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蠻荒野天子落難 北芒坡董卓逞威
第一章蠻荒野天子落難北芒坡董卓逞威
萬煒一手枕着自己的腦袋,另一手玩弄着一根青翠欲滴的小草,仰卧在柔軟的山坡半腰,兩眼享受地望着蔚藍的天空,嘆道:“這就是三國時代么!蔚藍的天空,清新的空氣,可比什麼國家級的風景區還要美麗呢!恩,不知道現在的確切年代是多久,別給我傳到205年就好了。”
長嘆一聲,萬煒念念不舍地從青草地上爬起來:“不管怎樣,先找個有人的地方混口飯吃再說。畢竟我不是食草動物呢。”
稍微檢視一下自身情況,萬煒發現自己的身體機能在時空旅行中被全面強化了,無論是身體的柔韌性、靈巧度還是協調性都有大幅度的提高。每一塊肌肉都變的飽滿,線條勻稱,好似蓄滿的電池,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眼睛彷彿架上了一副高倍望遠鏡,不但能看到一百步外草葉上的小蟲,而且腦袋中反射性地得出兩點間的直線距離。
忽然,連聽力都強化數倍的萬煒聽到左手的草叢中有微不可查嗦嗦之聲。難道是野獸?萬煒很是好奇,隨手摺下根手腕粗細的樹枝,撥開草叢慢慢朝裏邊走去。
“站住!”草叢中忽然立起一少年,手持利劍直指萬煒,喝道:“你是何人,此處荒山野嶺,你為何來此?”
萬煒見少年細白的皮膚上土跡斑斑,全身的衣服雖被樹枝刮破十數處,但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到衣服上鑲嵌的金絲玉石。雖然甚是狼狽,但這少年行為之間卻自然流露出一股威嚴。萬煒不由大奇:“那裏的小孩?怎麼跑到深山裏來?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
少年未回話,身邊一人高的草中又冒出一玉琢般可愛的孩童,以童稚的聲音喝道:“大膽!見我皇兄還不快跪下。”
萬煒一時沒聽清楚,還想莫不是碰見姓‘黃’的高官富人家子弟?不然幾歲大的小孩在荒山中碰見陌生人,不但不害怕,反而又是質問又是要人下跪,言語間彷彿是習慣了高聲指使他人,半點猶豫都沒有。但這對來自未來平等社會的萬煒有什麼用。對於被自己小了幾歲的小孩子喝令,萬煒只能哭笑不得說:“小不點,你沒聽過男兒膝下有黃金,上拜天地,下拜父母恩師這些話么?你我前日不識,今時不熟,何況你年紀還小我幾歲,怎的我要下跪?”
少年動容,收起長劍贊道:“好一句男兒膝下有黃金。好了,不知者不罪,朕特許你不用下跪。對了,不知壯士如何稱呼?”
“朕?”萬煒心中一突,仔細打量片刻,這才發現少年衣服上的金線繡的,赫然是一頭六爪金龍。暈,六爪金龍,那不是皇家標誌是什麼?心中雖確定了九分半,萬煒還是用夾雜着激動的疑惑語氣問道:“難道你是皇帝?天子?”
少年自豪地挺起胸膛,隨即又萎了下去,自嘲地苦笑起來:“我當然是當今天子…不過為奸臣所迫,逃難荒野。”
“皇兄~~~”旁邊的孩童扯着少年的衣角撒嬌道:“兄為萬民首,怎能如此不振。”
少年愛惜地撫摸童子的腦袋,道:“我沒說錯嘛。”
“等一下!”萬煒說道:“我想問一下…對了,我叫萬煒…我想問一下,現在是哪一年?”
少年狐疑地看着萬煒。旁邊童子答道:“這還不知?自然是光熹元年八月。”
“光熹??”萬煒回憶了一下,搖頭道:“沒聽過呢…不管了…你們兩個真的是皇帝??”
