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然而顧仙君並沒有多問，只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就好像都懂了。
系小統鬆了一口氣，但是江小染不敢啊。
她和個小倉鼠似的啃着顧契夾給她的蓮子，臉鼓鼓的，讓人特別想戳一下。
不過雖然看起來萌，但是江小染宿主還是非常嚴肅地、鄭重地命令系小統把直播關掉。
系小統：要禁止顧少，不是，顧仙君看直播的權限嗎？
江小染沒有說話。
那就是默認仙君權限了咯，系小統也識相地沒有再問。
如果顧契也能看到，至少還有個人能陪自己一起吐槽，一直只和系小統說話，也很寂寞的呀~江小染如是想。
系小統：？？？宿主我和你說，你這樣真的很容易失去我的。
顧契看江小染啃個蓮子像吃□□一樣，也怕她真的撐壞了，伸手拿走了，“我不生氣，吃不下就別吃了。”
江小染眨眨眼，“真的不生氣嗎？沒有別的意思啦，我都叫順口了。改口要叫啥呢？”
“隨你叫。”
江小染一下就愣住了，然後嘿嘿笑道，“真的嗎，顧少？我想想，顧顧？契契？小顧？顧大契！怎麼樣？”
顧契把蓮子塞到她嘴裏。
“唔！！！”江小染咬着老大一個蓮子，臉都要遮沒了，氣呼呼拿下來，“你怎麼老是這麼凶，不是砸我就是塞我。凶！”
顧契似乎也愣了下，“是嗎？”
“是！”江小染重重點頭，然後被輕輕揉了揉腦袋，顧契笑道，“我以後注意。”
和往常只是勾一下嘴角的轉瞬即逝不同，顧契這次笑得很……嗯，燦爛。
像是雪霽天青后的第一抹陽光，照在被雪覆蓋的屋檐上，帶着能抵禦寒冷的明媚暖意。江小染這時候才發現顧契其實生了一對乾淨清澈的杏眼，只是大多時候都擺出不耐煩的高冷狀，現在笑得微微眯起，長長的睫毛一顫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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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可愛！！！可愛！！！重要的事說三遍！！！我要出去跑圈！！！BY江小染內心呼聲。
顧契看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微微有些不自在，輕咳兩聲收了笑意，仍舊板著臉，“你不是來和她們玩的嗎？怎麼不去。”
上完點心的花仙都躲在柱子後面往這裏偷看，不敢過來。
江小染：誰要誰她們玩，朕想玩你啊
系小統：……【捂臉】宿主你好污
江小染：心中有污，眼中處處污，污的是你啊統統。
系小統：【垃圾宿主毀我青春，騙我錢財.gif】
估計是拿別的表情改的，宿主這兩個字一看就是新貼上去的補丁。
講道理，江小染吃得太撐了，完全不想動，忽然門外走進個身材曼妙的清秀少女，朝着湊成堆的花仙們笑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呀，錦鯉姐姐來了~我們請了仙子回來玩兒呢。”花仙們圍着她笑嘻嘻道，有人就偷覷這顧契告狀，“不過這位仙君也來了，姐妹們都不敢過去。”
錦鯉拖着長長的金色裙擺，煞是好看，聞言往桌邊看去，不由嗤笑道，“你們還真是不挑，這等貨色也請回來了。”
江小染自然是聽見了，懶得沒理她，倒是顧契不悅地回頭看了一眼。
