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囚籠
任清聞言呼吸一窒。
剛才太急了,他哪裏想到這些?!
沈則群眼下這麼冷不丁的一問,任清心裏都跟着有些發虛。他仔細回憶了一下,似乎沈則群剛才是叫了許凡給他買水來着,可是剛才吐得厲害,他也不太能確定。
任清只得道:“沈總以前叫過許先生的名字,我聽到的。我剛才急着上樓,就叫順口說出了許先生的名字。”
沈則群看着任清有些窘迫的樣子,這才想起方才他有叫許凡去買水。
沈則群越發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太敏-感了。或者說,在剛才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裏似乎在默默地期待着某件事情。
期待着……這個孩子知道許凡,知道所有任清知道的。
他到底想得到一個什麼答案?
還是說他希望……這孩子就是他的任清?
腦子裏冒出的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親口承認的時候,沈則群自己都嚇了一跳。
“沈總……”
任清的聲音讓沈則群回過了神,沈則群不由得在心裏嘲笑了一聲如此可悲的自己,這才拉住了任清順勢扯到了自己的身後,道:“我們一起上去,你別急着往裏面沖。”
任清租的是老式小區,沒有電梯,三人一口氣爬到了六樓。
走在最前面的許凡敲了敲門,站在兩人身後的任清忙道:“我是任寒,姐……快點開門!”
裏面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聲音,房門隨即被打開。
開門的是任雯,身後跟着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臉的兇相。
“姐!”
許凡率先走了進去,任清上去就扶住了瑟瑟發抖的任雯。
屋子裏的男人搭眼看了看沈則群跟許凡,沈則群懶得多說,也就直奔主題道:“我是這孩子的老闆,他欠你們多少錢?”
男人上下打量着沈則群,開口道:“連本帶息,一百萬。”
“你胡說!哪有這麼多!”
任雯哭喊着,心裏絕望極了,沈則群當即掏出了一張支票給了身前的許凡,許凡接了過去遞到了對方的手裏。
對方狐疑地接過看了看,確定這張支票確實有效,不由得看向了任清,一副吃驚的模樣。
沈則群從對方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來對方的狗嘴裏一定不會吐出象牙,便道:“錢你們已經拿到了,走人吧。”
對方提了提地上了東西,別有意味道:“哼,傍上了大款還不抓緊換錢,非要等我們砸上門!”
對方三人將支票收好之後也就離開了,任清看着被關上的大門心裏湧起一陣的悲涼。
對他來說泰山壓頂的事也只不過是沈則群一句話的事情,那麼毫無疑問,沈則群他又成了他的債主,一些與當初何其相似?
他任清……難道註定要跟沈則群糾纏在一起不成?!
可不管怎麼說,沈則群這次倒是誠實,明確的說了他像林立,在這件事上也確實幫了他。
任清雙拳緊握,二話不說就朝着沈則群鞠了一躬:“這件事真的太感謝沈總了,我以後一定會努力工作將這一百萬還給您的。”
沈則群看着如此表態的任清,默了默,才道:“這筆錢對你來說不是個小數目,你大可以慢慢還,我也不急。你也別因為欠了我錢拚命的接通告,那樣我也不會接受。”
任雯一聽這話也連忙道謝:“您真是個好人,這筆錢我們姐倆一定會還給您的,今天這事真是太感謝您了。”
“舉手之勞而已,倒是你,沒受傷吧?嚇壞了吧。”
“我還好,他們只是砸了一些東西。”
方才一陣的混亂,任雯的精神高度緊張,現在稍稍放鬆了一些,這才正面去看沈則群。
這一眼看過去,任雯一下子就怔住了,心說這個男人也未免太好看了一些。
沈則群看着狼藉遍地的屋子,蹙眉道:“這裏是不能呆了,這房子你也別租了,我記得江氏是有專門賣給職工的房子的,也可以租。”沈則群說著又看向了任清:“走吧,你姐姐肯定嚇壞了,我送你們回去吧。”
……
一路上,沈則群坐在了副駕,任清跟任雯坐在了後座,也就沒再說上什麼。
沈則群還堅持把兩人送到了電梯口,囑咐了幾句才離開。
任清進門連忙給任雯到了杯熱茶,道:“對不起啊姐,我真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那裏的。”
任雯搖了搖頭:“你現在住的是經紀人的房子,人家不肯收你租金,姐當然不能再住進來。”
任雯心裏似有疑惑,便偏頭又道:“方才那個人……我似乎在電視上還是報紙上見過來着。”
任清點了點頭:“恩,他是沈氏集團的沈則群。”
任雯這下子有些愣住了:“沈……沈則群?怪不得……可,你怎麼認識他的?”
