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章 暴露
家君家慈？萬君合心中一轉，顧卿涵和他妻子都病了？還需要這活蛇取膽治病？
“不才在下，會一點拳腳功夫，這位.....少俠......”這身打扮，更顯幾分明艷，怎麼看都是個千嬌百媚的美女子，可萬君合還真叫不出姑娘兩個字，“若是不嫌棄的話，在下願助一臂之力......”顧染亭拿不準這探子是真的想幫忙還是想確認什麼。而且，這人怎麼一副和自己很熟稔的樣子？態度似乎太隨便了吧....
“你我素不相識，兄台的好意，在下心領了。”顧染亭一拱手，這意思，您趕緊走吧。
萬君合好笑的很，合著根本就沒認出他是不是？“在下君合，聽聞此地天靈觀，顧國士在此地做館講學，在下慕名而來，特來拜師請教.....”顧染亭眉梢一挑，顧國士啊......果然是昌元帝的探子呢.....因為讀書人背地裏都是尊稱親爹為顧聖，見面稱呼顧堂主......萬書堂的堂主嘛，要是稱呼了別的，親爹會生氣滴，畢竟親爹可是厭惡世俗滴人兒啊......莫名有點蛋疼。
“原來是君合兄，卻不知君合兄從何人哪裏聽到的傳言呢？”顧染亭不鬆口。萬君合沉吟下，“當朝首輔，張士嚴張大人。”顧染亭微微一愣，張士嚴......他就是恩人被送去做小妾的顧源的政敵。被顧源謀害，家破人亡之後，也留了一份銀錢，讓恩人離開京城。可恩人卻還是回到了顧府。結果，被顧源以有辱門楣不貞不潔的罪名，一杯毒酒毒死了。
這個叫君合的人，是受了張士嚴的意，被昌元帝派來見親爹的？他這話。到底有幾分是真呢....顧染亭猶豫起來。
撇開張士嚴那兩個囂張跋扈的妻女不說，張士嚴為人真的是沒的說。忠君愛國，有頭腦，有計謀，有原則。人無完人，唯一的污點被妻女佔了。他也算在齊家上頭被抓到了小辮子，可不這樣，估計連昌元帝都不會容下他。奈何到底棋差一招，低估了顧源的無恥，到底還是死在了顧源手裏。這輩子。有親爹一直不留餘力的在拖着顧源的後腿，張士嚴一直穩坐閣老之位，為昌元帝心腹之臣。
可是，就因為他對昌元帝的忠心，才是最大的問題。而張士嚴怎麼說，也是恩人的半個恩人，雖然恩人那時是送去給他當小妾，卻被張士嚴當姑娘似的養着。還給她謀出路，賺錢，到最後滿門抄斬。都給恩人留了一條活路。這份恩情敢比再生父母，不能不報。
顧染亭心裏嘆口氣，她這輩子最大的任務，就是幫恩人達成心愿啊，幫恩人報恩當然要排在第一啊。可她要想弄死昌元帝，張士嚴就必須被除掉啊。張士嚴不除，昌元帝就是如虎添翼啊。那親娘還是會被鳩死啊......這真是個死局了。顧染亭鬱悶壞了。
本來鬱悶親爹捏着證據不撒手，非要自己動手的事。還有親爹現在還沒有下定決心翻了昌元帝這件事，就都夠顧染亭翻來覆去的說不着了。現在更大的問題來了.....親爹那裏她是什麼都做不得，這邊，更是啊！！！
顧染亭眉梢動了動，“久仰張閣老威名，不知尊駕和張閣老是什麼關係呢？”
萬君合心裏都要笑翻了，這孩子還是這麼謹慎的可愛啊~~~這貨也是腦補過頭的一位。
“我和張閣老是故交。”顧染亭明白了，同事啊，行了，“家君先身受重傷，不宜見客，還望尊駕見諒。若是見到張閣老，也請尊駕代為解釋一二。還有就是，希望尊駕能辛苦一下，為家君家慈往顧府帶個口信，說等傷好一定速速歸家。”
萬君合正經了起來，疑惑的說，“京城封鎖早就停止了，你們為何不親自送信？”顧染亭擺擺手，“送了無數次，都杳無音信，家君家慈又不能行動，只能留下來。我也曾請別人幫助，帶過口信，可一直沒有迴音，我還想問問，是不是家祖那裏，出了什麼意外......”
