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穿書]身邊都是我迷弟
齊丞相的車馬剛離去,牧野後腳就跟了進來,良宵這幾日正忙着四皇子與五皇子要來的噩耗,忙了一陣后才發覺有一段日子沒有見到牧野。見落日西沉,想起小野狼估摸在演武場,便想和他一同用飯。這段日子張勤仍是老方法治着他的眼疾,由於手腕處的時間關閉的緣故,良宵雖不知時間增漲了多少,但視線日益清晰卻提醒着系統的積分有多麼迅速。
夏初帶了稍許熱氣,良宵想着牧野練武后不適,又吩咐道:“去取些紫蘇飲來,張勤今日做了許多,也讓他別在藥房裏待着,趕快來用膳。”
張勤倒是來的很快,剛來便緊緊吃了幾口墊肚,才想起來主位上的人還一口未吃,夾着一筷子兔肉進退不是,“主子怎麼還不用膳?”
說起來才覺得少了幾個人,又問,“甲乙和牧野不在?”
“甲乙去肖府辦事去了,”良宵皺了下眉頭,有些不悅,轉向一旁的木石問,“砭石不是去喊人了嗎?怎麼還不回來?”
木石連忙道:“主子莫急,小的再去瞧瞧。”
良宵忽然想起來什麼,問道,“這幾日牧野都是什麼時辰用的晚膳?”
木石想了一陣,卻是毫無頭緒,又獃腦地搖了搖頭,“未曾見公子用膳。”
張勤心裏暗道不好,連忙塞了幾口肉,把小碗粥一口喝乾凈,“主子,那香囊里的葯還得趁熱打鐵查出來,臣這就……”
良宵看着一桌的菜出神,還未來得及點頭就只能見到張勤遠去的衣角,又嘆了口氣,交代木石,“一會兒讓膳房做些夜宵送去藥房,張勤怕是當真要忙上一夜。”
木石只覺得左支右拙,一時不知該是牧野要緊還是張勤的夜宵更急些,但下意識地還是覺得主子最大,看着主子還看着晚膳發獃,只得低聲詢問道:“主子,再做一份吧?您也吃些粥,牧公子怕是練武時間久了些。”
窗外已是暮色一片,沉沉夜色灑下微微涼風,漸漸傳來幾聲蛩音。
良宵忽地抬頭,濃濃夜中微不可查地晃動着一縷身影,還未等良宵驚喜一番,就聽對方餓嚎着:“主子,餓死屬下了!”
張勤吃過後又換上同樣的菜色,那肖知府實在太摳門,談完事情就一道送客湯將自己趕了出去,別說一頓晚飯哪怕一根毛都把不得。甲乙餓了半響,剛進院子就聞見勾心的飯香,連輕功都使了起來。
良宵心知正事耽誤不得,揮退了下人後,見甲乙吃了些才問道,“這事孤不適合於肖知府見面,生怕打草驚蛇,那肖知府可是透露什麼了?”
甲乙風捲殘雲掃蕩了半桌菜才擠出些氣力答道:“那人忒精明了些,這麼久以來他竟然一直與頭兒有往來,主子也不必太過擔心,頭兒查到現在也早有了些線索。肖知府也暗地協助頭兒查劫鏢的案子,別的人不清楚但這周圍有幾個匪窩沒有比肖知府更清楚的了。”
良宵急問:“他怎麼說?”
甲乙頓了頓,有些難言道,“聽肖七描述,肖知府說怕是與水冦有關,那些水冦神出鬼沒,又不像山匪一般有固定的窩點,加上大楚的水兵不甚強盛,一時也無法除盡。但好在近幾年來水冦作亂的次數屈指可數,也未帶來太大的騷亂,加上沿海的居民受影響不大,儘管上書幾次卻始終未見成效。”
甲乙深深看了一眼良宵,最終還是吐露,“肖知府懷疑此前幾次不過是前來打探幾番,這次劫鏢怕是個開始。”
良宵目不轉睛地看着甲乙,像要將人生生削去一層,“你是懷疑……”
甲乙點頭,“不只是屬下,肖知府和頭兒查到的線索都與內鬼有關。”
忽而甲乙思想起什麼,見良宵神情尚能受得住,又試探地問,“不知主子是否還記得寺院裏發生的事?”
良宵忽然驚醒,“後山!”
見甲乙兜着一頭霧水,又解釋道:“那日孤與牧野見到有僧人餵食那幾頭獅子,提到要將孤捉到後山一個山洞裏去。”
雖然捉去做什麼有些難以啟齒,良宵還是適着用你懂我懂的眼神晦澀地提醒一下。
沒成想甲乙也是個常開夜車的老司機,頓時恍然大悟地秒懂,又大逆不道地在主子面前嘖了一聲,“那個禿……”
嘴打了個滑,甲乙才想起來正當著主子的面,頓時將後面一個字吞下去,神色訕訕地別開話題,“主子放心,到時候我們再前去打探一番,對了怎麼不見牧野?”
