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雨中的花神(二)
花神說在未達成夏目願望前是不會離開,所以今後會一直跟在他身邊哪裏都不去。雖然別人都看不到她倒是少了些麻煩,但是也不至於連上廁所和洗澡都要盯着吧。
一天下來就已經身心疲憊,夏目差點沒給給她跪下求放過。
“不要,只要你一天沒許願,我就要一直跟着!”花神雙臂環胸哼哼道:“你的身材我才不屑看呢,還沒我家那個有料!”
“啊?花神大人,有丈夫?”
“當然有啊,他呀,對我可溫暖了,長得也很帥,只是……”說著說著,花神原本興高采烈的的臉慢慢又沮喪了。
“只是……什麼?”
“只是她丈夫為了保護她死了。”斑舔着沾了些糖渣的爪子,涼涼嘲諷道:“明明沒有能力卻硬逞強,結果,嘖……”
“閉嘴,死貓!”花神飛身一腳踹到斑腦袋上,不過很顯然沒什麼力道,相反則把自己反彈了,摔倒在地,撇着嘴,賴着不起了。
花神的丈夫?和兔子腳又有什麼關係……
“夏目君,可以讓我看一下嗎?”藍染將塔子泡給他的茶放到一邊,問。
“啊,可以。”
藍染接過,翻來覆去看似隨意的掃了一眼,再抬眸看了看花神緊張的表情,輕笑一聲將兔子腳還給夏目道:“這個兔子腳,是你丈夫的左後腿嗎?”
“你怎麼知道的?”花神吃了一驚。
花神的丈夫居然是兔子精?
夏目好奇看向藍染,不過藍染隊長是怎麼看出來的?他從來都沒往這一處想過,花神和兔子,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去啊。
“很簡單,這上面有股能量波動,和花神身上的同出一轍,普通的兔子腳她不可能這麼在乎,而且還有許願……”藍染半闔眼盯着花神小小的身體頗有深意的笑道:“這恐怕是成神的代價了。”
“居然都猜對了,你這個男人可真可怕。”花神躲在斑身後,沖藍染做鬼臉。
“呵~”藍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涼茶。
兔子腳居然是花神丈夫的,那為什麼會被做成了鑰匙扣呢?
“既然什麼願望都可以,花神大人就沒自己許願過?比如復活你的丈夫?”
“不能,這世界誰都可以許願,唯獨我不行……”花神低頭,右手揪着自己長長的衣袖,臉藏在陰影下,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兔子腳並不是什麼願望都可以實現,如果她丈夫復活了,那這隻腳就不可能還在這裏,所以一定是有限制的。”藍染道。
“嗯。”花神點頭,“說什麼願望都可以,其實有很多都不行。第一,就是不能復活死去的人,第二,不能讓許願者成為國王,這其中牽着太多因果,他付不起,我也付不起。”
“那,讓貓咪老師成為所有妖怪的大統領呢?”
“可以,不過不是直接成為,而是給你一個契機。”
“這樣啊……”夏目還以為花神真是阿拉丁神燈呢,“那許完願望后呢?”
“兔子腳會自動消失,直到找到下一個需要它幫助的人。”
“所以說,你就會一直追着兔子腳,滿足各種人各種奇怪的願望?”
“嗯。”
“花神大人的丈夫,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就像斑說的,是我逞強而已。”花神輕輕飛起到床沿上,看着窗外陰雨連連的天空,開始回憶起當年的事情。
花神和她丈夫相遇在一個夏天中最炎熱的時候,大中午正是太陽最毒辣時間,那會還是一隻小花妖的她只有拇指大小,躺在紫陽花叢中乘涼,一不小心睡過去之後被路過的小兔子當草給啃醒了。她當時嚇得不得了,拚命的往花裏面躲,奈何那隻小兔子就認定她似得,一步步的將她逼到無路可退。
她瑟瑟發抖,看着兔子張開大嘴以為就要被當成食物吞下肚時,那隻兔子被一雙白皙宛如美玉雕刻而成的雙手抱了起來。
“你嚇到她了。”連聲音都那麼好聽的男人輕輕拍拍兔子的腦袋,然後放到一邊趕走,最後蹲下/身體,沖她伸出手,示意她站在自己掌心道:“沒事了,小兔子走了,你安全了。”
男人長着一張非常溫柔且安全感的臉,小花妖不由的放下所有戒心乖乖的爬到了他掌心,任由他像珍寶似得捧着自己站起身。
“好可愛,難怪小兔子那麼喜歡你。”
“謝謝。”小花妖臉紅了,她聽人類說過,別人誇你可愛時一定要說謝謝。
“很熱嗎?”
