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 88 章
全文訂閱一半以上即刻暢享最新章節,謝謝支持么么噠
謝臻是紈絝,真正的,紈絝。
不過,她經常和死黨解釋,她這是有本而來,她也是想要做一個五講四美三熱愛的好青年的,奈何遺傳力量太強大,不能怪她:“我爹才是紈絝中的紈絝哈哈哈哈。”
這話不假。
她爹確實很浪蕩,比如在她大學二年級這一年,他以四十五歲的高齡,腎都開始虛了,髮際線也逐步往上移了,還不知頤養天年,整日在外面拈花惹草,懷裏摟的小姑娘都是和謝臻差不多年紀的。人家來和她打小報告,謝臻,你爸又和誰誰誰娛樂圈哪個小明星勾搭上了,謝臻都是挑挑嘴角:“怕什麼,三個月的保質期。”
鐵打的閨女,流水的后媽。
果然知父莫若女,三個月之後,謝禮就和那小后媽分手,給一筆分手費,從此江湖不見。
幾乎都是這樣的套路。
謝臻都看膩了。
所以,在謝禮給謝臻打電話說要再婚時,她手裏正刷遊戲的iPad才會啪嚓一聲掉地上裂了。
“你說,再什麼玩意兒?”謝臻關了擴音器,把手機挪到耳朵邊,問了一句。
“我要再婚了。你什麼時候有空,一起見個面。”謝禮聲音里都是笑意。
“沒空。”謝臻簡單答了句,掛了電話。
去微信里拖了個群,拉了一票狐朋狗友,叫出來嗨。
無論遇到什麼問題,謝臻解決的辦法只有一個。
花錢。
反正是謝禮的錢。
花得越多,彷彿就報復得越痛快。
可是無論她怎麼糟踐錢,謝禮連問都不問一句。
謝臻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後來就麻木了,需要放縱一下的時候,才去放個血。
顧黎出來,眼睛下邊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哈欠連天問:“喂,這大半夜把我們叫出來陪你,怎麼補償我們啊?”
“去MUSE,開幾瓶皇家禮炮。”謝臻無謂地聳聳肩。
一幫子人喝得七葷八素,紛紛過來抱着謝臻的大腿,說下次再聚,然後就兩個一對乃至三個一堆結伴出去浪去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勾當。
謝臻的酒量,從七八歲上就開始練了。此刻,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撐着下巴看吧枱那邊的調酒師Maggie,饒有興味。真佩服這些女生,每天都這麼刮膩子似的往臉上塗脂抹粉,完了回家還得一層一層往下卸。毅力非凡。反正謝臻自認做不到。
Maggie笑道:“謝臻臻,你又寂寞了?要不要姐姐給你介紹女朋友?”
謝臻切了一聲:“你有什麼好的妹子在手裏?”
Maggie指一指不遠處的一位女郎,笑道:“她,怎麼樣?”
謝臻懶洋洋地,手指在吧枱上篤篤篤輕輕敲着,循着她的指引去看那邊。一看,征了征,那端酒的女郎,瘦瘦小小的個子,一雙大得過分的眼睛,明顯很勉強的濃妝,盤成髮髻的頭髮。在一群人里小心翼翼地避免被吃豆腐。
回頭對Maggie笑道:“確實不錯,嫩嫩的。不過看着不像會給女人做女朋友的。”
Maggie笑眯眯的:“直人又怎麼樣,還有你謝大小姐掰不彎的人么?”
