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向毅起得並不算早,醒來時九點多,雖然昨晚上耗費了大量體力精力,急需充足的睡眠才彌補,但這床太軟了,他睡不慣。
他轉了轉頭,床的主人在他右邊睡着,背對着他,臉朝下埋在被子裏。她大概真的累壞了,睡得死沉死沉的,向毅逗了她好一會兒都沒醒,乾脆放她繼續休息,自己穿好衣服下樓來。
雖然周姈一個星期大概有五天都不會吃早飯,秋姨還是每天都準備好。她看到向毅下樓,客氣地笑笑:“早上好,您稍等,我去盛飯。”
“我自己來吧。”向毅不習慣被人這樣伺候。
秋姨連連擺手:“您坐,您坐,我來就好!”
向毅沒再堅持,秋姨很快準備好一份早飯端過來,然後擦了擦手站在旁邊,恭謹地問:“您貴姓?”
“向毅。”他看了有些緊張的秋姨一眼,“不用這麼客氣。”
秋姨笑笑,停了一會兒看看樓上,問:“小姐還沒起嗎?”
向毅嗯了一聲:“讓她多睡會兒吧。”
秋姨沒再什麼,回了她的廚房,等向毅快吃完的時候掐着點出來收拾,頗貼心地指點道:“小姐一賴床就要賴到中午的,您無聊的話就看會電視。”
“狗在哪裏?”向毅對看電視沒什麼興趣,想起了上次那兩條狗。
“在寵物房呢,從花園過去就能看到。”秋姨對他知道那兩條狗小小的驚訝了一下,“您見過他們?”
向毅嗯了一聲。
“這麼大的房子只有小姐一個人,幸虧還有狗陪着她,就沒那麼冷清了。就是二傻太鬧騰了,一起小姐把它養在房間裏,傢具全給啃壞了。”秋姨提起兩隻狗話就密了起來,“小美很乖,去年小姐生日的時候,時先生送她的禮物,特別聽話,有時候還能管着二傻。”
她這話大概是無心的,但確實成功地將二傻和美少女在向毅心裏的喜愛排名顛倒了個兒。
那麼可愛的小東西居然是那位黑臉時總送的……嘖。
周姈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卻是一陣腰酸腿痛,剛動了一動,就被一陣酸麻弄得忍不住輕哼出聲。這感覺怎麼好像昨天去跑了馬拉松?
艱難地從被子裏抬起頭,把床頭作響的手機摸了過來,又趴回去,閉着眼睛接通。
她有氣無力地“喂”了一聲,那邊靜默幾秒鐘,傳來錢嘉蘇有些遲疑的聲音:“……姈姐?”
“嗯?”周姈閉着眼睛。
“我表哥是不是在你那兒啊?”錢嘉蘇有點尷尬地問。他昨晚上喝多了,在丁依依家客房睡的,一醒來就牽挂着自己不靠譜的表哥,誰知道那丫手機居然關機了。
這問題似乎有點多餘,畢竟昨天晚上兩人一起失蹤的,錢嘉蘇有點怕打擾到他們的好事,畢竟以他表哥的體力,早上起來再來一發也是沒有問題的。
但他必須得問一下,沒確認表哥的安全他回家都沒法跟姥姥交代。
“在我這兒呢,”周姈閉着眼睛伸手往旁邊摸了摸——空的。她立刻睜開了眼睛,“嗯?不在?”
錢嘉蘇茫然:“啊?到底在不在啊?”
周姈趁着酸軟的身體坐起來:“我下去看看,一會兒給你回電話。”
掛斷電話,她抻了抻腰,被子滑下去,露出光裸的上身,胸口、肩膀、後背,全是青青紅紅的曖昧痕迹。周姈下床找了套寬鬆的長衣長褲套上,趿着拖鞋下樓,尋找疑似打完炮就跑路的男人。
她沒看時間,不過應該已經快中午了,秋姨一如既往地在廚房忙活。周姈在客廳里轉了一圈,進去問她:“秋姨,你看到向毅了嗎?”
