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餓了
“真的離婚了？”
“嗯。”
“你就不想說點什麼？”
林湘支着下巴，“我說楚漾大小姐，您老人家要是沒事，我就去學校了。”
楚漾是昨天晚上給林湘打的電話，因為楚漾在下午去美容院的時候碰見了厲夫人和其他幾個貴婦，聽她們談話間，似乎是在說什麼兒子兒媳婦離婚的事情，所以，楚漾一回到家，就連忙來關心林湘了。
楚漾連忙說，“別別別，我有事。那……你現在算怎麼回事啊？”
林湘用勺子在雪糕杯里挖了一勺，然後放進嘴裏，“就這麼回事唄，漾漾，難道你覺得我離開男人就活不了了？”
楚漾嘆氣，“那倒也不是。”說完，她用叉子叉起了一塊黃桃，然後放到了林湘的盤子裏，“可是一個離異的單身女人，生活肯定不容易。”
“一般在全球大災難的時候，放在森林的兔子都要比放在籠子裏的兔子活得更長久一些。”林湘一邊說著，一邊左一勺右一勺挖了幾下吃的不亦樂乎，等吃掉了半桶雪糕之後，她低頭看了看手錶，然後連忙對楚漾說，“這都九點半了，我得去學校了，晚上電話。”
楚漾看着林湘走遠了的背影，心裏面泛起了一絲愧疚和難過。
*
這幾天的項目研究還算順利，傅教授覺得他這一回是真的找對人了，邵學長和林學妹是意外的合拍。
邵硯是家裏家外的都忙，不過也不至於忙的整天都抽不出空來，只要空閑沒有事情的時候，他都會過來。而林湘則是配合著他的時間。
不過這兩個人合作起來倒不像是其他小組那樣討論的熱火朝天，也不像人家那樣，各種學長學妹學弟學姐撩的跟一家人似的。
他們更像是兩個學究碰到了一起，比的就是認真和鑽研。
但很有意思的就是，這兩個人就算的整個過程中誰都不說話，全程只用眼神和動作交流，也能把事情做得既完善又完美。
這天午休的時候，林湘肚子有些餓了，她暗暗地用手摸了摸肚子，早上吃了那麼多東西，怎麼這麼快就消化乾淨了，連個渣都沒留在肚子裏，一點都不頂餓。
不過……林湘暗暗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對面的人，邵硯還在很認真的寫東西，從頭到腳，連拿筆的姿勢都在透露着‘大神’這兩個字。他伏案的樣子如果叫現在的小女生見了，大概又會騷動一陣。
很難想像到一個已經步入社會很多年的成功人士，此時會在大學實驗室里寫報告。
林湘感覺自己像回到了大學時代一樣，幾個小夥伴在一起做事，誰也不先走，合作比的就是團隊精神。所以，這種時候，她肯定不會自己先去吃飯的。
“咕嚕——咳咳——”
邵硯手裏的鋼筆一頓，然後，他抬起頭。
林湘用左手抵着腦門兒，然後右手拿着筆在面前的調查報告上唰唰唰地修改着，一副很認真、一點都沒有走神的樣子。
“咕嚕——”
林湘的手又從腦門兒往下挪了挪，擋住了眼睛，嘴裏面還念念有詞道，“振林企業第三季度的薪酬狀況調查，具體包括基本工資，年度獎金，津貼……”
“咕嚕——咕嚕——咕嚕——”林湘的肚子就跟不滿似的，在她第一次掩蓋，第二次無視之後，終於在第三次來了個三連擊。
邵硯這回是聽得清清楚楚的，他看着林湘尷尬和不好意思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然後他說，“去吃飯。”他說的不是‘去吃飯吧’，也不是‘去吃飯嗎’而是相當篤定的三個字。
林湘挺矜持的，“我不餓。”
邵硯頓時散發出了霸道總裁的氣場，完全不容置喙，“走。”
林湘，“……”
……
林湘本來還在想，邵硯邵總兼邵學長畢竟也是個上流社會人，所以說如果是和他搭夥去吃飯的話，也許不能去太平價簡單的地方。
林湘記得，厲風洋是從來不吃快餐還有路邊攤什麼的，以前兩個人出去約會，吃的也都是些高檔的地方。林湘也帶他去吃過那麼幾次涮串和麻辣燙，但厲風洋一點都不喜歡，只是為了讓她高興，憋着不說而已。林湘看出來之後，等再出去約會，她就不帶他去吃那些東西了。
