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不正經的番外四

94.不正經的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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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完名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只好就地發芽,上堂課。

實在怨不得謝臻不來,這課太特么無聊了。教授年老,顫巍巍站那兒風一吹倒也的節奏,然而你別看他這樣,人家筆耕不輟,動不動就在某某某知名刊物上發表學術論文了,引起學術旋風了爆炸了,估計…有限的精力大部分都放在學術研究上。

平素給本科生上課他老先生很喜歡照本宣科,把書本上列的,課件上有的,全部照念一遍,怕學生不認識中國字似的。一見謝臻那哈欠連天的樣兒,老教授就來氣,指名她來回答問題。

若是答不上來,這麼大的人了,被罰站到底也不好意思了。

幸而樊勝做筆記做得十分詳細,且字跡娟秀工整,稍微裝裱一裝裱就可以拿到出版物里去以假亂真。她在前排不把手擋着,還在答案那裏用紅筆畫了一個圈。謝臻長得高,一覽眾山小,覷着眼看了會子,抬頭和老教授敷衍了幾句。老頭子氣倒平了。

下了課,謝臻拍怕樊勝的肩:“小勝,請你吃飯。”

樊勝哦了一聲:“吃飯就吃飯,人別靠這麼近,待會別人誤會咱們了我就慘了。”

謝臻:“哈哈哈哈哈。”從善如流離了半米遠,“想吃啥?”

樊勝想了想:“吃個煲仔飯可以吧?”

距離凌雲樓最近的五食堂,一樓是大鍋菜,謝臻喜歡吃,不過請人吃飯,終歸是去二樓稍微有誠意一點。

誰知到了二樓,又遇到那兩個戳眼睛的。

程穎和她的新婚丈夫在那兒點餐。

樊勝看着謝臻臉上變幻的顏彩,問了句怎麼了,是不是後悔請吃飯了。

“怎麼可能!”謝臻咧嘴笑一笑,“吃啥?”

樊勝點了孜然牛肉蓋飯,謝臻喜歡西紅柿炒雞蛋,點好找了個位子坐下,沒去打招呼。

回過身來,程穎便看到了在一旁和女孩子言笑晏晏的某隻。沒來由覺得有些扎眼。謝禮手裏拿着兩瓶飲料,問她坐在哪裏好。

程穎指指距離謝臻最遠的位子:“那邊。”

沒想到,還沒走到那兒,就來了一幫穿鼻環戴金鏈的嬉皮少年佔了那桌,雖說有六個座位,其他兩個卻讓他們的兩把大結他佔滿了。

兩人只得另找。煲仔屋生意好,中午吃飯的人多,好死不死剩的幾張空桌子都是緊挨着謝臻。

謝禮眼疾手快,飛奔過去就佔了個位子,朝程穎招手:“來來來,小穎。這裏可以。”

謝臻挑眉看過去,看到程穎深深皺起來的眉頭,心情又甜又虐的,抬手和她打招呼:“學姐,你也來這裏吃飯啊?”

謝禮大概聽到了她的聲音,吃了一驚,轉過頭來,胖胖的臉上汗如雨下:“臻臻,你怎麼也在這吃?”

謝臻好笑:“搞笑死了,我怎麼不能在這吃?這是我學校食堂。倒是你,一毛不拔的鐵公雞,請我后媽吃飯竟然連個館子都捨不得下?來食堂意思意思就完了?”

謝禮憋得滿臉紫脹:“我是想再體驗一下學生生活嘛,再說是小穎提議的,在咱們家,以後都聽她的。”

謝臻做了個乾嘔的表情,恰逢程穎坐下了,目似寒冰望向她。

“來,西紅柿炒蛋蓋澆飯。”小二哥端過來,笑眯眯的,汗流到眼睛裏面,眨巴眨巴紅了眼,抬手去揉。

謝臻道:“我的。”

程穎恰好也說:“我的。”

兩人一對望,謝臻笑得露出一顆尖尖的小牙齒,“哦,看來學姐和我口味很一致嘛。”問小哥,“到底是哪一桌的?”

