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穿書]身邊都是我迷弟
養了牧野這頭小狼崽子這麼久,倒也養熟了,越發地會撒嬌。良宵看着滿紙歪歪扭扭狗爬似的大字,恨不得把人關進書房裏三天三夜,但又對上牧野灼灼的渴望誇獎的視線,又在心裏歇了口氣。
“不是要做我的書童嗎?”良宵指着幾個橫撇豎捺七扭八扭地最終聚成了個墨糰子,笑道,“你這樣的水平,是做我的書童還是做毀書童?”
牧野十分驕傲地挺着胸膛,“做什麼書童,我不是要做暖床夫人嗎?”
……太-祖你以後批摺子可千萬別怨恨孤沒有押着你練字。
牧野又生怕人忘了似的,繞過桌前去牽良宵的手,“你可是答應我了的,要去看獅子。”
良宵笑道:“是去聽僧人講經,不過僧人是坐在獅子上,哪裏就獨獨去看獅子了?”
牧野嫌棄地掏掏耳朵,“聽禿——”
良宵兜頭給了他腦門一巴掌,硬生生把後面個驢字給打了回去,“之前教過你的全吃進肚子裏去了,你是打算說什麼?”
牧野老實地開口,“大師。”
半響又耷拉着臉,“我以前乞討時也路過寺廟前,他們對我還沒有破廟來得好,至少還能在破廟裏將就一宿,那廟裏雖香火旺盛,可見了流浪的人拿着棍棒就揮趕了出去。”
牧野不知如何養成的性格,從來不拿自己曾經的苦事自卑,反而坦坦蕩蕩地回憶,並無一絲尷尬遮隱。良宵最欣賞他這一點,可聽他這樣一說,心裏又很是觸動一番,揉了揉他的腦袋,打趣道,“往後不會了,做暖床夫人還能少你吃穿不成?”
牧野這才盈滿了笑意,心裏回味把玩着過往的點滴,吃定了每次拿出來說一件就能得到個甜棗。
良宵也有些許起疑,常理來說出家人慈悲為懷,即便有苦難言不能施以援手,但總不會落井下石。可偏偏前朝皇帝雖信佛卻不肯誠心向佛,一面醉心於風流快活,一面為了一己私慾求得佛祖諒解攪得佛教圈裏一片混沌不堪。不但大肆用黃金獎賞鼓勵平民百姓出家,還破了出家人不能娶妻的戒律,有了中意的施主打幾板子娶了就是。因着不能向寺廟徵收賦稅,自然要大大限制出家人數,可這戒律一寬鬆又有黃金玉石捧送着,不少惡賊匪徒竟然四大皆空了起來。
前朝覆滅雖不能怨到這方面來,可造下的餘孽未消,想來牧野碰上的也是前朝時混進去的匪孽充當了和尚,不禁又心疼地捏了捏牧野的手心,“師兄說這幾日需堤防着些,你雖然跟着甲乙學了些武,但畢竟才剛剛入門,遇事千萬不要逞強記得嗎?”
牧野連連點頭,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急急地牽着良宵出了門。
牧野這幾日跟着甲乙學馬技,急不可耐地想騎着高頭大馬在良宵面前擺弄一番,他心頭盤算的好,把良宵護在懷裏一同騎馬遊街。鮮衣怒馬少年時,一日看盡長安花。
卻不料他剛跨上馬鞍,未來得及揚起馬鬃隨風烈烈,就見良宵躬身彎腰躥進了馬車裏。牧野只好慢騰騰地牽着馬韁,走在馬車一側,緩緩駛出街衢。
良宵聽見車外踏踏馬蹄聲帶着几絲求誇獎未成的抑鬱,只好用摺扇挑開一點帷裳恰好露出一點側臉,看着融融春光下的牧野,他與春景一併勢頭,往着郁蔥里成長,往日瘦弱的少年已經躥起了個頭,晚上睡着儘管腿抽筋也不忘夾着良宵不讓他亂動。牧野如今隱隱有些了日後的英氣俊朗,若縱馬奔馳與原野上,又是一名好少年郎。
“怎麼又撅着嘴?”良宵笑他,“我不會騎馬,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個騎着還不行?”
“我就是因為你不會騎馬才學的,”牧野低腰儘力靠近馬車,委屈道,“學了才好帶着你,這樣你也不用學騎馬,有我就行。”
良宵見這一副賣可憐的面容實在無法拒絕,只好讓木石取來帷帽帶上。剛彎腰出了馬車露出個頭,就見牧野一腳離了馬鐙,身如輕燕空中劃了一個弧,良宵心下一緊身子下意識地向牧野方向靠攏,直覺得眼前身影一閃,一雙手牢牢箍住腰身,忽地一晃,眼前調懸幾度,眨眼換了個方向,接着整個人貼在一具溫熱的胸膛前。
良宵那一聲驚呼還未呼出去,等坐在馬鞍上,已經成了斷斷續續地驚喘。
木石在車前嚇得大呼小叫,只有揮着馬鞭的甲乙露出個輕笑,伸出大拇指朝牧野比了比,又罵了聲狼崽子才罷休。
牧野本想低頭哄良宵幾句,剛一低頭就被帷帽實打實地擋去了視線,撇撇嘴摘去了帷帽又嫌木石大驚小怪的厲害,不如後面的砭石寡靜,一甩手將帷帽丟到了木石頭上。
剛才還呱呱亂叫的木石登時戛然止了聲,一旁的甲乙哈哈大笑。
“帶那個玩意兒做什麼?”牧野不滿道,“街上這麼熱鬧,眼前還有舞獅子玩雜耍的,你不想看嗎?”
