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057章:

57.第057章:

自那日之後,晉王忽然待她格外親厚起來。

沅葉且不動聲色地與他來往,她大約能猜到個□□分,晉王是在打些什麼鬼主意。恐怕這個主意,已經謀划多年了。

這日與白霽對弈,白霽忽道:“姐姐,前些時日我弄到了些許陛下的藥渣,怕是……”

“你但說無妨。”沅葉淡淡道,注視着棋局。

他勾了勾唇,俯身輕輕說了兩句話。沅葉正捏着棋子,聞言,右手微不可見的輕輕一顫。她鎮定地落下棋子,道:“你自幼熟讀醫書,造詣可在太醫之上,可有良方靈藥?”

“良方自然有,想必宮裏的太醫也知曉。”白霽笑道:“只可惜後宮三千佳麗,陛下日夜操勞,縱然是扁鵲重生,黃帝在世,有有誰能救得了他?”

何況前些時日,晉王為了答謝周焱對他母妃的追封之情,特意贈予江南碧玉數名,以充盈後宮。

“二皇兄真是費心了。”思及此事,她不由嗤嗤一笑:“妄想憑藉螢火之光而奪取天下之勢,就他手中的那些烏合之眾,落草之寇,未免也太簡單了!”

“姐姐何嘗不讓晉王得償所願。”白霽悠然道:“到時候姐姐臨陣倒戈,陛下必然更相信姐姐。如今朝野剛剛肅清,正是用人之際。”

“霽兒,你可知他想要的並不是我的支持,而是我手中之物。”沅葉意味悠長道:“然而他不知道,東西是死的,我人是活的,缺一不可。當初大費周章來盜我哥哥敬德先太子的墓,這筆賬焉能不跟他們算。”

她又道:“我與他虛與委蛇數日,晉王自知手無兵權,除了竭盡所能拉攏重臣,恐怕還有私通外敵之意。他的母妃來自南疆,其餘黨一直潛伏在京都;此外,晉王與塞北也私下書信來往。”

“姐姐所說的,霽兒也曾經想過。”白霽道:“我便是希望姐姐能藉此一網打盡,從此了卻後患。南疆餘黨不足為患,蕭大哥手握東廠實權,交給他便可;至於塞北蠻族,若是要瓮中捉鱉,怕是要費些周章。”

沅葉道:“此話怎講?”

“若是想讓塞北的人馬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京都,總得有個裏應外合之人。”白霽微微一笑,道:“我想晉王定然是要拉攏北疆關卡的守將,若不成,則離間於陛下,換上自己的人。晉王謀划多年,也不在乎再浪費些時日,我擔心的是陛下……”

“你擔心周焱並沒有這樣的魄力。”沅葉接住他的話,道:“若你我將此事告知於陛下,依他的性子,立刻就會將晉王給拿下了。”

“不錯。”白霽點了點頭,道:“依着陛下的性子,只要將晉王和南疆餘黨斬草除根,北邊又有良將守着,哪裏還有你我的用武之地……如此陛下雖然感謝姐姐,但總歸不如經歷過生死之痛,恩情更重。”

她靜靜思索片刻,道:“好。”

雖然殘局未了,但白霽還有些旁事,便起身告辭了。沅葉又叫住了他,問:“這些日子,宗越沒什麼動靜吧?”

“姐姐總是疑心宗大哥作甚?”白霽道:“他除了想娶你,也沒什麼別的壞心思。”

“呵,”沅葉冷冷一笑:“他太聰明,我怕他會壞事。”

“姐姐啊,”他嘆了聲:“他當然知道,只是他真不會害你。”

午後陽光正好,李煦躺在庭院中閉目養神,忽聞晉陽長公主來了,一下子睜開眼,道:“她來作甚?”

家僕道:“小人不知,長公主殿下已至府中,候着公子了。”

李煦雖然被狗咬了,但是在府中歇息多日,也無大礙。便換了服冠,趕赴前堂。見沅葉頭插一根青玉簪,身着白衣,仍做男兒郎的裝扮。他心裏腹議幾句,也只能依禮下拜:“微臣見過長公主。”

沅葉抬手,輕笑道:“李大人免禮。重傷在身,還請坐下說話。”她掃視四周:“你們都下去吧。”

“謝殿下。”見她屏退眾人,李煦更有些不明,便直言道:“不知殿下前來,何事要與微臣商議?”

“李大人說笑了,本宮只是來看看大人傷勢如何,哪裏是有事才來貴府。”沅葉笑道,眼底卻是一片冰涼。她上下看了李煦幾眼,道:“看李大人龍筋虎猛,倒不似外界的傳言,着實讓本宮擔心了。”

“不知外界傳言如何?”李煦僵硬道。

“唉,那些胡言亂語,怎能污了李大人的耳朵。”沅葉擺了擺手,看着李煦,似笑非笑道:“不過同樣是話,男人經得起,女兒家便是受委屈了。外界有些閑話,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傳來的,真讓本宮的妘妹妹傷心呢。”

李煦這才明白她此行的來意,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急切道:“殿下所言何意?妘妘,她聽到了什麼?”

