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121 金童玉女

遠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樹,樹下有個小迷糊。

等了不知道多久，終於看到了畫面上她那些熟悉還有不怎麼熟悉的面孔,陸瀅又是有點傷心,要是她當時能拿下預選賽,那麼在代表團隊伍里的就是自己了。

十九歲的陸瀅還是沒能想開,她整個人窩在沙發里,腦子裏想了很多很多,等意識到已經很晚了姑姑卻還是沒有回家的時候,陸瀅又沒空後悔了。

她往陸采芸單位里打電話,沒人接。

“沒人接那就是都下班了,可是姑姑去哪裏了？”陸瀅有點着急，她穿上鞋就是往外跑，可是剛推開門，就看到她姑姑站在門口，似乎被她嚇了一跳。

“怎麼了這是，風風火火的，家裏被你燒了？”

“沒，姑姑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晚？”陸瀅連忙接過了陸采芸手裏的塑料兜，還分量挺足的。

“小心別弄着你手腕。”陸采芸笑了笑,“明天我不用去上班了,咱們出去玩,要不要去遊樂場？”她避開了陸瀅的問題。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去。”陸瀅覺得沒意思,每次都說帶自己去遊樂場玩，她都不知道到底是姑姑想要帶自己去，還是她自己想要去。

“那在家看比賽？”作為運動員的親人，陸采芸對於奧運會還是挺關注的，雖然陸瀅今年並沒能參加奧運會。

“嗯。”她要等後天的乒乓球比賽，可是她最想看的是游泳。

在泳池裏的游泳運動員就像是一條魚一樣，優美極了，她喜歡那種健康美麗的肌肉和水花碰撞的畫面，那就像是一幅畫。

陸采芸笑得有些無奈，晚飯的時候陸瀅吃了一碗湯，她飯桌上一直沒說話，可是到最後卻還是沒忍住，“姑姑，你和陳叔叔說好了嗎？”

藏不住心思的小姑娘臉上神色都有些複雜，她想要迫切的知道答案，可是卻又有些對於未來的恐懼。

“嗯，說好了，小孩子就不要管這些了。”陸采芸想要摸摸侄女的頭，她手上有點油，又是把手給縮了回去。

其實陸瀅能接受老陳是好事，可是陸采芸又有些猶豫了，是因為老陳為了達到目的就把自己隱瞞動手術的事情告訴陸瀅所以生氣，還是因為自己在擔心所以又變的不確定起來？她自己都說不好。

她想要緩緩，等過些天再說這事情，這個周末難得的雙休，她還是想要好好陪陪陸瀅。

周六上午的時候姑侄倆在家看電視，下午陸瀅被她姑姑拉出去逛街，“你也不小了，該把自己捯飭捯飭了。”

在隊裏的時候也就罷了，可是在家就穿着隊服四處跑，哪有十九歲女孩子的影子？之前家裏過得辛苦，她沒辦法讓陸瀅像是其他小孩子那樣穿的時髦，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你讓我穿着裙子打比賽嗎？”陸瀅一句話就拒絕了她姑姑的好心，“我穿運動服挺好的。”她隊友也都是穿運動服呀，穿着舒服而且洗起來也方便，畢竟大多數時候都是因為被汗浸濕了的緣故而脫掉的。

陸采芸沒轍了，反倒是陸瀅幫她挑選了幾件衣服，不過陸瀅眼光堪憂，店裏的導購小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很是委婉了一句，“您姑娘真是樸實。”

陸采芸笑了笑，沒說話，她就當是誇獎好了。

陸瀅半個月的假期提前結束了。

乒乓球的第二個比賽日，中國隊的三號種子蘇珺在比賽中0:3不敵前國家隊現新加坡運動員伍曉瑜，慘遭淘汰。

看着電視上的奧運快報，陸瀅似乎都能想像得到，比賽結束后蘇珺笑着跟伍曉瑜握手說恭喜，可是一轉頭眼淚就會往下流的畫面。

因為還是比賽之初，電視機上只對汪瀾的比賽進行了短時間的轉播，而關於蘇珺的失敗，前方的新聞記者給出的也只是比較委婉的說法。

陸瀅忽然間站起身來，“姑姑，我過會兒就回去。”

陸采芸沒想到戰勝侄女拿到奧運會比賽資格的蘇珺就這麼輸了，她還沒想好該怎麼開解陸瀅，就是聽到了這麼一句。

“要不明天再回去吧？”現在這個點，外面天都有些黑了的。

衝動之後，陸瀅又是坐了下來，只是沒多大會兒她又是站起來回了自己的小房間。

蘇珺沒能抵抗住壓力輸掉了比賽，那要是自己呢？要是自己去參加奧運會，是不是也會跟蘇珺一樣？

一晚上，陸瀅都沒怎麼睡着，滿腦子裏都是蘇珺那抹眼淚的模樣。

回到訓練局的路上陸瀅買了份報紙，因為奧運會期間，報紙上關於比賽的新聞特別多。

蘇珺的失敗顯得格外的刺眼，那可是中國隊的三號種子，就這麼一輪遊了？

“什麼水平呀？換個人去也不至於打成這樣，被人送了個鴨蛋。”

