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性掙扎
一時間，雙方陷入了僵持，誰都沒有妄動。空氣彷彿凝固了一樣，氣氛極度壓抑，令人窒息。就連天空的飛鳥都飛至附近時都選擇了遠遠避開，似是預見了即將發生的大戰。騎士們之所以沒有立刻動手，是因為沒有十足的把握。而艾伯特沒有動手的原因，則是不想傷害任何人，不想被殺意侵蝕成為只知殺戮的行屍走肉。他只想趁現在人性未泯，儘快離開這處是非之地。
人們躲在遠處的高樓內，透過窗戶觀看着對峙的雙方，議論紛紛。大多數的言辭都是對皇家騎士團不利的，人們在質疑他們的能力和勇氣。
聽覺靈敏的騎士團長多米尼克聽到了人們的議論，面色愈加陰沉。
沉默半晌，多米尼克輕咳一聲，舉起金色長劍，朗聲道：“我們是皇家騎士，是正義的化身，是皇室的守護者。我們無所畏懼，我們所向披靡！讓我們高舉手中的武器，斬殺十惡不赦的魔鬼！成為巴菲亞乃至全大陸的英雄，受億萬人敬仰！”
話音落下，多米尼克身先士卒，驅動身下金首獅鷲，向艾伯特發起衝鋒。
“為了正義！”
皇家騎士們大吼着一擁而上，沖向艾伯特。
他們的熱血被慷慨激昂的話語點燃，貪婪也在這一刻佔據了主導，令騎士們忘卻了生死。
艾伯特沒有反擊，避開多米尼克的衝鋒後向外突圍，在刀光劍影中艱難支撐。
不僅如此，艾伯特還在承受殺意的侵蝕。
這讓他的意識陷入了混亂，動作也變得愈加笨拙。
鋃鐺聲響起，躲避不及的艾伯特被包裹銀色元氣的騎槍擊中了背部。
有龍鱗護體，這一槍雖然沒有對艾伯特造成實質傷害，可他內心的殺意卻佔據了上風。
艾伯特回首，怒視偷襲者。猩紅的雙眸似蘊含了某種力量，讓對方顫慄，其身下獅鷲更是哀鳴一聲，險些墜落。
對峙片刻，艾伯特收回了目光，未能痛下殺手，理智和人性再度壓制住了殺意。然而，艾伯特的舉動並沒有讓偷襲者心存感激，反而愈加的肆無忌憚，頻頻向艾伯特發動衝鋒。在偷襲者看來，艾伯特是不敢動手。
見偷襲者頻頻得手，其他騎士也不甘示弱，放下了最後的忌憚，開始全力向艾伯特發動衝鋒。
一次次的攻擊雖然對艾伯特身體上的傷害很小，可理智和人性卻在漸漸磨滅。而殺意則迅速攀升，不斷衝擊他最後的精神防線。
“吼！”
龍吟響徹天際，一股暴戾至極的氣息彌散在空氣中。
艾伯特的雙眸更紅了，像是蒙上了一層鮮血。周身繚繞上炙熱的龍炎，周圍的溫度驟然攀升。
騎士們一怔，紛紛停手。他們感受到了艾伯特的心態變化，不禁產生了畏懼之情。沒人不懼怕死亡，皇家騎士也不例外。
就在這時，艾伯特一拳揮出，龍炎脫手而去化作十公尺長、張牙舞爪的火龍，瞬間便吞噬了三名皇家騎士。
來不及躲避的三名騎士在火焰中劇烈掙扎着，運轉銀色元氣竭力抵禦着龍炎的侵蝕。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無物不燃的龍炎甚至連元氣都可以焚燒。
三名皇家騎士的身影消失了，被焚燒成了虛無。
連一滴血，一撮骨灰都沒有剩下。
見到艾伯特的實力如此恐怖，皇家騎士入墜冰窟，剛剛點燃的熱血被瞬間熄滅，恐懼佔據了內心。
他們怕了，連連倒退。
確切的說，是他們身下的坐騎在後退。
魔獸的感官遠超智慧生命，白首獅鷲能清楚的感受到艾伯特散發出的威勢。
“畏敵不前者斬！後退者斬！”
憤怒的喝聲響起，多米尼克揮動長劍，豎斬了一名後退的騎士和其身下的獅鷲。多米尼克很清楚，眼前的惡魔實力十分強大，可他仍不想放棄。只要斬殺惡魔，他就會成為皇帝最信賴的人，所以他必須成功，哪怕手下死光也在所不惜。
看着向地面墜落的同伴屍體，皇家騎士們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沒有人願意成為下一個例子。
瞧見部下的表情，多米尼克冷笑一聲，安撫身下躁動不安的金首獅鷲后，身先士卒的沖向艾伯特。