少年好笑地看着面前這七尺壯漢,道:“無二天,豈有二帝??”童子也笑道:“就是,就是。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啊!”
萬煒尷尬地呆在那裏。自己的三國遊戲明明玩的很透了,怎麼沒聽說有什麼光熹的呢?獻帝不是‘建安’么??靠…別說我回錯時代了!
看着萬煒流露出的那種無心機的窘迫,久處宮中那種鈎心鬥角,骯髒污穢環境的少年笑了起來,他以為萬煒是那種大字不識的山野愚民,安慰道:“哈哈,不知就算了…萬煒,這附近可有村落?朕與王弟走的腳都麻了。”
萬煒更是尷尬,諾諾道:“我也在找呢。要不…我找到了再和你說?”說罷,狡詰地眨了眨眼睛。
少年會意地大聲笑了起來。
敵意既消,大家又是同樣要找人煙處。自然結伴而行。
萬煒力大,又見兩人步履蹣跚,形容疲憊。當下將只有14歲的皇帝和九歲的王爺抗在肩上,奔走如飛。
一邊,是毫無等級觀念的現代少年,十六歲的萬煒。雖然知道自己肩上的是當今的萬歲和千歲,萬煒心中的好奇卻遠遠大過於對皇帝的敬畏。所以言語間絲毫不見緊張,一路上談笑風生,現代的詼諧,笑話逗的少帝和王爺哈哈笑的不停。
另一邊,是生長在爾虞我詐的皇宮中,面對的都是口腹蜜劍的奸臣宦官和見到自己馬上就三跪九叩的忠貞之士,除了弟弟陳留王劉協,哪裏見過萬煒這種把皇帝當朋友,說話有趣,力氣還超級大的同齡人。聽着萬煒的笑話,前幾天積累下來的不快,委屈彷彿減輕了幾分。
漸漸的,少帝和陳留王在這種孤立無援的環境下,竟然漸漸地把萬煒當成大哥哥般。一腔苦水全數向萬煒透露出來。
聽了少帝的話。萬煒這才知道,自己肩上坐的,一個是現在的皇帝。另一個,則將在不久的將來,成為自己‘熟悉’的那個獻帝。他們因袁術引兵入內宮攻宦官,被逃跑的張讓,段珪脅持。半路上在尚書盧植的追擊下,趁張,段兩人應接不暇的時候才有機會逃跑出來。之後慌忙之下只往無人之處逃跑,恰好就遇見了萬煒。這種機緣,很是讓萬煒感嘆了一下。
漸漸地,天黑了下來。
幾天逃亡的生活。讓嬌生慣養的兩人耗盡了精力,先前還能強撐着。現在遇見一個可以信賴的‘大哥哥’,心神漸漸地放鬆了下來,先是年少的劉協,然後是稍大一點的劉辨,全都睡倒在萬煒的肩上。
萬煒憐惜地看了看這兩個末代小皇帝。小心地將少帝一手托着背在後面,又將陳留王抱前面。還好現在萬煒的氣力大的有些不可思議,這點重量對萬煒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腳下仍舊是健步如飛。
又走了幾個時辰,直至月亮掛到了正中間.隱約之間,萬煒終於看到了前面有點點燈火。萬煒歡呼一聲,腳下加快三分沖了過去.
走近看時,卻是一間由高達三米的土牆圍起的佔地怕是有千頃的大莊園。萬煒暗贊一聲,猛地對着大門敲了老半天。才見一家丁提着氣死風燈,揉着睡眼把旁邊的偏門打開一條縫,沒好氣地嚷道:“哪來的不長眼傢伙!半夜鬼叫個娘~~~你爺爺我還要睡覺呢!”
萬煒一天沒休息,心情正煩躁着,不想這家丁眼睛都沒張開,那污言穢語就撲面而來。萬煒幾時受過這待遇,當下一腳將整扇重達百來斤的木門踢開,那家丁悴不及防被木門一撞登時飛出了十來米,摔在地上半天動彈不得,風燈翻滾兩下便滅了。萬煒手抱雙帝踏進庄內,罵道:“你TMD的是誰的爺爺!!”
