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最後三個月
·打蚊子&花花的求助·
白成皓當天就給員工放了假,然後一個人開始收拾房車,到了晚上八點,房車終於整理、清潔完畢,該擺的都擺了,該套的也套了。房車的窗戶全都打開來通風。
劉一澤去看了看,十分滿意。
房車裏的東西風格統一——多虧了花花的審美——車壁和桌子上都有固定了幾盆綠蘿;床鋪的被褥蓬鬆,看着就很舒服;沙發正對着的車壁有扇大窗戶,單面可視,用來曬太陽最棒了;房車門後下面的鞋掛上,並排掛着兩雙拖鞋,一大一小,樣式一樣。顯然是白成皓小心機的情侶鞋,再細看,房車裏所有的東西,不管買的多少,擺出來的都是成雙成對的。
劉一澤勾了勾嘴角,也沒說什麼。
“好了,你去洗個澡吧。我去買點熟食回來當晚飯。”劉一澤下了車,還獎勵地捏了捏白成皓的臉,然後拿着車鑰匙出門了。
劉一澤走後,白成皓站在原地愣了幾秒,然後轉身跑進了浴室——最近的熟食店只有十分鐘的車程,來回二十分鐘,得在老師回來之前梳洗打扮(……)完成!
白成皓用戰鬥澡的速度把自己洗乾淨了,用時八分鐘。然後又翻出了自己的所有衣裳,花了五分鐘挑了比較滿意又不顯刻意的一套——寬鬆的粉藍色T恤套上,以及寬鬆的家居褲。
不過有點太不刻意了吧。
白成皓想了想,靈機一動。他伸手解開褲頭的繩子,然後把褲腰往下扯了點,卡在胯-部的位置,只要動作稍微大點,就會露出清晰的人魚線。
“嘿嘿。”白成皓對着鏡子傻笑,臉上有些紅。
第二十三分鐘,劉一澤回來了。白成皓立馬跑到門口去迎接。
不過讓他失望的是,劉一澤把手裏的熟食口袋丟給了他,但對於他“不經意”露出的人魚線卻視若無睹。
“站那兒幹嘛?去拿碗筷吃飯啊。”劉一澤進了屋,奇怪地看着白成皓。
“哦。”白成皓走回屋裏,彎腰放下口袋的時候,刻意拉伸了身體,讓寬鬆的T恤爬上了背,露出一截精幹的腰來。
等了幾秒,白成皓期待又忐忑地回頭……老師去洗手了。
白成皓隱形的尾巴立刻耷拉下來,然後伸手,默默把松垮的褲子給提上到腰,然後把繩子慢吞吞系好了。
劉一澤洗手出來,碗筷已經擺好,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十分飯桶的阿白今天的食慾似乎格外不佳。
劉一澤想了想,夾了一塊鹵豬蹄到白成皓的碗裏:“多吃點。”
馬上就要起程了,身體太差可不行啊。
白成皓看着碗裏的豬蹄,然後情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猛恢復。
“嗯!老師你也吃。”白成皓給劉一澤也夾了塊豬蹄,吃飯的動作都大口不少。
劉一澤滿意了,勾起嘴角笑了笑,繼續享用晚餐。
吃過晚飯,桌子留給白成皓收拾,劉一澤則去洗澡了。洗完澡,劉一澤穿了一件寬鬆的浴袍——這是他自己帶來的——裏面只穿了一條內褲。
浴袍帶子系得松,行走間,一條大長腿總是會露出來,在白成皓的眼前晃啊,晃啊。
“給我吹頭。”劉一澤在床邊坐下,對白成皓說道——以往在劉一澤的公寓裏,劉一澤每次洗完頭髮,也是讓白成皓給他吹的。原因只有一個,懶。
白成皓卻對於劉一澤的“依賴”很是感到幸福,拿着吹風和毛巾就過去了。
嗡嗡嗡的吹風聲中,劉一澤愜意地眯起了眼睛。等到白成皓說可以了之後,劉一澤就直接往床上一躺,浴袍也不脫,就那麼睡了。
白成皓看着衣袍散落的劉老師,咕咚吞了口口水,然後……然後他就把被子給劉一澤蓋上了。
雖然很想撲倒老師,但是必須要先得到老師的認可才行啊!
白成皓輕手輕腳地收拾了東西,又脫掉才穿上不久的家居服,換上背心短褲的睡衣,就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在劉一澤的旁邊躺下了。
這一晚,劉一澤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一片藍色的大海,但是海水是溫熱的。被海水包裹着,就像是吹着暖風,很舒服。海里還有魚群來來回回,偶爾被魚鰭碰到皮膚,感覺痒痒的。
劉一澤挺喜歡這種感覺,於是他招了招手,示意魚群繼續按摩。
於是魚群乖乖地過來了,並且搖身一變,變成了一條漂亮的美人魚。美人魚有一頭濃密的藍色長發,長發很柔軟,在海水中飄蕩,時不時撫過劉一澤的皮膚,跟魚群的按摩一模一樣。
劉一澤滿意極了,但是突然,舒服的按摩變成了刺痛。
劉一澤對疼痛敏銳極了,幾乎在感覺到疼痛的瞬間,他就立刻睜開了眼睛。然後……
然後劉一澤就看到側躺在他旁邊的白成皓,正支起上半身,大大的巴掌握成拳頭,對着劉一澤的臉。
劉一澤:“……”
這孩子要反了?
“老、老師。”白成皓愣了那麼兩秒,不知是不是錯覺,他似乎看到剛才老師的眼裏閃過一抹明黃的顏色,跟黃寶石一樣。
不過很快,白成皓就反應過來,並且察覺出了自己此時動作的不對勁。
“不是這樣的。”白成皓嚇到了,立馬一咕嚕爬起來,在床上變成一個標準的跪坐姿勢。
劉一澤的腦子還有些迷糊,沉默了幾秒后,才逐漸清醒過來。他抬手摸了摸之前刺痛的地方,是下頜邊緣的位置,抓了抓,好癢。
劉一澤皺眉:“蚊子?”
