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八章 祖父

一百五十八章 祖父

顧染亭心裏堵得厲害,卻無法反駁。曾祖在她這裏,狗屁都不是,可在親爹那裏,卻是一座山。

想說一些你就這麼丟下我和母親合適嗎之類的話,可又覺得不吉利又矯情。父親怎麼會捨得下母親和她呢,可就算是有完全的準備,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啊。何況這是一點轉圜餘地都沒有的事,被透出一點風聲,顧卿涵三個字,就比馬桶還讓人噁心了。

看看屏風,顧染亭知道,親娘是不會出來了。罷了罷了,就算父親失手了,還有她在.......

“哦,對了,萬定芳在真人那裏,齊王給他寫信,讓他抄書。”顧卿涵繼續喝茶,然後放了一個大雷。劈的顧染亭半天回不了神。咳了一聲,顧染亭接受了這件事。好吧,山陽真人那裏就是個寶庫,齊王要是不動心,那才是怪呢。抄書還算是好的,沒直接搬走都是齊王有良心。

“如果萬定芳按照齊王吩咐的做了,你就和他做一輩子的姐妹吧。”顧卿涵放了第二個大雷。

這下完全把顧染亭劈的外焦里嫩了。父母已經知道了肉糰子是男的了啊.....還知道她和肉糰子之間那隱形的婚約了啊......一輩子的姐妹......

“我兒意下如何?”顧卿涵目光沉沉的看着女兒。

顧染亭臉色一正,站起來,“但憑父親母親做主。”要是萬定芳真的選了齊王,辜負了她送他去山陽真人那裏的初衷,那她放手了,也是大家都輕鬆。可顧染亭到底對萬定芳。還是有九分信心的。他,不會辜負她的。

張善君聽到這裏,心裏都為女兒捏了一把汗。算算女兒和萬定芳的血脈關係,成親是完全沒問題的。就是這輩分上.....不過她已經是姓了張了,染染繼承的是顧家的血脈。和萬家遠了兩輩了,輩分永遠都不會有從見天日的一天,血脈也沒問題,那,就完全沒問題了。

這邊說完了話,顧卿涵磨蹭不下去。準備出門了。剛站起來,就看一隻信鴿撲啦啦飛了進來。

這是總攻伯父和親爹通信的東西。顧染亭伸手捉住信鴿,取下了信筒,放了信鴿之後,交給親爹。心裏不停的祈禱。總攻伯父能說點什麼,然後攔住親爹。

願望成真了.......顧染亭給自己點贊。

總攻伯父送來消息,王齡用手裏的證據威脅顧源,要他給王齡的兒子謀個出身。顧源不從,想告老,皇帝不準。顧源要退出顧卿涵,送給皇帝,為自己弄個退路。

這幾句話說來。真是簡單明了。可這背後的悲涼,也是讓人聽完,站都站不住。王齡為人膽小迂腐。明知道自家父親死的冤枉,卻不敢說,但憋着一口氣,想做好官,繼承他父親的遺志,奈何去了翰林院。這麼多年過去。多高的心志也被現實磨成了腳底沙。做出了這種事。

而比王齡還讓人覺得心寒的,是曾祖的做法。他是完全把親爹當做一件奇寶。先給皇帝,賄賂一樣。而如果王齡繼續發難威脅的話。曾祖就往親爹身上扯。別的不說,一個忘恩負義的大帽子,王齡是戴定了。然後天下學子就敢生撕了王齡。要是進一步,曾祖的惡行被披露出來,親爹就有包庇維護的嫌疑,清名就一去不復返了。

與名滿天下的顧卿涵相比,昌元帝當然更想要一個名聲受損的顧卿涵啊。

看着親爹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了,顧染亭看看屏風,親娘還是不出來。親爹現在正是沒面子的時候,她是絕對不會出來的。得,少不得就得她來頂雷了。

王家和顧源之間的恩怨,顧染亭已經知道了。就是戲裏演的那種奪寶滅門的故事。王齡的父親在裏面,是個知道真相的官老爺。至於他最後到底是想怎麼做的,誰也不知道了。因為顧源根本就沒給他機會——直接弄死了。顧染亭後來琢磨,其實曾祖估計也挺心煩的。他一準沒想到,會一氣弄死那麼多人。但是騎虎難下,斬草除根,他也停不了手了。

這不,不等親爹出手,報應就來了。可這報應卻應在了親爹身上。顧染亭這時也明白了,顧梓涵為何那麼破罐子破摔了。他一定是從曾祖那裏知道了什麼。覺得顧家不保了吧,或者,想一起整死曾祖和親爹,自己當家做主。昨天顧梓涵回去了,今天祖父估計就該被曾祖送來了。