這裏面的事任清不好多說,他也沒有告訴任雯他去沈氏拍廣告的事情,這下子也不得不說了:“姐,老闆讓我去拍沈氏的一個廣告,拍完之後正好……一起吃飯,這都是巧合而已。”
任雯不懂這裏面的事,也就沒問什麼,只是嘆氣道:“可是這筆錢,我們該怎麼還啊。”
任清心裏也有些沒底,沒有人比他的心情還複雜。
可是看着任雯這幅樣子,任清也只得故作輕鬆道:“你放心吧姐,我一定會努力賺錢的,沈總也不急着這點錢,我們慢慢還,可以換上的。你想啊……這總比整天提心弔膽過日子強多了吧?”
任雯想着事情也確實是這麼一回事,便道:“對了任寒,公司有十個去深圳那邊培訓彩妝的名額,說是過兩天就要去的。領導問我要不要去。雖然去了的話就不能陪你過年了,但是姐想去。”
任清一聽,忙道:“這是個好事兒啊,我沒事的姐,這種機會難得,你去吧。”
不用想,這種機會也是因為有劉川這層關係,劉川真的對他太好了,好的都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道謝了。
任雯也點了點頭:“那你一個人留在這裏過年,一定要注意身體。”
“放心吧姐,我好着么,川哥給我找了老師定的健康食譜,逼着我每天運動呢。”
任雯一聽這話才放心下來,也暗自給自己打氣,告訴自己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她這個當姐姐的着實應該振作起來。
***
第二天任清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劉川,劉川聽到這種事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一百萬不是小數目,他也拿不出這麼多的現金來替任清來還給沈則群,也沒有這麼義務。只是聽到任清說這件事,劉川心裏很不是滋味,他莫名的想到了任清。
雖然在劉川心裏任寒跟任清不同,任寒並不喜歡沈則群,可是他現在欠了沈則群錢,沈則群之前又那樣想要接近任寒,這下子,沈則群萬一,萬一要是提出……
一想到這裏,他就覺得莫名的難受。
其實通過這一次的廣告,劉川便覺得沈則群是因為任寒跟任清很像,所以沈則群才會注意他,靠近他,畢竟在樓梯間的談話,在他個人看來,沈則群還是喜歡任清的。
可是對任寒來說,這樣的接觸未免太扯淡了。
就算任寒不喜歡沈則群,這樣的接近也着實對任寒並不公平,現在沒有發生什麼,沈則群沒有提出什麼還好,可若是沈則群提了,誰又能拒絕?
就算沒有這麼一百萬,只要沈則群想,誰又能攔得住他?
劉川也覺得格外的難受,他想說些什麼來安慰安慰任清,任清卻笑道:“川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是想說沈總只是覺得愧對任清,而我又跟任清很像,所以才會這麼幫我吧?我心裏清楚,我很清醒。也會努力工作爭取早點把錢還給沈總的。”
劉川這下子也只得嘆氣道:“你知道就好。”
……
又過幾日,任雯跟着公司一行人去了深圳,任清也開始忙碌起來。
這天劉川說要去公司選上次去江氏拍的片子,下午四點多的時候任清就跟着劉川從影視城去了公司。
剛到公司張總就給劉川打了電話說是有事,任清就一個人去了選片的地方。
其實劉川早就說了,說是這一期沈氏的服裝宣傳雜誌已經開始打樣了,任清着實沒有什麼好做評論的,也就是走個過場罷了。
一推開門,就看見幾個人圍在沈則群周圍談笑風生的,那日跟任清一起拍攝的女模特打扮的光鮮亮麗,一副想看沈則群卻又不好意思直勾勾看的樣子。
這麼看來倒是他來得晚了。
倒是沈則群見任清來了,朝他笑了笑。
“沈總。”
任清禮貌的打了個招呼便走到了女模特的身邊,翻了翻桌上那本雜誌,女模特立刻道:“我覺得這上面把我們拍的至少年輕了好幾歲!”
