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情難了柳暗花明 犯長安在劫難逃
第二十五章情難了柳暗花明犯長安在劫難逃
呂布三人着甲解劍入內,以軍禮見獻帝。帝抬手道:“平身。”三人乃各自入班聽議。
王允瞟了一眼笑嘻嘻的萬煒,暗道來的不是時候,輕嘆一聲,出班奏道:“臣有事起奏。”
獻帝點頭,道:“司徒請講。”
王允平和地道:“現今郿塢已平,臣請派兵取塢內前由董卓所掠之錢糧物資以足國用。”
獻帝看着凱旋的呂布萬煒,漫不經心地道:“准奏!”
王允轉頭問呂佈道:“聽說溫侯與李肅戰於槐里西南,那郿塢內董氏餘孽可曾走脫。”
呂布出班道:“本候一早便讓家將高順領本部取了戰馬,迂迴渭水南,奇襲了郿塢,將董氏九族皆關於一屋,現下已交接至大軍壓至長安。約莫半個時辰后便能到了。嗯,李肅便是得知後路已斷,這才投河。”
王允吧唧了一下嘴巴,臉上欣慰的笑道:“冠軍將軍真是料敵先機!”
呂布謙讓一番,又退回班。那王允繼續道:“既然如此,臣請奏,以董卓謀反罪連坐,誅其九族,不分男女老幼,皆腰斬棄市,以敬天下!”
獻帝冷哼一聲,雙眼露出超越年齡的冷酷,一手緊抓龍椅沉聲道:“准奏!連同董卓屍體一齊棄市一月。期滿,拋於荒野,不準入殮!”他想起了慘死的劉辯。
要知在古代奉行着‘入土為安’的思想,要讓董卓暴屍荒野,意欲就是讓董卓死都得不到安寧。獻帝如此年少便如此絕決,實在令在場眾臣欣喜之餘心寒不已。
“臣領旨。”王允驚詫地偷看那與碩大龍椅不相稱的小皇帝,一個令自己心動不已的想法自然地冒出:以君王此等良資美玉,若老夫盡心輔導,不出十年或許將來又是一個武帝也未嘗不可能!
就在此時,王允忽聽後面長長一聲嘆息,回頭一看,蔡邕面有凄容。王允素知其與萬煒走的極近,險些就做了萬煒的岳父大人,心中早就將他划入呂氏的陣營,於是開口斥道:“今日董氏伏誅,乃大喜之日,侍中何故悲嘆?”
萬煒心中一突,想起歷史上王允在誅董之後殺王允之事,便欲開口,可惜那蔡邕實在糊塗,竟毫無遲疑地道:“只是想到幾個無知小兒也要腰斬棄市,一時感概。”
萬煒一拍腦門,暗自苦笑:你這舉世宏儒,怎得就不知進退?果然,那王允聞言變色斥道:“董卓乃是國之大賊!漢室幾乎為其所亡,君為王之重臣,本當同討之。如今卻嘆息餘孽,豈非為董賊同黨!廷尉何在,速將反賊鎖入天牢,等候判決!”
眾臣大驚,蔡邕也是一臉茫然。他實在想不到一時心情觸動,發一聲感嘆,竟然就惹來殺生之禍。他也算不苯,知這反賊帽子扣下,想要無罪釋放就不大可能,急忙做輯道:“雖是由董卓手下提拔至此官,然古今大義,耳所厭聞,口所常玩,豈會背叛漢室,投靠董卓?願黥首刖足,繼作漢史以明志。”太尉馬日磾也出班勸道:“伯喈曠世逸才,大漢之事皆在其胸中,當使其續成後漢史,不失為一代大典。而今日乃無心之過,與董氏連坐關係亦是極微。若誅之,不免有失人望。”眾官多有附和。
見如此多人替蔡邕辯護,王允嫉妒心起,更怕萬一蔡邕倖免,今日結下樑子,日後朝中文官內便多一德高望重之蓍老替呂氏出頭,於是心中殺邕之心愈定。他毫不理會眾人勸柬,義正嚴辭地道:“昔武帝不殺司馬遷,致使作謗書流於後世。方今國力衰弱,有大敵環繞於外,不可在令佞臣執筆在幼主左右,既無益聖德,復使吾等蒙其訕議。”眾人無言以對。
摘章引句的辯駁,別說是呂布,就是萬煒也不甚擅長,只能看着幾位文官開口卻無法插嘴,直急的萬煒滿頭大汗。眼看廷尉就要將蔡邕拖走,蔡琰那清秀的面孔突然清晰地在他腦中浮出。萬煒一咬牙,出班急道:“殺不得!”
