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〇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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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惠暫時把鐵皮盒這事情拋到一邊,沒空細想,也沒去追究這小姑娘身上有什麼秘密。

畢竟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又過了幾天,看似平靜的日子卻總是讓人感到一絲不安。

方惠作為一個佔了人家殼子的外來戶,內心有點小煎熬,一點也不名正言順,沒資格瞎逼逼或者建議什麼,一直像只小烏龜一樣,苦巴巴龜縮着,盡量不惹人注意。

很快,莉莉絲髮現了事情的嚴重性,她把別墅里所有的貴重東西都收了起來,特別是錢財首飾。

放滿了整整一個皮箱子。

另一個箱子裝的是一些貼身衣物以及日常用品。

“聽着,奧羅拉,我們要準備離開了!西華苑的別墅,中國政府要收走了,這裏不安全!”

方惠心裏早有準備,但還是裝作不安地問了一句:

“我們去哪兒呢?媽媽”

莉莉絲很果斷,顯然思考策劃了很久。

“沙海市,華國南方的一座城市,也是你爸爸的家鄉,我們去那兒!”

莉莉絲攤開一套地圖,指着其中的一個小點兒,告訴她。

“這是地圖,我準備了三份,你也放一份在身上,你去樓上拿自己的小皮箱,收拾你最重要的東西,裝好,我們要出遠門了。”

方惠聽話點頭,又問:“我們什麼時候走?”

莉莉絲答道:“最遲後天。”

辭退了家裏所有的傭人,處理掉了好些珍貴瓷器和私藏的貴重物品,甚至把奧蘿拉養的一匹小馬崽也給賣掉了。一些明面上的傢具,大傢伙,統統不能動,不能賣掉。

二樓有一間很大的書房,莉莉絲沒管它,方惠看着好些書眼饞,想着放在這還不知道最後便宜了誰,乾脆趁着沒人注意,偷拿了不少放進了她的空間紐。

離開迫在眉睫。

方惠最近安靜不少,遠沒有之前的活潑鬧騰,莉莉絲開始認為是她生病的緣故,現在覺得女兒是捨不得她的那匹小母馬,因為賣掉它而失落。

“別傷心奧羅拉,我們現在帶不走它,等到了新地方,媽媽再給你買一匹。”

方惠並不是傷心,她搖搖頭沒有說話。

莉莉絲很漂亮,金髮碧眼,皮膚白皙,良好的教養及學識,讓她看起來成熟高貴。不過在外人面前,她總是顯得有些冷漠,不近人情。

第三天,兩人提着皮箱,悄悄去了華南火車站,迅速買了兩張火車票。

目的地是祈州,中途轉再車去沙海市,盡量不在路上耽擱。

方惠猝不及防來到這個年代這座城市,不過半個月,現在又要匆匆忙忙離開。

甚至連個告別的人都沒有……

“如果,那個彆扭的小正太算的話……”方惠想起那位小朋友就不自覺笑出了聲,隨後又輕輕嘆了口氣。

不想了,還是好好活着比較重要。

這時候的京都很奇怪,馬路上能看見小轎車在跑,最多的還是馬車。路邊時不時堆有馬糞,不能及時清理。

十一月的天氣冷,北方尤為厲害,大風刮在人臉上跟冰刀子割似的,疼的厲害!

難怪路上的人都要拿圍巾把頭和臉包起來,這要多出門幾趟,得凍成什麼樣啊!

方惠現在鼻頭臉頰都是紅紅的!

