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阿霆，不要妄想再欺騙我！

這個剎那，在雲諾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跌進沈霆結實溫暖的胸膛里時，即使事發突然，即使面對的是愛慕了多年的男人，她還算是冷靜的。

不像其他同齡的女孩那樣慌亂或是臉紅，她只是心跳加快的拿雙手撐在兩人中間。

對視的瞬間，她垂眸冷道，“請不要引誘未成年！”

這一張沒有笑顏的美麗臉龐里，是認真，又是嚴肅，更是疏冷和染怒的，使得沈霆強行壓住心底的所有情緒，好一會都沒能放開她。

“引誘未成年？”片刻，竟有爽朗的笑聲從沈霆嘴裏發出來，“阿諾，你知道和引誘相近的詞語還有什麼嗎？有利誘、勸誘、勾結、誘惑、迷惑、誘導、勾引和蠱惑！”

雄辯的同時，沈霆很壞，每說一個詞，薄唇就故意附耳擦一下。

雲諾也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樣敏感，只要稍稍靠近就會變紅，再加上獨屬於他的炙熱呼吸，更緋紅剔透。

印在沈霆眼裏，怎麼看怎麼小巧精緻，連帶着她俏麗的臉頰也透着緋色。

就在她的臉紅垂眸中，沈霆的解說並沒有停止，繼續說道，“再從詞語本身的含義來說，引誘講的是以錢、權和利益等等的方式，來‘誘’對方實現自己的私慾，如果你這個‘未成年’也可以靠引誘的方式就能上鉤的話，那我不介意現在就引誘引誘你！”

“你在……強詞奪理！”小臉滾燙的雲諾。沒發現這一句的語氣帶了撒嬌的意味。

“阿諾，並不是我無理爭三分，而是非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的話，那隻能是”沈霆一頓，然後雲諾才發現，他說著說著又說到自己耳旁了。

那充滿男性氣息的呼吸，一吸一呼間，讓她的耳朵熱了再熱，最後聽到他低沉說，“不由自主！！”

聞言，雲諾心裏咯噔一聲。激動，緊張，甚至忐忑和複雜的抬頭看向沈霆！

他對自己不由自主嗎？

不不，他該不由自主的那個人，是姐姐！

後退，腰際又是一緊，撫上來的，是他帶着炙熱溫度的掌心，像沒有任何隔閡一樣，直接烙在她敏感的肌膚上，傳至全身……

砰砰砰~

莫名的。雲諾感覺心快頻率，已然超了正常。

下一刻，她吸氣，呼氣。

終究還是一位不錯的情緒把控高手，只一臉淡然的反駁道，“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不自由主，而是生理需要，有嚴重的戀童癖！”

“噗！”戀童癖都出來了，沈霆哪裏還敢再碰她？

被鬆開的瞬間，重新得到解放的雲諾，強行收斂所有的內心，強迫自己只是以一個妹妹的身份，準備午餐，然後等午餐結束后，再趕緊請他離開！

然而雲諾卻發現，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她根本就無法淡然了摘菜，沈霆會過來幫忙；洗菜，他會插手；切菜，他的大手又會包裹着她的手背，一刀刀的繼續。

切到最後，雲諾已經不知道這菜到底是誰切的。

想着去超市的時候。是他出錢結賬的，總不能讓他出錢再出力，所以她堅持炒菜！

這一次，沈霆不再堅持，一米八二的高大身軀，就依在狹仄廚房門框旁，看着廚房裏的那抹倩麗的身影在有條不絮的忙碌着。

從翻炒到添加佐料，自稱未成年的她，看起來相當熟練，並沒有絲毫的凌亂。

沈霆在心裏告訴自己，就放縱一次，僅一次閉上眼，有過往凌亂的畫面閃過，他強迫自己不要在意，更不要理會。

時間不長，雲諾已經把六盤小菜擺在桌上。

米飯是洗菜之前就煮上的，這會剛剛好。沈霆嘗了一口，米粒顆顆飽滿，不硬也不至於太軟，是賢妻的最佳人選，唯獨菜肴

雲諾是吃了一會，才發現沈霆在用餐的過程中，足足喝了兩大杯清水。

“口味太重了嗎？”她感覺還好啊，鹽並不多。

“挺好的，沒想到顧伯母不會做飯，你的手藝卻這麼好，跟雲伯父學的？”沈霆感覺自己還能聊天說笑，應該問題不大！

“算是吧！”雲諾想了想，少有的敞開心扉，“母親飲食一向比較清淡，我和姐姐是喜歡吃辣，很多的時候，都是央求父親在母親外出的時候偷吃一點，一來二去就會了！”

