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否極泰來(一)

56.否極泰來(一)

室內光線偏陰冷的色調,主座左右各擺了兩個香爐,裊裊地往上散着白色煙霧,日光透過窗欞打在了地上,照出一方跳動的灰塵。

樓烈進門便道:“教我功法。”

魏長澤坐在桌前看着一封信,此時抬眼看了看。

樓烈道:“日日都是這些小兒科的東西,我家國未復,哪有這樣的閑工夫。”

魏長澤道:“你想學什麼?”

“先是入道,”樓烈看着他,眼神中閃着執着,“然後將你畢生所學盡數傳授於我。”

魏長澤卻平淡道:“你生來就已在道中,何談入道。”

這話在樓烈見他的第一天時,魏長澤就已經說過了。

樓烈道:“這什麼意思?”

“入道憑機緣天份,”魏長澤道,“你天性嗜殺,不需參悟,已在魔道之中。”

樓烈微微皺眉,看向他。

魏長澤道:“我需要告訴你的只有一條。”

“這天地間最好走的一條路便是成魔,”魏長澤道,“但世人卻對其避之不及,百年間出的魔修一雙手也可以數的出來,你可想過這是為什麼?”

樓烈道:“世人鼠目寸光,道貌岸然。”

魏長澤卻看着他道:“是因為自你入魔起,就要開始受烈火灼心之苦,你的意志不受你控制,猶如走在刀尖上,一面是地獄修羅,一面是道義不容。”

“你要殺人,你的手舉起刀,你僅存的良心卻在審判你。”

“多少人被此逼瘋,徹底淪為殺戮的工具。”

樓烈道:“我不懼殺人,弱者即為可恥。”

“所以你生而便是魔修,”魏長澤道,“你所需面對的與我不同,是以我沒什麼可教你的。”

樓烈忽然問道:“你因何入魔?”

魏長澤平淡道:“因殺。”

“世人傳言,你是當今皇子。”

魏長澤隨意道:“沒那個好命。”

“樓烈,”魏長澤正色道,“不出百年,你定會掀起腥風血雨,我只告訴你這一句話。”

“強者是無人敢逆,而不是時刻想殺。”

樓烈性情暴戾,又摻雜着少年的熱血與執着,這樣天生便是帶着殺戮出生的人,很難藏其鋒芒。

魏長澤絕不算個好師父,‘手把手教你入魔’這種事想也別想。

魔修從無定數,哪怕他走出去吃精怪的妖丹,都能直接升到吞噬期,他只會把心法傳授於他,在他偏離的時候將他撥正,然後讓他自己去走自己的路。

這日清晨,天有些寒,赤膽城街上一片空空蕩蕩。

百里之外的酒館,魏長澤和邵日宛坐在臨窗的位置,桌上有點小菜,兩人都沒怎麼動過,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閑混。

這處酒館大約有百年的歷史了,生意一直好。

邵日宛道:“他身上的煞氣已經快趕上你了。”

“我是魔氣入體,怒氣衝撞了才入魔,”魏長澤隨意道,“當然趕不上他,天生幹這一行的。”

邵日宛失笑,喝了口茶水。

魏長澤道:“這東西沒法教,讓他自己去受着吧。”

邵日宛卻只是說道:“我不管你們之間的事。”

魏長澤饒有趣味,“哦。”

邵日宛沒接茬。

魏長澤忽然站起來坐到了他的身旁,“我怎麼覺着你這口氣不太對?”

“你想聽什麼口氣,”邵日宛索性擱了杯子,看着他道,“勸你為人師表,盡心儘力?”

魏長澤笑了,“這個不成,我這閑心恐怕都有了用處了。”

“那孩子和我不大對付,”邵日宛看了他一眼,直接道,“你自己心裏掂量清楚就行了,多得我就不說什麼了。”

他從不將這些事情擱在心裏,直接點給魏長澤。

魏長澤笑得開懷,湊近他道:“這可是酸味啊。”

邵日宛沒好氣的給了他一眼。

魏長澤道:“你是當人人都是斷袖,還是當你老公太帥了?”

“都沒有,”邵日宛道,“我當給你敲個警鐘。”

兩人其實心裏都清楚,樓烈並沒有旁的想法,邵日宛只是不喜有人過於親近魏長澤,這也算是人之常情,他與魏長澤三年未見,剛一回家就見還有個陌生的少年,這估計誰也心裏膈應。

況且這少年還親近魏長澤。

魏長澤笑過之後道:“他沒這個意思,你放心吧。”

不過心裏倒還是樂得不行。

邵日宛對此表示無所謂,這番心思也沒什麼不能告訴魏長澤的,也並不覺得丟臉,倆人本就該把什麼都說開。

他已經在儘力赤誠坦然,因為如今的魏長澤心防很重,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的心裏也更踏實,兩人已經決定過一輩子,那就得好好經營。

魏長澤正要說話,忽然視線轉了一下。

一個黑衣胖男人走了過來,躬身道:“請問您可是魏不忌。”

魏長澤掃了一眼大堂之內的眾人,道:“尋仇?”

