想到，這個時候，玖蘭李土竟然真的在附近。他從暗處走出來的時候，讓林夜彌微微一怔：“李土，你怎麼會在這裏？”

玖蘭李土的眸子變得深紅：“哥哥，我說過，所有的事情都讓我來做。”

緋櫻閑看了他們兩人一眼，笑道：“雖然結果都一樣，看來你用了另一種方法圈養他？”

黑主優姬將自己的血給錐生零，而玖蘭李土也同樣的將自己的血給林夜彌，二者如此相像。

玖蘭李土的眼神變得冰冷：“閑，哥哥的身體呢？”

緋櫻閑說：“真是好冷淡，一上來就問我這個問題嗎？”

玖蘭李土的眼中暗藏着殺意：“我幫你的代價，你總該實現。”

聽到他們的對話，林夜彌不禁皺起眉頭。

……他們兩個人背着他，到底做了什麼交易？

但所有的事情也許就是這麼巧合，林夜彌的身體終於開始崩潰，他抽搐了起來，然後咳出了血。

緋櫻閑無奈的笑着，她的眸子裏滿是黑暗的情緒：“看……身體開始崩壞了吧。”

玖蘭李土走上前去把他抱在懷裏，擔心的看了林夜彌一眼。

而緋櫻閑才說：“身體已經在一縷那裏了，我讓他放回臨時宿捨去了。李土，謝謝你幫我引開樞。”

“你如果騙我的話，我絕對會殺了你。”

他隨隨便便就能說殺掉一個純血之君，但緋櫻閑卻絲毫不懷疑。因為從她認識玖蘭李土開始，他便是這樣瘋狂而肆意妄為。

緋櫻閑在黑主優姬的脖子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真甜的味道。”

而這邊，林夜彌開始出現咳血的反應。因為排斥，冷汗打濕了後背，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看上去十分痛苦。

而玖蘭李土伸出了血鞭，想要搶走黑主優姬。

緋櫻閑面色一冷：“李土，你想違約嗎？”

玖蘭李土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只是答應幫你引開樞，小公主的血可是讓哥哥復活的關鍵。”

林夜彌拉了拉玖蘭李土的衣袖，唇色慘白，想要說什麼。

正在此時，不斷掙扎的錐生零終於開了槍。

緋櫻閑是咬他的主人，他無法對緋櫻閑下手，卻可以對自己開槍，來擺脫閑的控制。

場面一時之間更加混亂了，但看到錐生零擺脫了控制，他才慢慢放心下來，樞培養出來的這個騎士，會保護優姬的。

而林夜彌的身體幾乎達到極限，玖蘭李土感受到之後，執意想要抓走黑主優姬。

林夜彌的臉色十分蒼白：“我可以自己回到那具身體，相信我。”

玖蘭李土的目光有些閃爍，他並不想賭，因為一旦賭錯，他害怕又會失去他幾千年那麼久。

林夜彌咳出幾口血，越發虛弱：“我需要那具身體在身邊。”

“好。”他終究選擇去相信他。

玖蘭李土抱着他，開始往着緋櫻閑所說的地方跑去。

終於回到了這裏，玖蘭李土打來房門，看到了白色的棺材。他懸吊的心才略微放下，總算是緋櫻閑沒有食言。

身旁的那具白色棺材裏，存放着純血種的他的身體。這具身體終歸是要崩潰了，變成LevelE會喪失理智。

玖蘭李土吻在他的額頭上，十分擔心。

而林夜彌卻輕輕笑道，用右手撫摸他的臉頰：“晚安。”

他實在太累了，終於閉上了雙眼：“很快，我就可以對你說‘早上好’了。”

玖蘭李土抱着他，感受到林夜彌的呼吸漸漸停止，似乎心臟也隨他一樣變得冰冷。

黑夜之中，只剩下他一個人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十分寂寥。

他靜靜的守在他的身邊，一如千年來的那些日子。

縱使經歷過那些，他卻還是選擇去相信他。

“哥哥，千萬不要騙我。”

終於，陽光照向大地，晨曦漸至。

而棺材裏的那個人終於有了動靜，他從長遠的睡夢之中睜開了雙眼。

他慢慢的坐了起來，過長的黑色髮絲，搭在棺材外面，看上去幾分萎靡。

這是青年時候的他，那張臉完全長開了。

溫柔之中又沾滿黑暗，艷麗之中又帶着優雅。

因為太美，會讓人陷入沉迷。

“早上好。”他醒來的第一句話，便微笑着對玖蘭李土說。

這是他們兩人約好的。

李土終於慢慢的掛起一個笑容：“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