萬君合搖頭，“顧老大人和顧大人都很好，並未有何不妥。”那麼問題就出在了顧府那裏了。萬君合記下了這件事，難道顧府在幫助顧卿涵隱瞞，不讓皇帝知道他的消息？忽然，萬君合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若顧國士重傷不起，那這萬書堂是誰在講課？！”問出這句話的同時，萬君合心裏已經有了譜，可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顧大姑娘顧染亭的大名，也算是響徹天下的。可大多數都覺得，盛名之下，這小姑娘未必就真有真才實學。不過是看她年幼，又是個女子，還有個那麼威風的老子，被人吹噓出來的大名罷了。萬君合雖然欣賞顧染亭，可到底還是對她的真材實料，存了幾分質疑。這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顧染亭就算聽出來了，也不覺得生氣。當初她開始講學之後，不肯聽年幼女子講課的讀書人無數，都氣憤的覺得自己被侮辱的離開了。顧染亭也不難受，離開了是他們的損失，可不是她的。現在留下來一直聽她講課還有後來慕名而來留下來的學子，誰不是那她當仙女似的供着，顧染亭要真是靠虛名活着的，那才真是不活了呢。
爹娘幾經生死之後，忽然燃燒了起來，要去珍惜人生，渡蜜月，對繼續外稱病，又為了加重她的分量，所以她不得不上了講台。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她現在也算是學貫古今了，情商上輸給古代人，可智商不輸啊。當個先生真是綽綽有餘的。
“在下。”顧染亭很坦然的承認了。就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萬君合頓了下，也坦然的接受了。然後辭別了顧染亭，一路快馬回了京城。這邊顧染亭好像才剛知道京城解了封鎖的似的，開始大張旗鼓的去京城請名醫，不到一天，顧卿涵一家重傷回了京城的消息，就傳的街頭巷尾，人人皆知了。
而昌元帝和張士嚴也都知道了顧卿涵的消息，為何沒有傳回京城的原因——顧府有人隱瞞。而這種隱瞞還不是好意的。怎麼說呢，如果是好意的，顧源應該知道，可連他這個大家長都不知道。細查下來，就明白了。這是內宅作祟。
現在顧家內宅理事的，是三代三房。同為嫡子的，顧卿涵的親弟弟，顧梓涵的家眷。內外拜帖都是收到一處，然後由顧源的親隨處理分發。這顧源也是掌家嚴格。可問題恰恰就出在這裏，因為戰亂和封鎖，拜帖這裏的管理，更加嚴格了幾分。結果就是，不是顧源肯定會見的人，剩下的拜帖都扔了。也不是真的扔了，是扔到了顧源嫡子之妻，太太王氏手裏。
到這裏其實都是沒問題的，有問題的是，別的拜帖，王氏都分類收好，等過後顧源想起來了，在說。而單單所有的，關於顧卿涵的拜帖，他自己的和幫他送信的人的，都被這個王氏給隱瞞了。現在那些被隱瞞下的拜帖，早就不見蹤影了。
關於顧源的家庭情況，昌元帝也是知道一二的。嫡子顧知盛沒用，當個閑職，整天風花雪月的，沒什麼本事。最大的本事，應該就是生了顧卿涵這麼個兒子了。顧源的妻子一心向佛，早就不問家事外事了，不過是她帶大了顧卿涵。顧知盛的妻子，是名門王氏之後，顧妃原為庶女，也被她教養的不錯，可見為人應該是寬厚的啊......
可是，怎麼會對親生兒子，還是顧卿涵這樣的親生兒子，生死視而不見，還隱瞞消息，不讓別人知道呢？身為皇族之人，又是一路踏着鮮血坐到了龍椅的昌元帝，腦補的功夫當然也是一流的。而且還腦補的很貼近真相——母親偏心，疼愛幼子，不喜威名大盛的長子，若是長子沒了，幼子就能出頭了。至於什麼同胞之愛慈母之愛，昌元帝又不是蜜罐里長大的，相信這些還不如讓他相信他的兄弟們都不想弄死他呢。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張士嚴沒有昌元帝這份腦補的本事，但是他知道顧卿涵和家裏不合。所以結合下來，也猜了個大概。到時沒往王氏那邊想，而是單純的認為，同胞弟弟嫉妒出色的哥哥，利用母親的信任，隱瞞下了消息。只以為是顧梓涵不孝不悌不忠不義罷了。
要不說惡人都聰明，其實也不是沒有緣由的。面對一件事，惡人從來不會吝嗇用最大的惡意去猜測，而有時這種猜測，卻真的完全捏住了人性的劣根。其實人活着，有時真的要有惡人聰明，才可以啊.....
顧府內，顧源連差都不想查，所有下人拖家帶口，全部賣掉，災年，不愁買不着奴才使喚。只要有利益，哪裏沒有忠僕啊。王氏和齊氏身邊的人都沒放過。齊氏被送回娘家，教育好了在送回來。王氏送進佛堂，伺候老太太，親兒子要死了你都不知道，要你也沒什麼用了。顧知盛和顧梓涵都被按住打了板子，不然不知道什麼叫真疼。
所以說顧源上輩子能笑到最後，也是很有道理的。這份狠心和決斷，一般人真不會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