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殷肅弱點
李景瀾帶着張舒華一路疾馳而去,普通妖兵妖將根本就看不清他們的身影,可是熾岩王身為合體期的妖王,追趕上只有出竅期的李景瀾並非難事。
不過,李景瀾特地攜帶了有助於逃跑的法器,所以一時半會兒熾岩王還追趕不上,但兩人之間的距離是越來越小。
熾岩王很是憤怒,人族果然都狡猾無比!他一定要將前面的兩人剁成肉泥!他將手中的長刀狠狠向前一擲,長刀就彷彿撕裂空間,呼嘯着朝兩人砸過去!
李景瀾聞到風聲,不禁死命地催動體內的法力,加快了速度,只是熾岩王長刀的速度更快,閃電般襲上兩人。
李景瀾無法,只好將逃命法器塞給張舒華,自己持劍迎上去。
“李景瀾!”張舒華因為無法控制法器,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距離李景瀾越來越遠,而他親眼見到李景瀾被熾岩王的長刀擊傷吐血倒地卻無能為力。
在距離丹藥谷越來越近的時候,李景瀾給他的法器倏然停止了,張舒華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落到地上,第一反應不是自己逃不了了,而是李景瀾是不是已經遇害了?他連忙往回跑去!
就在這時,連瓏也帶領流劍宗與靈藥谷的一眾長老和弟子,趕了過來。
“舒華,李道友呢?”葯長運見張舒華無事,但他臉色極差,彷彿是要哭出來似的,不禁擔憂問道。
“小師弟呢?”流劍宗的長老也問道。
“就在前面,”張舒華言罷,飛快地向前跑去,連瓏嫌棄他速度慢,直接提起他,御劍而去。
不消片刻,眾人便看到不遠處有兩人纏鬥在一起,其中有一個是高壯的妖族,而另一個,卻是一個女人,那女人身後的地上躺着一個人,正是李景瀾無疑!
流劍宗幾名長老對視幾眼,也都持劍加入了戰鬥隊伍中,熾岩王一見對方來了這麼多人,不禁血液沸騰起來,越髮帶勁。
其他弟子趁機將氣息微弱的李景瀾小心地抬到己方陣地,張舒華立刻上前查看李景瀾的傷情。
在查看之前,他還抱有希望,可是如今一看,他簡直絕望。李景瀾身上已無一處完好,有些地方的骨頭都被熾岩王斬斷了,丹田處也遭到重擊,這麼嚴重的傷勢,他完全無從下手。
“師父!師父!快救救他!”張舒華跪在李景瀾身邊,嘶聲哭喊着。從李景瀾身體裏不斷流出的血液早已將張舒華的衣服浸濕,張舒華恨不得讓這些鮮紅色的血倒流回去。
葯長運蹲下身,給李景瀾餵了一顆丹藥,繼而搖頭嘆息道:“為師也救不了。”或許出竅期的丹師能救,但現在上哪兒去尋找出竅期的丹師呢?他方才給李景瀾服下的葯也只能暫時延緩他的死亡。
張舒華瞬間就絕望了,他看着躺在血泊里的李景瀾,看着他灰白的面色,只覺得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完全呼吸不過來。
李景瀾努力睜開雙眼,可能是人臨近死亡,他看到張舒華的面容格外地清晰明朗,就好似初見一般,從此就烙在了心間。
“舒華……”他口中又吐出鮮血,血液堵住了他的喉嚨,他說不出來話了。
“費前輩應該能夠救你!對!他一定可以!李景瀾,你一定要堅持住!我現在就去找他!”他想要起身,可他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完全不聽使喚了,癱軟地站都站不起來。
“舒華,來不及了。”葯長運深深嘆息一聲,從這裏到達魔宮有近十日的路程,李景瀾已經等不了那麼久了。
的確是來不及了,因為李景瀾身上的生機已經近乎於無,他甚至還來不及多看一眼張舒華,臉色就迅速灰敗下去,不舍地閉上了眼睛。
張舒華木愣愣地跪在原地,動了動嘴唇,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完全不相信不久前還陪着他打理葯圃的人就這麼輕易地死在了自己面前,他一定是在做夢!對!這一定是個夢!
他開始狠命地掐着自己,邊掐邊低吼着“醒過來啊!快醒過來啊!”
