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那隻蓋勒特說我們假死吧

鄧布利多把斯拉格霍恩安頓好了之後，一摸口袋，意識到自己的錢袋子可能掉在古靈閣附近了。

——也不知道妖精們有沒有看見。

他不得不回對角巷處理這件事情，畢竟也有好幾百的加隆。

但是大概是年紀太大的緣故，他忘了記者們還在古靈閣附近徘徊。

在幻影移形落地的一瞬間，幾乎所有的閃光燈像獵狗一樣冒了出來，對準鄧布利多就咔嚓咔嚓起來。

一個女記者扔了個檢測魔咒到老人家的身上，淡藍色的光芒亮了起來。

“沒錯，我還是未婚狀態。”鄧布利多一抖袍子，冷冷道：“你不覺得自己很失禮嗎？”

實際上，這群煩人精從幾十年前就開始沒事往他身上冷不丁地扔各種探測咒。

一開始年輕的阿不思·鄧布利多還會天天帶着鐵甲咒進進出出，後面被徹底惹煩了，倒是再也不管他們了。

但是這卻讓自己迴避了蓋勒特的邀請……實際上，後者已經求婚不下於五六次了。

鄧布利多並不畏懼輿論，也不畏懼所謂的‘同性婚姻’問題。

但是他一直擔心着，一旦結婚了，他和蓋勒特會成為彼此的軟肋。

雖然在第一次巫師大戰之後，曾經的黑魔王去了高塔之上，變相的被囚禁到老去，可是還是有無數的仇敵。

老校長盯了會兒身側漂浮的藍色光芒，忽然嘆了口氣，留下了環伺的記者們，徑直去了古靈閣的櫃枱前。

“先生，”尖耳朵的妖精俯身掏出一個小袋子：“這是您的加隆。”

看來確實是上次不慎遺落了。

妖精們永遠不會放過哪怕一枚加隆。鄧布利多接過了袋子，腦海里的想法漫無目的地蔓延着……婚姻？

他幻影移形回了紐蒙迦德。一種幾乎不可感知的沮喪在內心一點點地變得明顯。

實際上，鄧布利多作為公眾人物，婚姻方面並沒有自由。可是作為一個正常人，他也渴望着家庭與婚姻。

雖然他有個沉默卻溫柔的愛人，同他一起走過了幾乎好幾十年，可是卻像是沒有結果一樣。

鄧布利多走上台階的時候又嘆了口氣，他去三十六樓探望了眼沉睡的老朋友，放了點水果在他的床頭，又扭身回了階梯，一路去了頂樓。

老魔王正在回信，手邊放了個被小刀劃開的信封。

火漆封泥上畫著一個骷髏，下面有八爪魚一般的爪牙。

這是什麼？

鄧布利多徑直把東西取了過來，在燈光下打量了一刻：“蓋勒特？”

“你回來了。”老魔王放好了鵝毛筆，轉而十指交叉着看向他：“怎麼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我預定了溫特城堡附近的一處溫泉——”鄧布利多打量着那個骷顱頭，皺眉道：“這是什麼？”

“唔，一個組織的徽章。”老魔王揚起眉毛：“1940年前後與我聯繫過。”

聽到這個年代的時候，鄧布利多身形一僵，隨後皺眉道：“也與納粹有關？”

實際上，德軍確實差點把老魔王的那隻黑巫師軍隊糾集過來。

他們進行了漫長的有關利益分割的談判，最後不歡而散。

畢竟格林德沃永遠不會臣服於誰，更不可能做希丨特勒的一條狗。

“不，他們自稱是隸屬於九頭蛇這個組織。”老魔王淡淡道：“曾經被我拒絕過，現在似乎又想折騰出什麼動靜出來。”

“需要戒備嗎？”鄧布利多把信封放了回去，盯着那個與黑魔標記相似的封泥喃喃道：“二戰才結束四五十年……”

第二次巫師大戰也才結束十六年。

“還在觀望。”格林德沃眨了眨湛藍的眼睛，微笑道：“等這個蛇臉被料理掉，我們就去假死吧。”

鄧布利多愣了下，看着愛人臉上的皺紋，還沒意識到他想做什麼。

“我是說……”格林德沃推開凳子，轉身走到一個復古風的小盒子旁邊，用魔杖尖敲了敲那個鉚釘一樣的裝飾。

小盒子應聲打開，露出兩瓶銀灰色的魔葯。

這兩瓶魔葯如同融化的蛛絲一般，有淺淺的流光在其中穿梭。

“減齡魔葯？”鄧布利多話音未落，又意識到這種光芒的異樣性：“除齡劑？！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減齡魔葯和增齡魔葯都只能改變人的外貌，如同另類的復方湯劑一樣把人的外貌回推到特定的年紀。