小哥蒙了,啊咦唔呃哦地翻着眼睛在那兒思索:這見了鬼了,如果有兩份西紅柿炒雞蛋,一般都是一鍋出的,盛作兩盤子算完。今天那掌廚大叔是老糊塗了還是怎麼地,咋就偏炒了一份呢?

謝臻揮揮手:“算了,讓給他們那桌吧,只是我的,麻煩快點。”

小哥連聲答好好好,一定快快的。把飯放在程穎那兒就回后廚去了。

“小穎,快吃,趁熱吃,不必等我。臻臻今天很懂事嘛。”謝禮回過頭對女兒笑,一怔,此時才注意到謝臻對面的小姑娘,打了個招呼:“誒,臻臻,這是你同學?”

“是,你別想打她主意。”她毫不客氣,“她不急用錢,不會上你的當。”

那邊程穎拿勺子的手頓了一頓,沒吭氣,繼續吃。

作為躺槍的無辜吃瓜群眾,樊勝方才一直在旁邊悶聲發大財,看着手機,其實手機剛停機了,早斷網了。關於謝臻家的傳聞,她也有所耳聞,沒想到能直擊現場。見此時戰火燒到了自己身上,不得已抬起頭朝那邊點了點。

謝禮也沒好意思地點點頭。

小哥果然爭氣,估計是去后廚催了一發,謝臻的西紅柿炒雞蛋蓋飯和樊勝的孜然牛肉都端上來了,一邊朝謝禮抱歉:“對不起啊,您點的豬扒蓋飯還要等一會兒,豬扒比較難熟。”

謝臻看過去,小后媽已經把一碗飯幹掉了,嘆為觀止之餘,叫住小哥:“麻煩你,再來一客西紅柿。”

小哥嘿了一聲:“您是和西紅柿杠上了還是怎麼的?”

“對。”彎了彎眼睛,目送小哥去了,探了探身子,手上的飯送到程穎面前,“學姐似乎還不夠,不如把我的也吃了。反正,我也還不餓。”

樊勝在那裏撕一次性筷子。這小飯館不知怎麼搞的,一點都不與時俱進,可能是為了逼顧客用那些重複使用的鐵筷子,這桌上擺的一次性筷還都是四五年前那種款式,不是一雙雙分開包裝的,而是兩根筷像連體嬰一樣連在一起,裸露着呆在那筷子筒里。樊勝吧,碗裏有勺,但她吃飯喜歡用筷子,因此在那兒撕,一連撕了三雙都是撕壞了。謝臻瞥見,動手幫她分開一雙,完美。

樊勝感激地點頭,接過去用,埋頭苦吃。

程穎那裏愣神看着這一幕,爾後說:“我不吃你的。”

謝臻挑挑嘴角:“無妨,不是我的,待會兒讓我爸結賬,還是他的。你只管放開了吃。還是說,因為我碰過,你就怕得很,不敢吃了?”

程穎被她的話一激,頓時拿起勺子就開動,吃相又燃又優雅。看她吃完飯,好像你自己打了一場勝仗那麼高興。

謝家父女倆都看得如痴如醉。

打破這局面的是服務生小哥,把飯往謝臻面前一放,當地一聲:“您的西紅柿。”又把另一碗放在謝禮面前,也是當地一聲:“豬扒。”

樊勝在一旁噴出飯來。謝臻遞了張紙過去。

一頓飯吃得十分熱鬧。

吃完,謝臻果然讓謝禮去付賬,自己拉了樊勝就走了。走出食堂,樊勝咳嗽一聲說:“你爸好可愛。”

謝臻嗤了一聲:“得了吧,還可愛,誰攤上這種坑爹,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

“咳咳,我也就是那麼禮貌性地一說。”樊勝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那個,我下午還有家教課,上完說不定回家拿點衣服。不定回不回,你別打反鎖。”

“好的。拜拜。”謝臻悠閑地雙手插褲袋,吹着口哨回宿舍補覺去。

沒想到路遇徐陌,被抓去拍了個照,像犯人入獄前拍的那種,還分正面側面。只是拍個照,本應當很簡單的,可謝臻稍微有些鏡頭恐懼症。除了自拍以外的鏡頭對着她,就像槍口那麼可怕。因而最初的個多小時都用來調試情緒了,攝影師擦着冷汗,要求謝臻“亮出自己最具魅力的笑容”。