良宵失落地搖頭道,“早早地讓砭石去喊來用膳,孤這幾日忙了些沒顧得上他,這也有幾日未見了。”
甲乙沉默幾分,想起每日在演武場上揮汗如雨的小野狼,又想着主子夾在俗事險惡中不得脫身,只得暗自嘆息,“主子,屬下去看看他吧,他這幾日怕也是有些想不開。”
良宵不明所以地抬頭望他,臉色悠忽白了幾分,這才記起齊丞相臨行前的那一番養小狗的話。他當時只記得牧野怒洶洶地想自己討“最掛記牧野”的承諾,只想着這頭小野狼是多麼喜歡膩着自己,卻忽略對方小心翼翼掩藏起來又想給自己看的好不容易粘起來的心。
“帶着些吃食過去,”良宵嘆了口氣,“天色太晚了,少吃些積食的,孤知道你藏着酒,可不能給他喝。”
甲乙嘴角有些顫,忽要抱拳撤退的姿勢歪了幾分,撓了撓頭,在良宵注視下只得把偷藏起來的眉壽掏出來,可惜地瞧了幾眼,又討饒道:“主子且幫着屬下收着今晚,回頭屬下就來取成不?這買酒錢可是從屬下的媳婦本里摳出來的。”
良宵笑道:“那日後孤可要看看哪家姑娘肯委屈嫁給你,你每日吃喝酒錢凈從媳婦本里摳。”
甲乙得了個花臉,只得提着食盒去賣雞湯。
演武場被夜晚潑了墨,幾支燈盞撐着發散着垂垂老矣的昏黃,眼看着就要奄奄一息。甲乙遠遠看去,只見演武場上還有幾分影影綽綽的樣子,再走近些定睛看去,還是那個傻小子認真專註地比劃一招一式。這一套劍法他才教了半個月,甲乙靜靜立在一旁,看着牧野嫻熟的行雲走勢一看便知苦練了百遍。他心裏直嘆氣,想着那齊丞相實在不是個玩意兒,又覺得這小子的骨頭當真是打不斷的硬。
又過了一會兒,甲乙將牧野一套劍法練完,剛剛收了勢,甲乙便喊道:“來吃飯了!”
牧野太過沉浸其中竟然沒有注意到有人接近,不禁懊惱一番,“你怎麼來了?”
甲乙道:“我不來你豈不是要餓死?”
牧野皺眉道,“我吃了的。”
甲乙將人帶到房內,燈光稍稍明亮了一些,將食盒打開,催促道,“吃幾個涼饅頭?只練武不吃飯,你還想不想長個頭了?主子可不想要個弱質夫人。”
牧野一頓,手卻不受控制地猛地扒拉了幾口飯。甲乙嘆了口氣,“我跟頭兒都是個粗人,說不出什麼文縐縐的話,可我知道心裏憋着口氣是什麼滋味兒。”
牧野咽下去口飯,硬生生道:“我沒有憋着口氣。”
甲乙抬眼瞪他,“那你這幾日是犯了什麼毛病?”
牧野不搭理他,繼續扒飯,“沒有毛病。”
甲乙氣的胸口疼,他說著替主子分憂解難,實際上根本拿出手的雞湯不是帶毒就是嗖的,現下終於忍不住了,張口就道:“主子一連幾日沒見你,心疼的不行,可你呢?為了那老頭幾句不是人的話就躲着主子了?男子漢頂天立地,不服氣就將自己變得更強。可你現在,生着悶氣躲着主子,下一步是不是要種花養草了?”
牧野哦了一聲,“你看不起張大夫。”
甲乙大驚失色,“我沒有!”
“張大夫就種花養草。”
甲乙祈求彌補,“你快閉嘴!”
牧野:“哦。”
甲乙自覺身上的血下了一半,腿軟心虛,“我不是這個意思,挨……我也不知道自個兒是什麼意思了。這麼說吧,以前我也是個孤兒,被收編去練武,過得人不人鬼不鬼,後來還是頭兒的師父救了我教我護身的功夫。我才知道不想當人下人就得先忍着,再忍着,一步步向上爬……”
牧野疑惑地看他,“你現在難道不是下人嗎?”
“…………”甲乙心死地看着他,“求你快閉嘴吧。”
飯吃了個乾淨,甲乙又嘲諷道:“吃飯倒是不用人教,主子等了你一晚上,現在都滴水未進呢,倒是沒良心的吃的比誰都飽。”
牧野猛地抬起頭,一把抓住甲乙,眉眼僵着,“你說他一晚上沒吃飯?”
甲乙默不作聲地點頭。
牧野氣急道,“你為何不早說!”
甲乙罵了聲娘,氣恨道:“你這個玩意兒!我不是以為你為了那幾句話想不開嗎?”
牧野沉默半響,才緩緩開口,“我沒有。”
他緊緊攥着拳頭,每一句話都說在心尖上,“我沒有想不開,那些欺負他的人要來了,我得趕緊變得更厲害。”
“才能護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