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天道四十八
?天澤峰,劍宗大殿之內隨着這名弟子的話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即便強勢如璐時休也愣是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在炎殿那群傢伙前車之鑒下還有人敢在劍宗的盛事之時來挑戰劍宗的威嚴。
璐時休冰冷的目光從大殿內掃過,所有人都攝於他的威嚴,即便是巫弘深都不敢抬頭,眾人都有理由相信如果讓璐時休看到了是誰在這時候掃劍宗顏面,一定會讓對方死得很難看。
至少炎殿這幾十年來沒有哪一任掌教是沒被璐時休削過的,幾乎是上去一個削一個,削得昔日魔宗號稱弟子三千門徒一萬的炎殿如今只能夾着尾巴做人,立了一個掌教都要偷偷摸摸的只對外公佈稱號不公佈名字。怕的就是哪天傳到了璐時休耳朵里,這個煞星即便不帶着劍宗的人再去洗劫一遍炎殿,也會直接提劍上門砍人。
分神期劍修的實力,不提也罷……
真要論的話,璐時休並不是做掌教的那塊料,這個人一開始也不是作為掌教來培養的。百多年前劍宗給璐時休安排的道路是:一個武力駭人的長老。後來劍宗一心培養的掌教弟子血灑御風榜,當時排名御風榜第一名又是劍宗唯一一個得天尊指點的璐時休就這麼被趕鴨子上架了。
百年前劍宗不在一開始選中璐時休也是無奈,因為這個人百年前腦子裏除了劍還是劍,如果真要再加一個那就是劍宗,而百年之後大概還要多出他那個十多年前收的小徒弟,也是他雙修對象的杜月梭。
所以璐時休往日裏也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事情都分攤好丟給各峰峰主,最後他出來走一圈鎮鎮場子達到完美收官的效果。比如說劍宗弟子需要發泄一番的時候,帶着他們去魔宗溜達一圈,重點洗劫炎殿。;再比如說劍宗大比,首座弟子都已經脫穎而出了,他才站出來賜一個令牌。
其他時候,除了雙修就是悟道。但是今天的事情顯然不能讓其它峰主來處理,然後他在最後的答案上拍板決定,璐時休冷着臉:“讓那個人進來說。”
殿外那名弟子走進來,被大殿裏所有人注視着的他戰戰兢兢的對璐時休拱手道:“宗主。”
璐時休問道:“你說劍冢出事了?”
他現在有些心煩意亂,璐時休覺得自己剛才有些不正常,他的本意並不是讓雲華上洗劍台,可說出來的時候不知不覺就變了模樣。但一宗掌教說出來的話顯然不能改,璐時休只想早點完事後去讓杜月梭過來找他,因為他同杜月梭在一起的時候不但特別清醒,而且特別安心。但是現在劍冢又出了事,璐時休只能繼續處理爛事。
“是。”那名弟子低下頭:“今天劍冢內本來一切平靜,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有師兄反應說在劍冢內聽到奇怪的聲音,我們便在劍冢內尋找源頭。一開始我們都是在劍冢的東部尋找,因為那裏悟劍的人最多,東部找不到我們才去的別的地方。”
啰哩吧嗦沒個重點,璐時休打斷道:“西部。”
那名弟子本來還想說他們是怎麼尋找聲音的,結果被璐時休這麼一打斷立刻開始說結果:“我們最後找的劍冢西部,因為西部原本是用來放廢劍的地方,我們一開始並沒有在意,等到我們去的時候發現,那裏的廢劍已經全都消失了。”
璐時休一頓,他身上的氣勢一變,比之前還要高深莫測:“你說,消失了?”
那名弟子馬上道:“是的,所有的廢劍都消失了,我和師兄們將劍冢西部翻遍了,一把廢劍都沒有留下。”
璐時休的眼神變得有些飄渺:“你們可有看到是誰做的?”
那名弟子面帶愧色,將頭埋得更低:“弟子沒有看到。”
“我用神念探查過,那個偷劍的人已經離開一段時間了。”璐時休點點頭,覺得自己真的是越來越不正常了,難道是走火入魔只兆不成。旋即璐時休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他如果走火入魔怕杜月梭回來這幾天早就發現了。璐時休只當這三年時間杜月梭跑太遠了不回來,讓他心煩這才有了最近一段時間的不正常。
璐時休對大殿裏那名弟子說道:“你先下去。”
而後,他將視線轉向一旁的張老:“這件事交尤長老測查,其他人散了吧。”
璐時休說完這話,眼睛在大殿裏掃了一下,沒看到杜月梭。璐時休眉頭一皺,果然出去三年性子野了,眨眼杜月梭就會跑到不知道哪裏去,半天也找不到一個人影,是該好好管教一下才行了。
璐時休一走,大殿裏的人也紛紛往外走。
明陵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林疏影,隨大流一起離開大殿,而林疏影形單影隻的站在大殿中心一動不動,不少人瞭然。之前聽林疏影的語氣,應該是同雲華關係不淺,這方事情下來,想必心裏不好受。
大殿裏的人越來越少,XX女仙也最後喊了聲林疏影率先帶弟子離開,柳橫波慢了幾步落在最後頭,她用力握住林疏影的手腕,看了看前面的XX女仙,對林疏影傳音道:“疏影你過來!”
