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撕破
“我父親原本定親的對象，是太太的堂姐。那是個很有文採的女子，父親和她是青梅竹馬，十分相悅。後來她染上惡疾，我祖父就做主，讓太太來履行婚約，嫁給我父親。可我父親始終忘不了那個女子，有了我之後，以帶我訪名師的名義，經常去看那名女子。”
顧卿涵彷彿在說著別人的事，“那女子其實心中也是十分怨恨我父親無信無能的，如果當時他能堅持一下，他們兩個就不會成了私會的情人關係。我那時年幼，不懂事，被她有心教導，身上總是帶着專屬於她的標記的東西，被太太知道了，要拿去燒掉，可其實那些東西都是老太太給我的，我不讓.......和太太一直處的不好，從那時起，太太就恨我了。”
“後來那女子被老太太處理了，說是送走了，可我後來知道，是被老太太勒死了。我之後，也曾努力想和太太和好，可裂痕太大，難以復原，太太為人原本就心窄偏激，漸漸的，就成了現在這樣。我那時想着，幸好還有顧梓涵對她好，陪在她身邊。但之後我就發現，顧梓涵心性惡毒，並非孝子，可是到是和太太很投緣........”
最後這句，話里的譏諷，真的不是顧卿涵的風格啊。不過顧染亭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父女倆此時的笑容，簡直一模一樣.......
三天後，昌元帝下旨，罷免了顧源的官職，讓他告老還鄉。
朝野和顧家都傻了。突然的，這是怎麼了？
宮裏的顧妃哭瞎了都沒用。大皇子跪在殿外，更是無用。
只有顧卿涵三口子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旨意上，只寫着顧源一人告老還鄉，三日之內動身。其他顧家人，特別是顧卿涵，官職都在，還都要留在京城。
顧源哭着叩謝皇恩，收拾了東西，就先動身離京了。顧老太太帶着剩下的行李，隨後趕上。
卻不想，半日後，卻傳來顧源路遇劫匪，被刺身亡的消息。
顧染亭第一反應是顧源在詐死。可後來一想，他剛出京城就詐死，藏到哪裏去啊？也沒聽親爹說他安排什麼退路啊，到是帶走了他殺人奪寶搶來的很多寶物，都是他平時最喜歡不離手的，都帶走了。
顧卿涵這邊也是震驚的，他本打算等顧源回鄉之後，在讓很多證據現世，讓顧源伏法，看現在，怎麼就遇害身亡了呢？不過很快，顧卿涵就得到消息，是顧妃發現了妻子的身世，告訴了顧源，昌元帝沒等顧源有動作，就讓他高老辭官了。說是對他的保護，其實，是對顧妃的警告。他皇子很少，現在長成的只有大皇子一人，顧妃身為大皇子生母，不能輕易暴斃，為了保護大皇子，就必須保住顧妃。
也是昌元帝知道了顧家后宅弄得這些鬼，生生毀了他一步好棋，心中窩火，就直接拿顧源開刀了。
顧染亭那句話其實說的很對，一個弄成小丑，他捨棄起來根本一點都不會心疼。顧源說白了，就是昌元帝養的一條狗，昌元帝小心眼，耳目多，聽見誰說了他不愛聽的話，就授意顧源去殺人奪寶，惡名好處都是顧源一個人拿了，還能得盛寵，顧源也喜歡收集寶物，所以這種事，顧源做的心甘情願。
現在昌元帝不用他了，他也不難受。他也老了。也開始意識到很多人對他的仇恨，更加意識到顧卿涵的不可掌控。他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只想離開京城，回鄉過富家翁的逍遙日子去。反正無論顧卿涵對他多麼的不喜，只要顧卿涵是他的子孫，那他走到哪裏，都可以得到顧卿涵帶來的好處。這就是血脈的力量！！