學校的食堂東西南北有好幾個，什麼樣的特色小吃都有，兩個人走在去食堂的路上，邵硯問她，“想吃什麼？”
林湘想了想，“我都可以。”她比較想吃麻辣燙和砂鍋米線，還有烤豬蹄，麻辣小龍蝦……個個都是熱騰騰香噴噴的，一咬一吸都是辣味。
不過林湘覺得，邵硯大概不會吃這些東西。
所以，就由着他來好了。
邵硯聽她這話也真沒客氣，而是點頭，“好，我們去三角樓那的食堂。”
三角樓附近只有一個食堂，一樓是賣些正常的套餐和各種麵食，二樓是特色菜，像是平常在外面吃的那些烤串、麻辣小龍蝦之類的，而三樓則是甜點區，連過生日擺兩桌都沒什麼問題。
不說學術和傑出校友方面，單說起食堂的規模，大概沒有哪個學校能和這裏相提並論了。左左右右好幾個食堂，每個食堂的花樣還都不一樣。
在一樓充值處辦了張臨時卡之後，邵學長就帶着林學妹直奔二樓去了，二樓儘是些特色小吃，只有一家買麻辣燙的。不過也就這麼一家，幾乎可以獨霸食堂了。
到了二樓的麻辣燙檔口，邵硯給自己和學妹刷了卡，然後，一人領了一個號碼牌。
“多麻多辣多糖醋不放，白菜、豆皮、豆芽不放，牛筋面加冷麵，冷麵幫我用涼水過一下。”邵硯說這一通話的時候連個停頓都沒有，嘴皮子溜的跟機關槍似的。
然而關鍵的問題是，多麻油多辣椒多糖不放醋，不吃白菜、豆皮和豆芽，牛筋面摻冷麵，冷麵還要用涼水投一下，這怎麼跟她的口味和要求一模一樣？
負責夾菜的師傅處理好了第一鍋，就開始弄第二鍋，“76號，同學，這些都吃嗎？同學？同學”
林湘還在思考，“……”
邵硯在一旁出聲提醒道，“到你了。”
“……”，林湘回過神來，“我和他一樣。”
負責夾菜的師傅看了看這一對俊男美女，然後就‘恍然大悟’了，他一邊夾着菜一邊說，“哎呦，現在的小情侶都好吃一個口味啊，下次可以試試我們這大鍋的，兩個人三個人都夠吃。”
林湘低低頭不說話，“……”
邵硯搖搖頭不說話，“……”
買完了麻辣燙，邵硯又去買別的了，林湘則負責佔着座位。等他回來的時候，居然端着一盤麻辣小龍蝦和兩隻烤豬蹄。
麻辣小龍蝦做的紅光發亮，香辣的味道聞着也令人食指大動，而豬蹄本來就燉得筋頭巴腦的，再經過這麼一烤，撒上孜然和辣椒，香味就更加濃郁了。
林湘的眼睛裏不自覺的亮了一下，不過，馬上就被淡定給遮住了。
邵硯將兩樣吃的放下，然後說，“墊墊肚子。”
林湘婉拒道，“不用了，我不太餓。”
這時候，對面傳來了喊號聲，“75號、76號麻辣燙好了。”
“坐着。”說完，邵硯自己轉身朝那個麻辣燙檔口走去，一邊走，還順便轉頭散發了一下氣場，“吃。”
林湘，“……”
*
因為今天邵硯沒什麼事情，所以就一直在學校留到了晚上七點多鐘。傅教授不放心林湘一個人回去，便拜託邵硯送她回家。
一路上，兩個人也沒說話，車就這麼一直往家開着。等到了小區門口之後，林湘下了車，然後微微頷首對他說了聲，“邵總，再見。”
邵硯搖下車窗，黑色的眼睛在晚上顯得十分動人心魄，“再見。”
林湘點了點頭，然後就走進了小區。邵硯看着她到前面拐了彎，這才驅車離去了。
而當林湘走到自己家樓下的時候，她停住了。
厲風洋站在她家的樓底下，身邊扔着一堆煙頭，還有一隻摔壞的打火機。看樣子是等了很久了，而且還不怎麼高興的意思。
厲風洋一見到她，直接大步走上前扯住了她的手腕，聲音冷冽，“你去哪了？”
林湘跟看神經病似的看了厲風洋一眼，她將自己的手腕從他的手裏掙出來，揉了揉，然後繞過他準備進樓道。
厲風洋見她這副冷淡的模樣，心裏的火立刻就燒起了，他一把握住林湘的肩膀，然後就着這個姿勢用力地給將她推到了牆上，“你簽了離婚協議書，你他媽的敢簽離婚協議書！”
厲風洋暴怒的聲音震得林湘耳膜嗡嗡響，她皺了皺眉，然後說，“你小點聲，這可不是你們家。”感覺到被他捏住的肩膀都要脫臼了，林湘又冷冷道，“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