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四十五
當年年輕單純,感情來時猛烈炙熱,但孟苒畢竟還小,有時候親親抱抱厲少南也是點到即止。
剛才提的話題,估么着有些苗頭是指向他倆的,好多時候大家都想探口風,或是拿他們兩人開玩笑起鬨。但她和厲少南幾乎都閉口不言,所以這次也算摸了個底。
在大家哄鬧聲中,孟苒起身直接走了出去。
找了個安靜的地兒坐下,才發現手裏還拿着厲少南遞給她的蘇打水。
擰開瓶蓋喝了幾口,然後拿出手機。
夏天發給她的視頻,周圍的面孔有熟識的有陌生的,看到了周教授,夏叔,還有,孟向遠。
雖然不知為什麼孟向遠怎麼湊到他們家,但她看視頻的內容顯然夏天不是有意的,因為孟向遠出來時她的手一抖,視頻內容直接停止了。
估計夏天自己也沒看視頻,也不知道孟向遠已經入鏡了。
雖然只是一個鏡頭,但孟苒看得清楚。
孟向遠變化不大,健碩的身材立體的五官,好看的眼時常帶着微笑。其實孟向遠是一個很隨和的人,沒有太多老闆的架子,跟朋友們一起像個大男孩兒。
要不是有了她這麼大的閨女,還真猜不到他已經過了四十歲。
那天夏天說的,不理解那些所謂的叔控。
後來庄薇說,她也會喜歡這種成熟的男人,有着經歷事態沉澱積累的獨特魅力,他們穩重謙和順應事態,卻也有着自己的處事方式迎刃有餘的解決一切難題。
他們體貼溫柔,會照顧人,懂人的心思,特別是孟向遠這種又有錢又有顏的男人,更是許多小女生前赴後繼的目標。
孟苒不知怎麼地,為什麼想到這些,也突然想到了厲縈心。
厲縈心並不是物質的一個人,她自己也不缺錢,難道,厲孟兩家還真的是相互吸引。
她喜歡上了厲少南,厲縈心喜歡上了孟向遠。
雖說她們不一樣,但一樣的是她們中間都隔着一個人,那就是她的母親,蘇文茵。
佛羅倫薩此時正是白天,蘇文茵正在坐在陽台前曬着太陽。
電話響起,是女傭把手機遞了過來。
蘇文茵看到來電,唇角微微上揚,露出會心的笑。
聊了聖誕節,聊了夏天,聊聊工作,後來蘇文茵說。
“苒苒,我準備和孟向遠離婚了。”
孟苒心中陡然一頓,雖然一直希望他們分開,但聽到母親這樣說時,卻又滿滿的不甘。
“怎麼突然改了主意。”
“這些年一直分開過,早就名存實亡了,不想再牽制彼此,都累。”
“媽,我永遠站在您這邊。”
“乖寶貝,這些年苦了你了,關於厲少南……”
“媽。”孟苒打斷她的話,“您近來身體怎麼樣。”
“挺好的,我已經快可以爬山了。”
“真的?那我一定要謝謝傑森叔叔。”
“他一定會很開心接受你的謝意。”
“那您先幫我傳達謝意,待我回去時給他帶禮物。”
“那我也要替他表示感謝。”
“媽,您怎麼還替他道了謝,跟您親閨女客氣。”
蘇文茵輕笑聲從電話另一端傳了過來,孟苒目光望着遠處,眸光上揚。
“媽,您確定要離婚?那裏可有屬於您財產呢,不能白白讓他揮霍。”
“損人不利己的事是你媽我做的嗎?財產我一定會要,而且一分不少。”
“媽,您太英明了。”
蘇家家底殷實,蘇文茵自己有事業更是不差錢,但屬於她的也不能少一分。
過去的糾葛該斬斷了,互相牽制也是一時之氣做的傻事。
蘇家前些年都搬到了國外,國內僅剩幾個遠方表親,也很少走動,所以蘇文茵自從五年前回國一次,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離婚,她還是會回來一趟。
掛了電話孟苒給夏天發了信息,問她跟顧西堯見面的後續。
夏天那邊應該在玩,一時沒回信息。
孟苒起身走到吧枱前,從服務生要了一杯雞尾酒,單手托腮,聽着台上歌手的演唱。
孟苒淺嘗着酒,拿出手機,不自覺的點開夏天發來的視頻。
