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我不是一個好人

003:我不是一個好人

殺手這條路,充滿了黑暗與罪惡,連我自己都走得如此艱難,又怎會希望筠筠和我走上同一條路呢?

應泓說:“她的病很難治,在美國花了很多錢,前段時間剛有好轉,我爸會找關係,將她送到好學校去上學。”

聽到這話,我心中好受了一些,“那我可以去看看她呀,我已經很久沒見過”

“白鴿!”應泓突然從窗前微轉身,暗光之中,他冷薄如冰的臉若隱若現:“筠筠以後的生活註定與你天壤地別,難道你希望她總活在你的陰影里嗎?”

本以為回到家,沒有寒風,就會暖和一些,原來,屋子裏也同樣寒冷。

確實,我這樣的人,應該離筠筠的生活遠一點。

應泓移動步子,到旁邊的老舊沙發上坐下,他用慣有的那佈置任務的語氣說:“夜笙歌那邊,你還得去!”

當然還得去,原本今晚上我就可以全身而退,但被那個虎哥拽了進去,在黑水堂的人面前露了臉,如果突然不去了,一定引人懷疑,加上那個盡少已查到了我所住地址,證明他在剛才短短時間內,已查過我。

好在乾爹很多年前,就幫我造了這個身份。

聾啞人梁胭,十五歲輟學,常年照顧患病母親,前年母親去世,半個月前去夜總會做了陪酒小姐,藝名叫紅紅。

不過想到從車上下來時,阿寬問盡少那句話,心裏隱隱有些擔憂。

“還有。”應泓說:“那個盡少,如果你再見到他,務必得到他的信任,即便”

“即便什麼?”我有些好奇,因為他的語調有些奇怪。

至少往常的應泓,不會有任何猶豫。

“即便他要你!”

我心中一驚,自然明白這個“要”代表着什麼。

那些夜總會裏的小姐陪笑賣弄姿色,但我比她們更不堪。她們也許還有從新做人的機會,而我,卻再沒回頭路可走。

“知道了!”我沉聲答應,一如既往。

應泓坐在沙發上抽了一根煙,我不知道在黑暗裏想些什麼,雖然我七歲就認識他了,但我從不了解他。

也許在他和乾爹的眼中,我只是一個賺錢的工具罷了!

但我任該感謝他們,不然,我和筠筠早就死了,現在,至少筠筠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活着。

那是我的希望,全部希望……

……

前天馬六爺在笙歌死了,夜總會本該停業整頓的,不過笙歌老闆來頭不小,只關了一天,就重新開業。

又一個夜幕降臨,霓虹燈的縮影中,新的罪惡正在黑暗裏前行。

寒流真的來了,風颳得樹葉亂飛。

照舊,我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披上外套,坐五路公交車去笙歌夜總會上班。

今天生意不好,小姐們都坐在休息室里閑聊,好幾個是那天跟我一起被關在包間裏的,聽他們說,後來笙歌的大老闆來了,黑水堂的人才沒有為難她們。因為這,麗姐剛才不止一次給我們強調:“笙歌是顆大樹,不是你們做的,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

但麗姐一走,有個叫安妮的小姐雙眼泛紅的說:“你們是不知道,索菲腿都打斷了,現在還在醫院裏躺着呢!”

“那到底是不是索菲做的?”

“怎麼可能是索菲,她和馬六爺無冤無仇的!”

“那會是誰?”

有個小姐神情惶恐的說:“我那天在那包間裏聽那位盡少說,有一個他們喊白哥的人,所以殺馬六爺的人,應該是一個男人吧?”

閑聊還在繼續,我無動於衷的坐在角落裏,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驚呼了一聲:“出事兒了!”

“出什麼事兒了?”

“濤哥又帶人過來,去吧枱那邊了!”

不好的預感瞬升起,接連有小姐跑出去看熱鬧,我沒有動,置身事外,一直是我的強項。

“天啦!是那個吧枱小哥!”有小姐回來驚呼,這話卻使得我有些坐立不安。

終於,我坐不住了,走出休息室,混在人群里,遠遠的觀察吧枱那邊。

果然看到馬濤帶着一干人等在吧枱里打人,他們帶了傢伙來,比手臂還長的砍刀立在吧枱上,而那個吧枱小哥正趴在地上,被打得滿身是血。

馬濤用皮鞋踩在他臉上,齜牙咧嘴問:“說,誰讓你做的?”

小哥從沒做過,哪裏能回答上來?

馬六爺有心臟病,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發病的,並且,發病也很容易搶救過來,但有一種葯,他與酒精和發酵的雪茄配合在一起,會引發嚴重的心臟衰竭,最快在兩分鐘之內,就可以致命,我在吧枱的酒里下了葯,因為此葯無毒,其他人喝了酒,也不會有任何不適。

這個方法,我是在得到馬六爺常抽的雪茄成分以後,研究了半個月才有的,可以說天衣無縫,但現在,馬濤竟然查到了酒吧小哥身上……

可這,與我何干?

我不是一個好人,冷眼旁觀,才是我該做的。

可當我轉身那剎那,我對上了小哥那雙無助又充滿絕望的雙眸,他看到我了,但他不知道,他此刻所受的這些罪,都是因我而起。

我記得他叫陳想銘,單親家庭,母親有疾,弟弟在上高中,他是家裏唯一的經濟支柱。

如果他出了什麼事,那他家也基本毀了!

這時候,我看到他趴在地上,艱難地沖我搖了搖頭。

哎,他一定以為我想上去救他,在暗示我不要過去,就像那天,他好心遞紙條告訴我,不要去馬六爺的包間一樣。

我心裏的罪惡感,變成利刺重重地穿過了我的心臟,我不忍再這樣下去,轉身離開人群,快步到了樓道的盲區里,我用一部全新的匿名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那邊響了幾聲之後,馬濤自己接了電話,因他親自動手打的陳想銘,所以有些氣喘的問:“誰啊?”

我學着男人的聲音回答:“我是白哥,你永遠也找不到我!”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利索的將手機放在一個膠袋裡,用磚頭砸碎了,衝進了下水道里。

我再回到吧枱時,馬濤並沒有放過陳想銘,卻在質問他:“說,那天去過吧枱的人都有誰?”

陳想銘被兩個人夾着跪在地上,聲音發顫的回答:“很多人都來過……服務員……很多……”

“都有誰?名字!”

他一一把那些人的名字說出來,大概有十來個,沒有我的名字,我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馬濤得到名字后,馬上就把那些人全抓了過來,一一跪在地上盤問。

“濤哥!”突然,這邊的人堆里,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馬濤從吧枱那邊轉過頭來,他因為長期吸毒,臉黑皮瘦,兩個眼眶的輪廓尤其明顯。

那個女人見已引起注意,馬上指着我的臉說:“還有她,這個叫紅紅的啞巴,她那天也一定去過吧枱,不止這樣,她每天幾乎都會去那裏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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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賜我一生荊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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