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古堡疑蹤
傅致修其實還沒有看完,日記的後面幾頁都被粗魯地撕扯掉了,但是翻看着前面的內容,就已經可以大致地推斷出來了,只是還不能確定。
顧歸被他的神情影響,興奮的情緒漸漸冷淡下來,忐忑不安地看着他,“致修,怎麼了?”
“這本日記,你看看。”傅致修把手裏的東西遞給顧歸,待顧歸結果日記開始閱讀後,他在腦海中詢問着系統。
【你怎麼看?】
系統似乎有些懵逼,傅致修有意讓它知道的事情,它是可以從傅致修的記憶里搜尋出來的,現在傅致修發現的事情,它也發現了。
【你是想說那個女鬼……但是這只是你的猜測!】
是的,這只是他的猜測而已。
日記中只記載了一些零碎的瑣事,其中有一部分關於男孩和他的媽媽的部分讓傅致修越看越心驚。
寫這本日記的大概是男孩的父親,其中詳細地說明了男孩由於早產,先天不足,有口吃的癥狀,他的父親和母親對此很傷心,但還是竭力地希望給他更好的。
在醫生建議讓他的父母帶他多多出門,在與人交往中學會慢慢改善口吃的情況后,他那富有的父母便為他尋來了僕人的子女來陪他玩耍,不僅如此,還經常讓自己的好友帶着他們的兒女來訪,幫助男孩克服口吃的毛病。
可惜事與願違,一開始男孩的口吃癥狀確實有好轉的跡象,但是漸漸地,男孩似乎愈發沉默寡言了,他的母親憂心忡忡對這個父親說明了男孩最近的狀況,但是父親並沒有放在心上,在他看來,因為口吃有些自卑的男孩一向都是不愛言語的。
直到有一天,男孩把僕人養的小京巴狗的舌頭給剪掉了。
當照顧小男孩的僕人們找到他時,小男孩渾身都是血地蹲在地上,手裏拿着小剪刀,旁邊是沐浴在血海里的小京巴狗。
現場的狀況顯然是經過了一場奮戰的,由於乖巧親人而得以留在這家裏的小京巴狗四肢被綁起,嘴巴的下顎被砸裂,中間插了一根小鐵棒防止它閉上嘴,而它張開的嘴裏已然沒有了舌頭,僕人們找遍了周圍也沒能找到。
狗畢竟是狗,身為主人家的兒子,又因為有男孩母親的偏袒,小男孩只是被他的父親關了三天小黑屋已示懲戒,但是小男孩的性情並沒有好轉。
小男孩的母親在當時是有名的美人,眉目妖嬈,身段窈窕,喜穿紅衣,大紅色的衣衫能讓她更加的艷麗多姿,而她的性格也如同她的外表一般,火辣粗暴,無論是男孩的父親還是男孩本人,都懼怕着她。她想要保小男孩,他的父親也只能應允。
然而,在小男孩離開小黑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一個僕人哭求着找到他的父親,請求他幫忙找找他失蹤的兒子,說是和其他孩子去陪少爺玩耍去了,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回來。
這個父親脾性不錯,立即帶着僕人去找小男孩,希望可以問問那個失蹤的孩子的去向,結果一推開供小男孩玩耍的房間,就被一大片的血色衝擊地眼前發黑。
總共三個孩子,兩個男孩,一個女孩,都姿勢畸形地躺在地上,雙手雙腳都已經被砸得稀爛,臉上滿是血污,和當初的京巴狗一樣,下顎被砸裂,只能張着嘴,任由鮮血自嘴角湧出,原本是眼眶的位置都只留下了兩個黑洞。
看到了自己失蹤的兒子的僕人尖叫一聲癱軟着身體,坐在地上,神情絕望悲痛道極致。
小男孩發覺有人進來,轉過頭,大大的眼睛眨了眨,逐漸彎起,變成了兩個小月牙的形狀,連嘴角的弧度都帶着滿滿的愉悅。