她不知是不是刻意停留在孟向遠的面容上,她恨他,非常非常的恨,恨他毀了她的所有,但卻不知怎麼地,她突然,好想他。
孟向遠對孟苒的愛可以稱之為溺愛,只要她要求他從未有過拒絕,他雖然忙,但只要她要求他會參加她每一個家長會,只要她要求,他會在學校親子聯歡之前趕回來與她搭擋做節日。
孟向遠是一個在媒體前都惜字如金的人,但在她面前,在她的同學朋友面前永遠是個健談開朗寵女兒的好爸爸。
孟苒看着畫面上突然出現的人,僅有一個鏡頭,卻在她腦海里翻滾着。
攥着手機的指節緊得骨節透明,孟苒緊咬着唇瓣,心底湧起的酸澀讓她忍不住在顫抖。
抬起酒杯,一飲而盡。
孟苒一杯接一杯的喝,已經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杯,周圍人群的歡言笑語,而猛灌着酒的孟苒更顯落寞悲傷。
王白石下樓,發現她低着頭,手裏握着酒杯,小臉煞白。
她問了下服務生,一知半解的英語俄語對話,勉強弄明白,孟苒喝了十幾杯。
她上前拿開她的杯子,“別喝了。”
她一把搶了過來,有氣無力道:“別管我。”
“怎麼喝這麼多酒?”王白石一聽便聽出她醉了。
“不要你管。”孟苒咬着杯沿又喝了一小口。
“別喝了,跟我回去。”王白石上前扶她,孟苒甩開他的手,“別管我。”最後這一句是吼出來的。
她支起身子從椅子上挪了下來,腳剛着地,身子就一歪,差一點摔倒。
“行行,你先坐着別動,我不管了,好吧。”
王白石把人扶穩坐好,轉身上了樓。
厲少南下樓時,孟苒一手握着酒杯,頭枕着胳膊,神情渙散,目光里什麼都沒有。
他站在她身側,抬手撥開她額頭上的碎發,臉上的溫度高得燙人,喝了那麼多的酒,臉色卻蒼白無血色。
厲少南長吐一口氣:“苒苒,跟我回家。”
孟苒沒動,眼神有些迷離,卻沒有看他。
雖然不知她是怎麼了,但大致也明白逃不開那些陳年舊事。
厲少南撫上她的臉頰,孟苒醉了,醉得身體麻木心也跟着輕顫。
她揮開他的手,支起身子,抬頭見服務生剛調好的酒伸手搶了過來,推到厲少南面前。
服務生說著她聽不懂的俄語,她沒理,看向厲少南。
厲少南明白她的意思,抬手端起酒杯,一口便飲盡。
厲少南喝進去的酒最後一點才在味蕾打轉,眉頭一收,要吐出來,卻已經晚了。
他快速從錢包里拿出一打現金放到酒吧,抓起孟苒的胳膊:“快跟我走。”
孟苒掙着:“我不走。”
“聽話,快回去,不然我一會也走不了了。”
他伸手穿過她的腋下,把人從吧凳上提了起來,孟苒本就醉了,身子不聽使喚,更是敵不過他的力氣,只能被她拽着往出走。
“我不跟你走,厲少南你放開我,我討厭你,我不想看見你,你聽到沒,放開我。”孟苒用力甩着被他鉗制的胳膊,一邊吼着。
厲少南置若罔聞,把人拽出酒吧,抬手招了輛出租車,先把孟苒推了進去,然後自己進坐了進去。
“你是我誰啊,憑什麼要我跟你走,我不走,不走。”
孟苒看着啟動的車子,美眸狠狠的瞪着他。
醉后的美眸裏帶着晶瑩的水珠,倔強又哀傷。厲少南緊抿着唇,緩了緩呼吸,但並未開口。
孟苒見他目光清冷,眉頭緊鎖着,以為他跟她生氣,推了他一把,“你憑什麼對我冷眼,你有什麼權利,你有什麼資格,厲少南,我恨你,我恨你毀了我的生活,我的家庭,我的親人,我最在意的人。”
眼眶裏有水珠在打着轉,孟苒憤怒着,緊咬的唇瓣身體都在顫抖。
厲少南緊抿着唇,開不了口。
看着她的淚從眼眶裏滾落,厲少南抬手,輕撫上她的臉頰,姆指輕輕擦拭着她的淚滴。
孟苒扭開頭,他便扣住她的臉頰不讓她躲開。
她推他,捶打他,但都無濟於事。
車子很快到了家樓下,厲少南把人從車裏扶了下來。
孟苒醉得不輕,腳步輕浮,好像踩在雲里霧端軟綿綿的。
