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好時光(4)
秦步川和凌熙然看了會兒鳥,剛開始都寶貝稀罕的不得了,雖然鳥丑,兩人也很歡樂很充滿愛意的去看它。可惜愛意維持的時間不夠長,這鳥“啾”了幾聲就埋着腦袋睡覺了。
睡着的鳥不會動也不會叫,縮成了一個糰子看着到是能稱得上可愛了,秦步川伸出手去戳鳥,鳥不動,凌熙然拍掉他的手:“它睡覺呢,你別動他。”
秦步川看看凌熙然,沒覺得然哥兒多管閑事,他很公正的說道:“然哥兒,你心腸可真好。”
凌熙然沒自覺,覺得此誇獎受之無愧,點點頭:“我畢竟大你兩歲,肯定是要比你懂事的。”
秦步川這就不開心了,鼓着嘴巴盯着凌熙然看,心想他很不懂事嗎,可是越看凌熙然越發現然哥兒沒有一處長得不美,越看心中越是痒痒的厲害,很想親然哥兒一下。
“然哥兒,我能親你一下嗎?”秦步川的小圓臉湊到凌熙然臉前,嘴巴撅成了豬嘴,凌熙然看得一邊嫌棄一邊覺得倒也很可愛,因為秦步川長得真是很可愛,這樣子撅着嘴巴也是可愛的要命。
凌熙然這樣想,在豬嘴巴湊過來時,手一攤開,巴掌一擋,秦步川那小豬嘴就親到了他掌心。秦步川很不滿的縮回嘴巴,對着凌熙然做了個怪模怪樣的鬼臉:“小氣鬼,親你一下怎麼了,你又不是小姑娘,難道還不能親一下嗎?”
凌熙然聽了這話,左右琢磨好像說的是挺有道理,可細細一琢磨大怒,他大怒聲音也不變,他的開心憤怒都是不顯山露水的,他都是輕着聲,只是臉上帶出了點陰陽怪氣的模樣:“你這話說的,然哥兒就算是男孩,那就能隨便被人親了嗎?”
秦步川大眼睛中大眼珠子一轉,發現凌熙然說得很有道理呀,這好像是無論男女——隨便親人家好像是不合適的。秦步川這一察覺到理虧,便低眉順眼了起來,癟了癟嘴給凌熙然道歉:“噯,然哥兒你說的好有道理,那我給你道個歉吧。”
凌熙然也不稀罕秦步川的道歉,只是發現秦步川倒是有副好脾氣。他之前和這小孩打了一架,以為這小孩是個熊孩子。
現在看,熊孩子倒還是熊孩子沒錯,可熊孩子其實是個並不會生氣的熊孩子,之前那一架打得,現在想想簡直是莫名其妙,仔細想,好像錯處也在他——誰讓他隨便占人家床睡覺。
“然哥兒?”秦步川見凌熙然不吭聲,睜着眼不知在想什麼,以為他在生他的氣,因為此刻很喜歡然哥兒,所以就能好着脾氣去討饒。秦步川腆着臉,笑嘻嘻的把自己的小圓臉一側,對着凌熙然的嘴巴,很大方很單純的道:“那你現在親我一下,我們就算扯平了。”
凌熙然眼珠子慢慢轉到了這小破孩子臉上,那臉圓的很實誠,側臉白白嫩嫩鼓鼓的,像剛出鍋的大白面饅頭。雖然他不喜歡吃白面饅頭,但這樣的白面饅頭看着也是十分可愛。
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親他一下好了,凌熙然心中暗想,嘴巴湊了過去,到了秦步川的臉邊,突然心中一動,癢得厲害,就張了嘴,在這白白嫩嫩的臉上咬了一口。
“哎呦!”秦步川被嚇了一小跳,縮回腦袋,捂着臉,凌熙然咬的有分寸,是輕輕的表達喜愛的一咬,像是大人抱着一個白胖的嬰兒看着很喜歡,就會忍不住咬咬他的那種咬法。
“都是口水!”秦步川抹了把臉,懷疑臉上是不是有了牙印,凌熙然面色不改:“才沒有口水。”
“有的,我都感覺到了,然哥兒,你怎麼可以咬人!”秦步川皺起了小眉頭,臉上全是疑惑:“你是餓了嗎,你要是餓了,我帶你去廚房找奶油麵包吃吧。”
凌熙然搖搖頭:“我不餓。”
“那你幹嘛咬我?”