灰濛濛的街道,七零八落的老式低矮樓房,水泥沙子青油漆,磚瓦房四處都有。大概是冬天,路上的行人並不是很多。

外面不同與西華園那麼規整漂亮。反而像是兩個不同的時代。

很多地方都在修整,拆除,或是新建職工樓。

戰爭結束,新華國成立,大搞建設。似乎每個人都精神飽滿幹勁十足。

上午十點,兩人登車,隨着一陣“嗚嗚嗚”的鳴笛聲,火車開了,駛向未知的遠方,方惠內心充滿憂慮,彷徨無措,為以後的日子擔憂……

莉莉絲守着身邊的財物,抱着奧羅拉坐好,幾乎一刻也不鬆懈,表情凝重。下午三點半,火車到站。

莉莉絲去售票處詢問,得知今天並沒有當天直達沙海市的火車趟,遂只能在此逗留一夜。

“先去找住的地方。”莉莉絲道。

中午沒有吃飯,莉莉絲剝了幾顆巧克力給方惠吃,怕她低血糖。

火車站旁的幾根柱子上,貼着不少小紙條廣告。

有治某某病的,有開鎖的,找工作的種種。方惠從上面揭了一張寫有旅店信息的小紙條,慢吞吞地說:

“媽媽,看上面有寫住宿的地方。”

單身婦女兒童出遠門,太不方便了,必須時刻都警覺,防備陌生人。

方惠跑去車站不遠處一個小攤買了四個熱乎乎的茶葉蛋,順便打聽清楚了路線,然後按着信息尋找旅館。

吃完東西暖胃,補充了體力,就去找住的地方了。

即使莉莉絲察覺到女兒似乎獨立懂事了不少,卻也並未放在心上人,只認為是環境讓人不得不改變。她甚至為奧羅拉的堅強感到欣慰。

這時候的招待所遠和後世酒店賓館不能比,規模和檔次都差遠了。

方惠看見的,就是一棟三層水泥石板樓,走進去,簡單的青漆□□呲的牆面,屋裏擺着兩條長凳,裏面有一位女招待員。

莉莉絲走過去尋問有沒有房間,她說的是英文。

莉莉絲怎麼可能不會講華國話,方惠稍微一想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人家女同志當然聽不懂,一臉的茫然外加尷尬。

就這兩天,方惠領教過這個時代很多人莫須有的驕傲和虛榮心,服務態度太差,誰也不耐煩看人臉色。特別是在對待外國人的態度上總是很極端,有些人很諂媚,有些人則蔑視瞧不起,方惠有點無奈。

於是差不多把人鎮住了,她才上前用略顯稚嫩的聲音解釋:“我媽媽問您,這兒還有房間住嗎?”

“有的,兩毛錢一間住一晚,提供熱水,請先付定金。”女同志終於緩了一口氣,然後麻溜回答了問題。

莉莉絲付錢后,招待員給開了一張單據,方惠好奇拿來看。

一張薄薄的紙條,上面寫了三行。

依次是“祈州辦事處招待所”“住宿費收據”“貳角”。

然後當中間蓋了一個大紅印章,最底下又有一排小字,寫的是某人於某日在某招待所住一晚,幾號房幾床,接待人是某某等。

記錄得挺仔細,方惠笑笑,把票據收進小包放好,到熱水房打了開水,才進去房間休息。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兩人梳洗完畢,做車去火車站,買到了九點半去往沙海市的火車票。

一直到下午四點,火車才到站。

“去高級外賓酒店下榻。”莉莉絲直接說道。

沙海市有出租的轎車,他們攔了一輛,告訴人家地址,直接送到。

車資一塊錢。

外賓酒店一共八層高,國內的招待所遠不能比,裝潢大氣,環境優美,服務人員非常禮貌。

但是這裏只招待外賓。

莉莉絲定的房間在八樓,很大的一間房,席夢思大床,敞亮的一排六扇窗,自帶盥洗室。

整理好行李,兩人輪流洗了個舒服的澡。

接下來,該考慮以後的住房問題了。

莉莉絲不缺錢,她原本的計劃是,直接買一棟樓。

不過現在的政策,很多問題都很敏感,你有錢也住不了那麼好的房子。

槍打出頭鳥,還是要低調。

莉莉絲和方惠都對這個時候的中國不太了解。在外賓酒店一連住了三天,才考慮接下來該怎麼辦。

舊社會的城鎮戶籍制度方惠不太清楚,而現在新華國剛成立不久,恐怕這方面也是不完善的。

大約剛開始時,採取的是卡片制度?根據地區每戶每房排查登記匯總?

