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說媒

第八十四章:說媒

溫子然一臉懵然,他是真箇不曉得有竹攆可乘,況且這一路上來也無見有竹攆。

楊清河卻是微微有些心虛的搖搖頭,她是曉得有竹攆上山的,不過想着能同溫子然多單獨相處一會罷了,只是不曉得會把自個搞得這般模樣。

穆明舒一瞧就曉得這其中必定有問題,但也不戳破,只道:“那現在可如何是好?”

如今時候也不早了,眼瞧着就要日上中天了,總不能就在這山峰裏頭待着吧,況且他們事先也無準備,並不曾帶吃食上來。

所幸穆明舒同楊晉是乘坐竹攆上山的,此時那兩乘竹攆還在等他們下山,正巧叫人抬着受傷的楊清河下去。

因着楊清河腳踝受了傷,便也不適合再玩下去,幾人下了山便直接去了新東樓,用了午膳,楊清河的馬車將穆明舒送到穆府,又順便換了衣裳,這才回自個府裏頭。

馬車才將將進府,溫子然差人送來的葯便送到了。

楊清河粉面含羞,自個捧着葯一瘸一拐的就鑽進屋裏頭不出來了。

她將那一對小陶人兒同那副紙鳶放在一處,拖着下巴就只知道看着這兩樣東西傻笑。

因着腳上受了傷,玉和長公主心疼得不得了,就連黃昏時分同楊老太君請安就叫她給攔了。

楊家家大業大,人丁也興旺,雖然後輩暗地裏斗得不可開交,可到了楊老太君跟前也都規規矩矩,做出一副家和萬事興的樣子來。

楊老太君今兒一瞧楊晉就覺得他同往日不一樣,面上紅潤,眉眼帶笑,還問得一句:“今兒同清河那丫頭出去玩得可開心?”

楊晉恭恭敬敬的起身行禮回答道:“回祖母,甚是開心。”

今兒楊晉要同楊清河出門楊老太君是知曉的,因為她這個從小體弱多病的孫兒平日裏能不出門便不出門,此番主動提出要出門還是第一回,喜得老二媳婦陳氏到她跟前來說了又說。

楊老太君掃視一周也沒看見楊清河,順口就問:“清河丫頭怎麼沒來,可是累着了。”

正端坐着喝茶的玉和長公主輕輕的放下茶碗,抽出帕子拭了拭嘴角,這才笑道:“她跟個皮猴似的,精神勁可足着呢,不過是出去一趟扭了腳踝,這會正躺着呢。”

頓了頓又看了眼楊晉,道:“這丫頭啊,到底是個姑娘家,比不得男子,以後還得拘着才行。”

這意思便是說楊晉這個身為哥哥的跟着出去也不看着點,怎的就叫楊清河扭了腳。

這種隱晦的責備之意楊晉一聽便曉得玉和長公主對他不滿,頓時面色一變,低垂着頭不說話。

楊老太君卻當作甚個都沒聽見似得,只道:“清河那丫頭性子活潑是好事,她如今也不小了,能留個幾年?倘若真箇拘着她,還叫她委屈呢。”她年紀十分大了,一頭的銀髮,笑起來卻十分和藹:“我瞧着晉哥兒每次同清河丫頭出去精神頭總是比往日要好,日後便多同清河一塊玩耍,指不定啊這病就好了。”

這話說得在情在理,叫玉和長公主無法反駁,再加上楊晉這病本就是楊老太君的一個心病,她拿這個來說道,玉和長公主即便心中不樂意卻也不好說什麼,只捧着茶碗繼續喝茶。

得了楊老太君的話,楊清河就跟得了聖旨似得,腳一好便撒歡的往穆府跑,玉和長公主一阻攔,她便可憐兮兮的道:“祖母可是叫清河帶四哥哥多走走呢,萬一病好了呢。”

氣得玉和長公主直擰她耳朵:“祖母說的話你就這般聽,娘說的話你就都不聽。”

