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
第七章
要說時淺對明哲年的感情究竟有多少,好像也說不上什麼刻骨銘心,畢竟兩人認識的時間也不長久,也許就是喜歡的念頭剛冒了一個小泡,但被現實無情地摧殘了。
在此之前,她還是對自己各方面都有些自信的,可現實不會盡如人意,有時候就因為你想要一樣東西,才會只看得到眼前的,卻看不到背後已經發生的諸多故事。
時淺就這樣背着雙肩包,沉默地看着發生在距離自己十幾步之外的這一幕,她想起這些日子以來,明哲年的臉上從來不曾出現過如此致郁的表情。
應該是彼此認識很久了吧。
明哲年附耳在年輕女子的身邊不知說了什麼,看着愁腸百轉的,對方卻還是默默地推開了他。
他眼神中全是求而不得的苦楚,看得時淺都覺得自己有些多餘了,這時,他卻在無意間終於發現了她的身影,當下也是徹底的愣怔了。
時淺淡淡地笑了一下,平靜的很,笑容卻並未到達眼底,她上前幾步,對他開口:“沒想到你也在這裏。”
明哲年的表情意外地很快平靜下來,對她也很友好地點了點頭:“嗯,剛和朋友一起回來。”
她捏了捏耳垂,維持着一絲不自然的笑容:“我也剛從瀝海市回來,要回公司了。”
明哲年看了自己身旁的姑娘一眼,時淺見她壓低了帽檐,又戴着綠色鏡片的墨鏡,還圍了咖啡色的圍巾,幾乎是全副武裝,但哪怕穿了厚實的毛衣,也能看得出身材清瘦,臉上不施粉黛,卻自有清冷氣質。
時淺還沒來得及和她打招呼,便被人出聲打斷了:“時淺,你的筆記本。”
她回過頭,就見隋謹知向他們走過來。
他大概是已經下班了,私服大衣里穿了敞襟線衫,氣質凜冽沉穩,哪怕沒有制服的幾分禁慾感,也是相當好看的男人。
隋謹知側目看了一眼明哲年和那位女孩,先將手中的袋子交還給時淺,這才說道:“你快送徐小姐走吧,機場耳目眾多。我和時淺去吃飯了。”
明哲年怔然,低頭看着時淺的眉目想要說些什麼,可又荒唐地發現自己並沒有說話的立場,他勉力笑了一下:“好吧,那我們先走了,時淺,改天再見了。”
時淺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多作回應,轉身站在原地,看着機場裏面人來人往的,抿着唇角沒有出聲,但她心裏明白,隋機長的解圍真的是貼心又周到。
等明哲年和年輕女子走遠了一些,隋謹知垂下眼眸,只見睫毛長得都快遮住他那雙漆黑的眼眸,他輕笑道:“你現在是不是趕着回公司,我們改天再約吧。”
事實上時淺也沒什麼胃口吃飯,但又拗不過心裏的那點好奇,眼睫一抖,斟酌着問他:“你也知道剛才那個人?……是你們的朋友?”
隋謹知搖了搖頭:“是明哲年的朋友,算是公眾人物。”
她思維敏捷,當即想起那天在餐廳,明哲年離開之前,愁眉看着的一則娛樂圈緋聞,又記起剛才隋先生說了什麼“徐小姐”……那看來方才的女子就是那個當紅的新生代小花旦沒錯了。
真是好魔幻的劇情啊……
“具體情況,應該由他親自告訴你為好。”
隋謹知作為他的朋友,確實不太好對這件事插嘴太多,因為這個“時機”太敏感了。
然而,時淺並沒有看見他沉下的那雙黑眸,一時情緒有些流露,眸含慍色。
他很想告訴她的是……
他以為明哲年早就不再和那位“徐小姐”聯絡了,以為對方早已經放下了那段單戀。
不論如何,這個男人根本不該在沒有處理好自己感情問題的前提下就接近她。
“時淺。”隋謹知突然喊了她的名字,聲線似流淌的溪水,讓人心中那些稜角都被緩慢而細緻地撫平,“別放在心上。”
而這熟悉溫熱的嗓音,也讓她想起博衍大神上一部廣播劇里,有這樣一句台詞:“世上所有的懲罰,大概要以誅心為上。”
當然了,她沒有遇到這樣嚴重的情傷,這世上也沒有那麼多轟轟烈烈的情節,可哪怕只是觸動心中的這一點點情愫,也還是讓人感覺有些鬱悶的。
明哲年的那種表情,擺明了和對方不可能是普通朋友,不管哪種情況,她都不太可能與他再深入交往下去,她也知道一段感情,想要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太難了,可眼下的自己也是當真做不到妥協和將就。
時淺努力將事情一碼歸一碼地區別開,她也向來告誡自己要明事理,所以,對隋謹知她除了感謝還是感謝。
幾次接觸下來,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是溫柔而疏離的,從不會讓你覺得有任何不適,但也沒有過多的對別人流露真實的情緒,總是不遠不近的樣子。
見小錢拖着行李出來了,她回頭對機長大人說:“隋先生,下次有機會我一定要請你吃飯。”