沈則群不禁笑道:“你們本來也不大,我也覺得不錯,沒有什麼問題的話,就按照原先的策劃案走。”
其實這種事,包括這些跟進都哪裏用得着沈則群親自來,任清心裏着實有些沒底,就只想快點看完這些趕緊走人,便打趣道道:“我以前真沒覺得我這麼帥,腿這麼長來着。”
“那是,一流的團隊做出來的就是不一樣,希望這次也會大賣!”
沈則群點了點頭,道:“劉經理,這事就這樣吧,一切就交給你了。”
“好,您放心吧沈總,那我就先回公司了。”
負責人把樣本裝進了公文包里便離開了,出門之後女模特就跟着經紀人走了。
任清剛要打招呼離開,沈則群卻叫住了他,問道:“這幾天,你身體好些了嗎?”
任清點了點頭:“多謝沈總掛心,我已經沒事了。”
沈則群又道:“上次說要一起吃飯,總歸也沒吃的很好,我來的時候特意跟張總打聽,張總說你晚上並沒有通告要趕,這也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時間,擇日不如撞日?”
任清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笑道:“沈總,我真的不知道何德何能,能讓沈總您請吃飯,沈總已經幫了我太多。”
任清這話說得不卑不亢,沈則群沉默了一會兒,道:“理由的話,我想那次我已經回答你了,不是么?”
是啊,沈則群明確告訴他,他給他的感覺像他愛的那個男人了。
任清的心像是落至了谷底,也不管會不會得罪沈則群,任清只是實話實說道:“沈總,這世上沒有誰像誰,也沒有誰能代替誰,沈總這麼聰明,一定比我更清楚的。”
沈則群着實沒有想到眼下的這個小小的新人竟然敢這麼挑明了跟他說,沈則群漸漸收起了臉上笑容:“我跟那個人已經永遠也不可能了。”
不可能……
原來沈則群的字典里也有不可能這三個字。
為什麼不可能?
難道是林立已經結婚了?
沒等任清細想,沈則群已經率先邁開了步子。任清看着沈則群的背影,只聽到他說:“有時候,人太聰明其實也不過是自作聰明而已,走吧。”
任清聞言一怔,沈則群這話顯然是在點他。
就算任清有多麼不想去,可無奈拿人手短,只能硬着頭皮跟在沈則群的身後,給劉川發了短訊說不能跟他一起回去了。
直到兩人進了地下停車場,任清才確定這次許凡沒有跟來。
沈則群親自為任清來開了副駕的車門,這還是重生之後任清第一次跟沈則群單獨在一起。
很明顯,這一次跟前幾日那次吃飯的意義不同,任清看得出來沈則群是想要跟他說些什麼的。
其實從沈則群幫他解決的欠款的事,任清就每日心事重重,可他又不能太過表露,不然也只會給自己的工作給劉川添堵。
可以他現在這樣的地位,無法無論對方說什麼,其實他都沒有什麼立場拒絕。就算他跟沈則群撕破臉,倒霉的也只能是他,甚至還會牽連到劉川,更不要說他還欠着沈則群的錢。
沈則群上次既然已經跟他挑明,就沒有不出手的道理,有的也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出什麼神呢?把安全帶繫上。”
沈則群說著就要親自動手,任清猛地側了側身子拒絕了:“我自己來就好。”
任清忙的就彎腰去抓一旁的安全帶,車后卻突然發出“嘭—”地一聲響,像是被誰踹了一腳。
“沈則群你給我出來!”
