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男女授受不親
?楚青心裏一跳,穩了穩心緒轉過頭去,看見身後一個頭戴帷帽的青衣男子正邁步向她走來,他行走的步伐十分穩健,每一步似乎都帶着氣勢。
楚青不自覺的眯了眯眼,這個人是個高手,她恐怕不是對手。
電光火石之間,楚青便有了決策,她突然抬手,一物突然從她手中激射而出,直奔青衣男子面門而去。
歐陽初雖然早就有所懷疑,但是仍被楚青的突然出手打了個措手不及,他猛的轉頭用兩指夾住飛來的暗器,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塊灰突突的石頭,再看向楚青之時,便就剩一個絕塵而去的高大女子背影,牢牢的將前面的男人擋住,這也是他起了疑心的地方。
女子如何比男子高上那麼多,看起來很是怪異。
歐陽初帷帽內細長的眼中閃過一絲陰沉,他還從未被人如此戲耍過,這個人竟然包庇魔教的教主,到底和魔教是什麼關係?
看他們的方向正好和魔教的方向背道而馳,到底在打什麼注意?難道那個方向有什麼可以庇護他們的地方?
這些都讓歐陽初猜不透。
“來人,給我派人追上去,那兩個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楚青帶着依舊昏迷的易久朝一路疾馳,大概行出了幾十里,馬速才慢慢降下來。
這是一條官道的岔路口,一條通往下一個城鎮,百蘇城,一日左右的路程,直達京城的方向,依着剛才那樣的盤查,想必下個城鎮早有埋伏等着他們,所以這條路是不能走的。
而另一個路口,是一條鄉野路子,途徑幾個村莊,大概五六日的路程繞過百蘇城,抵達一個渡口,從渡口上船,可直達京城。
目前的情況,顯然第二條路最為合適,只要繞開這幫江湖人的盤查,上了船,就離京城很近了。
想到這,楚青勒緊韁繩,向著那條鄉間小路出發。
大概行了半日,楚青突然發現腰間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牢牢的扣在她的腰上,之前因為易久朝昏迷,可是她用繩子給他綁上掩藏在她寬大的披風裏的。
“你醒了?”楚青問道。
鄉間小路不好走,道路高高低低,歪歪扭扭,騎在馬上甚是顛簸,楚青沒有回頭,而是專註於控馬。
半晌沒聽見身後人的回答,楚青有些意外,她緩下馬速,轉過頭去,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眼神。
四目相對,楚青心中驀地跳了跳,他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她,雖做女子打扮,但是她哪有釵環給他帶,不過是將頭髮用青色絲帶束了一半在頭頂,其他披散下來,額間兩縷青絲落在潔白的頰邊,倒顯得他此時越發的風流好看。
易久朝絲毫沒有避諱她是女子,甚至很是認真的看着她。
楚青有些受不了他這種帶着侵略性的目光,只好將眼神挪到一旁,輕咳一聲想要說點什麼,可是易久朝先開了口。
“你封了我的內力。”
楚青心中一緊,想道,難道他是想要算賬了?
雖然他現在沒有絲毫內力,但是楚青依然充滿了警惕。
被拔了牙的老虎也是老虎,那種身上自帶的氣勢始終是其他動物難以啟及的。
“是又如何?”楚青仰頭對上他的視線道,似無所畏懼道,然而她的心臟卻砰砰跳得厲害,現在的坐姿對她十分不利,若是動起手來,勝負只在五五之數。
“這套封穴的功法是誰教你的?”易久朝再次開口。
“我師父,你待如何?”楚青將蒙汗藥默默的握在手心。
易久朝看着面前女孩緊張卻強裝鎮定的樣子,突然覺得她有些眼熟,好似很久很久以前也有這樣一個女孩子,明明怕他怕得要死,卻依然白着臉逞強與他說話。
驀地,易久朝嗤笑一聲,“你這麼怕我?”
“開什麼玩笑!”楚青學着他的樣子嗤笑一聲,大聲道:“我怎麼可能怕你?”
“是么?”易久朝慢慢抬起手來,原來她綁在他雙腕上的繩子早就不見了蹤影。
楚青猛地向後一撤,隨即反應過來他這是在試探她,硬生生穩住身形。
易久朝的動作十分緩慢,他慢慢將手放在她的握着韁繩的手上,然後很是認真的將楚青握的發白的手展開。
楚青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
然後他又握了她另一隻握緊的手想要打開,楚青大驚,那隻手裏握着蒙汗藥呢。
她猛地將手收了回去,將蒙汗藥藏在袖子裏,有些氣惱,“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是做什麼?”