剛才那一利落敏捷的身手已經引起了街兩側人的驚呼讚賞,但廟會之時熱鬧喧囂,遊人的注意力又很快被不遠處上場打套子的女颭奪去,女颭□□頸項臂膀,健朗有力的肉團在空中顫動。良宵原本整個人窩進牧野胸前,聽他這麼一講,又聽四周不斷地吆喝叫好聲,也起了興趣,剛要轉過頭望向聲源處時——
牧野的手忽然貼在他後腦勺,稍稍用力一按,又將他按回了胸膛前。
良宵鬱悶地問:“到底有什麼不能見的?”
一旁的木石爬過來,“主子,前面正有小相撲呢,這回是婦-人-裸-戲開場……甲乙你擋着我眼了!”
“毛都沒長乾淨的小子也學着看女相撲起來了,”甲乙抽了一鞭子,“學學人家砭石的性子。”
木石扭頭向後面馬車望了一眼,見張勤從馬車裏鑽出來,與砭石一同專註有神地望向小相撲那裏,要不是有馬識途估摸已經掉進了河裏。
甲乙:………………色中餓鬼!
牧野見狀立即賣乖,“我一眼都沒有多瞧,你攬好我的腰,他們都看小相撲呢,不遠處有條巷子人少些,我們從哪裏走還快些。”
說罷一揚鞭,竟然縱馬斜斜奔入一條略有些逼仄的巷子,春風迎面,踏踏馬蹄碾落英,遠處傳來遙遙歌聲,出斜巷,紛紅駭綠豁然開朗。
風中還夾着牧野對甲乙的不贊同聲,“我也是長毛的小子了。”
良宵:太-祖你快閉嘴!
興恩寺在廟會這幾日對外開放瓦市,梵音浩渺的廟宇內雲煙繚繞,漸漸融入人煙市井的煙火紅塵,超脫與入世交相融合成大楚的繁華盛景。
寺廟內熙來攘往,牧野擇了條小道繞過人聲鼎沸的前殿,靠近群房外牆時勒了勒馬韁,速度漸漸緩下來,順着牆外的小道信馬由韁地走着。
良宵聽沸沸揚揚的熱鬧聲已漸遠,左右看了看儘是葳蕤春光。牧野挺直了腰背,他正窩趴在人懷中,被馬背顛了一路也懶得抬手,只用額頭碰了碰牧野的下巴,貓似懶洋洋道,“這是要去哪兒啊?廟裏聽肖七說還有浴佛水分給香客喝,能辟邪來福。”
“我才不去喝洗澡水,”牧野半點也不想,他下頜被良宵蹭的舒服,麻-酥-酥地讓心底都癢着,不自覺就笑道,“你讓我學了功夫就能辟邪,求福我還求什麼呢,遇見你就是我最大的福氣。我爹以前說人這一輩子福分都是一定的,我才不想再求什麼福氣,要是求來了福你走了怎麼辦?我才不幹呢。”
良宵抬眼看他,“廟裏還有演傀儡戲的,你不想看吞鐵劍吐煙火?肖七跟木石他們最近天天盼着這個,想見見是什麼把劍給吞下去的。”
牧野一口斷定,“怎麼吞下去的我不知道,但肯定是假的。”
良宵來了興趣,直起身子問他,“你又怎麼知道這是假的?”
牧野很是肯定,理由充沛,“他要是真吞下去了,上茅廁的話得多難受,這屁股……”
良宵不想搭理他,找准了位置,抬手捂住了他還想要辯解的嘴。牧野也不掙脫,笑眯眯地閉了嘴,又伸舌頭舔了舔。
良宵無奈地伸回手,“屬狗的。”
牧野:“嘿嘿甜的。”
風悠悠地在茂林豐草中打着轉兒,牧野把良宵往懷裏揣了揣,興沖沖地道:“肖七跟木石都是喜歡熱鬧的性子,我跟他們才不一樣。”
良宵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哪兒就不一樣了?”
“我不想看那些假的,”牧野說,“前幾日我跟甲乙來探詢過,他們講經時騎座的獅子都養在後山的養獅所那兒,一頭頭都乖順的很,甲乙拿了石子兒丟過去,那獅子連尾巴都懶得甩他,發了個響鼻又睡過去了。”
良宵登時又愁得慌,“你還跟甲乙做什麼去了?”
牧野搖搖頭,“就做了這一件,你不是說獅子稀罕的很嗎?我以前也沒見過,也不知道這聽佛經長大的獅子吃不吃素傷不傷人。畢竟也是個畜生,萬一它性子烈了傷着怎麼辦?我得先去探探才行。”
良宵抬頭問他,“你就不怕咬着自己?”
逐漸濃熾的陽光落下,牧野的笑容彷彿能灼傷自己,“只要你沒事,我什麼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