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她和隊長；真的不是，在質疑

史蒂夫走過去。荷莉轉醒。

「寶貝。」史蒂夫柔聲低喚，站在搖椅邊、俯身，撫摸荷莉的髮絲，「別睡在這。會血液循環不好。」

荷莉微微蹙眉，抬手，想揉眼睛。

史蒂夫趕緊把荷莉的手握住，免得她又把睫毛揉進眼睛裏。他看着懷孕的妻子，親吻她的前額。

「今天工作如何？」荷莉問。

「還不錯。大家都很乖，世界和平。」史蒂夫打趣道。

荷莉笑了笑，站起身，摟住史蒂夫，吻他的臉頰。

「我給你們準備了晚飯，燉肉和濃湯，應該差不多要好了。其他人什麼時候回來？」

史蒂夫瞥了眼荷莉放在搖椅邊的竹籃，裏頭有她快織好的小毛帽、小毛襪。

「半個鐘頭到一個鐘頭后。」他說，突然想問：「等我們的孩子出生，你也會這樣給她織襪子和帽子？」

「她？」荷莉微微挑眉，好笑地看着史蒂夫。醫生都還看不出孩子的性別，這裏就有個父親迫不及待希望得到一個女兒。

「我想要女兒。」史蒂夫低下頭，老實回答。

「這個問題我覺得應該讓孩子自己決定。」荷莉笑着搖頭，停頓兩秒，狀似無意地問：「你準備給她起什麼名字？」

史蒂夫皺起眉，苦笑。「這可難倒我了。我沒給寶寶起過名字。」

他們邊聊，邊走回廚房，做料理最後的步驟，和善後。

「告訴你，甜心，寶寶名字還不會是最困難的部分。你有想過誰來當教父？」

「……希望托尼跟巴基不要因為這件事打起來。韋斯利跟韋德已經是孩子的舅舅，他們不需要再成為教父了，吧？」

「噢，你可小看我哥哥們的戰鬥力。或許你可以讓他們先自己互毆一頓，再由雙方勝出者猜拳決定。如果托尼跟詹姆斯打起來，這就是英雄內戰了呢。」

「哈哈，這不好笑。」

荷莉笑了起來，儘管史蒂夫無奈得皺緊眉頭。她關掉水龍頭，拿起毛巾擦手，轉過頭，盯着史蒂夫。

「說真的，史蒂夫。你有想過，這件事會改變你的生活嗎？」

史蒂夫一愣。他正在試湯的味道，而荷莉難得不拐彎子開場白、略帶不安的語氣，讓他意識到，這個問題對荷莉有多重要。

他放下湯杓，轉過身，嚴肅、困惑地望着荷莉。

「是的，我明白，我想過。荷莉，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夠好？」

荷莉別過頭，去看放在水槽邊的肥皂。「不……我不是在要求你做得更多。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嗯……我們沒有討論過什麼時候該有孩子，然後，一直以來你給我的感覺像是你不想太早有孩子。」

史蒂夫啞然。

他沒辦法否認；確實，在幾個月前，他還想着他們不該現在就有孩子。可能兩年內都不該有孩子，三年，或者四年。

荷莉飛快瞥了眼史蒂夫，抿唇，微笑。「瞧。」

史蒂夫僵着臉，試着擠出一些有用的話。但他做不到。

荷莉低頭，盯着水槽，一會兒后，抬頭對着史蒂夫，扯開微笑。

「沒事，其實我也是。」她說，像是想讓史蒂夫感覺好些，「我們都還有很多事想做，像是保護地球、像是有更多作品。這沒什麼……」

史蒂夫的臉色隨着荷莉的話越發地沉。他知道荷莉接下來要說什麼。

「不。」他強行打斷荷莉，「我們要這個孩子。」

荷莉停下來，側着頭，站在水槽邊，望着史蒂夫，神色委屈而倔強。

「我們要這個孩子。你有聽見嗎？我們絕對要這個孩子。」史蒂夫重複一次，強調着，走過去，抱住荷莉。

荷莉給史蒂夫摟在胸前，讓史蒂夫親吻她的頭髮、臉頰。她始終盯着瓷磚、餐桌、一切能讓她放空的靜物看。

「寶貝。荷莉。」史蒂夫輕聲喚，抓起荷莉的手，親吻她的掌心。「為什麼你會這樣想？你擔心我花太多時間在復仇者上、沒辦法照顧好家庭？」

荷莉靠着史蒂夫的胸膛，搖頭。

「那是什麼？你得告訴我。」

荷莉抬頭，將手放在史蒂夫臉頰旁，遲疑着，難以開口。

她在害怕。

每一次史蒂夫出任務，她都會擔心；她不想史蒂夫放棄對世界的理想、她想支持史蒂夫做正確的事，所以，為了家庭經濟，除了繪畫，她又接了教職。

她把所有時間花在工作上，甚至不確定有沒有足夠的精神、來維繫跟史蒂夫的感情。她還想陪着孩子，從小開始。從前她的父母總帶着她，她希望她跟史蒂夫也能做到，所以她將出血效應當作訓練的好機會，因為她想跟着史蒂夫去任何地方。