除齡劑雖然外觀與其類似，但是有淡淡的車厘子香氣與流光——它可以真實地倒推人的年齡，讓人無論是骨骼還是狀態都回歸到特定的時間。

減齡魔葯過了藥效之後就可以恢復模樣，可是後者卻可以真正的延年益壽！

“不可能——魔法石我已經送走了，”鄧布利多喃喃道：“為什麼你會有這種東西？”

“尼克·勒梅催我們趕緊結婚。他說自己活了好幾百年，從來沒有這麼不耐煩過。”蓋勒特挑眉笑道：“你也該換個身份了，不是嗎？”

“但是——”

“沒有但是。”老魔王打斷道，聲音里飽含深意：“我都已經等你幾十年了，你還不肯給我一個回答么？”

晴明和德拉科回到安倍老宅的時候，安倍川平正在享用下午茶。

他雖然年紀大了，卻還是很喜歡雅子做的紫薯羊羹。

當初老頭子得知孫子出櫃的消息的時候，差點背過氣，還好德拉科堅定地站了出來，和老爺子面對面地交涉了很久。

實際上，由於可以生子（有后）、家世顯赫、老爺子本來就喜歡，外加上巧舌如簧，多重因素的加持下，老爺子並沒有傷心太久。

只不過剛好喜歡的是個男人而已。

德拉科是安倍川平看着長大的，他雖然也是個貴族出來的少爺，但是談吐和能力都異於常人，將來恐怕也會有所成就。

又過了大半年，等老爺子再看見這兩個男孩子的時候，已經懶得擺臉色了。

“坐。”老爺子慢悠悠地啜了口紅茶，示意他們坐在自己的對面。

“爺爺，”晴明忐忑的看着爺爺粗粗的白眉毛：“我有些事……想問您。”

“巧了。”青瓷小茶盞被放在桌上的時候，一點聲音都沒有：“我也有事要談。”

閻魔切了兩塊羊羹放在晴明和德拉科面前，隨後恭謹地退了回去，立在川平老爺子的身後。

“您先說。”

“你們也快到結婚的時候了，”安倍老爺子慢條斯理的又叉起一塊，淡定道：“有過什麼打算嗎？”

晴明皺了皺眉，覺得現在談論這個好像有點太早了。

雖然在日本的法定年齡里，女子16歲就可以結婚，男子是18歲，但是他沒有打算過這麼快就成家。

“我……還早吧。”他有些遲疑地看了眼德拉科，解釋道：“畢竟還有很多要……”

“我說的不是結婚的事情。”老爺子擺擺手，氣定神閑道：“而是生子的事情。”

兩個少年同時僵硬了一刻，直接噤聲了。

“巴頓說那個巫師什麼的……生子魔葯，是叫這個吧。還不是很成熟。”事到如今，安倍川平反而沒有什麼顧忌的了，徑直道：“我認識特殊的醫生，有空你們去美國，找他進行DNA取樣吧。”

“DNA？”晴明看着爺爺掏了個智能手機出來發起短訊，皺眉道：“現代科技已經先進到這種地步了么？”

“大致是……提取你們兩個的遺傳信息，然後嘗試培育一個受精卵，”安倍川平臉上帶着略有些嚴肅的神色，蒼老的聲音里有些疲憊：“可能要花十到幾十年才會有結果，所以我才會這麼早催你們。”

畢竟自己……也年紀大了。

“所以，到底能否成功，也是未知的是嗎？”德拉科咬了咬唇，鄭重點頭道：“等我們成年之後，我會帶他去找您說的這個人的。”

實際上，德拉科也問過斯內普相關的事情。

在出軌之前，雖然羞赧，但他還是硬着頭皮，問了斯內普有關的事情。

沒想到教授並沒有嘲諷他，反而嚴肅的說清了生子魔葯的發展情況。

雖然幾百年來，一直有同性巫師結婚的情況，但是能夠用魔葯生子的寥寥可數。

魔葯在製作過程中就需要龐大的魔力支持，以及正確的咒文吟唱。

但是哪怕魔葯成功的製作了出來，也需要法陣和各種法器的加持，才能成功祝禱出一個新的生命。

總體而言，不僅過程繁複容易出錯，需要強力的魔力支持，各種稀有的材料也非常難以尋覓——比如獨角獸的角，鳳凰的羽毛。

當時盧修斯得知兒子出櫃的消息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去找斯內普問這個問題。

他們一起研究了一晚上，決定等德拉科和晴明成年以後再考慮。

畢竟這種程度地法力消耗，尋常人是根本無法承受的住。

“阿尼姆·佐拉。來自瑞士的遺傳學專家，也是我曾經的老友——我曾經救過他一命。”安倍川平眯着眼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了這個名字，把電話號碼發給他們，慢慢道：“他年紀挺大的了，你們得抓緊了。”