白成皓眼睛一亮,立刻點頭。並且朝着劉一澤伸出之前握成拳的巴掌,在月光下攤開來,對劉一澤展示巴掌里的東西——一隻糊成一團血的蚊子。
“我平時不招蚊子的,就沒有準備驅蚊的東西。老師對不起,要不我給你舔舔?”白成皓誠懇地說道。
劉一澤:“……”
白成皓又急忙解釋:“我聽人說,舔舔就不癢了。”
劉一澤敗給他了。
“沒事。”劉一澤頓了下,又笑了:“平時,我也不招蚊子的。”
他是蟲皇,即使是換了個人類的身體,也保有蟲皇的力量和“血脈”。平日裏,只要他的精神沒有完全放鬆,就是百蟲不侵。
但是這一次,他是完全放鬆了,甚至久違地做了個夢。警惕了19世的精神力完全放鬆,就連只小蚊子都敢靠近他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白成皓嗎?
劉一澤不否認,在白成皓的身邊,他的確很容易戒備——不過這不稀奇,在任何一個半身的跟前,他都不會太過戒備。
但始終,白成皓還是特殊的。這種特殊在於,他和白成皓之間的影響成為相互的,而不是單方面的了。
這種情況是好是壞,劉一澤無從判斷。但是這種感覺,不賴。
“睡吧。”劉一澤招呼了白成皓一聲,就又閉上了眼睛。
白成皓傻傻的,他是真的很內疚沒照顧好老師的,但是剛才……老師對他笑了!而且老師的表情好溫柔!
白成皓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團棉花,輕飄飄地快要飛起來。
白成皓抿着嘴笑,不敢發出聲音朝着劉一澤,然後乖乖躺下在了劉一澤的身邊——剛才他其實已經起床過一次了,確保殺死了所有的蚊子。
白成皓平躺着,半夢半醒的時候,他感覺到一個暖暖的東西靠了過來。有點硬,但是很舒服,還會動……動?
有些迷糊的白成皓一下睜開眼睛,然後就看到他的懷裏多了一隻睡到頭髮翹起的劉老師。
白成皓:“!!!”
這、這讓他還怎麼睡得着?
不過沒關係,這樣被老師抱着一晚不睡他也能扛住!好幸福~
而睡夢中的劉一澤也很幸福,他又夢回到了那片大海,被那只有着藍色長發的美人魚按摩着,每一根神經都放鬆了下來。
第二天早上,劉一澤神清氣爽,白成皓也神清氣爽。不過前者容光煥發,後者掛了兩個黑眼圈。
劉一澤有些奇怪:“沒睡好?”
白成皓一臉幸福:“睡得很好~”
劉一澤:“??”
不過劉一澤也沒深究,他伸了個懶腰,對白成皓說道:“我想吃皮蛋瘦肉粥。”
白成皓立刻點頭:“我這就去買。”
“早去早回,再給我帶份手抓餅。”劉一澤往旁邊的沙發一坐,對白成皓懶洋洋地說道。大有剛起床又準備躺回去的架勢。
“好的,老師!”白成皓精神十足地應了聲,騎着哈雷轟隆隆跑腿去了。
劉一澤看着白成皓風風火火離開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聲——看來,離開安全巢后的日子,大概也不會太無聊了。
劉一澤原本打算睡個回籠覺,畢竟幾天後大概就沒這麼愜意的環境了。不過他的眼睛才閉上,電話就響了起來。
劉一澤摸出電話看了下,是花花打來的。
“喂?”劉一澤有些奇怪,他交代花花的事情都辦完了,平時除了採買,花花很少主動給他打電話。(當然,沒哪個員工會沒事兒給老闆打電話嘮嗑。)
電話那頭安靜了兩秒,才傳來一聲被壓得極低的聲音:“劉哥。”
劉一澤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他聽出了花花聲音里的恐懼。劉一澤的心裏隱隱有個糟糕的猜測,他坐起來問道:“花花,怎麼了?”
“砰!”
花花還沒回話,電話那頭就忽然傳來一聲巨大的碰撞聲,像是什麼東西被推倒了,還有器皿碎裂的脆響夾雜其中。
花花像是被這聲音嚇到,抽噎了一聲,再開口,聲音都在發顫,完全連貫不起來:“劉、劉哥,我、我……我在陸哥這邊。陸哥他……呼,他、他這裏有頭熊,在房間裏,我、我出不去,它在撞門……陸哥、陸哥可能被吃掉了……”
“砰!”
電話那頭又是一聲碰撞聲響,花花急促地喘了幾聲,然後不敢再發聲了。
劉一澤心裏一沉,猜測被坐實了。
“我馬上過來,你躲好。”劉一澤說著,就拿起車鑰匙往外走去。
花花怕極了,牙齒磕着響,但還是努力平靜地回答:“好,我、我在地下室,地下室,門小,它、暫時撞不進來。”
“很好。安靜等着,別出聲。”劉一澤說完就掛了電話,剛走出門,卻碰到買早飯回來的白成皓。
“阿白,我去老陸那裏一趟。”劉一澤對白成皓說道:“你把卡車的水箱和油都加滿,倉庫的物資也都弄上,我想,明天我們就可以提前出發了。”
白成皓一愣,見劉一澤匆匆忙忙,只來得及把手裏打包的早飯遞過去:“老師,早餐。”
“嗯。”劉一澤接過,對白成皓笑了笑:“我很快就回來。”
“好。”白成皓站在那裏,目送劉一澤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