沒等任清反應過來,一聲厲喝就從車外傳了進來。任清心裏一驚,一個英挺身影慢慢從後視鏡中顯現了出來,在看到男人英俊的面容時,任清徹底僵在了當場。
徐、徐鳴皓?!
徐鳴皓此時火氣衝天,竟然一腳就踩在了車的引擎蓋子上,這時從車后飛快的躥出了一個男人一把就拉住了他,簡直快要哭了出來:“皓哥,皓哥你這是幹什麼呀,這可是徐總的車。”
“我當然知道是他的!”
徐鳴皓說著就指向了駕駛座上的沈則群,一雙眸子裏充滿了血絲,一看就是來找事的。
任清登時就想要開車門,沈則群的掌心卻壓在了任清的手背上:“我一個人下車就好。”
“可……”
“這是徐家的二少爺,沒事的。”
任清當然知道徐鳴皓是徐家的二少爺,不然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如此堂而皇之的踹沈則群的車。
徐鳴皓是任清的高中同學,兩人關係一直不錯,還曾一起去酒吧駐唱,只不過那時候任清還不知道什麼徐家,什麼二少爺。之後徐鳴皓高中上完之後就出了國,兩人這才淡了來往。
再後來徐鳴皓也不知是怎麼說服家裏的,進了娛樂圈做了一位歌手,之後兩人才又再圈子裏碰上。
不過據說徐家是不同意徐鳴皓進娛樂圈的,可是徐鳴皓的哥哥卻大力支持。徐鳴皓當初還曾邀請他出演了他的mv,並且聯合創作了一首歌,被收錄在了徐鳴皓之後發表的專輯中。
而關於他跟沈則群的事,徐鳴皓這麼聰明當然看得出來,任清當時也沒有打算瞞着他,也曾表示他喜歡沈則群。
為此徐鳴皓還特意跟他哥徐鳴然打聽了,他哥也說沈則群這個人還算不錯,沒有什麼花邊新聞,也沒有什麼不良嗜好。
再後來徐鳴皓就去國外拍電影去了,他也是在這時候出了事。照理說徐鳴皓不是生意人,跟沈則群根本就不熟,怎麼會如此怒火中燒,一副要跟沈則群鬥狠的模樣?!
再說,他前幾日還聽別人說起過徐鳴皓還在國外拍新專輯的mv,這怎麼就……
冷不丁遇見了以前的朋友卻是眼下這種情景,任清的心裏五味陳雜,卻也容不得他在這裏心虛或感傷。
要知道,徐鳴皓從高中的時候就屬於武鬥派,一群小混混跟在他後面,徐鳴皓長得又很帥,整天引得一群小女生啊啊直叫爭着搶着要做他女朋友。
他現在這種狀態,說不定會跟沈則群動起手來。而如果徐鳴皓惹惱了沈則群,估計他哥都不會管他了。
眼看着沈則群就這麼下了車,任清也顧不得其他立刻就跟了下去。
徐鳴皓的助理小原見沈則群下了車,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一把就抱住了徐鳴皓的腰,生怕他一拳打過去,生拉硬拽地將人往後拖。
“你放開我!”
徐鳴皓猛地一掙,那個小助理差點被摔在了地上,沈則群見此,蹙眉道:“不知道我這是哪裏得罪了徐二少?”
任清知道,沈則群這種語氣已經是動怒,只是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徐鳴皓指着沈則群就道:“姓沈的,你少在這裏披人皮不幹人事!我本以為任清那時候出事就只是意外,沒想到竟然是你逼的!”
徐鳴皓的話猶如一記悶棍打在了任清跟沈則群的身上,兩個人的臉色一個賽一個的難看。
難道,徐鳴皓知道了什麼?!
任清下意識地看向了沈則群,果然對方也變了臉色。
沈則群不禁道:“徐二少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徐鳴皓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雙眼猛地眯成了一條縫,語氣怪異:“如果我說我前段時間回國見到了一個叫林立的人,你是不是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林立?!