“這位仙君生得好生俊俏。”錦鯉的臉立時就紅了，含羞帶怯地看過去，“怎麼你們請了仙君回來，就干坐着吃果子？也不上歌舞？”
“本來是不敢，現在錦鯉姐姐來了，可不是正好嗎？你可是整條河裏跳的最好看的呢。”有花仙想拉着錦鯉一起獻舞。
錦鯉推辭一番，拗不過花仙們熱情，也就同意了。
一時便有人抱了琵琶琴瑟等樂器，錦鯉迤邐而來，衝著顧契欠身道，“仙君駕到，不勝榮幸。”
江小染：這一言不合就跳舞啊，轉發她會有好運嗎？
系小統：應該不會吧，我不喜歡她。
江小染：為啥？她跳得還不錯啊。
這是個實話，錦鯉舞姿輕巧靈動，裙擺隨着她的動作飛舞旋轉，還挺好看的。
系小統：因為她說你壞話啊。
江小染：感動！
系小統：么么噠！
顧契壓根就沒看那一群粉粉黃黃的在跳什麼，見江小染看得高興這才沒走，他看江小染時不時皺眉，時不時又傻笑，就知道她又在和系小統說話了。
也不怕被人看見，當是瘋子。
系小統：仙君，仙君，你覺得錦鯉跳得好看嗎？
她的系統運作很有邏輯性，如果顧契說不好看，皆大歡喜，如果顧契說好看，那她就說這條死魚說宿主壞話，好看也沒用。
誰知顧仙君淡淡回了句，“沒看。”
一條魚而已，有什麼好看的。
又不能吃。
江小染看着這錦鯉搖曳生姿，忽然輕聲道，“想吃水煮魚了。”
片得薄薄的，沒用刺的魚片，下面墊着豆芽和粉絲，鋪滿辣椒花椒，熱油一滾。
她咽了咽口水。
顧契失笑，“水煮魚是蜀地菜，此間是徐州，徐州人吃食偏甜，可能找不到正宗的。”
“徐州是哪裏？”好奇寶寶江小染問道。
然後就聽他講了一節地理課，諸如川蜀屬於梁州，徐州是東海到江南這片區域。
江小染忍不住扁嘴，“聽不懂。”
眼睛都要變蚊香了。
“不說了，晚上帶你去吃魚。”
“放很多很多辣！”
“嗯，放很多很多辣。”
系小統：【捂臉】仙君怎麼突然這麼蘇，根本受不了。
江小染：滾滾滾！正說水煮魚呢
系小統：……
錦鯉跳完半曲，見根本沒人關注她迷人的舞姿，兩個人兀自說得熱鬧，臉色難看地挺了下來，花仙們不明所以，也跟着停了樂聲，問道，“錦鯉姐姐怎麼了？是我們彈錯了嗎？”
“沒有，我只是瞧這位仙子身形窈窕，必然舞技在我之上，想要討教一二。”說著她走到江小染面前，笑着邀請道，“還請仙子指點。”
“指點就不用了，我剛剛吃得有點飽。不過你有幾步沒跳在拍上，以後多注意吧。”江小染道。
錦鯉的臉色更難看了，簡直都要發青了。她不過說幾句客套話，她居然真的敢來挑自己刺，“你既這般會挑刺，不如自己來跳一曲，讓我見識見識？”
江小染心道我就是不會挑刺啊，不然怎麼說要吃沒有刺的水煮魚片，唉……而且都說了吃撐了，盲腸炎了怎麼辦呢。
只是對方不依不饒，擺出一副宮斗反派女二的面孔來，江小染本不欲和她計較，也有些生氣的，隨即淡淡瞥了她一眼，“等我半個時辰，消了食來讓你見識。”
系小統：宿主！！！你是認真的嗎！！！
江小染：莫吵，朕給你個驚喜。
系小統：我怕是驚嚇啊Q-Q
錦鯉冷哼一聲，找了個地方坐下，“那我便等你半個時辰，可別到時候跑了。”
江小染翻了個白眼，“統啊，進我的視頻頁面。”
系小統還是很擔心，“宿主，現學也來不及了啊！”
江小染看她不相信自己，有心嚇她一嚇，也就不要看視頻了，反而悠哉哉的看了集柯南（和顧契一起）。
罪犯在揭曉前永遠是黑衣服的沒臉大眼怪，江小染眼看罪犯趁着黑暗，把手伸向電影院中的步美小朋友，心都懸起來了。
同步的，顧契也伸手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劇里的步美：啊啊啊啊啊！