謝臻不懂什麼樣才叫魅力,於是一呲牙,成了露出十六顆牙齒的傻笑。

攝影師官方吐槽:“不知道的,還以為拍的是牙膏廣告。”

算了,謝臻自認大人大量,懶得與他們計較,趁空溜了,然後手機關機。平白無故丟掉了一個下午。有這個空閑,打局遊戲補個覺都好啊。

早知道這麼麻煩,就不報名了。她雖然閃過要一直纏着小后媽,她去哪自己就去哪,然後撩撥她、挑逗她、玩弄她,甚至掰彎她、把她搶過來諸如此類的念頭,其實都是躲在心裏那個不肯長大的小朋友所發的小孩子的癖性。

說得直白點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近來懶得像貓,對於很複雜的事都沒興趣,只想打滾曬太陽。

可是,程穎好像故意要誘導她把那個“一時興起”變成“吃了秤砣鐵了心”。因為她又出現在她眼前,一副身似浮雲心如柳絮的樣子,看得謝臻小心肝一抽。

眉眼裏卻全是焦急。

謝臻瞧了兩眼就明白了,肯定是沒帶鑰匙。喊了聲學姐,對方沒應,也就作罷。吹着口哨自顧自掏鑰匙開了門,進去了,門卻沒帶上。過了會兒,換了鞋,探出顆腦袋來問:“學姐,要不要進來坐坐?”

程穎手握住挎包帶子,表情威嚴不可侵犯:“不用了。”

“哦,不用了,還是不敢?怕我吃了你?”謝臻十足正經揉了揉頭髮。

程穎似乎心智比較單純,經不起別人一點半點激將法,聽完皺了皺眉頭,抬腳就進了謝臻那個虎狼窩。

其實小謝也心下疑惑,老爹怎麼沒把她拐了去。不論過程是什麼,可見程穎這個人相當有一套,竟然能屢次三番從風月老手的魔爪之下逃出生天,令人可敬可佩。

謝臻呲牙一笑迎了她進門,門依然不關,抱了雙臂笑着說:“你這麼乾等畢竟不是辦法,不如給室友打個電話,看誰能不能儘快回來一趟。”

程穎唔了一聲,從包里掏出自己手機晃了晃,“沒電。”

“帶充電器了嗎?”謝臻問,“可以在我們這充電。”

“沒帶。”皺着眉頭。

謝臻瞭然,大概早上心心念念都撲在主持上,其他的沒有細想吧。雖說可以理解,但這人未免也太脫線了。咳嗽一聲又提議:“那,看你的卡能不能在我手機里用。”把自己的手機遞上去。

程穎猶豫了一會兒,接過來,動手去拆卸和安裝卡片。

果然安上了。

程穎很高興,開了機,立即打電話向舍友求救。

舍友君的嗓門兒大,謝臻那手機的聲音也不小,於是她豎起耳朵聽得真真兒的:“不好意思啊,程穎,我們班裏搞活動,都出來露營了,今晚回不去,你一個人住別害怕哦,把門窗鎖好。”

“……”程穎面色複雜,“鑰匙……”

舍友君哈哈笑了幾聲:“啥?風有點喧囂,你再說一遍!”

程穎垂了頭,“算了,你們玩得開心點。”

啪地掛了電話。

謝臻咳嗽一聲:“去舍管員那裏拿一下備用鑰匙唄?”