這下子任清徹底愣住了,徐鳴皓怎麼會見到林立?!
林立是個醫生,似乎海長期不再國內,徐鳴皓怎麼會見到林立?!
徐鳴皓說著便上前一步,身上的戾氣似乎更加的濃重了:“沈則群,你不用好奇我是怎麼見到林立的!我哥跟林立還有夏名川是同學,我只是在我哥的手機上見到了那個叫林立的,當時我一眼看過去還以為是任清,可後來仔細看才發現不是!沈則群,我已經知道了你以前喜歡過林立,所以……”
“鳴皓!”
徐鳴皓說著,一個箭步衝上來就拽住了沈則群的衣領,助理小原上去就死死抱住了徐鳴皓的半個身子,饒是任清一臉煞白,像是被釘在了當場一樣動彈不得。
徐鳴皓就這麼盯着沈則群,道:“我還知道,當初任清參加那個新歌手比賽導致他得不到第一名,沒拿到那十萬塊錢獎金的人就是你!是你一開始就打算好的!假惺惺地去幫助他讓他對你感激不盡,讓他喜歡你對你死心塌地,做林立的替身!沈則群,虧我當初還覺得你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這裏面最不是東西的就是你!”
任清的腦子當即一轟。
什麼……什麼意思?!
當初那件事原來竟然是……是沈則群在暗箱操作?
這算什麼,這是不是說他當初要動手卻被沈則群攔下,被他好言勸說,被他幫助拿出救他父親的那筆錢,都是沈則群一開始就計劃好的?!
這件事雖然任清後來也有想過是沈則群看他像林立,所以才會去幫助他。可他卻從來沒想過沈則群竟然會是這一切的主謀。
不過到聽徐鳴皓剛才的一番話,任清才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說起來,那屆新歌手大賽的贊助商一開始並沒有沈氏集團的參與,而是在比賽到了複賽的時候才突然出現了沈氏集團的贊助,可沈氏集團也只是贊助中的其中之一。
他當時也不過19歲而已,哪裏知道這些事,也就下意識以為是那個歌手家境殷實買通了主辦方跟評委。
原來……原來竟然是這樣!
那麼,這是不是說明沈則群其實是在那之前,或是更早的時候就見過他,早就對他有了包-養的心思,所以才會半路贊助。
呵,真是好手段!
“沈總!”
正當任清悲從心生之時,那邊徐鳴皓卯足了勁兒就給了沈則群一拳,沈則群像是絲毫沒有要還手的意思,直接被這一拳打倒在地,那小助理更是被徐鳴皓拖扯在地上。
“你放開我!沈則群你他-媽不是人!任清就是被你害死的!你這個人渣!”
徐鳴皓說著就要痛毆沈則群,小原死死地抱住了徐鳴皓嚇得聲音都徹底變了腔調,整個人就要趴在了地上也依舊死死抱住徐鳴皓不撒手。
一片混亂中,小原打眼就看見了像是已經被嚇傻的任清,大叫道:“別愣了,還不趕快幫忙!”
任清這才因這一聲帶着哭腔的怒吼回了神,他看了看狼狽的坐在地上的沈則群這才忙着擋在了沈則群的身前,想把人給扶起來。
照理說沈則群也是練過的,不可能被一拳打倒之後這麼久還一動不動地。任清下意識看了看沈則群,就發現他的嘴角腫了起來,還沾了一點血色。
沈則群卻一把推開了任清:“別拉了,讓他打個夠好了……”
任清一聽這話有些愣住了。
“哎呦,這哪兒成啊!”
徐鳴皓的助理一聽這話更是欲哭無淚:“鳴皓你快別鬧了……沈總真是對不起。”
徐鳴皓當場就炸了:“對不起?他也配!沈則群你摸着你的良心說任清對你怎麼樣?!你去死吧你!”