江小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顧契抿了抿嘴唇，扭過頭去，江小染嚇得直喘氣，扭頭惡狠狠地瞪向顧契，“你幼稚不幼稚！”
一看就是故意嚇老子！
再這樣，朕要剝奪你和朕一起看動畫片的權力了！
顧契大致看懂了這些劇情，就是一些穿着古怪的人，發現了個死人，然後要去抓罪犯的故事，場景也都是古怪的，說的話也是奇奇怪怪的。
柯南自然是原本島國話，好在有系小統的繁體補丁，有些名詞不懂，還有系小統解釋。
不過新鮮管新鮮，還是嚇江小染最好玩兒。
系小統：【扶額】你們兩個都很幼稚啊親！真是操碎了本系統的一顆少女心。
等看完了一整集，錦鯉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正要出言催促，江小染站起來轉了轉手臂，“稍等我熱個身。”
萬一抽筋就很尷尬啦。
花仙並沒有受到錦鯉的影響，對待江小染還是很友善，“仙子想要什麼曲子？我們會的有限。”
“不用了，我自己來。”
花仙以為她要邊唱邊跳，就笑嘻嘻地抱着樂器退到一邊去了。
江小染：朕自帶BGM好嗎，統，震懾她們一下。
系小統：是要放好餓好餓好餓那個嗎？
江小染：……讓你震懾她們，不是賣萌。我想想啊，找個熱門點的，萬一你的曲庫里沒有就很尷尬了
系小統：我的曲庫包含上下五千年好嗎！
江小染：那你給我放個《山鬼》，復原版本的
系小統：……什，什麼鬼？
江小染：要你何用……
她想了想，緩緩道，“那換個《拜月》吧，程先生的洞簫版本。”
“宿主！！！我找到了！！快么么噠！”系小統歡呼道。
江小染笑了下，聽了個開頭，確定是自己要的，便道，“就它了。”
“宿主你是不是不高興？其實不跳也行，咱們不理這個死魚，有顧少，不是，顧仙君呢。”系小統道。
她對宿主的情緒波動指數檢測可是很敏感的。
“錦鯉又不好吃，胭脂給我。”江小染就着系統變得小鏡子，給自己唇上又上了一層紅色，本想點在眉間，半晌又拿了下去。
顧契有些詫異，“你真的會跳舞？”
“你倆能不能相信我一次？要真丟臉我會去？”江小染就橫了他一眼，“吶，跳個舞給你看。”
看顧契認真地點頭，心裏鬱氣便消散了一些。
她穿的只是普通衣裙，沒有那金色的大裙擺，轉起來肯定沒有人家好看，系小統在空間裏翻翻撿撿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卻聽到江小染讓她放音樂了。
程先生是當代作曲大家，《拜月》是他為了舞劇《貂蟬》特意所作的曲子，這段獨舞堪稱是整部劇的點睛之筆。
江小染深吸了口氣，默默數了節拍，其實這曲子原本是有歌詞的，但是她最喜歡程先生親自錄的這個洞簫版本，幽怨凄凄，似那清冷月光。
她無聲站着，錦鯉見簫聲已起，難免又是嗤笑。花仙卻是驚嘆連連，覺得果然是仙子呢，居然有仙樂相隨。
待得數到“凄涼且對拜月訴”之句，江小染忽然動了。
似是拈香，盈盈拜月，動作柔媚，神情哀婉，但見手指柔弱無骨，在下頜交疊，隨後翻轉，馥郁的紅唇在柔荑圈成的天地里微微一笑，便又低垂下了眼眸。
那笑容似月下青煙，輕輕綻開又散去。
只有系小統知道，江小染在心裏吐槽，還好朕的臉還是這樣小，不然一個翻雲覆雨手，只露出半張臉，真的是好丟人。
簫聲漸漸激越起來，還合著琴音，江小染跟着簫聲，不緊不慢地揮袖、轉身，每一下都恰到好處。
養育之恩，家國大事，貂蟬似是必須去，誰又會管這個絕色女子的未來。
連她自己也沒有。