家丁回過神來,一軲轆翻起身,回頭就跑,口中驚恐地怪叫起來:“有人闖庄拉!!有賊人搶劫來拉!!”
他被萬煒那一腳嚇壞了,還以為是十幾個人同時發力,才能把大木門撞飛。
一時間,庄內鑼鼓震天。百來個家丁手持武器衣冠不整地高喊着:“保護莊主,不要走了賊子!!”舉着火把從四面朝庄門匯聚過來。
萬煒驚罵道:“誰是強盜!我等是路上遇難,見此處有燈火才過來瞧瞧…你們別冤枉好人啊!”
但眾家丁哪裏肯聽。刻下黃巾初平,正是流賊猖獗之時。對這種來路不明之人,幾乎所有的豪家莊園都是實行寧誤一千,勿放一個的原則。稍微有點反抗的,絕對是殺無赦。
這次,萬煒算是撞上鐵板了。
一個跑的最快的家丁提着挑草用的鋼叉對着萬煒抬手就刺,萬煒閃身斜進,跟着就是一個膝撞擊中家丁腰部。那家丁痛呼一聲,身體輕飄飄地飛過十米摔在地上,便爬不起來了。面對明晃晃的利刃,萬煒一個現代人不免大為驚恐,下手少了分寸,不免重了點。但這一腳立馬震嚇了其他人,其餘的家丁心驚地圍在十米的地方,沒人敢越前一步。
萬煒定了定心神,小心地將兩帝放在地上。向眾人做了個羅圈輯,朗聲道:“在下並非什麼歹人。而是……”
話未完,少帝劉辨已經被吵醒,他不滿地站起身,拍去身上灰塵,環顧四周手持武器的家丁,大怒道:“汝等賤民,手持兵刃是為何意!還不快放下手中兇器,跪下請罪!!”
眾人聞言,亦是大怒道:“我等乃是先朝司徒崔烈族人,哪裏來的毛孩,竟敢要我下跪!看我不打爛你這張臭嘴!”說罷,一擁而上。
少帝畢竟年少,對着這些凶神惡煞,嚇的面如土色,口不能言,步步後退。
萬煒見狀,知道多說無用,只得轉手搶過少帝腰間寶劍對敵。雖萬煒不懂劍術,但是手中之劍卻是御用寶物,鋒利無匹,兼之眼快力大。一輪下來,眾家丁不但近不了身,反倒被砍斷了數把鋼刀。
要不是萬煒從未殺過人,起不了殺心,現在可能就要躺下數人了。
對方顯然也認識到這一點。為首之人走出喝退家丁,對萬煒抱拳謝道:“壯士心地仁厚,絕非歹人,是我等唐突了,崔勇在這裏給壯士賠罪。只是不知幾位為何方人士,又為何深夜來訪?”
萬煒回了一禮,指少帝道:“此乃當今皇上,因遭十常侍之亂,逃難至此。”又指仍在沉睡的劉協道:“此乃皇弟,陳留王。”
眾人大驚,拜伏於地。想起自己以刀兵對帝,皆驚恐不能言。先前那個開門庄丁更是白眼一翻,生生嚇昏過去。崔勇強打精神對少帝打量了一番,看見那六爪金龍,方才口呼萬歲,正規地向少帝三跪九叩,伏地不起。
經過幾百年的儒家熏陶下的東漢子民,對高高在上的天子的敬畏是萬煒這個現代人所不能理解的。
定了定神,萬煒乃道:“請通知莊主出來迎接。不知者無罪,各位請起,今後我等安全還要仰仗各位。你等就算是代罪立功吧。”說罷,給少帝一眼色。
少帝會意,仍不滿道:“要不是萬大哥說情,朕必誅你三族。還不快去安排酒食住宿!”