事到如今不用徐鳴皓來說,沈則群也恨不得殺了他自己了。是他當初一時的愚蠢決定導致了這樣的後果,是他一手害了任清。
沈則群原本被固定住的發此時也有些凌亂了,領子上的扣子都被徐鳴皓拽的崩落了最上面的那一顆,領帶歪斜,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他微微地低着頭,地車停車場本來光線就暗,這下子誰也瞧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就聽得沈則群沉聲道:“如果你打死我能換回任清,我保證站在這裏一動不動讓你打。可是……你就算一刀捅死我,任清他也回不來了。”
“去你大爺的,你少來這一套假惺惺的!”徐鳴皓說著就將視線投到了處在一旁臉色鐵青的任清身上,冷笑一聲:“這個是誰?你找到的新玩具?哈哈哈,來來來,讓我看看他又是哪裏長得像那個林立?”
徐鳴皓一把就拽過了任清,見對方低着頭不說話,徐鳴皓更是一手就掰着任清的下巴想要吧他的臉看的更清。
任清的眼睛酸的厲害,指尖都因為憤怒跟屈-辱狠狠地掐進了自己的掌心中,想要藉此自己冷靜下來。
他被迫着用此刻微紅的眸子看向了一臉嘲諷的徐鳴皓。
可這一眼看過去,徐鳴皓卻是心裏一顫。
“你……”
“這件事與他無關!”
沈則群伸手就將任清攔在了自己的身後,徐鳴皓看着被沈則群擋在身後默不作聲的任清,心裏卻生氣了一股莫名的感覺。
“怎麼了?吵什麼呢?!”
這邊的動靜鬧得太大,兩個保安這才慌忙跑過來,一看竟然是徐鳴皓跟沈則群,兩個人當即傻了眼:“沈總……徐大明星?你們這是怎麼了這是?”
兩個保安哪裏敢輕易出手,那邊他們也得罪不起,徐鳴皓的助理忙道:“沒事沒事,都是誤會,這件事你們別亂說。”
“放心,我們絕對不會亂說的!”
徐鳴皓見有人來了,這才收了手,整了整自己被助理抓皺的衣服。他復又看了一眼任清,這才氣不順地剜了一眼沈則群:“呸,偽君子!”
“哎,鳴皓!”
見兩個人走了,保安也不好問什麼,饒是沈則群擺了擺手示意沒事,兩個保安這才離開。
沈則群用手蹭去了自己嘴角的血,沉默了許久才將目光轉到一旁的任清身上,道:“嚇壞了吧,你沒有受傷吧?”
“我沒事。”任清咬了咬牙,這才慢慢道:“沈總,剛才是我沒用,沒反應過來,真是抱歉。”
沈則群嘆了口氣道:“幸虧你當時沒去攔他,不然你也得挨他幾拳,我們先離開這地方再說吧。”
“恩。”
兩個人出了停車場,任清的心裏卻沒有那一刻比現在更清醒,更覺得無助。
當徐鳴皓說出了那件事之後,他也就更加的看清了沈則群這個人。
沈則群究竟是如何步步為營,抱着何種心態跟他談情說愛,任誰看了林立那張臉,知道沈則群曾經喜歡林立在先之後都會明白的。
任清反覆的告訴自己反正事情就是這樣,所有的細節也只會將他以前的如同一葉障目般的喜歡補充的更加完整而已。
他已經不是任清了……
可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他卻又能無比清楚的看見沈則群,甚至能感受到身邊這個人的呼吸。
他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太被動了。
難道上輩子做替身,這輩子還要繼續?!
那麼,他是不是應該稍稍感激沈則群這次倒着實仁慈了一點,畢竟一開始就跟他說了他像他愛的男人?!
呵,真他-媽的可笑!
