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起走吧

第六章

公孫婧投桃報李，將自己的隊友的情況的告知侯穎。

年紀最大看起來最穩重的江濤出人意料的是個火系異能者，車頂上的喬大野是聽覺、視力雙全的五感異能以及速度異能者，在侯穎看來脾氣十分壞的李軒轅又反轉了侯穎的猜想，竟是木系異能。而公孫婧本人，之前是部隊裏的軍醫，異能也是帶有治療能力的水系異能。

說完之後，公孫婧才頓了頓道：“劉占，他應該是在覺醒異能，但願他別出亂子。”

劉占，就是昏迷中的特種兵，侯穎上車後有觀察過，這個人發了高燒，整個臉都被燒得通紅。

看公孫婧的表情，侯穎隱約察覺到，這一隊人之前肯定遭受了很慘痛的事情，至少……他們原本的隊伍一定不止是五個人。

沒等他們再說什麼，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槍聲。

接着公孫婧對他們道：“我們快到了，小海，你在車上帶着幫忙看着這個叔叔。你放心，我們把他手腳都綁住了他就算醒來也攻擊不到你。記得別出聲，也別出來添亂，知道嗎？”

侯穎從藍牙里也聽見他們快到服務區的消息，此時車子向下傾斜，應該在過下行的匝道。

同樣的，侯穎也意識到，在他們談話的過程中，對方透露的有關自己的信息其實非常有限，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不一會兒，車子平穩后速度就慢了下來，不時有幾聲槍響傳來。

侯穎驚道：“這裏還有這麼多喪屍嗎？”

孟杭海聽見，害怕地抱住侯穎的手臂。公孫婧笑起來：“你之前對喪屍還一無所知，摸不清他們的情況也正常。”

等到車停了，他們也沒有下車，由江濤和李軒轅進到服務區清掃喪屍。

侯穎注意到車頂上的喬大野沒動，應當實在替他們放哨外加接應，約莫十五聲槍響后，江濤和李軒轅就返回了，公孫婧收到藍牙里的消息的時候，也有些驚訝他們動作這麼快。

下車的時候，江濤就笑着道：“和侯穎說的一樣，這些喪屍的攻擊力都不大，是沒有異能的普通喪屍。”

公孫婧放心了。

侯穎聽見，默默地鬆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能夠誤打誤撞地矇混過關。

喬大野負責警戒也將車上屬於侯穎的物資放下來，還有那些武器裝備都搬到車頭駕駛室內，而孟杭海留守車上，由侯穎、公孫婧、江濤、李軒轅一起去搬運物資。

他們四個人也沒有分開行動，侯穎根據那天晚上模糊的印象，帶他們先去找了便利店找到卸貨運輸用的推車，總共有兩輛。

他們先抄了便利店的倉庫，幸運的是這裏的存貨也算豐富，對加油站剩餘的汽油存活有所了解的侯穎，略略計算了一下，這麼一來，還要裝汽油的話，他們裝甲越野車上的空間其實也不算大。於是他和其他三人知會了一聲，先把整箱的東西搬走，散裝的等搬完汽油看看有沒有剩餘空間再說。

幾人挑了熱量高存儲久的食物，還有飲用水先送到車內。

接着就是一定會用到的紙巾一類的生活用品，自然少不了讓公孫婧謝天謝地的女性用品。

孟杭海大概是怕這些大人會不要他，也很努力地幫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搬運傳遞工作。

等車上裝滿三分之一空間的食物水之後，他們開始搬運汽油。加油站庫存的汽油應該是才補給過，除開侯穎搬走的五箱，還有十五整箱，夠走幾萬公里路了。不過裝甲車吃油重，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還想把供油機里的油也抽出來帶走。

侯穎猶豫了下還是阻止道：“給後面的倖存者留一點吧。”

這時候汽油也是保命的東西，如果有人千辛萬苦趕到這裏，卻發現這裏食物全都過期——餓慘了還是能夠下咽的，但連一點汽油都找不到，恐怕真的要崩潰。何況他清楚這一段路算是老國道了，服務區彼此離得很遠，差不多都有將近三小時車程的距離，在這末世危機重重的情況下，這段距離里充滿了無數的會讓人喪命的意外。