父親都來請了,親爹就是真的病的下不了床了,這爬也得爬回去啊。顧染亭覺得,眼下,解決王齡這件事,才是要緊的。

顧染亭斟酌下,輕輕道,“父親,張士嚴在作為曾祖政敵之前,首先他先是一國之相啊,您一心懷抱的,到底還是私怨,為何不從大義出發呢?”本來就是啊,親爹做的事,難聽了,是不忠不孝,好聽了,就是大義滅親啊。顧染亭是真的不想親爹自己動手,別的都不提,看親爹這麼沉重,就知道他心裏壓力有多大,估計死後,都不會刻墓碑了——他覺得他不配做顧家子孫啊。

還有,親爹對顧梓涵一直這麼寬容,連便宜姑娘和綠帽子都認的這麼痛快,就是心懷愧疚,就是覺得顧家以後,是靠顧梓涵延續的啊。這份心思,顧染亭也是這幾年才明白的。古代人對於忠孝禮義信,真的不是一般的重視。沒節操的現代人,真的難以理解。這麼想來,親爹真有點聖父的意思了,這也挺渣的。

顧染亭這裏腦子裏跑馬,那邊顧卿涵終於有了決定——把部分證據給張士嚴送去。顧染亭知道這個,就什麼都不管了,轉去後面找親娘。這兩天太緊張,親娘回來都沒好好說話呢。

下午,果然,顧知盛來了。張善君和顧卿涵立馬回屋躺着去了,夫妻倆一里一外,顧染亭看着心裏偷笑,可越覺得好笑就越嘴裏發苦。這是親爹的親爹啊....生疏冷漠到了這個地步,這個京城裏的顧家,對親爹親娘來說,都是熟悉的陌生人吧。

顧染亭還是穿着錦衣男裝,一路迎到了山下。這輩子第一回見祖父,顧染亭知道她這膝蓋不能太硬。等看得見顧知盛的轎子了,顧染亭就帶着下人跪了下來。轎子到了跟前,不等落下,轎帘子就被人掀開,顧染亭盯着被打量的目光,沒有抬頭。

顧知盛都不記得嫡子的這個嫡女,長得什麼樣子了,記憶中就是一個瘦瘦小小的小丫頭,看到的永遠都是一個頭頂而已。現在,十年了,再次看到,還是一個頭頂。金冠烏髮,就算跪在那裏,也是氣勢不凡。

顧染亭,這名字,是卿涵自己取的。當時他在外面,和人一起編書,回來的時候,滿月都過了。又因為不是嫡子,卿涵抱來給他看了一眼,等再見,這孩子已經過了兩周歲。顧知盛忽然迷糊起來,兩年,明明就在一個府里,還是他第一個孫女,他怎麼就一次都沒見過呢?就算他很忙,可也不應該一次都沒見過才對啊......

“起來.....”太過陌生,名氣太大,顧知盛有點無措,說了起來之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顧染亭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才站起來,亭亭玉立的站着,笑着對顧知盛說,“祖父大安。辛苦祖父。染染代父親母親給祖父賠罪請安。”說完又跪下了。

跟着顧知盛一起過來的,顧源的心腹一直都在暗自觀察顧染亭。風姿自然不用多說,名不虛傳。連身後的下人都氣質斐然。關鍵是,這態度真是恭敬又親近。不是那種惺惺作態的親熱,而是發自內心的親近之意。誰一看都會知道,這倆是祖孫。這心腹心裏轉了幾個彎,生出了一絲懷疑,是這顧染亭真摯多情還是腹中藏千針呢?

顧染亭一眼掃去,就看見了幾個眼神閃爍的人。這麼說有點過分了,畢竟那幾個人都低眉順眼的很,但是不安分的觸角,還是不能往顧染亭這裏探。怎麼回事,顧染亭心裏清楚的很。

顧知盛完全不知道這些眉眼官司,被人扶下了轎子,難掩笑容和慈愛的看着顧染亭,“當年你離家時,才那麼一點大,難得還記得我.....”顧染亭笑,無法接話——祖父也是個奇葩啊.....沒心沒肺到這地步了,說自私都是抬舉。況且,您這麼個架勢來了,我怎麼會不知道您是哪位啊。

進了書堂後院,顧知盛臉色有點不好了,靠到軟榻上的時候,一腦門子的冷汗。顧染亭心裏嘖嘖幾聲,曾祖這板子打的真是實在啊。祖父年紀也不小了,還這麼下得去手,也不怕打壞了.....

遞上茶水,恭敬的說了父親和母親現在身體不好,不能下床。顧知盛一臉悔恨羞愧,擺手讓顧染亭坐下,細細問了他們一路而來的大事小事。顧染亭眼角抽動了一下,從善如流的,順着問話就細細的說了一遍,什麼刺客啊,什麼翻車啊,什麼土匪啊,什麼山崖啊,總之就是怎麼驚險怎麼說,事實上有三分危險的事,也被她誇大了二十分。本來就是差點九死一生才到的京城,那麼小心,親爹還是受了傷,雖然就擦破一點皮,可還是挺鬱悶的。

狗狗突然不舒服,心煩意亂,不想在失去什麼,先一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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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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