兩個人相同的鈴聲響了一聲，德拉科與晴明對視了一眼，一齊點了點頭。

“另外一件事是，關於我的。”晴明見爺爺交待完了，忐忑道：“我之前給一匹獨角獸施了幻身之術……然後它告訴我，我身體裏有黑暗的東西。”

川平老爺子正喝了口茶，聽到這話，眉頭皺了皺道：“它也看見了？”

也？！

“這個嚴重嗎？”德拉科看了眼老爺爺身後的閻魔，不確定道：“可以像上次那個魂片一樣被分離或者清除掉么？”

“它現在還混雜在你的血液和靈魂里，”川平看着孫子一頭柔順的銀髮，淡淡道：“必須等它發展成熟了才能殺掉。”

殺掉？！

晴明愣了下，下一刻聽到老爺子慢悠悠道：“知道為什麼唯獨你是一頭銀髮么？”

很久以前，安倍老爺子執意不肯讓女兒和那個英國巫師在一起，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他是個巫師。

陰陽師作為調和陰陽，招魂引鬼的職業，本身血統就偏陰性，但是巫師也屬於陰性，無異於加重了這個血統本身的弱點。

世間萬物在於陰陽調和，失衡了就容易出事。倘若他的女兒嫁給了天主教徒之類的光明性質的人物也好，偏偏是個巫師。

巫師起源於古希臘，最初是召喚魔神的職業，漸漸地衍生出了不同地分支，但都屬於陰性。

晴明的一頭銀髮就與他的血統有關。

二分之一的巫師之血，二分之一的陰陽師之血，他的身體裏有多餘的陰氣無法運轉平和，會隨着諸種戾氣的加重愈發明顯。

“其實也有法子抑制，”安倍老爺子看着孫子明顯來自異族的冰藍色眸子，嘆了口氣：“每天一杯雄黃酒，不過沒有什麼意義。”

這種黑暗的東西，會一點點地發展起來。

只有徹底成熟的時候，才能自動從原有的靈魂里剝離出去。

“那……這會影響性格嗎？”晴明怔了怔，他想到了最近兩年自己似乎性格變了不少，不由得有些擔心。

“你本來就善良而正直，多了點這些東西，反而沒什麼不好。”安倍老爺子反而笑了起來：“等你回來繼承家業，看看東京如今幾個堂口裏有多黑暗，性子裏的這些東西反而沒什麼可怕的了。”

安倍氏不僅執掌着日漸式微的陰陽寮，還同時擁有着安倍集團和少數的黑道勢力，不過後者近年已經逐漸洗白淡出了。

倘若晴明成年之後真的回來學着打理家業，這種小問題反而還能讓他下得了狠手。

“但是，畢竟也是惡念啊。”晴明不確定道：“萬一我變成另一個人了呢？”

“不會的。”老爺子淡淡道。

這種黑暗氣息所凝成的靈魂，本身弱於本體的強大靈魂，只能說潛移默化的對晴明有所影響，但是不可能反而滲透或者如何。

它為了不被光明的一面感染凈化，自身是封閉着存在的，只能等足夠強大之後再剝離出去。

晴明向來平和無爭，性子穩定，靈魂的力量也純粹而強大。倘若那團東西想要浸透進去，恐怕還會被反噬的乾乾淨淨。

“你體內的這股陰氣，我一直都盯着在，不用擔心。”閻魔突然開口道：“它只是諸多的邪念與惡念無法被中和，但是還處在萌芽狀態。”

晴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卻還是沒有放下心來。

千萬不能讓身邊的人被它影響到。

課還是照上。

“處理豪豬刺的時候……”

斯內普的聲音裏帶着淡淡疲憊，昨晚黑魔王開了一夜的會，無外乎就是怎樣恩威並施的收攏那些中立的家族。

德拉科由於選擇了成為聖芒戈治療師，這學期的課表很大程度上和晴明不一樣，這個時候，恐怕正在上草藥課吧。

德拉科從小跟着斯內普，在魔葯課方面很早就表露出優異的天賦，這個學期甚至不用花時間跟着他們學習——因為今年與課本相關的配方，在前就已經精通了。

實際上，晴明在和家族裏的長輩們聊了很久之後，決定提前開始學習日本高中的課程，準備報考東京大學的金融系。

兩個人選擇了截然不同的套路，也承擔著截然不同的壓力。

晴明匆匆地把處理好的護樹羅鍋的根部放進坩堝里，等待着藥水在隨着溫度變成課本指定的顏色。

他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坩堝，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坐在隔壁的諾特手忙腳亂地把一撮豪豬刺扔了進去，忽然間他的坩堝里發出如同汽笛般的聲音，下一秒諾特就白着臉飛快地跑的遠遠地——

