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偶遇帥哥

第003章

“哎呦，這小丫頭怎麼還哭了！”大媽輕輕地拍了拍常歡歡的肩膀。

常歡歡也沒躲，只是垂下頭，擦了一下眼睛。就聽大媽繼續說：“大媽知道，歡歡最近過得不容易，可那咱也得好好的呀，你說是不是？”

常歡歡點頭道。“嗯，我不會在躲在家裏了。謝謝您的排骨。”

這時，她已經忘了昨天大媽說她的那些壞話了。本來就是還沒發生的事，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有些人刀子嘴豆腐心，在鄰家女孩受到挫折的時候，卻願意伸出手幫一把。這比嘴甜心苦，在別人落難時還要踩一腳的人好太多了。

“這孩子還跟大媽客氣？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以後，你想吃什麼就跟大媽說，大媽給你做！”大媽很豪氣地說道。

“好，那我先謝謝您了！”

一來二去，大媽又安慰了常歡歡幾句，就回家了。

關上門后，常歡歡聞着那股誘人的肉香，肚子“咕嚕嚕”地叫了起來。她昨天晚飯都沒吃，這都又到了中午，也是該吃飯的時候了。

常歡歡把那盤熱騰騰的排骨放在桌子上，就向著廚房走去。

推開門一看，廚房裏空蕩蕩的，什麼菜都沒有，檯子上也積了一層土。牆角的垃圾桶里，凌亂地扔着泡麵袋子和簡易微波米飯的碗。

還好家裏還有洗滌靈，常歡歡很快把廚房和灶台收拾了一下，鍋碗也都洗乾淨了。

她這才走到冰箱前面，打開上層一看，裏面堆着好幾盒不同口味的微波飯和三鮮泡麵。櫃門裏零散地放着幾個還算新鮮的雞蛋，還有一捆已經蔫了的小蔥。——這就是她在六年前的冰箱。

母親去世后，常歡歡有段時間就靠着這些簡易食品過活。直到後來得了胃病，她才開始學着給自己做飯。

常歡歡很快拿出了一盒西紅柿炒雞蛋的微波米飯、一個雞蛋、和一根小蔥。

她很麻利地打好雞蛋，切好蔥。起火，把雞蛋炒熟，這才又打開拿盒米飯，倒進鍋里。翻炒之後，就成了一鍋香噴噴的西紅柿蛋炒飯。

這時候，她的胃還是健康的，也沒有那麼多忌口。常歡歡放開腮幫子，就着香噴噴的排骨，美美地吃了一頓午飯。

吃飽之後，她就又活過來了。她乾脆泡了杯茶，舒舒服服地靠坐在沙發，打開了電視機。她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這樣的飯後閑暇時光了。

突然間，她抬頭看見了掛歷上被圓珠筆圈住的14。8月14日，今天其實是母親的生日。上輩子，她忙着守在店裏。只有清明節的時候才會去掃墓燒紙。早就把母親的生日給放在一邊了。

現在，她已經決定放棄那種忙碌生活，突然就多了一種迫不及待想去看看母親的心情。

此時，已經12點多了。常歡歡飛快翻出了母親墓地的合同，名稱和地址都沒有改變。常歡歡用手機搜了乘車路線，就背上書包出門了。

臨走前，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了放在鞋架的交通卡。

常歡歡的交通卡又變成了學生專用的，上面還印着她穿着校服的大頭照。她這都已經高中畢業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上車之後，常歡歡試着刷了一下，機子上並沒有顯示異常。常歡歡這才放下心，找個坐坐下了。

她的家住在市區，陵園在遠郊區。她坐了將近兩小時的車才到目的地。

因為不是清明節，來掃墓的人很少。常歡歡獨自一人穿過大半個陵園，才捧着花，走到了母親的墓碑前面。看着那張嶄新的照片，常歡歡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一直以來，母親忙着工作，忙着照顧她，似乎一刻都不得閑，直到這種時候，她才能得到寧靜。

常歡歡記得，那時候，母親其實一直都很支持她。

小時候，每周末，母親都會親自把她送到師傅那裏；晚上，再去接她。後來，她慢慢地長大了，曲藝卻變得越來越沒落了。上高中的時候，常歡歡終於能登台表演了，只是表演的機會很難得，而且收入少得可憐。