那得趕緊先弄個住的地方才行,莉莉絲和她現在可是外國戶口呢。

吃完早飯方惠和莉莉絲一起出門,四處打探,沒什麼收穫。

莉莉絲還是聰明的,便拐去郵局買了一堆書籍報紙等資料。

回家后仔細翻閱查看。

方惠也躲在一旁偷偷翻書。

“沙海市就關於外籍滯華人員頒佈新發令,調整外籍遺留問題”

“雙國籍政策重新整改”

……

方惠翻了很多新聞報刊書籍后,終於發現幾條有用消息。她有意提醒,便故意把一疊報紙翻開丟在一旁,然後拉了拉莉莉絲的衣角,故作好奇問:“媽媽,我不華國人嗎?”

莉莉絲心裏一動,眼睛眯了眯,然後快速回答:“你當然是,你的爸爸也是。”

“那為何我和別人長的不太一樣?”方惠歪歪頭,故作疑惑問,又指了指自己金燦燦的小捲毛。

其實說真的,方惠心裏還納悶呢,要說這孩子是個混血,但怎麼看遺傳她那沒見人影的爸爸的基因很少啊,至少她自己是看不出來的。

莉莉絲心裏卻有了思路,沉默了一會兒后,才微笑着說:“和誰不一樣?”

“喏,就是這個,你看他的頭髮是黑色的。”方惠指着她剛才攤開的報紙說,上面有個黑白色的人像,然後又補充一句:“……和外面的人也不太一樣。”

莉莉絲注意到了,順手就拿起來看,然後一看就是十幾分鐘。方慧乖巧地站在一邊沒做聲,讓她思考。

“直接申請永久居住權,你爸爸本來就是中國人。”莉莉絲突然自言自語,“這樣應該會直接給我們分配住房。”

“這裏是爸爸的故鄉,他會在這裏嗎?”

莉莉絲想起丈夫,臉上就流露出思念的神色。

“他會回來的奧羅拉!不過現在我們去趟國外郵局,我要給你舅舅寄信,告訴他我們現在的地址及情況。”

莉莉絲起身,撫了撫衣裙。

方惠點頭,然後又問:“舅舅是大不列顛人嗎?”

莉莉絲笑了笑,回憶道:“是的寶貝,你還小的時候他來看過你,不過你應該不記得了。等以後你爸爸回了,我帶你回大不列顛去看他們。”

次日早上,方惠和莉莉絲穿着體面漂亮,一起去了涉外領事館。

涉外領事館是一棟體面的三層大樓,裏面簡單又整潔,工作人員頗多,又分了很多不同的負責區,每個樓層都掛了牌子,寫着職務。

接待人員還是很禮貌的,領着她們到處拿單子,填信息。

莉莉絲跟一位懂英文的人員交涉了有半個小時。

“您在中國居住多少年?”男事務員問。

“噢,我想想,大概有十一年了,奧蘿拉現在都十歲了。”莉莉絲回答。

事務員提筆在表格上記錄,又繼續問:“您先生姓名?工作?祖籍?”

這是她早就在心裏整理過的答案,於是毫不心虛地陳述:“我先生叫方霖聲,曾經是一名文化工作者,奧羅拉六歲的時候他就失蹤了,下落不明……”到這裏她聲音里有一點哽咽,緩了一會兒才繼續補充,“我先生告訴過我,他的祖籍是臨城,噢,雖然我並不知道這個地方。”

方惠在一旁睜着無辜的大眼睛,看上去非常可人疼。

耀眼的金髮,碧綠水汪汪的眼睛,白瓷般細膩的皮膚,比亞洲人要深邃些的五官。

辦事員覺得,這位洋娃娃繼承她爸爸的基因真的很少。

“您節哀,女士。”

觸及別人的傷心事還走神了,務員有些尷尬,低頭提筆匆匆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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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小洋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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