凌熙然不知道怎麼解釋,他想來想去說了實話:“你的臉看起來好像一個大白饅頭。”
秦步川嘴巴慢慢張成了一個圓,這個圓保持了一會兒又慢慢地閉了回去,兩片嘴巴閉成了一條縫。秦步川抱着餅乾盒子轉過了身,留給凌熙然一個背影,凌熙然不知道他這樣做是何意。他也沒和同齡的孩子非常親密的玩過——秦步川算是最親密的一個了。
“川哥兒?”凌熙然戳了戳秦步川肩頭,秦步川紋絲不動。這時奶媽端着糕點餅乾糖果進了屋,後面跟了個丫頭,手上端着玻璃瓶裝得汽水,這汽水還被溫熱了,奶媽想的很周到,這大冷天的怎麼能讓孩子喝涼氣水呢。
奶媽和丫頭送來了汽水零食就下去,把屋裏讓給兩個小少爺,讓他們自己玩。
凌熙然見秦步川不理他,就端起一杯插了吸管的汽水喝,一入嘴察覺道味道有些不對,但他在家中這些零食是非常的忌口,上次喝大概是夏天時候,時間算是久遠,凌熙然就也拿不準味道哪裏不對,只是也想了想,汽水可以溫熱了喝嗎?
想來想去,沒接觸過這方面的知識,想不出個所以然,凌熙然就小口的啜着喝,味道總歸還是新奇,也能喝得下去。他喝着,就見秦步川動了。秦步川動的很彆扭,保持着背對着他的方向伸手去拿另一杯汽水,這方向對着桌子——就是橫着身子去拿了,看着非常像是只不會轉方向的螃蟹,模樣很搞笑。
凌熙然看得發笑,心想這個小川弟弟到是很有意思。秦步川把餅乾盒子放到了地上,就這樣的動作端走了汽水拿了餅乾糕點。凌熙然一杯汽水慢慢喝完,耳朵聽着小川弟弟咔嚓咔嚓吃東西的聲音,兩人都一致的伸出手把玻璃瓶放回桌上。
凌熙然這時腦子一動,看着背對着他的秦步川:“小川弟弟——你是在和我鬧彆扭嗎?”
秦步川的身子一僵,僵了一下他快速的轉回身,肯正面對着凌熙然了。凌熙然只見小川弟弟眼睛睜圓了看他:“然哥兒,你可真有眼色。”
凌熙然沒聽出這話的反諷之意,以為秦步川真心實意的誇他,就擺擺手自謙:“哪裏哪裏,我也只是一般有眼色而已。”
秦步川大眼睛一翻,翻出來一個無師自通的白眼,要知道他從來不會翻白眼的。凌熙然呢,眼睛一般大,是如同他臉上所有的五官個個拿出來單看,並不是頂尖的出色,可組合在他臉上是怎麼看怎麼好看,所以凌熙然翻白眼能翻得很隱秘。秦步川這一雙大眼睛,一翻就很明顯,是個好大的眼白。
凌熙然嘆口氣:“小川弟弟,你翻白眼可真嚇人,我看着你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要是晚上翻,肯定能把人嚇暈。”
秦步川也很佩服凌熙然:“然哥兒,你不說話看着多讓人喜歡,你可千萬別說話,你一說話,我就有點想再和你干一架了。”
凌熙然一哽,呵呵一笑,想起秦步川說他那一雙手是雞爪,人像是母雞成了精,就輕聲反擊:“彼此彼此,你一說話,我也覺得你很欠打呢。”
二人如此一說,說的彼此愛意全無,睡一覺的情誼、看鳥的情誼全部蕩然無存,愛意沒了兩人開始相看兩厭,互相認為對方是個只有臉能看的草包,兩人紛紛起身,都不願與對方再呆在一間屋中了。
“你走吧,我要睡覺了。”秦步川很不委婉的送客,一臉精神的說謊話。
凌熙然也不留戀,彎腰去抱餅乾盒,秦步川立馬去搶,兩人一手執一邊,秦步川嚷嚷開:“你要把我的鳥抱去哪?”
“你的鳥?”凌熙然扒着餅乾盒子不鬆手,“這不是掏給我的鳥嗎,怎麼成你的鳥了?”
“這——”秦步川一時語塞,初衷確實是給凌熙然淘鳥蛋,可鳥蛋沒掏出來,掏出來一隻鳥,把鳥送給凌熙然,秦步川就不捨得了。
“我要把醜醜帶走。”凌熙然手上動勁兒,秦步川乾脆不管初衷,反正初衷要送的是鳥蛋不是鳥。
“你還起上名字了。”秦步川哼了一聲,扒着餅乾盒子往自己這邊拽,“你鬆手,醜醜是我的!”
“你鬆手!”凌熙然難得對一件非人的小玩意有了愛意,就也不肯放棄,兩人這樣搶着,外間一陣腳步聲夾雜着哭天喊娘的哭聲傳來。
秦步川和凌熙然耳朵一致的豎了起來,腳步聲哭喊聲近了,二人是還沒見人先聽到聲,凌熙然聽出了是秦家大太太的聲,秦步川也聽出是大嬸嬸的聲,這聲卯足了勁兒吼道:“川哥兒,你出來一下!”
秦步川一哆嗦,凌熙然也被震的一驚,兩人手一松,餅乾盒子落了地,盒子落到地上翻了個兒,鳥正好好睡着覺,突然天翻地轉的摔在地上不說,餅乾盒子也壓在了它身上,壓的此鳥尖着嗓子“啾——”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