“原來如此！”沈霆再喝水，忍着火辣辣的胃，繼續大口吃着，似乎每吃一口，咽下去的力道都有些不太對，具體哪裏不對，雲諾皺眉了。

“你是不是不能吃辣？”遲鈍如她，才意識到這點。

“還好……”說到這裏的時候，沈霆已經把六盤菜全部吃光，在雲諾看不見的角度，他大手更用力按着鑽心疼的胃。艱難的說，“碗筷一定要留給我，不然……我就不走了！”

叮鈴鈴~

正好雲諾手機響了。

“好的！”她起身去接電話，沒注意沈霆的異樣。

沈霆坐在沙發里，直到雲諾走進卧室，這才沖向洗手間，“嘔”以為只是胃疼，張嘴吐出一口混着血絲的殘渣。

沈霆晃了晃神，趕在雲諾發現之前，想趕緊沖走。

視線卻一陣恍惚，然後高大挺拔的身軀。隨着眼前一黑，噗通！跌倒在地上。

一牆之隔的卧室里，雲諾聽到響聲，握着手機的手狠狠的抖了抖，手機也跟着‘吧嗒’掉地床上，她轉過身跑出去一看！

“沈霆！”這是她第一次叫他，清麗的嗓音裏帶着哽咽，倉惶，着急和慌亂，和之前在玄關處的冷淡沉靜未成年，有着截然不同的詫異。

沈霆真的是太疼了。靠着嬌小的雲諾這才站起來。

“在緊張我嗎？”他靠在洗手間牆壁上，大手扶在雲諾的左肩膀上，嘴角帶着隱隱的笑意。

“是，我在緊張你！”雲諾點點頭，眼角的餘光，沒錯過他吐出來的血絲，“你還好嗎？”她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又問，“是不是胃不好，不能吃辣椒？”

沈霆好像沒聽到她的問話，反問道，“之前又為什麼……討厭我？”

雲諾沉默，總不能說是因為喜歡吧！

得不到答案，沈霆吃力的追問，“到底是因為什麼……而排斥我的？”這是他一直想知道，卻一直無法找到原因的根本。

雲諾低着頭，“我送你去醫院！”

“你”沈霆剛開口，又是一口血噴出來。

是的，噴！

有一些血跡濺到雲諾的胳膊上。

帶着觸目驚心的鮮紅。

雲諾怔了怔，“沈霆，趕緊的，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樓下不遠的地方就是醫院。她抽了紙趕緊給他擦乾淨嘴角，然後把胳膊繞到腦後，咬牙扶着他。

處於意識不怎麼清醒中的沈霆，虛浮着腳步盡量不依靠她。

“我沒事！”他虛弱的出聲，不想她更緊張，“只是胃有點不舒服擺了，不會死人的！”

“我不准你這樣說！”出了公寓，走進電梯的時候，雲諾才發現沈霆的臉上不太對，好像有隱隱的紅斑顯出來，“你該不會還對辣椒過敏吧！”

“沒有！”即使有。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承認！

“你不要騙我！”雲諾緊緊的盯着他完美臉上的紅點，試圖發現什麼。

“怎麼會……”如果說，他最大的欺騙，那就是……片刻沉默，沈霆喃喃的，近乎自語的說，“我以為……以為自己已經沒事了！”

“……以為？”雲諾蹙眉。

“對啊，很多年沒這樣了！”沈霆臉色不太好的笑笑，“現在的你，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在乎我健康的原因，不是因為內疚？”

