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為自由而戰（五）
男女相處,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總有一方要處於強勢地位。
在蘇沐沐和夜毒之間,她一直覺得自己是處於弱勢地位的,她很想和他好好談一次,很想和他解開曾經的過往，但夜毒卻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他的態度反反覆復,一會兒把她丟得遠遠的,一會兒又莫名地靠近她,蘇沐沐對戀愛這回事吧,也不是那麼精通，這一番,被夜毒搞得頭都大了。
就好比這次吧，她想破腦子也想不明白他把她丟進黑暗王子副本有什麼意義？
同樣也不明白,他那麼故意躲着她有什麼意思？
——她才不信，他對她的行蹤一無所知！
——她才不信，他不知道她在找他！
他就是故意的！
但蘇沐沐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卻拿他沒辦法啊。
可現在，情勢大不一樣了！
他無意中讓她的舊傷複發！
蘇沐沐從他的態度，立刻就察覺到了機會,裝可憐也好，臭不要臉也好,反正她現在有機會把局勢徹底扭轉過來。
“你要陪我睡！”不得寸進尺那就不叫抓住機會！
夜毒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口,傷口並沒有處理,處理也沒什麼用，所以血還在流，連被褥和床單都被染上了一朵朵血色的花。
那血色的花落在他眼中分外的扎眼，他的心情變得更加晦澀複雜，便冷哼了一聲來掩飾，“還不長記性？”
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蘇沐沐可不願意就這樣放過，仗着自己舊傷複發，張嘴就開始嚎，“疼死啦，有人摸了我的胸，不負責任，疼死我吧！”
夜毒：“……”
他盯着她趴在薄被中央，氣息微弱，臉色蒼白的模樣，終於嘆了口氣，妥協道，“你到底想怎樣？”
蘇沐沐半仰着頭，可憐兮兮地望着他，“你是不是應該給我處理一下傷口？一直在流血呢！”
夜毒默了兩秒，他把頭偏向一邊，面無表情道，“把衣服脫了。”
蘇沐沐的心跳驟然加速，她想起船上的時候，自己的傷勢是被稍微處理過的，那個時候……夜毒是不是就脫過她衣服？誒，當時她都沒怎麼關注這件事。
哦，還有她剛從蘇家醒來自己的傷口又處理過了，是不是……
她慢吞吞地抬起手摸向睡袍的領口，臉已經控制不住地紅了起來，她一邊脫一邊瞟着夜毒。
夜毒把臉側向了另一邊，導致她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這個刻意的姿勢也足以說明，他此刻的心情並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冷靜。
脫掉睡袍后，蘇沐沐平躺在床上，抽着氣快速地說道，“脫完了。”
她到底還不是老司機，臉皮不夠厚，脫雖然脫得挺乾脆的，但心裏頭還是非常的局促羞怯，最明顯的表現就是，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大有任人為所欲為的架勢。
這種時候，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夜毒身上，眼睛雖然看不見，但她的感知，她的聽力都在一瞬間提高到了極限。
她的話音落下好幾秒后，他才慢吞吞地走到床邊。
她感覺到他站在床邊，正低頭看她。
她把睡袍脫到了腰間，上半身近乎全果……
一腦補這個場景，蘇沐沐就緊張到不行，胸口忍不住劇烈地起伏了起來。
這一起伏無疑牽扯到了她的傷口，疼得她忍不住皺起眉來。
她心知自己的反應都被他看在眼裏，所以就更加緊張，為了緩解這種緊張，蘇沐沐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
“之前你不是說治療包紮藥物都沒什麼用嘛，你是用封印暫時封住了我的傷口，我覺得，你可以再封一次。”說完一堆廢話，蘇沐沐還是很緊張，於是她又催促道，“你快點唄，疼着呢！”
夜毒坐到床邊，目光落在她的左胸。
本是潔白如玉，軟綿細滑的峰巒，如今卻被一道傷口染得血肉模糊，和沒有受傷的另外一隻對比得異常慘烈。
這樣的傷勢儘管看上去慘烈，但以夜毒的經歷，更慘烈無數倍的傷勢殘軀他都見過，他自己也曾就受過比這重數倍的傷，甚至那把劍的劍柄現在依舊插在他的胸口，他的傷勢比起她來，更加慘烈。
然而，他卻覺得別的什麼人受再重的傷，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引起他絲毫的注意，就算他自己，受再重的傷或是死了也沒有什麼關係……
但她不行！
她是不一樣的。
她不應該受傷，更不應該在自己的眼皮下受傷，最不應該的是因為自己她受了傷。
他的心情變得有些沉重，這種沉重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以至於他不受控制地放軟了聲音，輕聲問她，“疼嗎？”
蘇沐沐對夜毒的反應極其敏感，一剎那就察覺到了他語氣里的溫柔，她心中一喜，連忙睜開眼，“特別疼，都快疼死了。”為了表現自己真的特別疼，她硬生生擠出了兩滴鱷魚的眼淚。