謝臻笑一笑,不答言。
十六歲開始戀愛。近幾年,每一段感情,都是淺嘗輒止。提不起興趣去了解和等待。她也算處夠了。這些事情,今後就隨緣吧。
到了第二天,祖母發話了。
這老太太難得給她打電話,不過只要她一打電話,那就勢必要說到謝臻同意照她的意思辦才會罷休。謝臻本人也是個孝順的小姑娘,願意討奶奶歡心。所以長大以後,只要是祖母吩咐的,她基本都會當成老佛爺的懿旨來遵從。
“臻臻,奶奶在地球另一邊曬太陽呢,你爸四十幾了還跟個鬧脾氣的小孩子一樣,又整什麼么蛾子,我跟你說啊,你要是來個繼母,她是會跟你分家產的。即使她不跟你分,她生下來一男半女,以後也是要和你對半開的,懂不?所以你要去把關,不要使性子,放任你爸胡作非為。”祖母言語辛辣。
在許多成年人的眼裏,確實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整個世界都是圍繞孔方兄在運轉的。祖母身世坎坷,幼年喪父,早年喪夫,見慣人世炎涼,自然一切都從現實主義的角度看問題。
謝臻不敢苟同,但可以理解,於是哈哈笑了笑:“奶奶,你這說的是哪裏話,如果我來了個后媽,她再和我爸生個孩子,不還是你的孫子孫女嗎,我就不信你不喜歡。”
謝老太哼了一聲道:“若是真心實意嫁給你爸的那當然好,我也樂得見你們謝家人丁興旺。只是,萬一是個小撈女,那可怎麼辦?你爸到時候被人玩得人財兩空,你也從富二代變成窮光蛋。”
謝臻揉着眉心。她真的很不喜歡別人用這種帶歧視意味的詞來形容女性。但對方恰好是長輩,還是個老太太,你和她理論起來,萬一血壓高了中風了,可不罪過大了。因此只是悶悶地乾笑了兩聲。
祖母問道:“臻臻,你就說你去不去吧。”
謝臻無奈:“去去去,奶奶發話,我哪敢不去啊。”
祖母笑了:“嗯,這才是我的乖孫。記住,去的時候眼睛給我放敞亮點。”
這麼答應了,祖母是高興了,謝臻開始頭痛了。
和老爹一年到頭見面的次數不會超過三次。一般都是春節,他帶着她去一趟祖母家,再去一趟自己家,冷鍋冷灶地吃頓外賣。剩下那次,用於謝禮偶然想cosplay一下爸爸這個角色,從國外弄到什麼了不得的特產,帶過來給她顯擺。
除了經濟往來和血緣關係,兩人之間和陌生人比起來,其實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爸爸。”謝臻電話打過去,“我和那小繼母見一面吧。”
謝禮高興壞了。
見面時間地點很快定下來,就在謝臻學校附近的維也納酒店。
謝禮這個人,雖然已經算得上富有了,給小女朋友擺闊砸錢時也算得上慷慨,但是一旦輪到自己消費,就摳門兒得一毛不拔,能省則省。H市的維也納酒店,是謝禮自己的產業…所以最便利。吃飯不要錢。
到了約定的那天,謝臻特意去美髮店做了個新髮型。說是新髮型,其實就是把年前燙過、留下些微卷的頭髮順直。清湯掛麵地垂在肩頭,做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這樣清純的學生形象比較容易令人親近,勘察起情況來也比較容易。
酒店的餐廳里客人並不少,但是都很安靜,即使交談也是輕聲細語的。
謝禮抬手打個響指,大笑道:“臻臻,這邊。”
謝臻咳嗽一聲,無視其他客人的側目,大長腿幾邁,就到了謝禮那桌。背對着她的有個女孩子的身影,長發到了腰部以下。
哎,這是一床波光粼粼的瀑布啊,謝臻抬起食指揉了揉鼻子。
小后媽人瘦瘦的,看着弱不禁風。謝臻先喊了聲:“爸爸。”
謝禮嘿嘿應道:“來得挺早,今天很漂亮,快來見過,額,程穎。”
謝臻蒙了一下:啥?成癮?
那叫程穎的轉過頭來,對她微微一笑。
謝臻蒙得更厲害了,歪着脖子想了一想,這副眉眼,好像在哪裏見過?
靈光一閃,MUSE四個字母從腦海里飛出來。
卧了個大槽,程穎,不正是那個端酒的小姐姐嗎?
“從我的床上下去!”程穎饒打了人還是沒消氣。
“……”謝臻懵了。
“還不快走?”眼看又一個右勾拳要上來,謝臻連忙拿枕頭擋住臉,哀嚎道:“我拜託你,學姐,你講點道理好不好?這是我的床。”
程穎愣住,“你的……床?”抬頭看看對面,確實,對面才是粉藍色,這張床上的被褥,是純白的。跟病床似的。
謝臻把枕頭扔掉,氣憤道:“是啊,你有夢遊症,知道嗎?”只見她雙手捂住了嘴,做驚恐狀道:“難道我又犯病了?”雖然有點萌,但眼眶真的好痛,忍不住嗷了幾聲。
程穎有點抱歉,這次,好像確實是自己錯了。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啊。”又問:“不要緊吧?”
“要緊!”謝臻尖叫,“你先幫我吹吹。”
“……帶你看醫生。”程穎不上當,說著就從小樓梯往下爬。
恰逢樊勝從外面進來。兩人相顧無言了二秒。
氣氛變得有點尷尬。
樊勝咳嗽一聲:“對面的學姐是嗎。”
“是。早。”
“早啊,謝臻的床有點擠,委屈你了。”樊勝真的是無心的。
可是程穎的臉刷地就飛紅了。
謝臻把臉探出來,“小勝,今天的課我不去了,你幫我簽到。”
樊勝嚇得倒退一步:“你臉怎麼了?”狐疑地看看程穎,頓時面色複雜,咳嗽一聲,“哦,好,我簽到去了,拜。”
她剛出門沒多久,謝臻便收到她的微信消息:“貴圈真亂。”
“一般。”謝臻回。
程穎去洗臉台那裏洗漱完,抬頭看某隻還賴在床上,喊了句:“下來啊,帶你去看醫生。我會負責到底的。”
謝臻笑一笑:“你要對我,負責到底?”