“盔甲護身！”晴明條件反射地下咒道。

“轟！”那個坩堝突然間被加熱到沸騰的狀態，然後直接炸開了！

衝擊力和沸騰的藥水同時濺開，鐵甲咒直接被破壞成了齏粉，下一刻晴明的袖扣破碎的四分五裂，直接掉落在地上。

“對對對——對不起。”西奧多·諾特結結巴巴道：“我忘了……”

“斯萊特林扣十分。”斯內普大步從隔壁桌走過來，他關切地打量了下晴明是否受傷，轉頭板著臉看着諾特：“諾特先生，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我忘了給豪豬刺進行……”諾特尖嘴猴腮的臉上露出窘迫的神色。

“不，不是你忘了。”晴明用手帕擦乾淨濺到手上的藥水，抬眼盯着那個同學冷冷道：“你是故意的。”

斯內普和諾特同時愣了下，隨即後者反應了過來，慌亂地擺着手道：“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他慌慌張張地衝過來，試圖把桌子上橫流的紫色藥水擦乾淨。

晴明站在一側，瞥了一眼四分五裂的袖扣，慢慢道：“西奧多·諾特，你的父親是食死徒吧。”

諾特沒有想到他居然知道這件事情，差點又打翻了旁邊的試劑瓶，他驚慌地左右看了一眼同學們，轉而漲紅了臉道：“嘿，不要這樣，你也並沒有受傷不是嗎——”

斯內普臉色一變，忽然想起來晴明一直坐在一群小食死徒中間上課。

這個確實沒法選……雖然有一部分核心成員的子女回到了莊園上課，但是還是有一部分學生留了下來。

除非晴明轉院去別的學院，恐怕這種風險會一直存在。

德拉科的位置被不同的學生輪換着使用——畢竟座位靠前，能更清楚的看清斯內普上課時的演示，所以諾特接近晴明的時候，自己並沒有發現這種問題。

“帕金森、高爾，還有你。”晴明不緊不慢地環視一圈，看着心思各異的同窗們，淡淡道：“還有誰想對我下手的，嗯？”

“很多話沒有擺到枱面上說，不代表我可以被任意拿捏。”晴明俯下身，拿着那破碎的鏡姬碎片，冰藍色的眸子裏有銳利的光芒：“西奧多·諾特，你從一年級開始就展現了突出的魔葯天賦。”

“你去年的O.W.L魔葯成績是優秀，不可能不知道豪豬刺不加處理放進坩堝里會爆炸。”晴明往前走了一步，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意：“伏地魔讓你來試探我身上那隻若隱若現的龍，是嗎？”

話音未落，他自己心裏反而一緊。

好險，幸虧自己還帶着鏡姬。

之前三強爭霸賽被獎盃傳送走的時候，雷帝召來之術反彈了一個男巫的鑽心剜骨，去年的巨型章魚又被反彈了一次——只剩下最後一次了。

諾特神色一凜，強裝無辜道：“洛夫古德先生，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但是你最好就事論事！”

“吐真劑不能隨意的對學生使用，但是我可以關你兩個星期的禁閉。”斯內普嚴肅了神色，冷冷地看着他：“諾特先生，課後留下來清理教室，寫一份檢查給我。”

你明明也是食死徒，為什麼不護着我？！

諾特惱怒地瞪了斯內普一眼，轉而低頭道了個歉，不情不願地去拿簸箕過來清理桌子上的玻璃碎片。

晴明徑直穿過他，一抖袍子去了別的座位。

“也許潘西·帕金森小姐，可以和你聊聊某些感受。”他站在諾特的身側，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讓身側的斯萊特林們聽到。

斯萊特林們有好有壞，但是壞的敢暗下痛手，不代表的好的肯出面為自己說話。

每個人都站在自己的利益身後。

可是……這是他僅有的鏡姬御魂了。

無論是狼人、人面獅身獸，還是那頭巨型章魚，它們掉落的御魂皆是破勢之類的攻擊型御魂，僅有的兩個鏡姬，一個已經碎掉，一個被德拉科帶在身邊。

只有最後一次死裏逃生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