“我是……”想到姐姐，雲諾說，“就是因為內疚才緊張的！”

“當真沒有別的？”沈霆也緊緊的擰着起眉頭。

彼時的雲諾，已經分辨不出他眼裏的凝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還是什麼，只是在出了電梯以後，攔出租車的時候，回道，“絕對沒有別的！”

沈霆眼底一暗。

雲諾又道，“就算有，你覺着我們合適嗎？”

姐姐，那是她從小就親近的親人，即使她們沒有血緣關係，然而她也不會跟姐姐搶什麼，更不會趁姐姐實習的時候，近水樓台先得月！

“是，我們是不合適！”沈霆悲涼的合眼。

一路沉默，來到醫院。

接診醫生一看沈霆的模樣，立馬吩咐道，“一號搶救室，趕緊準備！”

“搶救？”雲諾所有壓制的冷靜已經失控。醫生卻沒有更多的時間來解釋什麼，推着臉色蒼白又漲紅的沈霆，小跑進搶救室。

看着醫護人員來來回回的進去。雲諾的內心是焦急，煎熬和崩潰的。

這個時候，她不知道該問誰，該找誰來了解沈霆的病情，最後慌亂的把電話打給卓夭夭，“姐姐你在忙嗎？我要耽誤你兩分鐘！”

電話那邊的卓夭夭，聽出雲諾的口氣不對，“怎麼了，阿諾，你一向沉靜，出了什麼事？這樣慌！”

“是他。沈霆，姐姐，對不起，我不知道他不能吃辣椒，剛剛午餐的時候，他吃了很多辣椒，還吐了一些血，現在在搶救室里搶救！”雲諾語速很快，挑重點一口氣說完。

“辣椒！！”電話里，卓夭夭叫起來，“我馬上把沈伯父的號碼發給你，你現在趕緊聯繫沈伯父，然後再聯繫主治醫生，霆從小就對辣椒過敏，還有他胃很不好，只有沈伯父才知道該用什麼葯！”

“……過敏！”真的過敏！

雲諾呼吸一緊，不敢耽誤，趕緊找醫護人員叫主治醫生出來。

片刻后，雲諾不知道，在電話里沈伯父對醫生都說了些什麼，只知道主治醫生在接完電話以後，立馬要護士換藥。然後又匆忙進了搶救室。

陽光絢麗的午後，雲諾站在搶救室門口，鼻腔酸澀，控制不住的眼框濕潤起來。

剛好卓夭夭又打來電話，聽到親人的聲音，只有十七歲的雲諾，眼淚唰的落下來，她在自責，更是內疚的不行，感覺對不起沈霆，更對不起姐姐。

卓夭夭聽完之後。笑了笑，“小阿諾，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就算你不知道霆不能吃辣椒，可是你並沒有強迫他吃！如果不是他自己本身願意吃的話，你以為在這世上還有誰，能勉強的了他？再者，就算你自責，需要道歉的話，那也該給霆道歉，而不是我！”

“可是你們不是……”

不等雲諾說完，卓夭夭已經果斷的回道，“我不是霆的女朋友，更不是他的親人，所以阿諾，你無需向我道歉的！”

雲諾站在肅靜的走廊里，“我不懂，姐姐！”

沈霆的到來，是因為受卓夭夭所託，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一對，即使之前卓夭夭跟其他男人接過吻，從拜託送禮物來看。他們難道不是又合好了嗎？

而且廣場上，沈霆還明確的表示，他要給姐姐報平安，如果不是心裏挂念着姐姐，又怎麼可能主動報平安過去，好讓她放心？

“阿諾，很多事電話里，我一兩句話也解釋不清，總之，你只要記住，我和霆只是朋友。沒有任何的男女關係！”卓夭夭笑着回道。

所以放手，大膽的去愛吧！

搶救室。

沈霆躺在手術台上，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迷霧四散的夢中，他又回到九歲被綁架的那一年：在一間沒有光亮的黑屋子裏，他和七八個同是長像很漂亮的孩子，被關了整整一周。