這是他明白自己有着與生俱來的口吃后,第一次笑得這樣純真可愛,就像是被神靈捧在手心裏的小天使一般,可他說出的話卻讓在場所有人都心生寒意。
“爸爸,他們說我口吃,他們撒謊。”
撒謊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是要受到懲罰的。——這是他母親曾經說過的話。
小男孩說得很慢,不過這樣也使得他的口吃癥狀緩解了許多,幾乎聽不出他有口吃的情況。
人類和狗不一樣,狗可以殺,但人不行。
小男孩這次是真的讓他的父母感到害怕了,但這畢竟是他們的孩子,所以他們買通了所有僕人,一邊又暗地裏打死了不甘心他的決策的人,將這件事死死地瞞了下來,只對外說,有幾個僕人不甘心自己收到的酬勞,相約一起脅迫主人家,結果在不慎殺死了自己的孩子后,絕望地自盡了。
這個理由也許不那麼可信,但原本他們的地位也不錯,只要警察局長都不說話,還有誰能來質疑他們呢?只不過是死了幾個僕人和僕人的孩子而已。
另一方面,他們也將令人毛骨悚然的小男孩徹底關了起來,不讓他出門,宣稱他身體不好,需要調養,不方便見人,由僕人定時給他送餐,孩子的母親也會偶爾忍不住思念偷偷溜去看他,又因為他的不爭氣,讓她時常鞭打責罵小男孩,導致男孩見到她就有些害怕。
日記到這裏戛然而止,後面的幾張內容都已經被撕掉了,可是即使沒有看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基本能猜到了。
【可是這不可能,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小男孩,所有的人都是死在女鬼手上的!明明就是女鬼乾的!】系統言辭顛倒地胡亂反駁着,聲音卻越來越小。
事實上,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系統帶的宿主從來沒有真正看到女鬼殺人的場景,只是看到案發現場有着女鬼的身影而已。
顧歸快速地瀏覽完日記,吞吞吐吐地說出了自己曾經的經歷,“我在第一個留宿的晚上,就曾見過那個女鬼,但是她沒有傷害我。”
沒有傷害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傅致修心裏一緊,不顧扶貧系統蒼白的反駁,快步跑向樊城和符映彩可能在的地方。
是了,他們只看到死亡現場有女鬼的身影,卻從未見過女鬼殺人,而那個小鬼,也是可以瞬間消失的,也許殺人的不是女鬼,而是那個鬼童,女鬼的存在不是殺人,卻是在把鬼童趕走!
女鬼每次的靠近也不是想要殺了他們,只是想要向他們傳達信息,或者乾脆將他們嚇走,只是她的舌頭大約在生前就被鬼童給剪了,以至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鬼童,在生前懼怕女鬼,死後依舊,所以才要借他們的手消滅那個女鬼,難怪死亡的人都是落單的人,就是為了不讓他們知道真相!
顧歸將日記本扔到一邊,立刻跟上。
當他跑過大廳時,一眼就見到了仰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田鵬,腳步一頓,隨後愈加地快,在找到樊城和符映彩的身影時,心裏驟然鬆了一口氣,卻立刻又提了起來——樊城和符映彩身前,赫然站立着那個小男孩!