沈則群自從上車之後就沒再開過口,可他的餘光卻彷彿不受控一般停留在身旁之人身上。
這一刻,沈則群看着低着頭默不作聲的任清,心裏卻沒來由的煩躁,可是在這種莫名的情緒又讓他無從解釋。
沈則群討厭這樣的感覺。
這種……似曾相識的無力感。
像是中了邪似得,經過徐鳴皓這麼一鬧,此刻沈則群看着身邊的任清,卻突然有種想要抓牢對方的想法。
雖然這種想法簡直有些荒唐,可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看着對方雙手交纏兩人,與他相對無言的模樣,沈則群就莫名的想到了最後大半年種跟任清的相處模式。
其實在沈則群跟任清交往第一年的時候,任清跟他在一起時總會變得話多起來。沈則群其實心裏知道對方那是怕冷場才拚命地找話題,說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他心裏都知道,可也只是順着任清的話往下接,壞心眼的看着對方有些緊張無措的樣子,心裏卻是莫名的好。
可是就在他拒絕了任清的告白之後,任清也就忙了起來,有時候幾個月才能見上一次,任清也變得沉默起來。
所以後來兩人之間引起話題的人也就變成了他。
可從來都只是別人圍着沈則群轉,不管是生意上還是私下裏。
所以最後大半年中更多的時候,就是像現在這樣,他觀察着任清,任清卻低頭不語,依舊乖巧順從,卻又彷彿無形的抗拒着。
他看着心裏難受卻又無法明說,就算說了,任清也只是笑着道:“沈先生,我真的沒有心事。”
那也是沈則群第一次覺得自己也有不擅長的事情。
那樣的任清更是讓他無從下手。
內心泛起的酸澀讓沈則群覺得有些呼吸困難,沈則群不禁將方向盤握得更緊了一些,面上卻恢復了那一抹淺笑,淡聲道:“方才那人說的……你別放在心上,好嗎?”
任清指尖一僵,兩個拇指卻下意識的來回揉搓着。
任清盡量表現出一幅雲淡風輕的模樣,小聲道:“我知道的,那是沈總的私事,我不會放在心上,也不會亂說的,請沈總放心。”
“我並非……”
沈則群下意識地解釋什麼,可又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急促。仔細想來,他也着實沒有必要跟這孩子說更多,也就沒了下文。
接着又是令人煩悶的沉默,任清忽然覺得,記憶中最深刻的,除了當初對沈則群的痴迷,也就剩下最後半年多以來的可以迴避跟沉默了。
沈則群拒絕他之後,他變得迷茫了。
那時候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追的上沈則群,事實上他只是覺得很累,他只是意識到,他一輩子都無法變得更沈則群一樣優秀,他們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無論他多努力,多麼想跟他廝守一生,卻也只得到了那人的婉拒。
而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他又無意間聽到沈則群的朋友說起了林立。
當時他聽到的,也只是沈則群喜歡林立,林立也是個男的,是他的初戀。
所以他那時候就在想,或許沈則群拒絕他,是因為還忘不了那個人。
再後來,沈則薇意外的找到了他,告訴他沈則群其實是有未婚妻的,雖然是沈老爺子小時候定下的,可也是名正言順,雙方家裏都認可的。
沈則薇並沒有挖苦他的意思,只是心平氣和的告訴他沈則群是要娶妻生子的,這是他應該做的,也是他們唯一的結局。
從那之後,他便真的開始有意躲開沈則群了。
只不過,沈則群這個人很敏感,所以那之後他去外地工作,沈則群也會親自去找他,他一沉默下來。
沈則群本來話就不多,這下子兩人就成了一對悶葫蘆。加之一兩個月才見一次,故而見了就免不了要做。
他那時一度也渾渾噩噩,想着貪-歡一場,反正到時候他跟沈則群也是不可能的,不如及時行樂。
其實在那段日子裏,他都是一直在做這沈則群要跟他分手的思想準備的,只不過最後分手沒有等到,卻等來了林立那麼一個直觀的重磅炸彈。
說起來,那天沈則群穿的特別好看,煙灰色的西裝,酒紅色的領巾,沈則群之前是從不穿花式西裝的。
當時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新郎官呢。
其實,那天是沈則群生日,他當時提前了幾小時從外地的片場回來,拎着一個蛋糕想跟沈則群過生日,結果打了好幾個電話也沒有人接。
後來他沒辦法就給許凡打了,許凡說沈則群在酒店跟朋友喝酒,他也就去找了沈則群。
等他到快到包房門外的時候,沈則群的電話才打過來問他在哪了,他當時回答說已經快到包房門外了,沈則群那邊就已經掛了電話。
不等他去開門,沈則群就推開了包房的門,臉色很不好看。
他剛想說什麼,沈則群就一把扼住了他的手腕,沖他道:“回去!”