不知道是父親沈衍衡的事業引起的，還是他是裏頭最漂亮的一個男孩子，總之房間裏每天都會少一個孩子，少到最後，黑屋子裏只剩下他自己。

綁架他們的男人，過分。變態，更是猥瑣狂，每一天都會拉出去一個孩子！

還處於童年中的他們，根本不知道男人把拉出去的孩子都怎麼了，只知道孩子在不停的哭，哭聲結束之後，男人的心情就會變好。

被拉出去的孩子，也再沒有回來過，直到最後拉出去的孩子，變成了他自己！

那個大雨磅礴的清晨，沈霆才知道男人對這些孩子都做了些什麼……

痛苦。充滿絕望的畫面，剛要再一次浮出腦海，沈霆感覺頭頂上方的光線突然一亮，隱約聽到醫生和父親的談話，他悲涼，甚至死灰的緩緩睜開眼！

還好，還好，睜睜開眼的世界，並不是那間充滿了骯髒的黑屋子！

沈衍衡也在這個時候，發現沈霆醒了，來到病床前。

“感覺怎麼樣？”沈衍衡問話的時候。醫生隨即離開病房。

沈霆的腦海里，有罪惡和溫馨的片刻在交錯，兩三秒之後，記憶回籠，他記起是怎麼來到醫院的，蒼白的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不長，一天一夜！”沈衍衡在接到雲諾的電話后，便趕往機場，匆忙趕來醫院。

那個時候沈霆剛出搶救室，正處於監護期。也就讓雲諾先回去，“現在感覺怎麼樣？哪裏不舒服？”

沈霆搖了搖頭，“挺好的！”

知子莫如父，沈衍衡看出什麼，拉了椅子坐在床前，“我感覺，我們有必要談談！”

沈霆臉色慘白的笑了笑，“又要上政治課？”

“阿霆，不要妄想再欺騙我，我是你父親！”對當年的綁架，這些年以來，沈衍衡一直深刻愧疚，“聽護士說，你在搶救室的時候，那孩子很擔心你！”

沈霆沉默了會，“孩子么，都會擔心的！”

是說雲諾不成熟？

沈衍衡否認，“阿諾除了年齡不夠十八歲之外，你感覺她哪裏像孩子？心智？智力？還是身高亦或是她的外形？”

沈霆微微側過頭，“能換個話題嗎？”

叮鈴鈴~

沈衍衡手機響了，是一個短訊，號碼是這一天一夜以來才熟悉的。

沈伯父。他今天怎麼樣？

醒了。

沈衍衡回了這兩字。

片刻，那邊又發來：那我放學后，去看他！

這一次，沈衍衡沒回復，而是拿給沈霆看，在等他的回話。

沈霆放在薄被下的雙手，驟然握緊，“不用！”

沈衍衡，“……”

沈霆補充道，“我不用她來看，她一不是醫生。二不是我什麼人，憑什麼來看我？告訴她，就說我不想看見她，讓她走！”

“阿霆！”沈衍衡暫時不提回信息的事，“你剛才又做那個夢了，對嗎？”

“父親，我累了！”沈霆合上眼帘，不想跟任何人提及這個話題。

迄今為止，綁架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除了那個已死的男人，沒有人知道。

當年他被解救出來的時候，警方也曾要求給他做健康檢查，他以死拒絕，這才越過檢查的步驟，之後的時間裏，沈霆獨自封鎖了很久，很久……

那段沒有心的時光，唯一讓沈霆記住的，就是一個安安靜靜，看見吃的，就會雙眼發光的女孩。

女孩肌膚白皙，長長的睫毛，就像一個安靜的洋娃娃。

雖然不常笑，卻是每每笑起來，都像遺落在凡間的精靈，乾淨，聖潔，又脫俗，有一雙可以透視每一個人心底最私隱秘密的眼眸。

沈霆感覺，每一次只要對上這雙漆黑的眼睛，就會情不自禁折記起那一段黑暗的，不想提及卻頻頻閃出腦海的惡夢。

以至於在漫長的歲月里，他不敢靠近這雙眼睛的主人，卻總是不由自主的想關注。

或許這就是宿命。

屬於他的，卻不能屬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