江小染跳得拜月總有一種旁人無法企及的哀傷，彷彿她便是貂蟬，貂蟬便是她，最後一個旋身，穩穩停住。
雙手合十，含笑垂首。
若前方是刀山活該，義無所辭。
是貂蟬最後的堅定。
系小統：這何止是開過掛，這是開過光啊。
錦鯉和花仙早就看呆了，顧契卻道，“走罷，吃水煮魚了。”
只因為這個小逗貨紅了眼睛。
“還沒解法術呢。”江小染道。
“我也會。”
“噫！！！騙子！”
花仙如夢方醒，見顧仙君神色冷漠，錦鯉姐姐也在那裏發獃，忙取了很多糖蓮子荷花蜜送給江小染，忍不住道，“仙子跳得真好看，看得我都要哭了。”
和眾人告別後，變大的江小染坐在小河邊晃着腿，裙擺在水面上打出圈圈漣漪，她不說，顧契也不會。
只是忽然就聽到吸鼻子的聲音，顧契轉過頭去，看到江小染仰着頭，飛快地擦了眼淚，他嘆了口氣，“眼睛要擦掉了。”
“我覺得我真的好倒霉。”江小染反而哭得更凶了。
系小統：宿主不要這樣說呀，您長得好看，人又萌萌噠，爸爸還是……
江小染打斷她道，“你知道我搬去揚水城之前是做什麼的嗎？我以前是望海城的首席。”
望海城是江小染那個九州的超一線大城市，而揚水城只是個小小的三線城市。
系小統覺得自己死機了，她快速地搜索了江小染的信息，然後發現宿主竟然是望海城歌舞劇院的首席。
然而三年前，因為一場車禍，江小染右腳骨折之後，再也沒有辦法繼續跳舞了。
“《貂蟬》本來應該是我在望海的最後一部舞劇，之後我就要轉去國家舞劇團的。”江小染踢了踢裙擺。
那是一個舞者的夢想，國家團的首席，然後差一步的時候，她停下了腳步，並且再也沒有辦法向前一步了。那場車禍傷得挺重，對頂尖舞者來說，已然是毀滅性的了。哪怕是當時最高科技的醫療手段來重塑那塊骨頭，也沒有用了。
她光復健就花了一年時間，還不算最先的手術和養傷。行走無礙之後，她就自己搬去揚水城住了，時不時的開個直播。所以身上才會帶着報警器，那是江媽媽強調必須要帶着的。
程先生曾經稱讚她一曲拜月是貂蟬的靈魂，哪怕她退出了，後繼的舞者也再跳不出他拜月曲中的韻味了。
可又有什麼用。從前的舞蹈視頻還在個人頁面里掛着，時常還有人去看，不管是讚美還是質疑，最後都會變成可惜。
【可惜博主不能再跳舞了。】
【好可惜啊，長得這麼美，跳得這麼好，首席啊！】
是啊，好可惜呢。
一隻溫暖的大手落在江小染髮頂，然後揉了揉，“不哭了，現在不是又能跳舞了嗎。”
江小染：！！！統你又出賣我！這種丟臉的事！
顧契輕笑道，“笨蛋，受傷這種事有什麼好丟臉的。我不是也受傷了。左眼被你擦掉了，回去洗把臉，然後去吃水煮魚好不好？”
“不好，我想再哭五……分鐘……”江小染僵硬地趴在顧契懷裏。
也許是倉鼠染太過沮喪難過了，顧飼主忍不住就伸手把她抱到懷裏，然後拍了拍背，“那就再哭一會兒，你可以把右眼也哭掉。”
反正這樣也沒有人能看到。
江小染從小就很愛哭，特別嬌氣，但是從來沒有因為腳傷哭過，因為爸爸媽媽會心疼。總歸已經不能跳舞了，那就開心點嘛，畢竟朕還長得這麼美，從前因為跳舞養成的肌肉也慢慢消掉了，變成一個軟乎乎的妹子。
也算好事吧。
“難過，特別特別特別難過，我從小就學跳舞了，那個是好迷茫，不跳舞還能幹什麼呢？”江小染越哭越厲害，最後還打起了嗝。
系小統：還能幹仙君啊！
江小染：？？？
因為之前和顧仙君通報江小染受傷的事，所以顧契那裏的連接還沒斷。
顧契落在江小染背後的手也僵住了。
場面，那是相當尷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