“向先生在後院。”秋姨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最後只是說,“外頭下雪了,你穿厚點吧。”
“下雪了?”周姈驚訝地回頭,透過落地玻璃窗望出去,外面果真已經白茫茫一片。她走到窗邊,毛茸茸的雪花還在飛着,地上已經有一層積雪,被白雪掩蓋的花園裏還真有個人,正拿着一顆球丟出去騙二傻往雪裏跳。
站了沒一會就覺着累,周姈坐到窗前的藤椅上,看着外面他們玩。還是二傻先看到她,球也不要了,屁顛屁顛就沖了過來,隔着玻璃在外頭沖她汪。
向毅轉過身來,看到她臉上便露出了一點笑意,頭髮上肩膀上落滿了雪,笑容卻讓人暖洋洋的。
他招了招手叫她出去,周姈噘着嘴搖頭,太冷了才不要。不過她想起了昨天半夜終於消停后,他們倆打的賭,賭誰早上會先醒來。雖然很幼稚,但他確實贏了。
向毅走過來,把手裏團好的雪球啪一下按在了正對她臉的玻璃上。
他牽着二傻準備回寵物房,沒想到它往地上一賴不肯走了。二十多公斤的成年大狗,拖都拖不動。
周姈也不幫忙,就支着下巴看他的笑話,眉梢得意地飛了飛。她的狗這麼不聽話,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得意的,向毅輕飄飄掃她一眼,彎腰直接把體型龐大的哈士奇抱了起來。
自從長大后再也沒被人這麼抱過的二傻一臉懵逼,頓時對這個看起來很有威脅力的雄性人類多了一點好感。長大了也是寶寶,需要抱抱!
向毅回到客廳時,周姈正在接電話,表情挺嚴肅的,眉眼間透着一股疏離感,不像在他面前總帶着笑。
“那就今天晚上吧,我會帶希曼一起去的……行,就這樣吧。”她掛斷,捏着手機轉了兩圈,呼出一口氣。鍾夫人打來的,邀請她去做客,順便商量兩個“兒女”的婚事。
向毅將外套脫掉,抖了抖雪,掛在衣架上。
周姈放下手機走過來,伸手要摟他的腰,被他按着腦袋擋住。“別碰,我身上涼。”
秋姨送了毛巾和熱茶過來,周姈和向毅坐在窗邊,喝着茶賞雪——這種文藝的事情他們當然沒有做,談論的是很幼稚的話題。
向毅擦完頭髮,把手機隨手疊好擱在桌上:“昨天的賭約還算數嗎?”
為什麼不算,她又不是言而無信的人。周姈無所謂地吃着水果:“想提什麼要求,說吧。”
向毅不假思索地道,顯然是已經早有預謀:“把你床頭那誰的照片扔了吧。”他端起茶喝了一口,“睡覺被個男人盯着,瘮得慌。”
周姈也想都沒想,斬釘截鐵地回答:“你換一個吧。”那可是她愛豆,能隨便扔的就不叫愛豆了。
“就這個。”向毅卻很堅持。
周姈一直盯着他,慢吞吞地把嘴裏的一口香瓜咽下去,放下了精緻的銀色叉子。她食指勾住上衣的領子,往下一拽,脖子和鎖骨上一片一片的吻痕便一展無餘地暴露在對面人的眼中。
“誰弄的,嗯?”她挑着眉梢問。
向毅的視線一點一點從他留下的痕迹上掃過,像是代表着昨晚戰績的勳章。半晌他輕輕嘆口氣,聽起來似乎很無奈,但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嘴角是彎的。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行了,你留着吧。”
周姈得逞地笑起來,悠哉地往後一靠,視線轉向窗外無聲的雪景。
這是今年的初雪,看樣子是昨天晚上就開始了,而且還要再下一段時間才會停。天氣預報有時候還是蠻準的。
周姈忽然想起他們家毛髮像雪一樣白的博美,頓時有點手癢,便讓人去給抱來了。
早上雪太大,向毅怕她小經不住凍,就沒帶她出來玩,小傢伙終於被放出來,一進來看到周姈,掙扎了下了地,撲騰着小短腿跑了過來。
周姈把她抱到腿上,見她眼饞地盯着水果,那叉子餵給她吃。
向毅沉默地看着兩個人,片刻后忽然問:“這狗是你繼子送的?”
周姈動作一頓,抬眼看着他。
向毅把茶杯放下:“不聊聊你的繼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