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番外二
樓烈大約過了五六年之後送來過一封信,他過得很好,回了烏恆打過勝仗,還在拼。
信送來的時候魏長澤正在院前扒拉着園子裏的土豆秧,褲腿挽着露出精壯的小腿,衣冠不整趿拉着鞋,活像個臭流氓。
手裏就差一根煙了。
邵日宛說院子太大,有點空,於是就有了這片小菜園。
但他自己並不伺候。
兩人院中只顧了一個婆婆,照顧着兩個大男人的起居,這活自然落在了魏長澤的肩上。
邵日宛偶爾會來除個草澆個水,但這片地之所以種活了東西,是因為有魏長澤。
這日子就像水一樣平淡,晃晃悠悠地便過去了數年,感覺像是昨天他們二人才初見。
李舒已經很久都不回中原了,十二塢沒有因為掌門人的站隊而倒台,那次活着回去的人太少了,沒有人真的去編排他們。
方勝已經不能稱為小王爺了,他身子在頭兩年開始拔高,變聲期時自卑了一段時間,等過去了,忽然就變成了一個大人。
或許是少年人的不好意思,他反倒和邵日宛不那麼親密了。
只是感情仍然在,偶爾也會派人送些新鮮玩意來,他自己卻不常來了。
邵日宛和魏長澤倒是都不覺得有什麼。
就像李舒所言,方勝真的不那麼在意過往了,也不會再對李舒過於執着想念了。
或許再過兩年,就沒人會叫‘方勝’這個名字了,畢竟他名字其實是‘李真’。
人的一生就是要不斷的說再見,在未找到自己的位置之前,都一直在說再見。
藏名山仍舊是一個小門派,裏面還是一群忠肝義膽的漢子。
方墨已然到了化神期,是東勝神州一個新的傳奇。
他振興了魂修,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
這一切慢慢地就發生了,等反應過來時才驚覺,竟然已經都過來了。
他倆像年邁的老夫老妻,慢吞吞地牽着手,將這一切慢慢走過。
也曾經在雪地里漫步,在寒風卷雪的荒野中深吻,重走來時路,只覺得步步驚險,萬幸一切都已過去。
這片土地野蠻、迂腐、未開化,但幸好來了。
邵日宛的筋脈已經不可能再修鍊了,宋長彤給他開了天穴,讓他將所有的可能都壓在了那一瞬間,江必信死了,也帶走了他畢生的修為。
所謂迴光返照,他也不後悔,反正最後還風光了一回,就算不這樣做,他也未必再能找回當年的修為。
只賺不賠。
魏長澤尊重他的選擇,咬着牙尊重的。
邵長忠在過完六十大壽后不到半年駕鶴西去,古人命短,他已算是長壽,沒有了修為的邵日宛再沒理由拒絕一個父親的希冀,邵家換了新的掌舵人。
魏長澤笑着說:“也挺好,邵道長以後也是有事業的人了。”
兩人不再像是以前那樣自在,經受了些流言,但所幸他們都不將這些放在眼裏。
日子過着總不會一直順心,有些不大痛快也還成,可以接受。
膝下無兒無女,也沒有抱養,一輩子都是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