王允心中一凜,.正色喝道:“如何殺不得?”
“蔡侍中有大功於社稷,殺不得?”萬煒信口大聲道。
“哦?”王允冷笑道:“蔡邕乃是董賊一手提拔,納為心腹。其日日與董卓密談,這社稷之功,如何得來?”
引古博今,絕對不是萬煒的長處,但單論口才辯駁,卻確實了得:“昔日董卓欲表己為‘尚父’為天子之父,是蔡侍中直言勸阻,不使天子受辱於賊。這保全了漢室尊嚴,此不是大功又是什麼?”頓了頓,不等王允開口又道:“而後董卓表己為太師,某想若董賊還想讓侍中出頭表奏,這太師的名號多半也是得不到的!”
王允向來以漢室忠臣自居,萬煒這番含沙射影將他氣的七竅生煙,卻偏偏又出聲不得,因為這保舉董卓為太師之人,就是王允本人。
“諸君莫要多說,誠請聖上明斷!”皇甫嵩出面當了和事老。王允暗道這皇甫嵩聰明。要知現在劉協不過是幼稚童子,能有什麼見解?到時還不是會把問題還會自己這個首輔手上?
哪想到,劉協偏頭想了一會,竟然真下了決斷:“那就削去其官職,貶為平民,外加罰金500兩吧。”
雖然劉協是用商量的口氣,但皇帝金口一開,又沒有犯下錯誤,還有誰敢說不?
王允、蔡邕、萬煒都謝恩退下。自有廷尉過來除去蔡邕頂冠,將人帶出朝堂。
王允慢慢平息了心情,又奏道:“現下李肅殘部無將御,臣請將其打散,編入城防軍中,以防發生變亂。”
這下連呂布都看出王允在刻意打壓自己,但王允所說之話頗有道理,叫人無理反駁。呂布冷冷瞪了王允一眼,無形的氣勢讓王允很是心驚了一會,不敢面對呂布。
獻帝遲疑地看了萬煒一眼,見後者沒有說話,乃道:“就如司徒所奏!”
王允大喜。萬煒暗嘆一聲:他不是不想要這5700的士兵,而是真不知怎麼說話才能順理成章的接過兵權……在朝堂上,他比之王允,實在是差遠了。
‘媽的,兩個軍的士兵就這麼飛了!’萬煒先是謾罵,然後又是一驚:若是王允問起這幾天的事情,那不是穿邦了么?一顆冷汗劃過萬煒的臉頰,滴落在大殿上。
得到了最大甜頭,王允暗暗給皇甫嵩遞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出班道:“臣有事起奏!臣四天前派出斥候意圖聯繫諸侯聯軍夾擊牛輔部,但至今未有回復。臣恐那些西涼蠻子知曉了董賊已死,恐怕心驚之下,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所以今日請諸位議一議,該如何處理此事!”
眾臣臉色微變,一人顫聲道:“難不成他們還敢出兵冒犯天子不成?”
王允高聲道:“諸位莫驚,允已有小策。前日已派出精細之人,令其設法將牛輔,李傕,郭汜等領頭之人誘入長安,在以伏兵殺之。如此只費一二死士之力即刻除其元勛,屆時彼群龍無首,我等大兵一到,哪有不望風而降的道理?”
眾人皆稱善,贊道:“不舉大兵而定大局,古之帷幄於千里之外,便是司徒大人的寫照。”
王允大是得意!唯獨萬煒臉色變了數變,驚道:“司徒大人!如此重大之事,你竟未曾與我等商議,擅自決定?這番無知之舉,真要將漢室陷於危難之中吶!”
王允怒道:“衛尉此話是何意?”
萬煒指着遠方,厲聲道:“誘敵深入?就算你設計再巧妙,能瞞過牛輔,李傕這些蠻夫,卻能騙的過賈詡么?”