明明輸掉了比賽的人是蘇珺，可是陸瀅覺得這人是在說自己，她幾乎是灰溜溜地離開報亭的。

回到訓練局的乒乓球館，陸瀅腦子裏還都盤桓着那人的話，她一個用力過猛，球直接飛了出去。

“就算是難過，也不要拿球撒氣呀。”齊澄覺得乒乓球很是無辜，上次陸瀅想要一屁股坐扁它，這次又是想要一板子打爛它。

這小球它得罪誰了呀？

“你怎麼也回來了？”練了一筐發球，陸瀅有點累，她停下手來歇歇。

“什麼叫怎麼我來了，我根本都沒回去好不好？”齊澄手裏把玩着兩個球，他也是坐不住了的，看比賽的比打比賽的還要心焦。

蘇珺被淘汰了，男隊的比賽打得也是驚險萬分。本來世乒賽團體失利就是讓男隊壓力空前，而在奧運會前男隊表現一直平平也是讓整個隊伍都沒了底氣似的。

雖然現在整個隊伍只有蘇珺被淘汰了，可是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齊澄在宿舍里坐不住了，乾脆就來訓練館這邊想要練練球，沒想到同樣坐不住的還有陸瀅。

“那你怎麼沒回家？”陸瀅隨口問了句，她記得齊澄整天叨叨着在國家隊沒自由，一年到頭都沒幾天假期，現在半個月的假期呢，怎麼不回家？

“陸瀅你故意的是吧？”齊澄有點鬱悶，他頭段時間剛被罰回了省隊，這回來才多久呀，回什麼家呀。

現在回家，估計他爸媽都以為自己又被開除國家隊了呢。

陸瀅沒明白過來，她故意什麼呀故意？

拿起球拍，陸瀅繼續練發球，她想了一晚上也沒想出來，要是自己像蘇珺那樣站在奧運會賽場上會不會緊張、會不會發揮不出來、會不會也一輪游，得不出結論的陸瀅只能用練球來讓自己安靜下來。

齊澄看陸瀅發球，一開始看着還挺有意思的，不過很快他就是看不下去了，“要不我陪你練練球？”

陸瀅當然是求之不得，和男隊員打球能學到不少的東西，起碼練防守很是有用。

當然，在練習防守之前，陸瀅得先練自己的抗打擊能力。

在男隊中，齊澄的水平也就是二隊的中上游，可虐殺陸瀅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打得陸瀅懷疑人生——齊澄的球太快了，而且太凶，她防守不住，進攻不起來，根本沒有得分手段。

雖然不是不知道女隊員跟男隊員沒什麼可比性，可是她好歹也是女隊中排名前五的，被齊澄虐殺，怎麼都有點接受無能。

“那什麼，要不我請你去吃自助？”齊澄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他不留餘地的打，陸瀅能扛得住才怪。手感出來的時候，他跟梁國征打都不是問題，何況是陸瀅呢？

陸瀅點了點頭，她覺得自己得出去靜靜，不然的話她會崩潰。

訓練局和公寓這段路之間的飯店挺多的，消費群體毋庸置疑就是國家隊的運動員們，所以安全衛生方面是絕對的保障。

齊澄已經是自助餐廳的老主顧了，當然之前的餐廳老闆他也認識，據服務員說是干不下去所以轉讓了，齊澄表示很懷疑，“怎麼會幹不下去呢？生意不是挺好的嗎？我和隊友經常來吃，覺得挺不錯的呀。”

陸瀅看着齊澄手邊摞起來的那一摞盤子，她有些明白服務員的意思了，“你們多長時間出來吃一次？”

“差不多一星期兩三次吧，怎麼了？我發現你們女生吃的真的很少，除了舉重隊還有那個跆拳道的還是什麼的，都很少見你們女生來這裏吃飯。”

陸瀅徹底明白了過來——這自助餐廳生意好是不假，可是顧客太能吃把餐廳吃得干不下去也不是不可能，“我覺得我會是老闆熱烈歡迎的顧客。”

齊澄正在往嘴裏塞烤培根，沒聽清楚陸瀅說的話，“你說什麼？”

“沒什麼。”陸瀅吃了個小番茄，花同樣的錢她吃得少，老闆不歡迎才怪呢。

現在，陸瀅要做的就是做家務。

她從小就是喜歡跟她姑姑學做家務，因為她越懂事，她姑姑就越是省心。小孩子用自己特有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對親人的關心，而不是為了得到樓里阿姨奶奶們的誇獎。

陸瀅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向來愛乾淨的姑姑竟然弄得家裏積了灰塵，她拿着抹布正擦得起勁，外面有人敲門。

陸瀅連忙穿上鞋去開門，看到來人是陳建華的時候她愣在了那裏，連招呼都忘了打，“我姑姑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