母親卻從沒有說過讓她放棄的話，只是每月都會給她一筆寬裕的零花錢。常歡歡拿這筆錢並不會感到心虛，她理所當然地用這些錢，買各種喜歡的東西。直到後來，她自己接手了店鋪，才知道母親賺錢是多麼的不容易。

常歡歡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可怕的雨夜。母親打了出租車，接她回家。一路上，常歡歡都在吵着，讓母親帶她去旅遊。母親始終沒有鬆口。常歡歡就像小孩子一樣賭氣不跟母親說話。

紅綠燈的時候，司機突然來了個剎車。後面那輛汽車狠狠地撞過來……

在那一瞬間，母親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一把把嚇傻的常歡歡護進懷裏，用身體幫她擋住了所有的傷害……

在清醒過來的時候，常歡歡只看見她媽媽身上都是血，還有碎玻璃。

“媽媽，媽媽，你醒醒呀！我求求你，醒醒！”她哭着喊着。

“歡歡，別做演員了，太，辛苦了，沒人幫你。以後，我的歡歡，歡歡要……學着心疼自己……”

想到母親的最後一句話，常歡歡捂住臉，哭得像個孩子。

“媽，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可是，我做夢都想站在舞台上，我想讓所有人都來看我的表演。媽，如果我答應你，我會把自己照顧得好好的。您會同意讓我繼續當演員么？”

一陣小風吹過，看着照片里母親那張寧靜溫和的笑臉，常歡歡終於找到了最後的答案。

放下了心事，常歡歡就坐在墓碑前面，開始跟母親聊天。

“學了這麼多年，不去試下，我實在不甘心。就算將來我失敗了，也可以回來開店吧？！所以，就您就讓去試試吧？鄰居大媽說，年輕就該去闖闖。那就十年吧，我用十年的時間搏一搏。如果到時候還沒出頭，我就徹底死心了！”

“過兩天，我就去跟師傅道歉。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我，把我重新收回師門？那時候，我好像跟師傅說了很過分的話。”

“對了，媽，這兩年各種選秀都起來了，搞不好會有機會呢。我還是關注下那些信息吧。”

常歡歡東拉西扯地說了很多亂七八糟地話。直到日頭偏西，她才拍了拍褲子站了起來。

“媽，我要回去了。以後，我還會來看您的，您就放心我吧！”

說完，常歡歡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墓園。

*

離開陵園，常歡歡上了返城的公共汽車。

由於這邊離總站只有一站，車廂里還比較空，常歡歡向著車廂後面的位置走去，在靠右車窗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常歡歡剛把包包放好，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她眯着那雙紅腫的眼睛，回頭一看，左後方靠車窗的位置坐着一個帶着耳機的大帥哥。

在看見那張臉的一瞬間，常歡歡整個人都呆掉了。她的腦海里只剩下年少時背過的一段古詞。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雖怒時而若笑，即嗔視而有情；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轉盼多情，語言常笑。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

不，這個人是不會笑的，他的氣質很冷。特別是看向常歡歡的時候，他的眼底甚至閃過了一抹怨憤，但是很快那種激烈的情緒就消失了。他又變回了那副不近人情的樣子。就好像他根本沒看見常歡歡似的。

被一個帥哥這麼反感，常歡歡實在沒心情欣賞他的顏了。

事實上，她還挺想過去問問的。“帥哥，咱們認識么？我哪裏得罪你了？”只是，常歡歡實在沒有搭訕帥哥的勇氣，最後只能委屈地轉身坐好，不去再看那個人了。

又過了兩站，前門上來了一個漂亮時尚的女孩，她特意走到後面，坐到了帥哥旁邊。到站了，她朋友喊她下車，她隨便找了個借口留下來，就那樣靜靜地坐在帥哥身邊，時不時偷看幾眼。

帥哥一直在聽音樂，對她的所有小動作視而不見。又過了一會兒，女孩小聲地問他要手機號碼。

大概是他們那邊的氣場太曖昧了，整個車廂里都靜悄悄的。幾乎所有乘客都在偷偷關注着他們。常歡歡也故作無意地側頭看了一眼，剛好就迎上了帥哥那冰刀似的視線，嚇得她趕緊回過頭坐好。

常歡歡用力地握住自己的包包，總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又不是她想泡那個帥哥，怎麼就又被挨瞪了呢？

不過，這一次她卻終於確定了，帥哥就是對她懷有惡意，更直白地說，他是非常非常討厭她！

可這到底是為什麼？常歡歡很確定，她活了二十四年，從來都沒見過這個帥哥，更別提跟他結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