呂布的臉色也變了,昂首,兩眼閃爍不定地看着大殿頂粱,默然不語。
王允卻是一臉不屑:“賈詡何許人?無名小輩而已,算什麼東西。他能看出什麼!”
“無名小輩?”呂布出聲了,其中包含着不屑:“他現在或許是無名小輩,不過,過了今天,他的名氣就會因為司徒大人你的成全,將傳遍全國!”說罷,向獻帝行了個軍禮,道:“臣告退了!”一撩戰袍,逕自出了大殿。
“溫侯這是上哪?”王允被氣的不輕,嘶聲斥道。
“備戰!”呂布冷冷的聲音,將王允剩下的話都塞回他干奄的肚子。
待呂布的身影消失在視野外,王允這才反應過來,顫聲道:“陛下,這呂布如此無禮,視陛下如無物,要不……”
“我看視陛下無物的是王允大人吧!”萬煒蠻橫的打斷王允的話:“現今董卓殘部擁重兵於外,無論是咸陽樊稠部,還是華陰牛輔部對長安威脅之深,可比泰山之於卵石。如此大事,司徒竟未經眾議,未得聖上應允,便私自處理,難道覺得是我們不夠格協助司徒,還是認為沒必要會知聖上,自決斷即可?”
一下子將百官拉到自己身邊,順便給王允扣下一頂專權的帽子,萬煒的話讓王允額頭上冒出顆顆冷汗,結巴地辯解道:“衛尉不要污衊老夫……未和諸位商議,卻是因為機會稍縱即逝,不可放過。而且老夫敢保證,什麼賈詡,絕沒那個本事看出老夫得計策!”忽然覺得自己一味退讓,失了氣勢,王允腰桿一挺,又道:“衛尉殺了董卓,獨佔了諾大的功勞,難道就不許別人得些功勛么?”
百官素來於王允交好,頗有人點了頭的。
“王司徒!”天子身邊廷尉正上前兩步,沉聲道:“請自省!此乃關係國家之大事,非是爭功內鬥之時!”
王允一窒,看清楚來人,強笑道:“鍾侍郎說的是,允失言了!”那人一拱手,又退了回去。
萬煒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繼續道:“承這位大人的話。雖說司徒大人認為能不戰而勝,但我等意見卻不同,所以為保萬全,請陛下應允溫侯整兵備戰!”
這事超出了劉協的理解、處理能力的範圍,他下意識地把頭轉向王允:“司徒認為如何?”
王允躊躇半天,權衡利弊,才道:“雖說發兵幾率極小,但衛尉所說未嘗沒有道理。依臣之見,可賦予溫侯暫時統領三個步兵軍的權力,但非得到明確的消息,不可擅自帶兵出駐地。”
萬煒思量一會,同意道:“如此甚好。”
兩人各退讓一步,都免除了各自的難堪。這不能不說那侍郎插話的內容和時機掌握的極其恰當。
“還有一事。”王允叉開話題:“前日冊封之時,隴亭候正作戰在外,今日可將此事補上。”
獻帝點了點頭:“將隴亭候印綬取來,另牽御馬踏雪無痕至殿內。”
自有內侍取了印綬,趙雲謝恩,強壓着心中激動,雙手接過印綬。他可從來沒想過,自己一介武夫,竟然會有封候的一天。而且,還來的這麼早!
多虧芯逝的知遇之恩,趙雲轉身向萬煒無聲地微做一輯。萬煒含笑點頭回應。
此時,馬蹄聲漸近,眾人轉頭看去,一匹比牽馬御夫還高出兩頭的純白駿馬踏入內,行間不時打着鼻響,回頭猛扯,每每將前面牽馬人回退一步方能站穩,頭上的頂冠早已東倒西歪。僅是幾步路程,竟被一馬弄的狼狽之極。
終於來到殿中,那御夫如釋重負的一手牽馬繩,拜下去:“回稟聖上,踏雪無痕已牽到。”這一扣不要緊,頭上的頂冠就這麼軲轆轆的滾了下去。獻帝險些笑出聲來。
那鍾侍郎臉色一冷,道:“朝堂之內,衣冠不整。來人,拖下去重責50棍!”