程穎點頭,把包放在方才坐的椅子上,款步下樓去了。

謝臻洗了把臉,舒舒服服地躺倒在床上,玩手機遊戲。

過了會兒,程穎回來了。一臉生無可戀。機械人一般在那凳子上坐下,坐了會兒,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謝臻說:“宿管員不在。”

謝臻心下暗笑,心想難得你沒有迷路,咳嗽一聲:“哦。”

程穎不做聲了。

謝臻手上的動作不停,嘴裏接着道:“可以讓我爸來接你啊,我們家在這裏也有房子的。再不然,酒店也有,我爸那麼疼你,只要你想住,總統套房都有。”

程穎聲音弱弱的,然而卻很堅定:“我不去。”

“哦,那就沒辦法了。”謝臻嗯了一聲,“我舍友晚些回來,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在我們宿舍暫時借宿一下,”分出一隻手來指指自己對面那張空床,“被褥是現成的,我當時第一次住宿舍比較激動,買多了幾套。”

程穎確認了一次:“你室友什麼時候回來?”

謝臻說:“晚點啊。人家不像我這麼閑,做家教賺生活費呢。”

程穎坐下,埋頭良久,抬起眼來說道:“你多買的被褥放在哪裏?”

“……我沒有靈魂。”

小后媽的聲音也低低的,可憐極了。

謝臻憋笑憋到內傷,但還是要正色安慰她:“好了,別擔心啦,即使你沒有靈魂,我今晚也絕不退而求其次,改對你的**下手,我發誓,好了沒?今晚,我們都是四歲的小女孩,小女孩因為怕打雷睡在一起,沒關係的呀,對不對?”

這樣一說,小后媽好像轉過彎來了,渾身緩緩鬆弛下來,又變回一朵軟軟的小棉花,安心地把小腦袋埋在謝臻胸口那裏,然則兩隻爪子還是堵着耳朵。

看她那架勢本打算死扛着不睡的。

大概是抗雷戰打得實在太辛苦,後半夜終於累壞掉,睡沉了。

真是個愉快的晚上。

謝臻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喜歡雷雨天。起床的時候,小后媽還睡着,長長的睫毛像兩隻安靜的黑色蝴蝶棲息在白玉一般的面頰上。謝臻輕輕下了床,本不想輕薄。但想着,外國人說早安時也可以吻額頭。於是假裝自己是外國人,偷偷地輕輕地在小后媽光潔的額頭上親了親。

此刻還在回味那偷來的一吻,咬着勺子,臉上帶着連自己也沒察覺的笑意,加快了煎雞蛋的速度。

七點整,房門響了一響,程穎出來,一頭瀑布般的柔順長發中間,有短短一縷做了叛徒,變成呆毛翹起來…

謝臻彎了眼睛對她一笑,勺子拿下來,眨眨右眼打個招呼:“早啊,小媽。”

程穎揉着眼睛,語氣堅決:“不要叫我小媽。”

誒?明明昨晚已經不管她怎麼叫了,大概是起床氣作祟,復又在意起來了吧。

哎,畢竟女人心海底針啊。

“哦!”謝臻做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早啊,寶寶。”

“……”程穎很氣憤,揉眼睛的手放下來,微微紅着眼眶瞪她。

哈哈哈。一副剛被欺負過的樣子。可愛。

煎鍋里滋啦滋啦地響,驚醒了謝臻的痴漢臉。咳嗽一聲,動手將雞蛋翻面,指指自己腦袋:“你頭髮翹起來了喲,寶寶。”

“……也不許叫我寶寶!!”程穎急紅了臉,“誰是你的寶寶…!”

“哈哈還不是。”謝臻連忙順毛,怕惹她一大清早不高興:“逗你玩兒的,學姐,去漱口,馬上吃早飯。”

程穎聽了有飯吃,臉色稍霽,乖乖去洗漱台那裏,用昨晚拆開的據說給客人準備的軟毛小牙刷,半眯着眼刷牙。

不經意一看鏡子,眼睛頓時瞪大。還真像謝臻說的那樣,有一縷頭髮翹起來,姿態很**。

其實黑長直中分本來沒這個煩惱,但她的頭髮茂密,早先額前幾乎不可見的短髮也漸漸長成了氣候,成為半長不長的一縷,混跡在長發中,原本不大顯,可能是謝臻家的枕頭材質比較特別,這一睡,不服帖了,竟翹起來。