葯長運在一旁看着,心中滋味可想而知,簡直心疼得不得了,“舒華,莫要太過傷心了。”
張舒華瞬間委頓下來,似乎已經接受了李景瀾死亡的事實,他神情木訥地抱起李景瀾的屍體往靈藥谷的方向走去,李景瀾身上的血液滴落到地上,張舒華的每一步都踩着鮮血,可他卻似乎毫無所知。
李景瀾幾日前對他說過:“我一定會比你先死。”他當時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現在終於明白了。
葯長運擔心他,便遣其他幾位弟子跟着張舒華,他自己當然不能夠在流劍宗對敵的時候離開。
流劍宗的幾位長老雖在修為上不及熾岩王,但他們擅長劍陣,幾人合力的結果自然不可小覷,再加上方才與熾岩王對敵的女子,熾岩王漸漸出現了頹勢,身上也被劍陣裏面的劍氣所傷,因為突破不了劍陣,他逐漸暴躁起來,招式已經喪失了理智,他掄着長刀胡亂砍殺起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他就算不死那也得重傷。
只是,他的運氣實在是好,流劍宗幾位長老正欲將他圍殺,不遠處就來了一群妖兵,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一來就打散了他們的劍陣。
妖族見好就收,救出了熾岩王,他們就轉身回去了,有年輕弟子想要去追趕,卻被長老們攔住了。畢竟他們人來得不多,真要追上去,也不一定能討得了好。
“見過前輩。”幾名長老對着那女子恭敬說道。他們在宗門閉關多年,也不知何時多了一位年輕的合體期前輩,看她的服飾,應該是飄繡閣之人。
那女子雙眸微微彎起,頗有種不一樣的風情,“幾位不用如此客氣,我乃飄繡閣閣主林媛。”
“多謝林閣主相助!”幾人連忙說道。
林媛卻是面帶愧疚,“我也沒幫上什麼忙,李道友還是不幸身亡,我若是早點發現,便不會……”
“林閣主千萬別這麼說,我們感謝還來不及。”
林媛深深嘆息一聲,“日後恐怕會有更多的人死在戰場上,妖族果真可惡極了!”
眾人俱附和地點點頭。
妖界。
當賀寂霖再一次被殷肅打翻在地的時候,殷肅不滿地蹙起眉頭,“你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為何?”
賀寂霖起身,“貧僧並無不妥。”他語氣很平和,看起來是真的無事。
殷肅意味不明地瞅了他一眼,將劍入鞘,“本王豈是那麼好騙的?”
賀寂霖手持佛棍,“那就再來一次吧。”他眉目淡然,神情平和,倒真的像是慈悲為懷、不染塵埃的佛子,但殷肅看得出來,他心有鬱結,此結不消,難以成佛,不過想必他也沒機會成佛了。
“今日不戰了,你回去吧。”殷肅拒絕了他。
賀寂霖也無留戀,轉身便走,卻聽殷肅在他身後說道:“寂霖和尚,成佛為何非要斷絕七情六慾?”
賀寂霖回身看他,“你既然知曉,又何須問貧僧?”
殷肅輕笑一聲,“本王是知道,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無堅不摧,可是,你做到了么?”
自然是沒有,他要是做到了,又如何會被困在這裏?又如何,心境不穩?
“其實,本王認為,不僅僅是成佛需要斷絕這些,”殷肅走近,雙眸注視着他,“要想步入巔峰,不管是什麼人,也不論是何種修行,都要做到這一點,否則,你將永遠會被那些東西左右,你認為呢?”
賀寂霖緩緩搖頭,“貧僧卻有不同見解。”
“說說看。”殷肅露出興味的神色。
“一味地逃避本身就是一種懼怕,你斷絕七情六慾是因為你不敢去面對,不敢去嘗試,而你不嘗試就永遠不會得以參悟,得不到參悟,你的境界將會永遠停滯不前。”
越是到殷肅這種修為,他們就越需要感悟,而單純的廝殺與挑戰是沒有辦法讓他們得到心境上的領悟的,殷肅的遊戲其實不過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掙扎罷了。
殷肅陡然愣住了,他聽明白了賀寂霖話中的意思,難道真的是他的方法錯了?不,他一定沒有錯,他為何要聽一個人族的話?
“你說這些不過就是想讓本王放了你罷?你覺得本王會信你?”
賀寂霖笑了笑,“殷施主開心就好,貧僧告辭。”
他回了自己的住處,淳無依舊頂着秦瑁的臉湊到賀寂霖身邊,用靈識道:“師父,你不開心?”
賀寂霖摸了摸他的腦袋,“淳無,上次你偽裝成殷箬,將那東西放在殷肅袖上,可只有胤呈王中招了,殷肅自己卻沒有任何影響,似乎有些奇怪。”
淳無眨了眨眼睛,他也想不明白,“我去問問父親。”
過了片刻,他告訴賀寂霖:“父親說,應該是殷肅封住了自己的感官,所以才沒能中招。”
“封閉感官?”賀寂霖蹙眉,“殷肅作為大乘期的妖王,還用懼怕那種東西么?更何況,他在府中已經明令禁止不允許出現這種東西,他也就沒有必要在府中也時時刻刻防備着呀,難不成他就這麼沒有安全感?”
又或許說,這是他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