程穎不答,開始收拾包里的東西。
那一個從床上跳下來,“學姐,你確實應該對我負責。你想,你嫁了我爸,他有朝一日色令智昏,遺囑一改,全部財產給你,我一毛錢都沒有。我本來想唱個歌出道的,結果你又一拳打飛我,害我這個樣子還怎麼上鏡嘛?我讀書又是個吊車尾。未來想必成不了建築師。看來我竟然要被你害得走投無路了!你確實應該對我負責!”
程穎抬起臉,滿臉嚴寒:“說完了嗎。”
“說完了。”謝臻笑一笑。
“去醫務室。”挎了包自顧自走在前面。
謝臻笑笑,揉了揉頭髮,衝到洗漱台那裏胡亂洗了一把臉,再拿了鑰匙和錢包塞在口袋,摔門跟上去。
果不其然,繞來繞去走了近半小時,還是沒到醫務室。
“學姐。”謝臻挑挑嘴角,“該不會不想帶我看醫生,故意繞圈子吧?”
程穎急得紅了臉。
謝臻暗暗好笑,正好眼前有個小賣部,因此說:“算了,你捨不得醫藥費也可以。其實這種打擊造成的跌打損傷,先用冰袋敷一下是最好的。你給我買個冰袋吧。”
小后媽於是進超市去。
謝臻翹起二郎腿坐在外面一棵梧桐樹下的長椅上。閑適地等着。環顧四周,靜悄悄的。趕着去上早自習的早在教室了。而其他人,還在夢鄉。好像這一整個早晨,都屬於她和小后媽兩個人。
哎呀,這麼一大清早就約會,真不好意思。
程穎問店員要了好幾種冰袋,拿出來交給長椅上的人,“他們有的我都買了。”表示自己確實是誠心想要補償她。
謝臻看一眼那些冰袋,嘆口氣,“昨晚啊,你墊着我的手睡覺,我的手現在還是酸麻的,拿不了冰袋,你幫我敷。”
程穎閉了閉眼,拿起一隻冰袋,用力摁上去,疼得那貨嗷地一聲,非常解氣。
“小媽,我問你。”冰冰涼涼的感覺貼在眼睛上,那種疼痛的感覺好了一點,心思閑了,又開始找話說了。
“注意點,誰是你小媽。”
“好,學姐,我問你,你的夢遊症什麼時候開始的?發作頻率高不高?”
“我的事不用你管。”
“喲,咱倆什麼關係?都一起睡過了……”謝臻笑得不懷好意,才剛說完,啊啊啊地喊了一聲,惱道:“你這個人,怎麼公報私仇的?”
她其實用錯了成語,這裏不是公報私仇,而是讓程穎應該一碼歸一碼。不該謝臻嘴賤,程穎就通過身體上的痛苦來懲罰她——方才又用力摁了摁冰袋。
程穎嘆口氣:“我的肢體反應比我大腦還快。你以後說話最好小心點。”
謝臻要哭了:“是是是,我都領教一早上了。”剛說完,見小后媽手裏又變出一個小蛋糕,遞了上來,奇了。這是怎麼說的?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昨天真的謝謝你。”小后媽理智起來還是很通情達理的,“這個送你。”
“……謝謝。”謝臻心情複雜。
“你說唱歌出道什麼的。”程穎咳嗽一聲,“你的話,沒有問題。”
“為什麼沒有問題?我都這樣了。”指指自己掩埋在冰袋之下的傷痕。
“你聲音很好聽。”程穎說。
“……你們中文系的人誇別人都是這麼直接么?”謝臻有點不好意思,“傳說中不是會拐彎抹角引經據典之乎者也複雜到不行么?”
“對。是我很直接。”程穎把手上的冰袋扔進垃圾桶,“和中文系沒關係。”
謝臻抬起袖子擦了擦臉上躺下來的水珠。
“至於你說沒辦法登台了。”小后媽站起來,“我有個主意。”
程穎的這個主意確實很絕。
建築院舉行歌唱比賽那天,謝臻的畫風是最最獨特的。獨特之中又透露出絲絲詭異。
台下的小評委見了她,差點沒從座位上摔下去。
“同學,請問你這是什麼造型?”