不過,也可能不是枕頭的原因…

程穎看着鏡子裏自己的臉漸漸浮上來一些紅暈。

都說程家二姐妹,天不怕地不怕,只是大的那個怕鬼,小的這個怕雷。自小生成的缺陷,沒辦法克服。

平時她在家裏,或是宿舍,都有好幾重防護:先塞上靜音耳塞,再戴上降噪耳機,最後是被子蒙頭。有了這幾項保護措施,再響的雷,穿越千山萬水再到達耳膜之後,都是蚊蚋嗡鳴般的一點點。自清涼無礙。

可昨晚,實在事發突然,在外留宿,什麼準備也沒有,活活嚇了半夜好的。

然後,不知怎麼的,黑暗裏,謝家的那個T就摸了來。也不徵求同意,一下子就爬進被窩裏,還裝作是夢遊的樣子。

程穎現在回想起來,一個巴掌拍不響,不能只怪別人,自己也真是太沒出息。被那貨摟在懷裏,竟然絲毫沒有反抗。更令她難以啟齒的是,當時,心房裏還湧進來一陣奇異的安全感。不知道在哪本生物雜誌上讀到的,有一篇文章這樣說:雌性都是貪戀安全感的。於是就那麼貪戀在她懷中!可恨那謝臻還不滿足,抬了一隻手一直摸她的腦袋,好像擼貓一樣…

這一縷頭髮,興許就是被她摸翹的…

啊啊啊,真該死。

程穎扶着額頭,懊惱到了極點。

刷完牙,抬手接了點水往那呆毛上一捋,還翹着,再捋,還有點抬頭,第三次捋着摁了好兩分鐘,再鬆手,才總算好了。

謝臻已經在那邊大喊:“學姐,開飯啦開飯啦,速度點唄。”

天氣預報一如既往不準,外邊的天氣已然放晴了。程穎看着窗外,一邊走過去,一邊在心裏暗暗下定決心:吃完這頓,一定一定,要立刻馬上回學校去,排練也好,準備複賽也成。

真不能再和謝家這個單獨呆在一個屋子裏。

總感覺她身上有某種很危險的因素。

明明是極不正經的一個人,氣場卻有點逼人。

危險人物笑眯眯站那兒,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被當成A級警戒對象,開口就是危險的提議:“學姐,喝咖啡嗎?”手裏舉着一把咖啡壺,輕輕搖了一搖,墨黑的液體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在裏邊晃啊晃的。

“不喝,謝謝。”程穎拒絕。她體質敏感,一攝入□□,不論多小的量,晚間都會難以入睡。

“嗯,那我自己喝了。”謝臻不勉強,施施然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在杯子裏,一邊做個請的姿勢讓程穎坐,笑說:“早上吃燕麥片和雞蛋。簡單了點,別見怪。”

“很好啊,怎麼會見怪?”程穎這說的是真心話。這貨,總是在不該客氣的點瞎客氣,在應該恪守界線的點,又經常肆無忌憚地越界,還一副‘我就這樣你怎麼著吧’的樣子,真是搞不懂。

兩人相對而坐,面前的一個盤子裏都放着煎雞蛋,謝臻的那個,煎破了一點兒,不能叫荷包蛋。

但是程穎面前這個,煎得十足完美。杯子裏是牛奶泡的燕麥片,加了翡翠色的葡萄乾。她家這一套餐具是骨瓷質地,上邊點綴着細緻而妖嬈的黑色藤蔓。

堪稱高顏值早餐。

程穎愣了愣,抬頭看看謝臻,眨了眨眼睛,拿出手機來拍照。

食材都是謝臻清早起床去超市採購的。

看到小后媽臉上帶着驚異的表情,甚至還拿出了手機來,開機拍照。謝臻覺得,這一個大早,趕得相當值得。而且,小后媽很好攻略啊,稍微煎個雞蛋就拍照留念了。

——這麼容易被打動,你不彎,誰彎?

“趁熱吃。”謝臻笑着催她。

一句話沒落地,程穎有電話進來了。

程穎一看來電顯示,似乎有點着慌,嘩啦接起來:“姐。”

那邊是一陣兇猛的咆哮:“你個死妮子,昨晚跑哪去了?手機還關機?”