小男孩看向他,咧開嘴,露出他的八顆牙齒,“哥哥,看來被你發現了呢。”
樊城聽到他跑步的聲音,笑着轉過頭,“致修,這就是你們說的為你們指路的小男孩吧,很可愛嘛。”
傅致修卻顧不得搭理他,幾乎是飛奔過去,卻在跑至半路時,瞳孔驟然猛縮。
同樣看着傅致修的符映彩疑惑地順着傅致修的視線看過去,卻見上一刻還抱着她說要和她永遠在一起的樊城神情僵硬,堅實的腹部被一隻稚嫩的小手貫穿,血淋淋的樣子讓她一陣犯噁心。
可再噁心,也抵不上她心中的悲痛。
樊城僵着臉緩緩低頭,在見到自己腹部遭遇的慘狀時,好像突然被吸幹了生命力,在那隻手縮回后,頹然倒下。
小男孩並不在意自己手上的污濁,隨意地甩甩手,血污很快就消失了,“哥哥,謝謝你們殺了我媽媽,她總是打我,還不讓我玩,也不許我出門,我好無聊啊,可是我又打不過她……現在我可以隨便玩了,嘻嘻。”
小男孩明明是在笑着,傅致修卻覺得那笑刺骨陰冷,他原本慘白的臉色轉向幽藍,唇色漸深至青,原本還有聚焦的瞳孔漸漸擴散開來,直到消失,完全被眼白所代替。
符映彩感受着懷裏愛人的身體逐漸冰冷,頓時心如死灰,完全不顧後果地哭叫着沖向小男孩,傅致修離得太遠阻攔不及,只能眼睜睜看着符映彩的心臟被小男孩掏出,捏爆了丟到一邊。
顧歸本能地後退了兩步,又立刻上前,攔在鬼童和傅致修之間,眼睛警惕地看着鬼童,雙腿嚇得發軟,嘴裏卻道:“致修,你快跑,我打不過他!”
顧歸此前已經念了多次咒語,對這方面不太研究的他早就已經脫力了而無法再次念出咒語了。
傅致修沒有動,他在等扶貧系統把他傳送回系統空間,但是遲遲不見系統有動作,大約是當初信誓旦旦說一定能完成,結果竟然輸得一敗塗地的結果讓它覺得沒臉見他了。
顧歸不知聯想到了什麼,一副被感動得熱淚盈眶的樣子,“致修,你別管我了,快跑吧。”
“跑去哪裏?”傅致修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鎮定自若的樣子奇異地讓顧歸心中的懼意也減淡了許多,“既然逃不出去,死在一起也不是不可。”
顧歸似乎被觸動了,顫抖的身體漸漸平靜下來,情意綿綿的雙目深深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臉刻到自己心裏去,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眼中的猶豫和軟弱一掃而光,終於做下了一個他從未設想過的可能。
“致修,謝謝你,但是,我不會讓你死的。”
鬼童“咯咯”笑起,“不是哦,哥哥,這個是由我決定的,看在你們幫我殺了媽媽的份上,我可以讓你們多陪我玩幾天。”
顧歸對此充耳不聞,只挺直身板,一步一步,邁着穩健的步伐,堅定地向鬼童走去,他的臉上,是視死如歸般的壯烈。
一邊靠近鬼童,顧歸的嘴裏一邊在喃喃着傅致修聽不懂的咒語:“pokalifuba……”
鬼童感到有些不適,但是顧歸這個人類在之前一直表現地尤其軟弱,若不是有傅致修每次將他扛走,而他又指望着這些人幫他除掉女鬼,他早就把這個沒用的額人類給解決了,所以他內心的輕視讓他忽略了直覺中靈魂的顫抖。
顧歸的聲音越來越大,鬼童的不適也越來越嚴重。
鬼童煩躁於這種感覺,不耐地上前想要解決他,卻發現自己竟是被顧歸給抱住了!
嗤,無知又衝動!
鬼童正要出手解決掉他,顧歸嘴裏的咒語也念到了最後一句。
“……lasiweitua!”
話音剛落,他的身上驟然燃起一道青白色的火焰,火焰抖動着,瞬間順着顧歸的身體一直燃到了鬼童的身上。
這是什麼?鬼童的腦海里閃出這樣一個念頭,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來自靈魂深處的痛楚讓他除了放聲慘叫,什麼都做不到。
慘叫聲維持的時間很短,不過一息的世界,鬼童的身影就徹底消散了,顧歸也在同時癱軟下身體,傅致修跨步上前,卻只見他已經斷了氣息。
而在鬼童消散的同時,城堡的門被颳起的風吹開,窗戶上的洞孔也恢復了原狀。
傅致修起身,站在一群原著人物的屍體中,被一種名為茫然的感覺包裹。
【我……把自己弄成了人生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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