她害怕他們感情生變，害怕他們給不了孩子完整的家庭、跟童年；害怕她沒有足夠的能力照顧孩子，害怕自己做不了美國隊長的完美妻子。

如同娜塔莎所說；她做得太多，如今，進退兩難。

「我真的不是在質疑你。」最後，荷莉只能這麼說。

史蒂夫嚴肅地凝視荷莉，對於荷莉不願意說出口的真心話、束手無策。他不可能拿神盾局的那套嚴行逼供來對他的妻子，又猜不出荷莉的想法。因為荷莉總是在他面前做得很好，堅強偉大。

「讓我想想。」史蒂夫擁抱荷莉，親吻她的額頭、鼻尖，「給我一點時間，我能想清楚哪裏不對。只是等我一下，好嗎？」

「……嗯。」荷莉輕輕點頭。

史蒂夫放開荷莉，嘆了口氣。

「答應我，不要做任何嚇人的事。」他說，他覺得自己必須得要荷莉做出這些保證，「我們要這個寶寶，我要你好好活着，要你在我身邊。我們不會離婚、或分居、或任何你曾經有過的假設，別當你沒想過。」

「我真的沒有想過。」荷莉皺起眉辯解。

史蒂夫沒有很信。他總感覺，只要他剛才表現出任何一點沒那麼想要孩子的態度，荷莉隨時可能帶着寶寶離開。

他們沒有繼續討論這件事。

其實荷莉是真沒想過那麼多可怕的未來。她相信史蒂夫會負責，總之就要他負責就對了。仔細想想，她現在的所有念頭也很矛盾。大概因為這件事真的太複雜了吧。而且孕婦有正當理由心情永遠很差。

當晚，史蒂夫將這件事分享給復仇者中、其他有對象的男人。他們一群人坐在交誼廳聊天，沒有女性。

「小辣椒好像也有過類似的情緒。」托尼第一個表態，有些不以為然地回憶着，「有陣子，好吧，有好幾次的一陣子，小辣椒時常對我表達不滿。理由充滿對我的抱怨，像是我做決定前不與她商量、總把事情扔給她、還有一些……小問題。對於我拯救地球的行為，她也總是有意見。」

「那些還蠻正常的吧。」詹姆斯平靜地吐槽，「我都佩服小辣椒哪來的心胸忍你到現在。她對你是八輩子的真愛。」

托尼垮下臉。詹姆斯不以為然。

「勞拉也會擔心。」克林特聳肩，發表了他的意見，「在最開始，我沒有對你們坦承，讓弗瑞造假數據、保護我的家人，還找娜塔莎打掩護。那時候就連詹姆斯都不知道的樣子。」

輪到詹姆斯變臉了。「你還敢說。我差點以為娜塔要跟我分手。」

「抱歉啦，兄弟。我只想保護我的家人。勞拉跟孩子們不能曝光，那是我答應好、要為他們做到的事。每一次出任務，我都必須活着回去，為了他們。」

史蒂夫思索起克林特的話。

「這倒是。」詹姆斯贊同，「現在娜塔莎也要求我必須活着回去，儘管她比我更清楚我們這一行有多高危。」

「你可以參照克林特的做法？」托尼提議，「我是不走隱瞞已婚的那套啦。但小辣椒好像也喜歡低調。」

「她是喜歡低調。」史蒂夫若有所思。

「然後跟她保證你會把家庭放在前面。」克林特提醒，「荷莉很了解你，她會很清楚你有多愛國。所以，你得讓她放心。」

「我當然會記得我有妻子跟孩子。」史蒂夫皺起眉。

「那你得讓她知道啊。」詹姆斯轉了圈眼珠，「容我提醒你一句，兄弟，你還記得你們是怎樣莫名其妙結婚的？」

說來說去，問題好像又回到原點；因為順序錯了，節奏又太快，導致一些後遺症。但史蒂夫總感覺可能問題不只如此。

於是史蒂夫做出決定。

回到房中時，荷莉準備要睡。她還沒完成那幅畫，教材堆在桌上等待處理。

「你回來了。」荷莉抬頭，從滿桌沒整理完的草稿前，「我很快就好。」

「我能幫你什麼？」史蒂夫問。

「呃……喊我起床？我工作沒做完……需要早起。」

史蒂夫突然明白了。

他沉默地走過去，將荷莉從桌子前拉起來，牽到床邊。

荷莉不明所以地看着史蒂夫。「要幹嘛？」

「要來約法三章。」史蒂夫說，轉頭，對荷莉挑眉，「一個家總該有些規矩。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