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顧彥家裏是挺亂的，但說到底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兩人一起收拾了不到一個小時，至少也算是能找着地方坐下了。
何雲川看了眼依舊灰撲撲的沙發，擰了下眉，還是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顧彥去一旁廚房裏倒了兩杯水，回來遞了一杯到何雲川手裏，才在他身邊坐下，笑着開腔道：“你這魔尊還挺接地氣的啊。”
何雲川喝了口水：“什麼意思？”
“就是說你挺好相處的。”顧彥笑了：“而且你不是魔尊嗎？打掃衛生之類的怎麼不直接用法力？就電視上演的那種，揮揮手笤帚抹布都自己飛起來的那樣。”
“那是巫婆。”何雲川認真的給他科普了一句。卻也沒給顧彥再說什麼的機會，他抬手在半空揮了一下，放在桌子邊兒的那摞漫畫最上面的幾本，便隨着他的動作飄了起來。
顧彥：“……”
這中二病進化的異能有點兒驚人啊。
何雲川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示範似得讓書飛了兩下，便反手讓它們重新回歸了原位。
“這種事兒也不是不能做。但是你們這個世界的靈氣太薄弱了，如果我一直不停的使用法術，總有一天我的魔氣會耗盡的。魔氣耗盡，對我這種以氣為生的魔道而言，也就是身死的時候了。”
“雖然這個總有一天，應該最早也是千萬年之後的事兒了，但是我暫時還不想給自己魔氣散盡的機會，所以能省着點兒，也沒什麼不好的。”何雲川一口氣解釋完，又頓了頓，補充道：“況且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想感受一下凡人的生活，所以法術這種東西，日常就不多用了。”
他解釋的很認真，又十分詳細到位。聽的顧彥臉上也升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敬佩之意。
並不是敬佩他這種耗魔氣相當於耗命的生活方式，而是發自內心的敬佩他這種淡定又認真的態度——
一個能給自己安這麼多設定，每個設定還都像真的似得，讓人無法反駁態度嚴謹的中二病，實在是不多了啊……
不過他口中的這個魔氣，倒是跟現在人類覺醒的異能差不多，同樣是消耗量大了會對自身造成損傷。這樣一想，何雲川似乎也就是個覺醒了特殊高等級異能的人類罷了。
顧彥想着，沖他重重的點了點頭，十分配合的應道：“沒關係，這種小事兒不用法術也沒問題的。”
何雲川看他一眼，心道這人比王浩識趣多了。說一遍就不再當他是中二病，真不愧是自己挑的搭檔。
靜了兩秒，見對方似乎沒有再起話題的意思了，顧彥才又問道：“你有地方住嗎？”
何雲川說：“說了我今天剛到。”
顧彥點點頭：“那正好，我這兒還有間卧室。你住這兒的話也方便，做任務我也不用想辦法去通知你了。”
何雲川問他：“你經常出任務嗎？”
“也不算經常。”顧彥搖頭：“我情況有點特殊，不接援救，只接清剿。但是清剿任務一般只有管理層會發，所以他們沒動靜，我就也閑了。”
何雲川消化了一下顧彥的答案，還是不解道：“什麼是管理層？”
“就是現在的政|府。”顧彥說：“你別看是末世，如果沒人當領袖的話，人類早就全滅了。”
說完，他頓了一秒，卻忍不住還是嘆氣，低聲跟了句：“雖說現在，好像也不剩多少人了就是了……”
何雲川沉默的看着他的側臉，許久才道：“你好像很喜歡人類？”
“說不上喜不喜歡。”顧彥說：“只是我也是個人類，不管是什麼情緒，總不想看着自己的種族滅絕的。”
何雲川直白道：“可是你的族人，好像並沒有當你是同族。”
“你這人真不會聊天。”顧彥笑了，語氣里倒是沒多少生氣的意思。頓了頓，他說：“自己是不是人，自己清楚就行了。別人願意怎麼看，與我無關。”
何雲川點點頭，這說法他倒是挺贊同的。只是……
“人類都喜歡群居，你這樣一個人被他們排除在外，不會覺得寂寞嗎？”
顧彥看他一眼，倒也沒強撐什麼，只無奈的笑道：“如果真不會的話，我還招什麼團員？”
言下之意就還是會了。