這兩年來他早已經遇上過數次這樣的事情,業務熟練。

胖男人一抬眼,“不知您可還記得尚衷尚老爺。”

就是來尋仇了,魏長澤直接站起身來道:“記得,把你的人都叫出來吧。”

胖男人眼中徒然迸射出陰毒仇恨的目光,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殺我全家,我也要讓你不得好死!”

魏長澤幾乎每隔幾日就要被這麼說上一句,天天在過祭日。

胖男人話音未落便從袖中露出一把短劍,反手向著魏長澤刺去——

魏長澤隨意一腳直接將他踹了出去,將桌椅飯菜打碎一片,大堂之內瞬間站起了數人,拿起了武器目露凶光,滿屋子竟然全都是托兒。

邵日宛自顧自地喝了口茶水。

魏長澤隨手一召武魂之刃憑空出現,帶着凜凜的黑光穿梭在空氣之中,偶爾炸出兩朵火光。

胖男人扶着胸口,奸笑道:“你完了,尚家二十三口,我要你血債血償!”

魏長澤直接一道刀光甩過去,將面前數人的胸前開出一道血痕。

“想逃趁現在。”魏長澤道。

並沒有人動。

胖男人爬起來道:“你才是看清楚,現在就跪在爺爺的腳下舔你爺爺的鞋,我能考慮給你和你那姘頭一個全屍。”

“魏不忌,”胖男人的笑油膩而陰冷,“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招惹我尚家,下輩子投個好胎,省得生在帝王家還得當個洗腳婢。”

邵日宛冷道:“能不能快點動手,留着他膈應我嗎?”

魏長澤回頭笑應了一聲,再回過神手上直接就是兩道刀光飛出,有四五個男人甚至連動也未動直接應聲倒地。

眾人一時慌了。

忽然一個男人大喝一聲,數人只撲而上。

喊打喊殺叫得兇猛,卻只見得那黑煞之氣衝天而出,將眾人齊齊拍開,狠狠地掃在了地上、牆上。

胖男人退後一步,忽然心裏開始打起鼓來。

“要是想下毒就用點兒心,”邵日宛的手放在茶盞上一圈一圈地把玩着道,“你這手藝未免拙劣了點。”

胖男人臉色拔然一遍,憋得通紅,他直接跪了下來道:“仙君、仙君饒命。”

說著一句給自己一個巴掌,“小的衝撞了您,該死、該死。”

魏長澤回頭看了邵日宛一眼,示意讓他決定。

邵日宛道:“你隨意吧。”

魏長澤便揮了揮刀身,示意他趕緊滾。

他今日不想見血,已經是處處給了生機了。

胖男人便趕緊接二連三的磕頭,“謝仙君、謝仙君不殺之恩!”

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掌柜的貓着腰上樓,果然看了一片狼藉,倒是沒怎麼驚訝。

魏長澤顯然是老主顧,老主顧顯然總是會出現這種情況。

他衝著掌柜的點了點頭,再一轉身,忽然二指併攏一道黑色的光線毫無預兆的射出,直直穿過了胖男人的額心,只留下一個小小的血洞。

這男人瞪大了眼睛,向後張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手還伸向邵日宛的方向,只聽得‘叮’地一聲脆響,一根銀釘掉落在了地上。

掌柜的走上前來,躬身道:“店裏又折了個面案,對不住您了,是被掉了包換了皮。”

魏長澤道:“沒什麼。”

掌柜的往邵日宛那邊瞅了一眼,“這裏讓人來處理,要麼您二人去樓下坐坐。”

畢竟腳下還躺着數具屍體。

魏長澤道:“今日算了,我們回去了。”

邵日宛聽他如此說,便也站了起來。

掌柜的趕緊道:“您慢走。”

“這店是你的?”邵日宛出了門的時候饒有興緻的問道。

“你的,”魏長澤道,“地契上是你的名字。”

邵日宛笑了,“我竟然沒看出來,你怎麼不告訴我?”

“等着你問啊,”魏長澤道,“然後我才能耍帥啊。”

邵日宛回頭看了一眼道:“得,有家業了。”

魏長澤微笑着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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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的男人厲害了[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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