“哦?是么?”易久朝握了從楚青手裏扒過來的韁繩,低喝一聲“駕”,棗紅馬又重新跑了起來。
易久朝雙手握韁,楚青現在的姿態剛好是窩在了他的懷裏,這讓她十分不舒服。
馬速漸快,耳邊的風聲也逐漸大了起來,易久朝的一縷髮絲飄散下來,落在楚青的臉上。
她用手不耐煩的撥了撥,突然聽到身後的男人道:“我原來的衣服呢?”
楚青隨口回道:“包袱里。”隨即細一思量,臉色頓時漲紅。
他這是在反駁她之前那句男女授受不親的話吧?
是在說她給他換衣服的事兒吧?
“我是為了救你。”楚青有些懊惱的解釋道。
此時馬速極快,她的話散落在吹在耳邊的風裏,易久朝沒有回答,楚青不知道他聽沒聽到。
夜幕降臨,一輪圓月寂靜的懸挂於上空,將小路照的十分明亮,此時四野的蟬鳴聲越發響亮,偶爾還夾雜着幾聲蛙鳴鳥叫。
楚青二人一路上也沒見到什麼村莊,這會兒天剛黑,便遠遠的看見了一座破舊的宅子。
二人縱馬來到門口,只見這是一座荒廢已久的破廟,剛好適合落腳。
楚青先推開那半敞的破舊門扉,兜頭便落下來一蓬灰塵,被易久朝扯了一把,才躲了過去。
楚青有點不好意思,她是慣於行走在外的,就是有時候做事不夠細心。
進了廟內,楚青先撿了些枯枝生火,又將早已經準備好的乾糧拿出來穿在樹枝上放在火上烤熱。
這個過程中,易久朝一直坐在火堆旁閉目養神。
楚青烤好了一塊餅,很自然的遞到易久朝面前道:“吃吧,你今天剛退燒,一直沒吃東西,本來應該給你弄點粥,但是現在咱們沒那個條件,只能將就一下。”
說著又將水壺放到他身邊。
易久朝睜開眼,便看見杵在他面前烤的發黑的餅,他愣了愣。
若是以往,這樣的食物他是不可能入口的,可是如今他是真的餓了,兩天沒有進食,他甚至已經覺得面前烤糊的乾糧十分的好聞。
他皺了皺眉頭接過來,試着吃了一口,發現並沒有想像的那麼難吃,相反的,覺得比他以往吃的山珍海味都美味。
楚青看着身邊這個吃相極好的美男子,彎了彎嘴角,自己也烤了一塊慢慢的吃。
她似乎能猜到易久朝的打算,她現在雖然封了他的穴道,但是難保沒有魔教中人來救他,而在魔教來救他之前,她也沒有傷他的意思,所以他選擇按兵不動,靜待機會好一舉翻身。
楚青莫名的有點腹背受敵的感覺。
但是她還是不能放棄,不為別的。
只因為他太值錢了,懷璧其罪的道理她懂,可是對於窮人來說,一個發財的機會是多麼難得,有幾個人能夠超脫物外,把到手的巨額財富拱手讓人。
楚青現在是做不到的,不管怎樣,她都得試試。
二人吃過東西,便打算就在這裏歇息,易久朝氣色好了不少,依舊在一旁打坐,楚青則靠在一旁閉目養神。
到了半夜,楚青慢慢睜開眼,地上的火堆還沒熄,藉著亮光能看到易久朝依舊是之前的盤膝而坐的姿勢,他身上是她在集市為他淘弄的一襲淡藍色女裝,不太合身,但是他穿在身上依舊美的扎眼。
楚青內心嘆息,一個男人怎麼可以美成這樣,真是沒天理。
看着看着,易久朝突然睜眼,楚青急忙閉上眼假裝睡着。
她似乎能感受到易久朝的目光在她這裏略過,然後是悉悉索索的聲音,她仔細辨別了一下那是什麼,突然睜眼看過去。
“你為什麼脫衣服!”楚青瞪着已經解了腰帶的易久朝,滿臉驚訝。
“自然是換掉這身衣服,你難道想讓我一直扮作女人不成。”易久朝一邊淡淡道,一邊將女式外衫脫掉扔在地上。
“我的衣服呢?”
“呃……”楚青想了想,從一旁的包袱里拿出一件粗布衣裳遞過去,“你的衣服爛的不能穿了,這是在客棧里給你買的……”
易久朝看了一眼那衣服,沒說什麼接過來,皺着眉頭穿上。
易久朝將衣裳整理好,剛一坐下,就見到楚青慢騰騰的挪過來,坐到他的身旁。
“做什麼?”易久朝道。
“嘿嘿!”楚青先是沖他微微一笑,然後道:“這衣服你滿意嗎?”
易久朝隨口道:“不怎麼滿意。”
“呃……”楚青被噎了一下,頓了頓又道:“不滿意你不是也穿着呢么……”楚青快速瞄他一眼,伸出手,“一兩銀子,謝謝。”
易久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