在顧源遇害的消息傳回來之後，顧卿涵這邊還在繼續追究顧源的死因呢，那邊顧太太已經找來了顧梓涵，又起奸計了。
顧太太叫來顧卿涵，讓他帶人，去把老太爺的屍首帶回來。這回家裏老太爺死了，子孫都要守孝，官職留不留得住，已經不重要了。趕緊儘可能的找到一些實惠吃到肚子裏才是要緊的。
顧太太想的很明白。
在顧卿涵出門之後，她換上大妝，進宮見顧妃，然後由顧妃領着，來見昌元帝。
“臣婦家中，蒙此大難，實乃我顧氏一門無德所知。我等甘願遭受懲罰。先將我長子嫡女，顧染亭交給聖上處置。家中不可留不貞潔之女，否則禍事臨門，此話果然不假。現大錯已鑄成，只望我等悔之不晚，剷除污穢，重塑我顧氏一族榮光。”
昌元帝看了眼顧妃，神色淡然。
顧妃上前跪下，也是一通懺悔，然後眉眼一拋，說到，“聖上只想着眼前的弟弟，卻不想着江州的哥哥嗎？齊王殿下不是不是最近又冒出來一個五公子嗎？生來多病的五公子自小被送走，養在深山廟中，現在終於身體大好，被迎回齊王府，正是好年紀的時候啊~~~聖上何不給這位五公子賜個婚呢？”
失貞的顧染亭，配病秧子五公子，一個該死不死，一個要死不活，真是絕配啊~~~~
聖上肯定在為齊王又多了嫡子而發愁，現在，既能送走顧染亭，又能給聖上買個人情，還能噁心一下和自家大皇子掙皇位的齊王，真是一舉多得啊~~~~
昌元帝心中很是贊同，不過面上還是淡淡的，等顧妃和顧太太離開之後，昌元帝站起來，來回走動了一下，就擬了一道聖旨.......最後，隨着寫好的聖旨一塊送到江州的，還有一群刺客.........
這邊，顧卿涵已經知道了顧源遇害的原因，怎麼說呢，只能說是，天理昭昭吧。顧源一聲害人無數，最後死在了差點被他滅門的仇人手中，也是報應不爽了。顧卿涵收殮了顧源的屍骨，就要回京，半路卻被一群流民拖住，耽誤了半日的路程。
等他回府之後，聖旨一下，顧染亭被賜婚給齊王五公子，即日啟程，去江州完婚。禮部會有人陪同，顧卿涵和張氏不能離京送行。
顧卿涵眼前一黑，不是被這個消息嚇得，而是氣的。他就知道，太太交待他做什麼，都是在調虎離山。當年善君產後被灌藥是這樣，現在女兒被賜婚又是這樣。他似乎永遠都不能逃脫這個調虎離山的下三濫計謀了........
敷衍了幸災樂禍的顧太太三奶奶等人，顧卿涵就回到了張善君這裏。
顧染亭正在試穿禮部送來的嫁衣。極其普通的樣子，用料做工都是極其一般的，昌元帝是連面子上的工程都懶得做了。
張善君很不滿意，“這一生一世的大日子，怎麼能穿這個呢？”
顧染亭不在意，“我嫁的是人，又不是衣裳.....反正我長得好看，穿什麼都好看~~~~”
顧卿涵抬腳進來，正好聽見這個一句，頓時滿頭黑線，“嫁人你就這麼開心啊？”就算都知道五公子就是小六，可女兒這麼高興，顧卿涵還是刺眼的很。
顧染亭趕緊狗腿的湊到顧卿涵身邊，“父親怎麼生氣了呢？哦，對了，又被太太他們給擺了一道，真是欺人太甚！！”
“.........”哪壺不開提哪壺。顧卿涵神色微暗，伸手接過張善君捧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心裏這口氣才算是好了一些，“顧源一直很相信血脈的力量，我現在，也不得不信了........她就是一次次的這麼玩弄我，我每次都上當，付出代價........”
顧染亭悄悄走出來，把空間留給爹娘，自己回了房間，在想肉糰子已經回了齊王府，現在不知道接到聖旨沒有，而且，還有自己不清白的消息，會不會也收到了.........