說話間,一老者衣冠不整,腳未及履,口呼萬死而至。
少帝問道:“你又是何人?”
老者伏拜於地,道:“臣乃先朝司徒崔烈之弟崔毅。因見十常侍賣官妒賢,故隱居於此。不想卻犯下此等損天威之大罪。臣罪該萬死!”
少帝見老者狼狽驚恐,想起自己逃難時窘迫之樣,心中大為憐憫,口氣緩和道:“免死。朕逃難至此,身心俱疲,卿可速備香湯酒食,朕累了。”
崔毅連聲應喏而去。
而萬煒隨帝行,少帝更是稱萬煒為‘萬大哥’,崔毅自是不敢怠慢,遣其兒崔勇親自接待。甚至在少帝與陳留王去睡覺后,還委婉地問萬煒是否要‘侍寢’。搞的萬煒心中痒痒,最終卻還是沒那個膽,推脫道:“不敢因私忘公。”讓搞不清狀況的崔勇大大地敬佩了一把。
雖然睡的是崔老特意騰出來的房間。清晨起來,萬煒還是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古代的床還真不是普通的硬吶!”
剛穿上新衣服。門突然被一清麗女孩慌慌張張地打開,發現萬煒已經穿戴整齊,她清秀的臉一下蒼白了許多,惶恐地跪下請罪:“奴婢該死。未能伺候好貴客。”
萬煒有點愣了,早聽過封建階級的等級觀念厲害,即使事先有過心理準備,但能讓一個小女孩因為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跪下道歉,這讓萬煒還是有點不能接受。當下上前一步扶起惶恐的女婢,問道:“這從何說起?”
漢代特注重禮儀。萬煒這樣突然扶上女孩的胳膊,對現代人來說無所謂,但這足以讓漢代的任何一個女孩臉紅了,她低着頭諾諾道:“莊主令奴婢照顧貴客衣食,不想卻在凌晨小寐片刻,有勞公子手腳。”
萬煒汗然道:“我老大個男人,難道自己穿個衣服都會犯錯?”
女孩見萬煒說的有趣,臉上稍緩和許多,哀求道:“是奴婢錯了,望公子降罪但求公子且莫讓莊主知道。”
萬煒自然答應。這時才看到女孩臉上有兩個顯眼的黑眼袋,顯然是徹夜未眠,不由柔聲道:“一夜都沒睡?這樣女孩子會不好看的,快去睡吧。”
女孩羞紅了臉,點了點頭,忽又搖了搖頭道:“多謝公子憐惜。能侍奉公子實是奴婢三生有幸,望公子勿棄,讓奴婢伺候公子洗漱。”
這下輪到萬煒臉紅了,一個現代人,何時享受過這種待遇。
女孩細心地替萬煒重新穿了一次衣服,又伺候萬煒漱口洗臉后才準備去補個回籠覺。
一直不敢說話的萬煒忽道:“等…等…請問…那個,不知姑娘高姓大名啊?”
哪有對女孩子問‘高姓大名的’。女孩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公子折煞奴婢了。奴婢青青…望公子記得。”說罷,青青長袖遮面,急急跑出去。對於她來說,最後一句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青青?”萬煒低頭叨念兩遍,提着昨天從少帝那拿來的,還沒還的長劍,在家丁的引導下來到客廳,正要進去。
崔毅看見,隨即變色厲聲喝道:“天子在此,豈可帶劍入內!”
萬煒一愣,暗暗叫糟,自己把這規矩給忘了。還好腦袋轉的快,恭聲回道:“此劍乃御物,昨日情急之下借用。今日特來還劍。”
崔毅有點疑惑地看着萬煒,不知萬煒與少帝關係到底為何。正待詢問,內里陳留王幼嫩的聲音響起:“萬哥哥快點進來。”
‘哥哥?’崔老眼珠都快要掉出來了:少帝可也是陳留王的哥哥啊!