沅葉看他的神色,確實是焦慮不安,不似有假。她笑了笑,淡淡道:“李大人也是有口有耳的人,不妨自己去聽聽,去問問。”

“是,微臣愚鈍,微臣這就去打聽。”才將將說完,李煦便抱拳跑了出去,一眨眼沒了蹤跡。

沒了家主的吩咐,李府的家僕倒有些不知道如何招待這位長公主殿下,只能看着她慢悠悠四處遊走。一路賞玩,她伸手碰了碰枝頭嫩芽,笑道:“貴府春光甚美,不知府上是何人在料理家事?”

家僕道:“回稟殿下,府中家事,全由夫人操持。”

“哦,想必是李太尉的夫人。”沅葉點了點頭,又笑道:“太尉在外守衛邊疆,夫人在家操持家務,也是功不可沒。說起來,本宮還不曾見過夫人,今日天賜良機……”

當朝長公主要召見夫人,家僕不敢不從,即刻飛奔去通報夫人。不消半刻鐘的功夫,李夫人便匆匆趕來了,身邊也只帶了一個丫鬟。行禮過後,那丫鬟偷偷一抬眼,竟失聲叫道:“恩人!”

李夫人亦是抬起頭,望着沅葉。

她的年齡雖然不小了,可是保養得極好,秀麗的臉上娥眉彎彎,眸中隱隱含了層水霧。她張了張口,好像想說些什麼,又咽了下去。末了,她輕聲道:“長公主。”

恍惚之間,她都沒注意到自家丫鬟說了句不該說的話,只是道:“你下去吧。”

沅葉一笑,親自上前扶起了李夫人,又看着旁邊丫鬟,道:“不想本宮兩年前在城外救下的那個丫頭,竟是夫人的身邊人。”

李夫人看那丫鬟的神色,再聽她一說,才明白所指何事。主僕二人再度道謝,沅葉笑着擺了擺手,道:“天底下真有這麼巧的事。本宮今日只是來拜會夫人,又不是來專程求謝的。夫人快些請坐。”

她有些不安地坐下,又讓那丫鬟退下。房中便只剩下她同沅葉二人,沅葉見她時不時望着自己,不禁笑道:“怎麼?本宮臉上有什麼東西不成,讓夫人這樣看着我。”

她臉頰一紅,低頭道:“久聞殿下肖似先帝,今得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是么?”沅葉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笑道:“也是奇了,有人說我像父皇,有人說我像母后。前幾日,二皇兄還說我像死去的敬德先太子呢。大約是誰都像一點吧。只是,”她話鋒一轉,道:“夫人還見過先帝?”

李煦和李慧意雖然和她同齡,但是李哲卻着實比他們都年長很多,李夫人保養再好,也年近四十了。這麼說來,她也許是見過先帝的。

不料,李夫人搖了搖頭,道:“並不曾。”

她並不曾見過先帝,只是有一個人,自打出生就肖似其父,相處久了,大概也就知道先帝是個什麼模樣了吧。

令她詫異的是,沅葉並沒有追問。只見沅葉慢悠悠從袖裏掏出一個黃銅盒子,用鑰匙打開精巧的小鎖后,又慢慢將盒子呈至她的眼前。李夫人定眼一看,其內裝着一個一根純白無暇的玉簪子,末端雕成蓮花,簪身還篆刻幾個小字。

“夫人可還認得此物?”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想要伸手去碰,又不敢。剎那間,前塵往事一齊浮上心頭,心痛無以復加。過了許久,她才嗚咽着,問:“何、何處尋見?”

“此簪乃我兄長貼身所藏,”她嘲諷地勾了勾唇,道:“可憐晉王,還以為我兄長藏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要把山都掏空了把兄長給找出來呢。”

李夫人愣愣的看着,眼淚一滴滴落到地上,道:“他……”

“雖然我不知道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兄長絕無怪罪夫人之意。如今夫人已為誥命,兒女雙全,我兄長地下有知,也能含笑而去了。”沅葉道:“如今物歸原主,夫人無需太過傷心,本宮告辭了。”

她抬腳欲行,李夫人忽然道:“殿下請留步!”

“怎麼?”

“你說晉王要挖空他的山,”想起兩三年前的太子陵失盜,李夫人越發神色不安,拉住沅葉的衣袖道:“他的屍骨……”

沅葉嘆了聲,道:“這也是我擔心的。我兄長臨終前將最重要的東西陪葬在身邊,晉王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消息,說此物可以調動百萬大軍,推翻太后……可憐我兄長,死後都不得安生啊。”

李夫人緊緊地攥住玉簪,用力地抹去了眼角淚痕,忽然冷靜下來:“晉、晉王意欲謀反?”

沅葉鄭重下拜:“不錯。我有一計,還望夫人相助!”

她深深地望着沅葉,許久,道:“還請您明日來見我夫君。他與先太子自□□好,公主可敘以舊情;再者,他愛慕功名,公主可利誘之。等他歸於房中,我自有辦法能讓他心悅誠服地為公主效勞。”

沅葉再謝道:“多謝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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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歲家的小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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