“嗯。”
“要不要去我家,有很好喝的花蜜呦~”
“真的?要去!”小花妖雙眼亮晶晶的看他,彷彿是一雙在夜空中閃閃發亮的藍寶石。
“哈哈,真可愛。”男人忍不住揉揉她軟軟的銀灰色長發。
小花妖的名字就叫花子,男人很坦然的說自己就是一隻兔妖,叫白芍。
花子就是這樣被白芍誘拐着帶回了家,然後圈養了起來。花妖非常好養,只要有足夠的花蜜以及月光,就能快速修鍊成長,完全是他這種兔妖比不上且非常羨慕的修鍊速度。僅僅兩年的時間,人形就變得和一般少女別無二致。
那時的花子完全把白芍當成父親兄長那樣看待,想要的東西自己搞不到就沖他撒嬌,他要是不答應就耍賴揪他耳朵。耳朵是白芍的弱點,只要稍微用點力氣去揪,就會全身發軟無力。花子屢試不爽,她知道,白芍如果真要躲的話她才揪不到,就是因為寵她才毫無戒備。
然而就是這樣的寵愛,才導致他慘死。
幸運兔腳並不是所有兔子左後腿都可以做成,那必須在特殊地方特殊時間,有特殊體質的兔子才行,碰巧,白芍就是那隻特殊兔子。
人類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為了前途,事業,甚至是心愛的人,什麼都可以利用,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幸運兔腳這一傳說,便花了很長的時間去尋找這種兔子,直到遇到了白芍。潛伏多日探查出白芍的弱點,再用符紙幻化成花子的模樣,背後偷襲成功。
那個人沒有殺死白芍,只是砍了他的左後腿離開,瘋了一天買了一堆東西的花子回來后,看到的便是捂着腿痛苦不已的白芍,嚇得扔了一地的東西趕緊撲了過去。
鮮血留了一地,染紅了用他兔毛做的白色小地毯,如果硬撐着沒暈過去,簡單的用止血劑和繃帶處理好傷口,他興許早就失血過多而亡了,
“阿白,阿白!你怎麼了?你的腿呢?”
“……被人奪走了。”
“怎麼會,是誰?我去找他!”
“別去,你打不過他。”
“那怎麼辦?就這樣平白被傷瞭然后忍氣吞聲?”
“我們搬家吧,花子,這裏已經不安全了。”沒了一條腿,做什麼都不方便,他健全時能保證花子的安全,可現在……
“哼!”拗不過白芍的花子只能氣的直跺腳,然後搬家。
他們搬到了除妖師和妖怪都不敢隨意進出的黑森林,白芍本打算就這樣安靜平和的度過此生,但他沒預料到花子是個喜歡非常熱鬧的性格,一天兩天還好,一周就忍不住想跑去外面,每次警告外面很危險不能亂跑,可花子每次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搞得白芍最終沒辦法,跟她締結了婚契,起碼這樣,她出了事,他能感覺到,也能一瞬間出現在她身邊保護她。
但是,白芍低估了人類的貪婪。
花子的眼睛是最漂亮的夜明珠,這是他無意中發現的。這雙眼要是到了人類手中可是價值連城,在妖界也非常的珍貴,因為眼睛,是力量源泉。花子的妖力很純凈,就像傳說中吃了人魚肉可以長生不老那樣,吃了花子的眼睛則可以青春永駐。
白芍不想嚇着她所以沒告訴她實情,但為了防止意外,最終還是如實相告。知道真相后的花子果然安分了很多,乖乖的陪在白芍身邊哪裏都不去,安靜的呆了一個月後,又坐不住了。她偷偷的一個人跑去隔壁山的神社去了。
夜深人靜,皓月當空,花子前程的跪在荒廢許久的神社中祈禱,希望某個神能聽到她的願望。然而願望沒實現,危險卻慢慢道來,在黑森林駐紮了很久終於等到花子自己走出的那個人尾隨過來,因為符紙的緣故所以沒被注意到,他揮動着刻着詭異符文的匕首,直接劃破了剛轉身的花子的脖子。
鮮血四濺。
當白芍趕到時,只看到花子躺在地上,雙眼只剩兩個黑洞,如果不是胸口還在微微起伏,不然他絕對會崩潰。
“神啊,求你救救她吧!!”
白芍不知道該像誰祈求,如果這個世界真有神的話,他可愛的花子並不應該是這種結局,她明明那麼善良那麼單純,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樣?
“求求您!”
“求求您!”
“求求您……”
他抱着氣息逐漸微弱的花子,悲痛不已,大概是某個神聽到了他的聲音,沒有現形,則是直接在他腦海問了他一句話:“為了救她,你願意付出什麼?”
“所有!”就像遇到了救命稻草,白芍毫不猶豫的大聲回道。
“包括你的命?你的靈魂?”
“所有,只要能救活她,統統都可以拿去!”
“……好,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