“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騎士們大喊大叫，克服心中的恐懼，高舉騎槍向艾伯特發起衝鋒。儘管十分不情願，但他們別無選擇。皇家騎士是皇帝的劍，象徵著英勇和無畏。如果畏敵不前就等同於玷污皇室尊嚴，那樣的後果會非常嚴重，不僅是他們，恐怕他們的家人都要一同遭殃。況且敵人只有一個，儘管實力強大，但也並非沒有勝算。
艾伯特瞪着猩紅的雙眼，毫無感情的凝視皇家騎士團，露出一抹殘忍恐怖的笑。
“吼！”
當雙方距離不足三十公尺時，艾伯特咆哮一聲，揮出炙熱的龍焰，化為一條張牙舞爪的紅色長龍。沿途空氣極度扭曲，彷彿天穹都要塌陷了一般。
“合擊！”
騎士團長大喝一聲，抖手揮出一道銀白色元氣波。皇家騎士們也紛紛出手，揮出銀色元氣波。
近百道元氣匹練匯聚一處，化為一柄猶如實質、如同亮銀鑄成的巨劍，攜帶着呼嘯的破風聲，激射向長龍。
“轟隆！”
轟鳴聲如驚雷般在帝都上空炸響。
火龍與巨劍相撞后產生了劇烈的爆炸，狂猛的衝擊波席捲四方，天空如同湖面般泛起漣漪。皇家騎士運起元氣竭力抵禦，但仍有數名實力較弱的皇家騎士被掀飛。
不僅是天空，地面同樣受到了波及。衝擊波所及之處，數十棟高樓轟然倒塌，壓毀了許多民居。附近幾條街區瞬間變成了廢墟，殘磚碎瓦四處散落，土塵瀰漫在空氣中。無物不燃的龍焰從天而降，將廢墟化為一片火海，滾滾濃煙如同黑色的浪濤席捲，遮天蔽日，繁花似錦的平民區成了人間煉獄。幸運的是，周圍的居民在發生大戰後，便被城防軍疏散到了其他地方。
濃煙遮蔽了騎士們的視線，但卻無法阻擋嗜血的紅光。
艾伯特低吼着，振動雙翼，沖向一名騎士。
“防禦！”
多米尼克大吼，儘管濃煙讓他的視力大減，但他還是發現了那泛着猩紅血光的雙眸。
然而，一切都太遲了，鋒利的龍爪輕易貫穿了騎士的胸膛。艾伯特獰笑着挖出騎士的心臟，將其捏成碎末。
黑暗中，艾伯特如同一個悄無聲息的幽靈，肆意收割着皇家騎士的生命。聽聞身邊的慘叫哀嚎，人們警惕四周，絕望而又無助。
所有人都後悔了，包括多米尼克在內，手下的死他並不是很在意，可卻害怕下一個目標會是他。
頃刻間，皇家騎士團已經銳減到了六十人，地面上卻沒有一具屍體，甚至都沒有一丁點血跡。絕大部分人被炙熱無比的龍焰焚成了虛無，僅有數個幸運兒被撕成碎片，用殘破的屍體證明他們曾來到過這個世界，可下一秒卻又被地面的火海所吞噬。
就在這時，狂風大作，濃煙被吹散，讓騎士們恢復了視覺。
“天佑巴菲亞！”
多米尼克狂喜，高舉長劍，大喝一聲。
“殺！”
重見光明后，皇家騎士內心的恐懼消退大半，列於多米尼克兩側，如箭矢般沖向艾伯特。
“吼！”
艾伯特咆哮一聲，胸口逆鱗紅芒大作，肺部和喉嚨幾近透明。緊接着，液態的高濃度龍焰自口中噴薄而出，如同火山爆發般。
“超·開天闢地！”
“奧義·裂風斷水！”
多米尼克及手下六十名皇家騎士同樣施展出了最強武技，剛猛的元氣激蕩，攜帶着呼嘯的破風聲迎向龍焰吐息。
“轟隆！”
龍焰與元氣碰撞、糾纏，產生了更猛烈的爆炸。
衝擊波席捲天地，比風系大魔導師施展的魔法還要猛烈，包括艾伯特和多米尼克在內的所有人都被掀飛出去。而爆炸中心的下方，大地震顫塌陷，最終形成了一個直徑超過三百米的圓形巨坑，周圍深不見底的裂縫縱橫。地面的火焰傾瀉而入，彷彿一條條冥界的通道。與此同時，氣浪進一步擴散，再度推倒了數十棟高樓，更多的民居被壓毀。液態龍焰化為漫天火雨肆虐大地，猶如末日景象。
“救命！”
就在艾伯特即將展開殺戮時，一道微弱的呼救聲傳入耳中，讓他身形一滯。
微弱稚嫩的聲音如同帶有魔力，穿透被殺意層層封鎖的內心，喚醒了那已近乎泯滅的人性。
艾伯特抱住了腦袋，痛苦的低吼着。人性開始着手反擊，驅逐殺意的同時，也在修復被惡念腐蝕大半的內心。
“吼！”
彷彿一個世紀般漫長，但其實僅僅過去了瞬間，艾伯特的雙眸血色褪去，恢復了清明。他仰天發出震天龍吟，肆虐的火焰受到主宰者的指引，順從的化為絲線或火柱，湧向艾伯特口中。
僅一瞬間，平民區的火焰消弭無蹤，只留下滿地瘡痍。
下一秒，艾伯特收攏雙翼，全力俯衝。他的速度快到了極致，如同流星，騎士們無法捕捉其身影，只隱約看到一抹紅光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