何雲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在顧彥吃驚的目光中，伸手，將對方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口。
屬於另一個人的心跳聲，從掌心一路蔓延而上。讓許久未和他人有過肢體接觸的顧彥瞬間有種不知所措的慌亂。
好在何雲川似乎沒打算讓他說什麼，只擺好了姿勢，便用一種宣誓般的語氣道：“從今天起，咱們就是搭檔了，我會伴你左右，會守你身後，會與你同甘，會隨你共苦，直至你死，或者我亡。”
這段話說的無比誠懇，卻聽的顧彥有點兒複雜的微妙。
感動是肯定有的，但是這個台詞……
他沉默一秒，還是學着何雲川的樣子直白的說道：“謝謝，不過這個話，我怎麼總覺得有點兒耳熟？”
“哦，漫畫裏看到的，我覺得特別帥，所以借用一下。”何雲川應的沒有絲毫停頓。他送了顧彥的手，改為指了指桌角那摞漫畫：“就最上面那本，你也有，應該看過。”
顧彥：“……”
搭檔的坦然，總是讓他無話可說怎麼破？
好在何雲川也沒給他接話的機會，說完之後，便又問道：“你也喜歡看漫畫？”
“還好。”顧彥說：“沒事兒的時候打發時間。”
何雲川點點頭：“那下次咱們一起看唄？”
顧彥眉毛忍不住一抽，有些惶恐的看向何雲川，生怕那人下一句就是拉着他一起看那本“妖孽妃”。
何雲川倒是沒想太多，只頓了幾秒，又解釋了一句：“我很喜歡看漫畫，但是你們這邊的字我讀不懂，之前有一個孩子教過我一些，可她自己也懂的不多。所以我看書的話，有些困難，如果是一起看，不懂的字我還可以問你。”
顧彥瞭然。
不過抬眼看了看桌角那摞語言行文絲毫不輸何雲川的中二漫畫，他頓時又開始猶豫了起來。
總覺得等他再帶着這個中二病熏陶完這一摞，那中二病，估計得成功進化成中二癌了……
看起來似乎有必要，在下次任務的時候，去書店弄點兒新的存貨了。
顧彥想着，摸了摸下巴。肚子卻不適時的發出了幾聲不大不小的“咕嚕”。
何雲川一愣，目光不自覺的和顧彥一起彙集在了後者的腹部。
顧彥有些不好意思的乾笑兩聲，伸手揉了揉肚子，他說：“我從昨天晚上一覺睡到你剛來那陣兒，有點兒餓了。”
何雲川十分體貼的點點頭，順帶問道：“那你該去吃人了嗎？”
他問的很認真，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顧彥看他一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往邊兒傾了身子，一手越過何雲川，按在沙發另一側。利用身高的優勢，將身旁人籠在自己下方，他舔了舔唇，壓低了聲音道：“對啊，該吃人了。”
何雲川點點頭，就像是絲毫不覺得他們姿勢有什麼問題一般，淡定的繼續發問：“需要我迴避嗎？”
顧彥強忍着笑意：“你怎麼就不覺得，我邀請人入團，其實就是為了當儲備糧呢？”
何雲川輕笑道：“你也得有這個本事吃我。”
顧彥挑眉，抬手扣住何雲川的下巴，然後……
他突然一怔，帶着些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就像是失去了操控權一般，就算是指尖，也再無法挪動分毫了。
何雲川一臉悠然的抬手在他額角輕點一下，笑着下結論道：“我要是動手，你現在已經死了。”
話音落下，顧彥也再次取回了身體的操控能力。還是有些緩不過勁兒的深呼吸兩下，他撤了撤步子，跟何雲川拉開了點兒距離，才擰了眉道：“你的異能到底是什麼？”
“沒有異能。”何雲川說：“我說了我是魔尊，還需要什麼小兒科的異能嗎？”
顧彥：“……”
有點兒不想承認，但是這一瞬間，他幾乎要相信，這中二病說的話是真的了。畢竟就他本人看過的資料，對異能的了解來看，似乎沒有什麼異能，能全部達成中二病目前展現出來的這些神奇的能力。
難道是雙異能？
顧彥有些迷茫的皺了皺眉。
何雲川看他一眼，也不管他是在想什麼，只開口將問題又拋了回來：“那你的異能是什麼？”
這話出口，顧彥也總算是從之前那種懵神的狀態中恢復了些許。
他回視着何雲川的雙眼，不帶絲毫玩笑意味的答道：“不死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