程穎結結巴巴答:“不是的,姐,手機…沒電,一直關機。”

“家裏戶口本是不是你拿了?”那邊的咆哮聲繼續提高音量。

對面的謝臻端着咖啡,挑了挑眉頭。

謝臻的手藝真的很不錯。

程穎一言不發吃着飯。一下午受人款待,又是請吃火鍋,又是給彈伴奏,還找了劉老師指點她,晚飯還是免費奉送親手下廚弄的!一面吃一面心情有點沉重起來,欠人也太多了。

尤其從碗裏抬起頭來,發現謝臻自己壓根沒吃,盡撐着下巴在桌子對面盯着她看!那眼神直勾勾的,看得程穎心亂如麻,待要發作,卻又吃人嘴軟,確實沒有發作的立場。無語了一陣子,只好問一句:“你幹嘛不吃?”

謝臻笑一笑:“我看看你就飽了。”

“……你是在罵人么。”

“在誇你秀色可餐。”

“……”程穎變得很尷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吃也不是,停下,好像也不夠大方。

謝臻笑嘻嘻的看她的窘迫樣,暗爽了一陣,正色說:“其實是我在飯菜里下了毒。所以只讓你吃,自己不敢吃。”

程穎聽完,這還比較像日常嘮嗑,於是又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青豆,剛送到嘴邊,只聽那貨又說道:“嗯,不是別的毒,學姐放心,就是一點點春|葯。”

“……”程穎心裏跟吃了蒼蠅似的,紅了臉:“你有完沒完?”

“沒完,這輩子我都和你沒完。”謝臻一本正經。

程穎實在是沒想到,太大意了,吃個飯都能被戲弄到這樣的地步,皺着眉頭問她:“你和女孩子說話都是這樣油嘴滑舌的么?每天說兩車廢話?”

“不啊,只和你這樣。”謝臻是越說越順嘴。

算了,不能再給她歪樓的機會了。程穎嘆口氣,將青豆送進嘴裏,仔細地咀嚼過,咽下去再提了個最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問題:“今天的這倆菜怎麼做的?教教我,我回家可以做給姐姐吃。”

謝臻哦了一聲,懶洋洋道:“這個么,很簡單的,青豆先下滾水焯幾分鐘,焯到半熟,也去了那股子生氣,再瀝幹了水,和切成薄片的肉丁同炒,加姜蒜和調味料,拌勻了出鍋就成。生菜並沒有下鍋炒,油都沒放,就是用清水燙熟,再擱點生抽。怎麼樣,我的手藝還不錯吧?”

程穎是個實誠人,點頭:“嗯。”

“那,嫁給我。”笑得一臉禽獸樣。

“……”程穎覺得和這個人簡直沒法繼續愉快地交談了,怎麼無論什麼話題都能殊途同歸地引到那種事情上去?一身浩然正氣,放下筷子,說道:“今天太麻煩你,改天,你有需要我的地方,請你讓我知道,一定幫忙。先回去了。”

謝臻發現小后媽很好調戲,不打算放棄自己這種喪病的風格,繼續說:“那擇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很需要你,你在這裏陪我吧。”

“除了‘陪你’,‘嫁給你’這樣的忙,我什麼都可以幫。”程穎依然滿臉正色。

謝臻噗地一聲:“算了,反正你遲早得嫁給我,我也不急在這一時,走,送你回去。”看一眼她碗裏還剩小半碗飯,確認一遍:“真的吃飽了?”

程穎臉紅了一下:“……嗯。”

謝臻瞭然,咳嗽一聲:“你不要以為進了我家的門,從此就可以過上窮奢極欲的生活,就可以浪費,不珍惜糧食,這樣的人我奶奶最討厭,遲早會趕出去的。”

程穎點頭:“浪費糧食確實不好。”坐下默默把碗裏的飯和盤子一角的菜都吃掉。

為什麼說小后媽可愛?