夜毒抿着薄唇，下顎的線條從她的角度望去，好看到讓人目眩神迷，尤其此刻他的那種溫柔又心疼的眼神，蘇得蘇沐沐感覺自己都快要融化了。
她想着，葉子謙李君夜他們對自己也特別好，但她似乎從來沒有因為他們的眼神就有種快融化的幸福感，她思索了一番，覺得應該是葉子謙李君夜對她的好來得太容易了，而夜毒卻讓她費盡心機。
儘管現在看着他的態度有所改變，但誰知道明天他會不會又……
蘇沐沐想想就覺得心酸。
“夜毒……”她軟軟地叫了一聲。
夜毒一愣，抬頭，四目相對。
下一秒，他抬起手輕柔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淚，蘇沐沐被他的舉動弄得一下子忘了自己想要說的話。
她淚眼朦朧地望着他，想着，如果以後她和他都能這麼心平氣和，好好地在一起的話，這傷一直不好都沒關係。
“夜毒……”
“嗯？”他收回手，神色複雜。
“以後都這樣，好不好？”
蘇沐沐眼巴巴地望着他，她沒有具體說要怎樣，但夜毒一定是明白的。
夜毒垂下眼瞼，沉默了幾秒道，“施加封印的過程大概需要半個小時。”
蘇沐沐：“……”
他在轉移話題！！！
他拒絕回答她的問題！！！
也就是說，他對她的態度只是暫時的！！！
蘇沐沐心裏又失望又失落，她也懶得掩飾自己的情緒，委屈地咬着嘴唇，隔了片刻在低低地“哦”了一聲。
夜毒抬起手，懸在她的傷口上方，他的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神秘複雜的符文，這個符文佔據他整個手掌，因為太過於複雜，蘇沐沐看了一眼便覺得頭暈眼花，符文上的線條隨後一條條明亮起來，那些光猶如細碎的星辰從他的掌心落下，融入到她左胸上的傷口。
蘇沐沐立刻便感覺到一個溫涼溫涼的東西融入了自己的傷口，傷口被撕裂的疼痛感立刻就減輕了少許。
她心中暗暗猜測，那個符文是什麼東西，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但她也就那麼隨便一猜，主要心思並不在他手心的那個符文之上。
這麼好的和解機會，她一點兒都不想錯過。
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她強行續接了之前的話題。
“夜毒……”
夜毒彷彿預感到她要說什麼，專註地盯着她的傷口，不聞不問。
蘇沐沐剛剛已經被打擊過了，所以此刻心態還算不錯。
“以後都這樣，好不好？”
夜毒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裝聾作啞。
“你要是不想說，聽着也行。”
她咬了咬唇，目光有些縹緲，“人魚女王跟我說了一些事情，但是我並沒有那些記憶，所以我至今都不願相信……相信我背叛了你，”她偷瞟了他一眼，後者似乎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封印之上，但她知道，這都是假象，“可不管我再怎麼不願意相信，事實就是那樣，我……”
“一開始我接觸的是葉子謙，然後李君夜，然後所羅，然後姬都，然後你……”
“從接近到相識，從相識到相知，從相知到期待每一次見面，我的感情都是真的，沒有一點點的欺騙和目的……”
“我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想的，但我，我不想沒有你，不想你每一次都對我不理不睬，我不想再這樣你猜我猜，相互試探，所以，能不能給我一個準確地答案？”
說到這裏，蘇沐沐發現，他手掌中的光落下的速度大大減慢了不少。
他一直都在聽，並且在思考，然而最終他也沒有說一個字。
蘇沐沐心裏有些急，此刻她很猶豫，原本她還想說，要麼弄死她要麼在一起。
可見夜毒現在的態度，她就有些不敢那麼說了。
這麼猶豫糾結着，一直到封印結束，她都沒有再說第二句話，而夜毒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個字。
封印結束，蘇沐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傷口不翼而飛，她似乎恢復如初，她小心碰了碰，和之前一樣，碰的話還是會疼，不碰就不怎麼疼。
夜毒收回手，起身下了床。
蘇沐沐一見他要走，立刻拉住了他的袖子，之前糾結猶豫了大半個小時，她最終決定採取溫水煮青蛙策略。
“你要去哪？”她可憐兮兮地問。
夜毒的目光從她拉着的袖子落到她的身上，她還沒來得及把衣服穿上……
他趕緊視線上移，盯着她的臉說，“我出去走走。”
大半夜的，走毛走！！！
外面的妖艷賤貨有她美？
蘇沐沐心裏雖然在罵，臉上的表情卻越發可憐了，“我胸口還是好疼，不，我現在渾身都疼，你別走好不好。”
夜毒抿着唇，似乎有些無可奈何，他沉默了幾秒，問，“你想怎樣？”
想怎樣？
是不是她想怎樣就能怎樣？
艾瑪！
那她說她想吃了他……
誒，不能這麼直接！得一步步來！
蘇沐沐乖巧地拽着他的袖子，一臉無辜又單純，“夜毒，你可不可以陪我睡一小會兒？你什麼都不用做，就在旁邊陪我睡一會兒就好。”她指了指自己身旁空出的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