楊清河吐吐舌頭,要出門的時候依舊出門去。

楊清河的腳雖然問題不大,可到底修養了十來日才將將好。

而穆明舒也在六月中旬的時候收到趙奕衡從西北帶回來的信件,還是夾在八百里加急戰報裏頭送回來的,通過暗衛悄無聲息的送到她的妝枱前。

穆明舒自來不曾見過趙奕衡的字跡,要不是上頭書着玉扇公子的名號兒,她也想不到會是趙奕衡。

那信件上頭的字跡工整不足,潦草有餘,正所謂一個人的字代表着一個人的性格,瞧着上頭的字便也曉得此人放蕩不羈。

大軍出征那日,趙奕衡臨走之時收到的就是穆明舒親自製的那柄白玉骨摺扇,扇骨用白玉雕磨,上頭還刻着爭先鬥豔的梅花,扇面上頭畫的是一副墨梅圖,既大氣又雅緻。

雖然不如趙奕衡先前折掉的那柄精緻,但是卻十分對趙奕衡的胃口,是以他得了空便在扇面上頭題了字,自喻玉扇公子。

信件上頭除了留着玉扇公子四個字,別的倒是沒有,只畫了一副大氣凌然的跑馬圖。

隔着信紙穆明舒便能想到此番情形是甚個模樣,廣闊的青青草原,一望無際的蔚藍天空,還有成群的駿馬,那些馬兒在草原上肆意的奔騰,自由而又洒脫。

她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覆在那副簡陋的墨畫中,唇邊勾起一絲自個也不曾覺察的笑意,最終將這封信件收進匣子裏頭,上了鎖。

趙奕衡隨大軍一路趕往西北,蒙古那頭卻已經士氣高漲,接連拿下了兩座城池,並將守城的將領人頭逐一砍下掛在城牆之上。蒙古兵多為蠻子,奪城之後燒殺搶掠無一不做,就連那幼小的孩童都難逃一死。

趙奕衡同幾個年紀小,身手又好的士兵夜探了一回被奪掠的城池,空空如也的城中聽不到一絲響動,遍地的血跡流成河一般,而西方已經架起柴堆,點燃火把,正在焚燒大都子民的屍體。

每個人的情緒都很低落,但是心裏卻燃氣了熊熊的烈火,誓要蒙古好看。

趙奕衡畫給穆明舒的畫,不過是他在西北見過最美的一幕,一瞬間想要同穆明舒分享,這才刻畫下來,夾在八百里加急的戰報裏頭順便稍給她。

……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楊清河同楊晉儼然已經成了穆府的常客,每每到溫子然沐休的時候,兄妹兩個便結伴而來,美名其曰楊晉要同溫子然交流一下醫理知識。

穆明舒只當楊清河是拿楊晉做筏子,倒也不甚在意,他們來便好生招待着,不來,她也樂得自在。

楊晉每來一回穆府,回去的時候都心花蕩漾,眉眼裏頭全是笑意。同楊老太君說起穆家人來,也皆是讚賞之色。

楊老太君吃過的鹽比楊晉吃過米的還多,一瞧他這模樣便曉得是甚個回事,也不點破,只笑眯眯的問道:“聽聞那仙慧縣主是個極窮凶極惡之人,此番聽你說來,好似又不是那等子回事。”

說起穆明舒,楊晉便面色一紅,眉眼裏皆是溫柔的神色,對楊老太君此番說辭很是不屑:“也不知是哪些宵小之輩說出這等中傷他人的話來,那仙慧縣主長得如天仙般不說,還是個極良善之人,又溫柔體貼,心思細膩,那傳聞裏頭的自是信不得,信不得,信不得。”