萬煒也意識到這點,尷尬道:“崔老不肯我進來呢…還有啊,這裏有好多人,協協不要叫我哥哥拉。你畢竟是陳留王啊!”
‘協協?’崔老這次是快要噴血了,竟然直呼帝王名諱。雖然表面的意思是要陳留王注意身份,但誰都聽的出來,最沒禮貌的恰恰就是眼前這個傢伙。
一向老好人類型的崔毅第一次有一種找人來群毆面前這人的衝動。
少帝聲音也響起,顯然他也聽出了萬煒話中毛病,所以聲音里有點壓抑下的笑意:“萬煒。對了,你可有表字?”直呼他人名字,並不禮貌。
萬煒有備而來,之前是一時忘了介紹自己表字,當下道:“表字芯逝…崔老,我放下劍,你可讓我入內了吧,這樣大叫着說話很累啊。”
少帝呵呵笑道:“芯逝,很特別的字啊,不知有何意義?進來吧,劍也別還了,寶劍贈英雄,朕就將這口先皇所鑄之‘中興劍’賜卿,以嘉卿保駕之功。另,封萬煒,萬芯逝為衛尉,並特許其帶劍隨駕。”
將一剛認識一天的人封為衛尉,也只有末代皇帝才幹的出來了。
而萬煒給自己取表字的時候哪想過古人取字的意義,完全就是把他曾經用過的QQ昵稱拿來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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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興劍:漢靈帝鑄,文曰中興,小篆書,建寧三年鑄。同時鑄四劍,銘文皆同,後一劍無故自失。當然,小說里則是賜給了萬煒.
衛尉:秦時始置,漢景帝(劉啟)初更名為中大夫令,不久即恢復原名,掌管宮門警衛。九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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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打個哈哈混過去,轉頭思尋新到手的官階上。可憐萬煒對漢末官爵了解的只有三國遊戲裏面那些‘XX將軍’。不知道這衛尉已經屬於三公九卿之中的‘卿’,比大部分的將軍官階都高。所以也不是很激動,倒是對這口利劍頗為心動,高呼一聲:“多謝賜劍。”便走入客廳。
崔毅對萬煒的無禮甚是惱火,但見少帝都偏向此人,心中惱火卻也不敢表露出來。只得小心地尾隨其後。
不過不管是崔毅還是少帝,都對此人淡薄名利的行為大為讚歎。
廳內,少帝坐在主位,正由兩侍女伺候着飲食。陳留王跪坐在右側首席,旁邊也是一侍女伺候。兩人臉上疲憊之色一掃而空,帝王的威嚴表露無疑,令侍女大氣不敢出。
少帝將劍鞘拋給萬煒,後者送劍還鞘,徑直走到陳留王下首坐了下來。自有侍女服侍左右。
少帝對萬煒這種大膽的行為不但不怒,反而有點高興。復又試探道:“芯逝,適才朕賜劍並官,卿卻只謝劍,難不成嫌官小?”
萬煒兩眼一瞪,故作憤怒狀,道:“皇帝賜官誰還不高興,誰!是誰,叫出來某狠狠扁他一頓。”
雙帝皆笑。唯獨崔毅怒道:“吾皇問話,你竟敢答非所問?”
面對這忠心耿耿,而又迂腐之極的老人,萬煒實在是沒轍,只好收起笑臉,硬着頭皮狡辯道:“不敢,不敢。只因現在有官無用,唯仗手中劍才能保我雙帝。所以謝官不如謝劍。”
眾人動容。雙帝錯把萬煒口裏‘雙帝’聽為‘雙弟’,更是感動。崔毅搖頭道:“此乃一介武夫之言。帝王所到之處,豈有不望而拜者!”
萬煒微微頓了一下,道:“豈可期望天下人都如崔老這等明理,忠貞?孝廉遇兵,有理不清。那時,百官不如一劍!”
萬煒順手結結實實地拍了一下崔毅的馬屁,崔老面上雖還是不滿萬煒不講禮儀,但還欣然受用。陳留王撫掌贊道:“好一個‘百官不如一劍’!!好!協弟記下了!”