他當時還以為沈則群跟朋友之間出了什麼事,他剛想問什麼,沈則群卻反問道:“你不是說三小時后才回來的么?”
那樣慌亂的沈則群,還是他第一次看到。
沈則群拉着他就要離開,而就在他想要解釋的時候,姍姍來遲的林立卻赫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而就在他呆若木雞之時,沈則群的朋友卻打開了身後的包房門,滿眼滿地滿牆的玫瑰花。
那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
沈則群什麼時候打扮的這麼花哨過?
沈則群什麼時候這麼慌亂過?
原來,他在等林立,等他心裏的那個主角。
看那架勢,估計是想告白的吧。
可惜被他這麼一個不長眼的攪了局。
想起來林立當時的見到他的表情,倒也沒比他好看到哪裏去。
想到了當初的事,現在的任清也只覺得自己只剩下了可笑。
而此時,沉默了許久的沈則群卻突然開口道:“其實……我真的很希望打醒我的是任清,無論是以前,最後,還是現在……”
任清心中一哽,彷彿有什麼東西壓在了他的喉頭,吐不出,咽不下。
他不知道沈則群為何冷不丁的冒出了這麼一句,讓他一時間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話來回答。
到了最後,任清也只能道:“沈總,人死不能復生,請您節哀。”
幾乎在同時,車子猛地被剎死了,任清的身子都跟着往前一栽。
“沈總?”
任清沒看出沈則群這是什麼意思,沈則群卻道:“你這話,怎麼聽也不像是安慰我的。”沈則群的語氣倒也分不出悲喜,任清甚至猜不出沈則群生氣了還是沒生氣,只得淡聲道:“對不起啊沈總,我真的是嘴笨。”
沈則群倒也沒再說他什麼,只是道:“不介意我抽根煙吧?”
“您……您請。”
沈則群慢慢放下了車窗,接着從車裏拿出了一跟煙就點着了。
任清對此還是有些意外的。
沈則群以前是不抽煙的,他曾說過很討厭煙酒味。
不過再一想想這都已經過了兩年了,任清也就覺得見怪不怪了。
聽着窗外的車水馬龍,還有雙閃發出的細微聲響,任清不禁看了看沈則群。
車內並沒有開燈,窗外高高的路燈在此刻也顯得異常暗淡。連同沈則群那張無可挑剔的面容也隱沒在了夜色之中。
透過層層的煙霧,任清只看到沈則群指尖忽明忽暗的煙頭,他像是在思考着什麼,儼然一副勿擾的模樣,任清也就識趣兒地沒再出聲。
沉默着沉默着,眼見沈則群的那根煙也快抽完了,任清才故作關心道:“沈總,要不咱們先去醫院要個冰袋吧,不然您的嘴角到了明天……”
“任亦清……”
沈則群一出口,沈則群登時僵住了。
沈則群以前只叫過他任寒,可是現在冷不丁的說出了任亦清這三個字,卻像是一道驚雷劈向了任清的心。
在他聽來,沈則群這一聲任亦清,實在跟任清二字太像了。
任清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沈總?”
沈則群突然就回過了眸子。
背對着那一抹昏暗的路燈,沈則群的那雙眸子似有精光閃現,仿若他人。
沈則群就這麼盯着他,就像是再居高臨下的看一隻他捕獲的獵物一樣,冷聲道:“任亦清,你想紅嗎?”
任清的心臟像是被重重的打了一槍,生生穿透了他的身體。
“沈總您……您這是什麼意思?”
身體像是被抽空了,任清就這麼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則群,像是一個絕望的囚犯,只待那站在權力巔峰上的沈則群手起……
“任亦清,做我的人吧。”
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