侯穎是個精於算計的人，但因為從很小的年紀就逼着自己成熟照顧比自己年幼的外甥，因此不像一般成年人一樣自私，下意識會為他人考慮一些。

對這個提議他原本是有些忐忑的，畢竟連之前報廢的商務車裏的汽油他們都記得抽走，可沒想到幾人被提醒后很乾脆地放棄了，還因此都高看了侯穎兩分。

汽油裝好后，他們又返回便利超市，將整箱的食物和水放在方便拿取的剩下的五分之一左右的車廂空間裝滿，放不下后又將整箱的方便麵和餅乾飲用水拆開，用散裝見縫插針地往車廂里補充。

整個車廂里塞得滿滿當當，只留下左右兩邊一人寬的通道，方便劉占躺着療養也讓幾人有走動的空間。

2月末還掛在冬天的尾巴上，夜晚來的很快，不論是急於回葉城的侯穎還是不知目的地的幾人，都默契的選擇留在這裏過夜。

吃過一頓熱乎的晚飯後，侯穎在服務區停車場上找到了完整的車輛中最結實的一輛，把屬於自己的汽油和食物最大限度地塞滿車子，顯得十分貪心。

他已經打算明天天一亮就返回葉城，因為吃飯的時候從他們零星透露的消息里，侯穎發現自己想的還是太過天真。

就江濤幾人親身經歷得知的，湖城整個城市近六百萬人口，除了最初被部隊用飛機接走的地震難民之外，留下的包括來救援的軍人，在末世之後只有他們五個人從湖城逃了出來。

他們沒有特別說明剩下的幾百萬人是死在地震里還是變成了喪屍，但他已經明白人類的抵抗力對喪屍病毒完全無效，人口多、現代化的城市反而更加兇險。

而葉城就在國內第三大人口城市康城的邊緣，可以想像到那邊的情況該有多緊急。他恨不得現在就飛回去，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多呆，可這是不現實的，他只能找一些事情做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忙得滿頭熱汗的時候，江濤和李軒轅開走了一輛麵包車，去不遠處的施工地上。

聽見槍聲，侯穎便知道那邊還有喪屍，想到他們把自己那輛商務車拆得七零八碎的“節約意識”，不知該佩服他們還是該說什麼好了。不過等他們帶回工地的大功率工業發電機后，侯穎只剩下五體投地的佩服了。

他到底不如這些特種兵，對物資的概念還停留在生存需求所需要的吃穿行上，沒有那麼全面也沒有這份遠見。

江海服務區是個小型服務站，也幸虧是因人流量漸漸比新國道引流，所以這裏的人流量本就不多。又有公共部門的道路封鎖在前，所以喪屍數也沒有超過一百人。

這裏沒有賓館，只有一個七八十平米的便利超市，廁所，和加油站。便利店裏充饑解渴的包裝食物還算齊全，只不過像衣服和油鹽調料品一類的過客車主不會光顧的東西就不會準備了。

公孫婧把便利店和加油站員工用的廚房搜颳得很乾凈，尤其是鹽——他們運動量大必須保證鹽分的補充。

只可惜，以家庭和個人為單位的調料品儲存量不會太大，全部收集起來食鹽也只夠幾人兩個月左右的用量。也只找到五袋25KG量裝的大米，其中兩袋還已經被用得所剩無多，整合倒在一起滿打滿算有三桶的5升裝的食用油。

侯穎一心想着王賀賀和姬耀的安危，見到公孫婧收集的東西后也有了這方面的憂慮，對以後該怎麼生活十分茫然。

但眼下他沒本事也沒精力去搜集柴米油鹽這些東西，自知之明他是有的也分得清輕重緩急。

只是在生存艱難的焦慮下，又去便利店多拿了一些散裝的真空食物和礦泉水，車子塞得完全沒有多餘空間了才停止倉鼠活動——副駕駛的座椅初還算空蕩，只在上面放了一袋子明天要吃的食物，以免發生突發情況時作繭自縛被物資擋了逃生路得不償失。

他將車停在裝甲越野車旁，因為劉占的關係他們都會留在車上休息，而且肯定會有人負責守夜，挨着他們會安全許多。

江濤喬大野還在通着燈的便利店裏吃東西，說是將還沒壞的粽子挑揀出來吃了，他們對公孫婧勉強只能把食物煮熟的手藝很是將就——侯穎在泛善可陳的晚飯後也說不出好話來，覺得這之後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吃到的粽子尤其珍貴。