因為在她吃飯的時候,多半認認真真在品味食物,面帶微笑,雙眼晶亮。不會辜負那食材,不讓那一盤子青豆和那隻豬枉死。謝臻見過太多吃飯時心事重重的孩子了。問是世界大戰了還是身體不舒服,都不是,是極其無關緊要的理由,無足掛齒到謝臻過耳就忘。

和那樣的人一起吃飯,不會開心,不如自己一個人吃。

但是小后媽是不一樣的。

謝臻又坐下來,在對面撐着下巴看着她吃。

程穎用小勺子把飯吃完了。

幹得漂亮。

吃完也很自覺地把碗收拾了,捧着問謝臻:“去哪裏洗?”

謝臻指指開放式廚房的料理台那裏,“有洗碗槽。”

程穎端着幾個碗過去,站那裏把袖子挽上去,擰開水龍頭,開洗。

怎麼讓小后媽洗碗?嘿嘿嘿。謝臻坐在沙發上,笑眯眯的。這種格局,很像婚後生活有木有?

程穎才洗了兩個碗,那件淺灰色的針織衫袖子就滑落下來,眼見要沾到洗潔精的泡泡,謝臻衝上去將她手抓住抬起來。

程穎:“……幹嘛?”

“嗯,那個,你穿這件很好看的,別弄髒了。”謝臻支吾着幫她把袖子再次擄了上去。

程穎眨眨眼睛,說:“謝謝你。”劉恬給她化的妝,除了唇彩被吃乾淨了,殘妝還在,整個人還是美艷到不行不行的。

謝臻退下去,摸摸自己的臉,還有撲通撲通狂跳的小胸口。見了鬼了。

一個老司機,臉上竟然有點發燙,這太不科學了。話說回來,到底是誰撩誰啊。別偷雞不成蝕把米,掰彎小后媽以前,自己泥足深陷先栽進去,那可就成了本世紀最大的笑話了。

心虛地揩了一把汗。

程穎那裏已經把廚具都收拾妥當了,擦手拿了包,問謝臻:“你走不走?”

謝臻咳嗽:“你走,我跟你一起走。”

兩人一前一後出門。

天公不作美,這種事情本是常有的。

至少對程穎來說,是天公不作美。

出門就看到十米開外落下一個球狀閃電擊中了小區內的一棵大樹!

可憐的大樹!瞬間就被燒成焦炭不說,那原本長着一棵樹的地方,還出現一個天坑…

謝臻還在慶幸沒傷着人,也沒傷着小區裏的流浪貓流浪狗們,卻聽見程穎啊地尖叫了一聲,刷地一聲就撲過來躲進了自己懷裏。

可以的。

謝臻笑得合不攏嘴。

傾盆的暴雨呼啦啦地落下來,行人紛紛找地方避雨。

真是感謝老天爺哦。謝臻笑眯眯地摟着懷裏瑟瑟發抖的小后媽。就是對不起剛剛那棵樹。可憐的樹君,希望你下次投胎做個你想做的物種吧,至少想跑的時候能夠跑。

抬手揉了揉小后媽的腦袋:“學姐,你不是笑我不敢恐怖片嗎?”哈哈哈哈笑得歡暢,“你一個怕打雷的人是怎麼有底氣笑我的?”

程穎站起來,推開她,臉都白了,然而嘴上還是不饒人:“這是事發突然,要是告訴我會打雷,我絕對不會害怕。不像你,即使事先告訴你馬上要放恐怖片,你能克服恐懼看一眼嗎?就一眼。”

喲呵。不愧是中文系的。這文字遊戲玩得真溜。謝臻不急於在口頭上贏,拉着她從門檐下退進門內,正色地:“我看這樣暫時也回不去啦。學姐你想,萬一咱們打個車回學校的路上,被剛剛那種閃電劈中了,可怎麼辦?”

程穎打個寒戰:“那…”

“來都來了,就在我家住一晚唄。”說完噗了一聲,“瞧我說的,也不對。這哪是什麼我家,明明也是你家嘛。來,咱們回去。”說著去按電梯。

“…”程穎要瘋了。

謝臻心中一動。自己確實是去玩票的沒有錯。

不過小后媽貌似生活里有一項很嚴重的資金缺口。所以才各種奮不顧身,甚至不惜嫁給自己那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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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后媽不可能這麼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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