少帝也點頭,嘆道:“如之前有芯逝在朕旁,那十常侍何足俱哉!”頓了頓,少帝轉頭對陳留王道:“萬大哥對吾等之心,我兩人可要記牢咯!”陳留王拍着小胸脯點頭連連保證。
萬煒尚未知自己的一句錯語卻換來兩個‘弟弟’。那邊的崔毅急柬道:“萬煒雖忠。但帝為萬乘之尊,豈可稱他人為‘兄’?”
少帝心裏不悅,但卻知崔毅所言合理。但從小就缺少親情的他卻不原意錯過萬煒這個‘大哥哥’。當下並不回話,轉開道:“不知卿可曾尋到保駕之人?”
崔毅尚未回話,忽一家丁奔入,拜道:“啟稟天子大老爺,陳留王老爺,崔老爺,萬老爺。外邊有一披甲騎士,馬頸掛一首級,領着十餘騎兵自稱‘河南中部掾史閔貢’詢問天子大老爺所在。”
少帝大喜,投杯而立,領着眾人外出觀看。
卻見來人個個浴血,少帝甚是驚恐。萬煒上前仗劍喝道:“來者何人。”
閔貢遲疑地看着萬煒手中劍,道:“我乃河南中部掾史閔貢。你是何人?手中所持又是何劍?”
‘民工??’萬煒暗道,這名字倒是極為搞笑。口裏卻道:“我是新任衛尉,萬煒,萬芯逝。少帝在此,你還不快下馬拜見!”
閔貢這才看見換衣后的少帝,當下滾鞍拜於地,喜極而泣道:“老天有眼,叫我尋見吾帝!”又指馬頸所掛人頭,道:“此乃奸臣段珪之首,臣已斬之。”
陳留王知皇兄素來懼血,乃道:“掾史可先整潔儀錶後來內廳商議。”
閔貢先令一騎回頭通知百官,才隨崔毅入內清洗。
未及發乾,閔貢入內奏請:“國不可一日無君,請帝還都以帥百官。”
時崔毅庄內只有一匹馬。少帝因不喜染血之馬,乃獨騎。閔貢請陳留王共乘,王以目視萬煒。不想萬煒獃獃地望着馬,暗道:“以前我也學過騎馬,但…漢代怎麼有鞍無蹬!!這叫我怎麼騎啊!”
小心地翻身上馬,不想力氣過大,一蹬之下坐立不穩,又從另一邊滾了下來。
陳留王頗為失望,只得於閔貢共乘一騎。而萬煒發起牛脾氣,不願與騎兵共乘,閔貢只好命兩人一左一右護着萬煒。崔毅亦要了一騎隨行。
路上,萬煒詢問兩邊騎兵馬術,護持着萬煒的兩個小兵對萬煒這‘大人物’的問題絕對是言無不盡,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一腦都說出來,以博‘大人物’的賞識。於是,一個時辰下來,萬煒漸漸習慣這無蹬鞍,已經能放馬奔馳,無需幫助便能跟上眾人。令閔貢驚訝不已。
又走了幾里,行至北芒坂。就在萬煒想學習馬上動作時,前面煙塵乎起,數百騎蜂擁而至。
萬煒第一次看見這種百騎飛奔的景色。心中難免恐懼,但看陳留王幼稚的臉上掛滿驚恐,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拍馬上前,與閔貢並排在前。
待看清楚來兵旗號,閔貢轉憂為喜,興奮道:“是司徒大人!是司徒大人帶人保駕來了!”又上前高呼:“天子在此!”
來者紛紛在百步外下馬,有六人步行見帝。並各報姓名,卻是:司徒楊彪,太僕王允,左軍校尉淳于瓊,右軍校尉趙萌,后軍校尉鮑信,中軍校尉袁紹。
萬煒在帝側,聞名不由多看王允與袁紹兩眼。心裏卻轉着古怪的念頭:“貂禪啊~~~甄宓啊!”