“哦。”謝臻咳嗽一聲,“這是,加勒比海盜。眼罩版。”
謝臻笑一笑:“我看看你就飽了。”
“……你是在罵人么。”
“在誇你秀色可餐。”
“……”程穎變得很尷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吃也不是,停下,好像也不夠大方。
謝臻笑嘻嘻的看她的窘迫樣,暗爽了一陣,正色說:“其實是我在飯菜里下了毒。所以只讓你吃,自己不敢吃。”
程穎聽完,這還比較像日常嘮嗑,於是又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青豆,剛送到嘴邊,只聽那貨又說道:“嗯,不是別的毒,學姐放心,就是一點點春|葯。”
“……”程穎心裏跟吃了蒼蠅似的,紅了臉:“你有完沒完?”
“沒完,這輩子我都和你沒完。”謝臻一本正經。
程穎實在是沒想到,太大意了,吃個飯都能被戲弄到這樣的地步,皺着眉頭問她:“你和女孩子說話都是這樣油嘴滑舌的么?每天說兩車廢話?”
“不啊,只和你這樣。”謝臻是越說越順嘴。
算了,不能再給她歪樓的機會了。程穎嘆口氣,將青豆送進嘴裏,仔細地咀嚼過,咽下去再提了個最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問題:“今天的這倆菜怎麼做的?教教我,我回家可以做給姐姐吃。”
謝臻哦了一聲,懶洋洋道:“這個么,很簡單的,青豆先下滾水焯幾分鐘,焯到半熟,也去了那股子生氣,再瀝幹了水,和切成薄片的肉丁同炒,加姜蒜和調味料,拌勻了出鍋就成。生菜並沒有下鍋炒,油都沒放,就是用清水燙熟,再擱點生抽。怎麼樣,我的手藝還不錯吧?”
程穎是個實誠人,點頭:“嗯。”
“那,嫁給我。”笑得一臉禽獸樣。
“……”程穎覺得和這個人簡直沒法繼續愉快地交談了,怎麼無論什麼話題都能殊途同歸地引到那種事情上去?一身浩然正氣,放下筷子,說道:“今天太麻煩你,改天,你有需要我的地方,請你讓我知道,一定幫忙。先回去了。”
謝臻發現小后媽很好調戲,不打算放棄自己這種喪病的風格,繼續說:“那擇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很需要你,你在這裏陪我吧。”
“除了‘陪你’,‘嫁給你’這樣的忙,我什麼都可以幫。”程穎依然滿臉正色。
謝臻噗地一聲:“算了,反正你遲早得嫁給我,我也不急在這一時,走,送你回去。”看一眼她碗裏還剩小半碗飯,確認一遍:“真的吃飽了?”
程穎臉紅了一下:“……嗯。”
謝臻瞭然,咳嗽一聲:“你不要以為進了我家的門,從此就可以過上窮奢極欲的生活,就可以浪費,不珍惜糧食,這樣的人我奶奶最討厭,遲早會趕出去的。”
程穎點頭:“浪費糧食確實不好。”坐下默默把碗裏的飯和盤子一角的菜都吃掉。
為什麼說小后媽可愛?
因為在她吃飯的時候,多半認認真真在品味食物,面帶微笑,雙眼晶亮。不會辜負那食材,不讓那一盤子青豆和那隻豬枉死。謝臻見過太多吃飯時心事重重的孩子了。問是世界大戰了還是身體不舒服,都不是,是極其無關緊要的理由,無足掛齒到謝臻過耳就忘。
和那樣的人一起吃飯,不會開心,不如自己一個人吃。
但是小后媽是不一樣的。
謝臻又坐下來,在對面撐着下巴看着她吃。
程穎用小勺子把飯吃完了。
幹得漂亮。
吃完也很自覺地把碗收拾了,捧着問謝臻:“去哪裏洗?”
謝臻指指開放式廚房的料理台那裏,“有洗碗槽。”
程穎端着幾個碗過去,站那裏把袖子挽上去,擰開水龍頭,開洗。
怎麼讓小后媽洗碗?嘿嘿嘿。謝臻坐在沙發上,笑眯眯的。這種格局,很像婚後生活有木有?
程穎才洗了兩個碗,那件淺灰色的針織衫袖子就滑落下來,眼見要沾到洗潔精的泡泡,謝臻衝上去將她手抓住抬起來。
程穎:“……幹嘛?”
“嗯,那個,你穿這件很好看的,別弄髒了。”謝臻支吾着幫她把袖子再次擄了上去。
程穎眨眨眼睛,說:“謝謝你。”劉恬給她化的妝,除了唇彩被吃乾淨了,殘妝還在,整個人還是美艷到不行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