他連着說了三個信不得,直叫楊老太君樂得慌,回頭便差人去打聽穆明舒的事兒。

這事兒過了還沒兩日,二夫人陳氏便無意間在楊晉的書房裏頭見到許多女子的畫像。

畫的皆是同一女子,那女子或端莊威嚴,或溫柔細膩,或俏皮可愛,天真浪漫,每一幅畫都畫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兒子有了心上人,本來是見極為高興的事兒,可到了陳氏這裏就愁死了,因為那畫像中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仙慧縣主穆明舒。

且不論外頭那些謠言是真是假,單單憑穆明舒同宸王退了婚,年紀也不小了,陳氏就覺得她是配不上楊晉的。

她抓耳撓腮了兩日,思來思去,無甚法子,還是只能將這件事兒捅到楊老太君那頭,以為仗着楊老太君對楊晉的憐愛,定然是會阻止了楊晉的心思。

楊老太君一手拿着佛珠一手敲打着木魚,低聲的將地藏經念了一遍,這才睜開眸子在佛前拜了拜,而後才由陳氏扶着起了身。

“我瞧着穆府那丫頭也挺好的,只要咱們晉哥兒喜歡便好了。”

楊老太君早將穆府裏頭最近發生的事兒都摸得透透的,就穆明舒那些伎倆在她眼裏着實算不得什麼,但是她有那個本事也是好的,將來能護住自個,護着未來的夫君。

所以楊老太君覺得,倘若楊晉真箇喜歡上了穆明舒,便也不算辱沒她。

可陳氏卻不是這樣的想法,她覺得自個的兒子那是天底下最好的,哪怕拖着一副體弱多病的身子,那也不是一般人能配得起的。聽聞楊老太君這樣說,頓時雙膝跪地,求道:“老太君,那穆家的家世雖然還不錯,但也沒必要非得是仙慧縣主啊。”

她哭得聲淚俱下:“仙慧縣主,那可是叫宸王退過親的人,況且如今年紀又不小了,外頭的謠言也傳得甚多,要是,要是晉哥兒真箇娶了她,豈不是叫她帶累了。”

陳氏看不清,楊老太君卻看得十分清楚,就楊晉這樣的身子,但凡好人家都不願意將自個姑娘嫁給他,更莫說陳氏還想挑個頂個好的。

當下便冷笑一聲:“你怕晉哥兒叫她帶累了,卻還不曉得人家願不願意帶累晉哥兒呢。”

陳氏叫楊老太君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只知道嚶嚶的哭。

她在楊老太君手上找不到解決的法子,便徑直就這件事兒同楊晉說了起來。

說得還比較隱晦,但大抵的意思是:娘看不上仙慧縣主,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哪知楊晉卻輕輕嘆口氣,一臉的落寞:“娘放心,孩兒曉得自個幾斤幾兩。”說著神色越發寂寥:“就我這副身子,只會平白拖累了她。”

直直將陳氏氣得跺腳,一個兩個的覺得楊晉會拖累了穆明舒,一個兩個的覺得是楊晉配不上穆明舒,這口氣,真箇叫她咽不下去。

是以不過又過得兩日,她便請了白國公夫人許氏親自替她跑一趟去穆府說媒。

劉氏也是個心大的,楊清河同楊晉這樣勤快的跑穆府,她愣是沒發覺不對勁的地兒,要不是許氏來替楊晉求親,只怕她都聯想不到那上頭去。

不過這事劉氏也不好決定,只委婉的表示要想一想,還勞煩多給兩日時間。

哪知陳氏一聽,只當劉氏也是看不上楊晉身子羸弱,故意想的推脫之詞,氣得咬牙切齒,不過兩日便又催着許氏去了穆府一回,誠心又誠意,就差將一顆心捧出來給劉氏看了。

第一回許氏來穆府說媒,劉氏便將此事告知給穆明舒了,又道:“這是你一輩子的大事,你且好好考慮一番,那楊公子雖然瞧着不錯,可到底身子骨不好,再加上他們家大業大,是非多,定然不如穆府這般輕鬆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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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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