公孫婧也好脾氣地在用電磁爐幫他們煮粽子，順便圍在燒着熱水的鍋旁邊暖身。

而李軒轅則在駕駛位的副座上閉目養神，侯穎和他打了招呼結果得了一個冷眼之後也索性不去討臉色看了。

他大抵知道是因為自己打照面的時候一時被他的“美貌”所惑而多看了兩眼的冒犯，讓對方不爽了。他沒有道歉的打算，也沒有和他們套近乎，因為他們彼此大概不會相處太久，於是一向看重人際關係的侯穎也沒強求。

孟杭海一直像個小尾巴一樣跟着他，他不讓幫忙之後仍然亦步亦趨，現在看他忙完了，有要在車裏睡一晚的打算，便攔着他低聲哀求道：“侯叔叔，我想跟你一起走。”

侯穎怔了下，對他的想法有些意外。

回身對他耐心解釋道：“小海，你也看到了，他們手裏有槍而且武力高強還有異能，能夠保護你。我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葉城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自己的命都未必能保得住，真的不能帶你跟我一起去冒險。我救了你，就得對你的性命負責任，把你交給更能保護你的人，是我目前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何況，他們都是軍人，一定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孟杭海揪着他的袖子不放，明白他的意思，卻不願意遵從。

侯穎再勸了兩句，見這孩子被惹急了直掉眼淚，還不敢出聲，心裏就十分過意不去。

他和外甥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家裏出事的時候，他也才和孟杭海差不多大，小學都沒有畢業，王賀賀還真是幼兒園裏流鼻涕的小孩兒呢。

有一次，他被學校派去參加比賽，在外過了一夜，回來后發現王賀賀整張小臉慘白慘白的，餓得胃疼得縮在一起。原來他不敢去鄰居家裏借飯吃，而他交代過的鄰居也沒有管小賀的死活。

從那時候起，他不僅練就了一手好廚藝，也更明白照顧一個幼小生命的責任重大。

看這孟杭海和當時的小賀一樣強忍着不敢哭出聲的模樣，侯穎到底狠不下心。他想了想，便帶着小孩和江濤幾人聊起來：“不知幾位下一站要去哪兒？”

江濤看了看孟杭海，會意道：“我們打算在這裏逗留兩天，制定一下計劃。不瞞你說，我們目前只有一個大體的行進路線，第一步先去我們二十四師部隊基地，若是那裏情況糟糕的話，就去帝都，基地里有直升飛機可以走空路。不管怎麼說那裏也是首都，肯定有比較完善的應急機制和管理。”

他們是軍人，哪怕任務失敗與外界也失去聯繫，也想回去復命。而且江濤他們更希望部隊的戰友能夠抗過這一場災難，活下來。不回去看一看情況，他們都不會死心，更不會當逃兵。

侯穎試探地問了二十四師部隊的地址，末世前機密的消息，到此刻反而沒什麼好藏着掖着的了。

江濤痛快地告訴他，侯穎聽罷便是一喜，他道：“如果是那裏的話，從葉城走也算一條近路，而且可以繞開幾個人口密集的城鎮。”

葉城方向的路線也是江濤幾人的選擇之一，聞言他們沒有立即應下來，只說需要比對一下其他路線才能確定。

孟杭海明白了侯穎的打算，如果他們一起走葉城的話就可以不用和侯穎叔叔分開了，於是他心急道：“為什麼要等明天，現在確定不好嗎？這樣我們明天醒來就可以一起走了。”

侯穎聽他語氣焦慮，要求的方式也不夠禮貌，但沒有阻止。

他確實心急如焚，如果這些人明天還要花時間確定的話，那他肯定要先行一步了。

江濤衡量了下，也敲了敲藍牙，那邊傳來李軒轅一聲不快的“嘖”聲，緊接着喬大野起身交替了李軒轅的守衛工作。侯穎這才知道他打亂了他們原定的守夜計劃。

李軒轅一屁股坐下，但並沒有吃還冒着熱氣的粽子，只是從軍大衣口袋裏掏出一張紙，上面畫著未完善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