柳橫波不比林疏影修為高,但是林疏影心裏正是翻江倒海半點力氣也使不出,順着柳橫波便同她落到了所有人的後面。
柳橫波拉着林疏影往人少的地方走,她看了看四周見沒人發現她們兩人,對林疏影急聲問道:“我問你,你可是真的看到雲華殺害的渚山峰主?”
林疏影抬起頭:“師姐,不是,我……”
她的眼睛裏蓄着眼淚,林疏影是一個很堅強的人,她已經很多年沒有流眼淚了,可是今天剔透的眼淚順着林疏影的眼角一下便流了出來。林疏影不知道如何同柳橫波說她的情況,她發現自己身體似乎不受自己控制,就像是身體裏還住着另一個人一樣,會時不時的跑出來奪走她的意識。
柳橫波只聽到‘不是’二字,她臉上一喜:“是不是你眼花了對不對,不是雲華做的對不對,肯定是你剛才緊張口誤了對不對。”
柳橫波不相信雲華是欺師滅祖的人,她同雲華在秘境裏待過一段時間,柳橫波相信一個可以為自其他人捨命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殺害自己的師傅。
林疏影的眼淚沒有斷絕,涓涓從臉頰劃過,但是她說出來的話卻異常肯定:“是雲華做的。”
“我不信,疏影,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柳橫波一蹬腳,她總覺得事情不是這樣,一定是有哪裏出錯了。
林疏影的眼淚停止了,她看着遠遠的璐時休紫色的衣服,那種紫映在林疏影的眼底。林疏影對柳橫波緩緩道:“師姐,知人知面不知心,雲華這樣做,我亦是很難過,可是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而在洗劍台之外,夕拾剛同洗劍台弟子一起將雲華壓上洗劍台出來,準備將雲華的乾坤袋同龍泉一起交與執法堂,然後他被人從身後拍了拍肩膀。
夕拾回頭,來人風清月朗,如同晨曦甘露,夕拾立刻拱手:“杜師兄。”
杜月梭笑着點了點頭,看了眼夕拾身後的乾坤袋和龍泉,挑眉問道:“這是雲華師弟的乾坤袋?”
夕拾:“是,師兄。”
杜月梭心裏嘆了口氣,璐時休看上去雖然是一個非常冷靜的人,但作為璐時休地地道道的枕邊人,杜月梭實實在在的了解璐時休的脾氣,別看這今天在大殿上端端正正的,等會其他門派的人一走指不定立刻就把雲華提出來。
將自己的計劃從新梳理了下,雖然漏洞百出,但時間不夠了而他運氣一向很好,杜月梭便對夕拾說道:“將龍泉劍也給我吧,我正好要去執法堂一趟。”
夕拾有些遲疑:“可是……”
見夕拾猶豫不決,杜月梭笑了:“難道夕拾你覺得我還缺雲華那點東西不成?”
杜月梭這話讓夕拾頗為不好意思,因為雲華的乾坤袋裏好東西也不少,夕拾之前看了下,放出來絕對會讓不少人眼紅。可說在他面前這話的是杜月梭,以杜月梭的運氣,他身上的東西不知道要多少個雲華才能比得上。要是有人說杜月梭稀罕雲華的東西,那絕對會讓不少人笑岔氣,反正夕拾自己是不信的。
夕拾搔了搔頭,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就多謝師兄了。”
“舉手之勞,何須言謝。”杜月梭看了看四周,像是不經意一般的對夕拾問道:“這幾年宗里沒人被送上洗劍台,現在那裏只有雲華一個人罷。”
洗劍台上的確只有雲華一個人,不過夕拾害怕自己說話的時候不小心觸犯了執法弟子的規矩,所以選擇了閉口不言。夕拾只負責執法,至於執法的內容他不能說:“……”
夕拾不說杜月梭也不以為意,他將雲華的乾坤袋在手中拋了拋,把龍泉一併放入乾坤袋內對夕拾笑了笑:“行,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