出乎意料,少帝竟然下馬與王允哭成一團,似與王允感情甚深。余者皆垂淚不止。
良久,君臣各整理情緒。少帝又將萬煒介紹給眾官,聽聞煒為新任衛尉,臉色俱是古怪,但還是一一與萬煒行禮。
寒暄過後,王允扶少帝上馬,方欲行。不想前方旌旗蔽日,塵土遮天,一支鐵騎踏煙塵而至。就在少帝以為是百官護駕之兵時,鋼鐵洪流已經撞上前方兵馬,如熱湯撲雪般,王允帶來的三百餘騎霎時被鐵騎湮滅。
眾人大驚,帝亦大懼。
看看鐵騎接近,袁紹驟馬而出喝道:“何人如此放肆!”
帥旗下,一將飛出,以手中長槍指袁紹,厲聲問:“天子何在?”少帝懼怕,不敢說話。那邊陳留王年紀小,倒不知害怕為何物,旦見有人嚇自己的哥哥,乃怒道:“來者何人?來保駕耶?來劫架耶?”來將見一童子氣度不凡,疑是少帝,乃勒馬答道:“某乃西涼刺史董卓!聽聞漢室有難,特來保駕!”陳留王叱道:“既來保駕,吾皇兄在此,何不下馬!”董卓大驚,方知與自己對答之人乃九歲陳留王。慌忙下馬,轉視少帝,卻見少帝滿臉驚恐,董卓心中頗為不齒。
聽見來者是將官,崔毅上前責道:“既知天子,為何帶兵來前,還不快避走!”董卓不齒少帝膽怯,轉頭拔劍罵毅:“某領西涼鐵騎遠來救駕,未及洛陽城西而聞帝在北芒,乃晝夜三百里而至。你竟然要我等避開,你當我斬不得你么!”崔毅驚恐而退。
陳留王見狀,有感而嘆道:“果然百官不如一劍。”董卓大奇,上前道:“從我抱來,待吾細觀之。”閔貢大怒,上前阻擋,卻被董卓連人帶槍拖下馬呼:“阻我護架。”斬之。眾人驚恐,董卓又上前道:“從我抱來,待吾細觀之。”忽然王騎邊轉出一人,手持利劍朝卓劈來。
卻是萬煒看到閔貢轉瞬被斬,又見董卓向王,恐董卓對陳留王不利。心神大亂之下,拔劍上前。董卓眼中嘲弄之色一閃而逝,迅速拔劍,重劈,兩劍相交發出震天般響。董卓後退三步方才站穩,萬煒馬術不精,被後勁震下馬,摔在泥中,全身污穢不堪。
董卓上前便刺,萬煒一個鯉魚翻身立起身重新對上董卓。但西涼猛將豈是是先前家丁可比,不但手上膂力可比萬煒,論起劍術可就不知比萬煒高上幾百倍。幾回合下來,董卓已然將萬煒壓制,但萬煒憑着舉世無雙的放射神經硬是在董卓暴風驟雨般的攻擊中屹立不倒。
兩人又鬥上十幾個回合,董卓漸感不耐,擱開來劍,重重地哼了一聲,忽然全身暴出一輪金色光芒,反手一劍掃向萬煒雙腿,來勢竟幾倍與前。萬煒卻是呆了一下:“人,怎麼能發光?”待回過神來,散發著微光的長劍已經逼的他不得不跳起才能避開。董卓似早料及此,暴喝一聲,長劍一收一放,又是一劍刺向萬煒心臟。萬煒大驚,空中無法躲避,急用劍來擋。但這在沙場上鍛鍊出來的,以殺人為目的的劍術豈是易於。中興劍方碰上來劍,萬煒只覺體內一涼,所有的力量都飛出體外,緊接着劇烈的疼痛沖向腦神經。
萬煒雙眼一黑,失去了知覺,從半空一頭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