兩天後，顧染亭準備出嫁。顧芳亭並沒有如顧太太她們所願的進了魏王府。魏王親口說，當初想娶顧家女，只是看中了顧染亭而已，換個人，就不行了。顧染亭的丫鬟們都在暗地裏嘲笑顧芳亭，當時哭着喊着要進魏王府，現在大話說出去了，卻被魏王拒絕。
外面文人只覺得意夫子的兩位女公子，真是命運坎坷。這也就是顧染亭，雖然有迂腐的文人提出讓顧染亭自裁一證名節，但是顧卿涵的名號實在太大，他唯一的嫡女，又有不少人得到過她的教誨，真的沒人敢動她。
況且，有人證明，顧染亭就是被妓館的人救了，由孔瑾之孔公子受顧卿涵所託，守着她並帶她回家的，名節根本無損。不過是一些宵小眼紅顧卿涵的地位，故意陷害顧染亭抹黑顧卿涵。這個說辭得到了絕大多數的人的支持。
至於顧卿涵的庶女，默默無聞，但世間有些男人對女子的最高評價，就是希望女子默默無聞。所以顧芳亭受到各方的責難還是有人幫她說話的。畢竟是顧卿涵唯二的兩個女兒之一，就算容貌內涵不及顧染亭，可誰讓她父親名為顧卿涵呢。
顧染亭出嫁要有姊妹陪着，三奶奶覺得顧染亭整個人都是晦氣的，嫁的人更加晦氣，完全不讓她的孩子過來。顧芳亭到是來了，可顧染亭以人多事多，不認姊妹分別為由，根本沒見她。
顧芳亭在院門口，恭恭敬敬的給顧染亭行了一個大禮，並祝顧染亭一路順風，留下一份自己繡的賀禮，才離開。
顧卿涵站在不遠處的假山後面，看着她的這些行為，心裏只是覺得，好好的一個孩子，卻被顧梓涵和王姨娘給養壞了........這麼心機深沉，真不是善類。等染染出嫁了，就解決了她們母女吧.........
就在顧染亭花轎要出門的時候，有兩個身披孝服的小兵哭喊着跑來報喪，“五公子前日騎馬，驚馬摔死了.........”
顧染亭一把扯下蓋頭，衝出花轎，難以置信的瞪着小兵，“證據呢？！！”
“在此。我家三公子親手所書，讓我等送來的，原本昨日我們就能進城了，卻被堵在城外不讓進來。這才剛剛讓我們入城........”小兵一臉驚恐愧疚，三公子好像是要阻止顧大姑娘出嫁，可他們進不來，卻在顧大姑娘出嫁的這時候，被放進來了........京城果然處處恐怖啊.........
四周賓客一陣嘩然，張氏過來拉住顧染亭，“你先冷靜下來，看看萬定睿的信再說。”萬一是假的呢。這麼多年，齊王一家遭受的刺殺不計其數，卻從來沒有真的出過事。如果這次依舊是混淆昌元帝所做的假象，那萬定睿一定會寫清楚的。藏頭信什麼的，這幾個孩子又不是沒寫過。
可等顧染亭看完了信，噗通一聲，就暈過去了。手上的信飄落在地，上面赫然寫着兩個字，節哀。
顧卿涵看着暈過去的女兒，心都要裂開了，這是，顧太太站出來，指着顧染亭，“此女實乃不祥之人，未出嫁剋死長輩，出嫁當日剋死夫君，我顧氏一門留她不得........”招呼左右家丁，“快快快，給我把她送去出家，減去她的頭髮！！”
家丁也是覺得大姑娘真的命不好啊，猶豫下，看看太太，到底是要上前。張善君摟住女兒，怒目瞪向顧太太，“我看誰敢動我女兒一根頭髮........到底是誰不祥，到底是誰為顧氏禍根，太太，您心裏很清楚吧？”
顧太太也瞪着她，“好好好，你終於露出真面目了，這麼多年來，外人不知道，一直當我苛待你，現在就讓大家來評評理，天底下有這樣和家婆說話的兒媳婦沒有！！！你也不是一天兩天眼裏沒我了，私自帶着孩子住在外地別院不回來，回來了又出去住，好好姑娘讓你養的出入煙花之地，清白盡毀，我顧氏的臉面，都被你這個喪門婦給丟盡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