她藉著他的力站穩,甩開攙扶着她的手。
厲少南不理她的掙扎,走到門口拿出鑰匙,幾次之後才打開門鎖。
推開門,把人推了進去,厲少南也不說話,只是拽着人往樓上走。
孟苒歪歪扭扭的走到樓梯口,掙了兩下便掙開他的鉗制。
厲少南也沒再理她,往前邁了幾步,身子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
孟苒晃着不聽話的身子看着差一點摔倒的人,不明就理。
厲少南扶着牆站穩,又邁了兩步往上走。
孟苒扶着扶手一步一步的上去,她又看到厲少南身子不穩,勉強扶着牆壁支撐。
厲少南直接回了房間,還關上了房間。
孟苒腦子已經渾沌一片,上前推開門,晃着身子走了進去。
厲少南把外套扔在一邊,直接倒在床上。
孟苒是醉了,但也有點懵。
腳步不穩的上前,爬上床跪坐在他旁邊,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欸,厲少南,厲少南,別跟我裝死,你丫的就會跟我玩路子,我告訴,告訴你,厲少南,厲少南你起來跟我說話,不許不理我,厲少南。”
厲少南今晚的酒本來就沒少喝,但最狠的就是最後孟苒推給他的那一杯,那東西不是一般人會碰的。
如果他沒喝多少酒那一杯不算什麼事,但他已經快到量了。在車上已經強支撐着,不然早倒下了。
厲少南睜開眼睛,看着跪坐在他身邊一直嘟囔着的孟苒。
“孟小苒,你別拍了,讓我睡會兒。”
“別睡,起來,你給我起來。”孟苒拽着他的胳膊,用力往起拉他,但奈何渾身軟綿綿的根本使不上力。
厲少南支起身子坐了起來,他面對着她,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小語一張一合的不知道都說著什麼。
厲少南抬手扣住她的後頸,把人拉到面前:“你知道你給我那杯是什麼嗎?”
“毒.葯。”孟苒腦袋晃了晃,一不小心就磕到他的下巴上。
“LongIslandIcedTea。”
孟苒抬眼看他,渾沌的腦子不解的輕晃着,腦子裏轉來轉去,終於轉到些什麼,呵呵的笑了出來,抬手戳了戳他的腦門,有些調皮的開口:“**酒啊。”
那東西酒量不好的人,半杯下去就斷片,一般人不會點這東西,除非玩大的要麼就是把妹的。後勁十足,獵艷首選。
厲少南本來喝的就差不多了,孟苒這一杯無疑要把他放倒了。
厲少南難得見她露出如此嬌俏模樣,溫暖的掌心揉了揉她的發,輕聲道:“睡會。”
孟苒恩恩的點點頭,厲少南見她應了便鬆開手直接倒在床上。
看着厲少南又倒下了,孟苒又爬過去靠近他身側,搖晃着他的身子:“厲少南,別睡啊,厲少南,厲少南。”
孟苒喝的酒後勁上來,醉得厲害,厲少南剛剛說的話就已經被她忘了。
厲少南睜開眼睛,就看見孟苒的臉孔近在眼前,迷離的眸子醉后毫無防備,殷紅的唇瓣一張一合的叫着他的名字。
“苒苒。”厲少南眉間鎖成一個川字,緊抿的薄唇輕聲叫出她的名字。
“嗯。”聽着他低沉溫柔的叫她,她淺淺的應了聲,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低沉又帶着清靈的口吻,“少南。”
厲少南眸光一沉,長臂一伸,直接把人撈進懷裏。
孟苒驚叫了聲,身子不穩便倒在他身上。
她的頭枕在他的胸口,聽着他狂熱的心跳,炙熱的氣息,輕抿着唇,笑了出來。
厲少南聽着少女般的鈴音笑聲,唇角上揚,側過身子把她的小腦袋放在臂彎里,低首親吻她飽滿的額頭:“乖,睡覺。”
孟苒拱了拱小腦袋,伸出手臂環上他的腰,恩恩的應着,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