她想了想,又補上一句:“這件事明哲年也許是沒有處理好,但好在也沒什麼,只是有點遺憾吧。”
是的,她本來是以為他們會有機會把那個萍水相逢的“遇見”發展下去,但看來現實總有許多不如意,一分一毫也強求不得。
溫文爾雅的男人向她點了點頭,兩人就此暫別,隋謹知看着她轉身朝同事揮手,背影漸漸遠去,很快就被人流沖淡了。
再次想起剛才讓他們都措手不及的一幕,他的臉上仍然余留一些耐人尋味的冷意。
……
這次出差前後撞上的麻煩和意外,時淺沒有再告訴奚溫寧意外的自己人,公司里的小錢只知道她遇到一些事,不過,具體的她也沒向他說明。
她是覺得沒必要把自己的痛苦去告訴一些不了解自己的外人,說不準還會被拿來消遣,徒增別人的談資。
這幾天,他們隨着瀝海電視台的《美好夢家園》這個節目組,去見了那家的委託人,她和小錢也到房子現場去查看了幾遍,做了一些測量工作,還把可能裝修時會遇到的困難都一一記錄下來,轉交給謝青杉過目。
這檔節目主要是為一些有特殊住房難題的家庭提供家裝改造,時淺向謝青杉等幾位前輩、上級彙報這次的任務,同時,除了在外地趕不回來的,基本上工作室的成員都出現了。
“目前最大的難題還不是如何去翻新這戶人家,而是需要我們非常的有效率,導演應該和謝總你事先說了。”
謝青杉也藉此機會告訴大家:“這檔節目,在其他幾個地方的施工都在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被迫喊停了,再下去就會出現空檔,我們也算是救急。”
從另一個層面說,他們的副台長也是謝青杉的朋友,他才會答應給他們拉一些收視率。
這時,首席設計師之一的老煙開口了:“五十多天就要完工,也就是說,給我們定下方案的時間非常之緊,我們也必須馬上做出決定。”
“你們有什麼看法?”
幾位資格深的前輩各自發表意見,無非就是能接和不能接,到了汪曼涓這裏,她有些無動於衷地說:“我們又不缺這點聲望,而且,就是那些小老百姓最難伺候。”
她是去國外留過學,家境也很是不錯,談吐之間能感覺的出對一些市井小民並無好感。
謝青杉聞言,神態一凜,皺起眉頭像是有些不高興了,片刻抿着唇,無聲地笑了起來:“我們一定要做這個項目。”
時淺大概是為數不多知道這其中原因的,她眼見大領導的心意已決,自己也是持相同的意見的,就沒再說話。
謝青杉:“時淺,你和小錢先整理一份設計概要出來,再準備一套方案,明天下午討論。下周起你們要陪我飛瀝海市,自己做好安排。”
出了辦公室,時淺回到辦公桌前即刻開啟魔鬼狀態,瘋狂畫草圖。
汪曼涓與一位實習生就站在不遠處,她不屑地冷笑着,對身邊的年輕女孩說:“有些人吶,整天就愛在老闆面前賣弄風-騷,那張臉不知打多少玻尿酸了,就會投機取巧,不是在人家的辦公室待着,就是找機會一起出差……”
實習生很想替時淺說幾句話,但看了看汪曼涓陰晴不定的臉色,還是閉嘴了。
……
這之後的幾天,時淺都忙着《美好夢家園》這檔節目的銜接工作,腦子裏沉沉地塞了無數東西進去,倒也沒空想東想西了。
中午,她去找了在同一棟樓上班的奚溫寧吃午飯,正忙裏偷閑地刷着微博,走馬觀花之間,竟然看到博衍SAMA又發了一條微博!
如此頻繁的更新狀態,難道他真的要準備回來接新了?
博衍
如果聲音也有藥效,它是不是一種最治癒的心藥。
下面的留言自不用說,早就已經破萬了——
“大大你就是我的葯!!愛你一輩子啊!!!”
“我需要速效救心丸……沒想到這麼快SAMA又更新微博了,太幸福了,要上天!!”
“看到你還更微博就放心了,我們真的要想死你了!!真的!!”
時淺怔怔地看着博衍發的這些文字,心裏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柔軟,這句子溫潤清淺的就像這個人的音色,讓她疲憊的身心都像是籠罩在輕盈的暖意中。
想到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兒,她都可以開始懷疑人生了……
時淺捏着手機,陷入了二次元。
唉,人生何以解憂,唯有調戲大神!
她抬起已經畫了十幾個小時的手繪圖的手指,靈動地敲着手機屏幕,給心中的這位男神留了言——
軟萌派紙鳶:“大大,最近我有點心塞啊啊啊,可不可以點首歌,你來給我唱(>﹏<)”
悲劇的是,時淺發出去半天都沒能發現,她忘了切小號,而是直接用了字幕組的“紙鳶”這個賬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