那御夫臉色一下變的慘白無比,兩個廷尉應喏上來將其架出。百官面面相覷,萬煒搖頭暗笑:“被一匹馬玩死,你也算帥了……”
獻帝忍笑道:“隴亭候還不快將此馬牽了。”
趙雲再次謝恩,走到那白馬前面,雙手蠻橫地掰開韁口,又托起一蹄,細細看了片刻,忍不住贊道:“好馬!好馬!雲所見之馬,唯有此馬或可與溫侯座下赤菟一較高下。”那馬也是乖巧,剛才無論怎麼掙扎都被趙雲若無其事地擺弄,知其不可抗,竟一改方才驕橫姿態,伏下馬頭親昵地磨蹭着趙雲的臉頰,表示臣服。
接下來,又有幾人出班奏了些事,王允一一解決,這才退了朝。
萬煒出殿,取了佩劍,與趙雲商議道:“子龍現在是侯爺了,大概不能再屈尊在大哥手下干一個裨將軍了。”趙雲連道不敢,萬煒笑道:“子龍莫須多言,我是說,待會要挑選出三個步兵軍,某想讓子龍領一軍,如何?”
趙雲先是一喜,但又惱道:“多謝衛尉賞識,但云認為不妥。”
“哦?”萬煒微怒道:“侯爺是什麼意思?”
趙雲聽出萬煒的誤會,連忙解釋道:“芯逝莫要誤會。雲的意思,是某暫時沒有單獨帶兵,特別是帶步兵的能力。所以,某想推薦文遠出任,而我還是留在溫侯手下多學習學習才是。”
萬煒愕然地看了趙雲一眼,疑惑道:“子龍可知獨立帶兵以為著什麼?”
那可是意味着更多的兵權,更大的權力啊!
趙雲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萬煒心中一下掀開了滔天大浪,拍了拍趙雲的肩膀,由衷道:“子龍,我真的服了你了!”如此品行,當真另人心服。
“既如此,子龍現在便去尋我大哥,將事情轉告一番。除去李肅那兩個軍外,再去挑選個步兵軍吧。領軍將軍就由大哥定。”
“是!”即使成了候爺,趙雲也沒有絲毫嬌縱的姿態,還是如以往那樣謙虛守禮:“芯逝可要去別處?”
“嗯。”萬煒點頭。
兩人就於宮城門外分開,萬煒逕自帶了陸鑫並十幾親衛,往吳修府上去。
吳修見了萬煒,立刻以家臣禮見萬煒。萬煒趕時間,客套幾句便直奔主題:“如今董賊已除,飛熊軍已移交我大哥的手上,我想讓大匠監督,日夜趕工,將馬鐙做出並分配下去。”
吳修狠狠地點頭:“有了這馬鐙,飛熊軍的戰鬥力保證可再提高三層以上!”
萬煒微笑道:“那要造出4000,嗯,5000副馬鐙要多久時間?”他想連剛領了軍馬的陷陣營都裝備上去。
吳修算了一下時間,道:“我手下所有工匠一齊開工,大約要7天的時間吧。”
“7天?”萬煒皺了皺眉頭:“太久了,我最多只能給你4天的時間。”吳修欲待爭辯,萬煒打斷道:“不眠不休也要在4天內做出來。這是軍令!”吳修苦着臉道:“是。”
萬煒緩和道:“要知裝備對士兵來說,就是第二生命。現在我將這生命交給大匠,希望莫要令我失望。”
吳修狠狠點頭道:“主公明見!那些文人儒生,哪一個不是說什麼‘兵為兇器’,都不肯重視武裝。修能得主公賞識,真乃三生之幸!”
萬煒呵呵一笑,若有所思地開玩笑道:“若真是三生之前,漢武帝治下,那才是有幸呢!”
吳修嘿嘿地傻笑起來。
離開吳修那裏,萬煒躊躇片刻,還是撥馬轉到了蔡府。此時由於官爵被剝,不得不遷出侍中府,當萬煒到達的時候,蔡府上下正在搬家,忙碌不已。
萬煒在旁看了一會,來了一人見禮,那人開始還算禮貌,但一知是萬煒,即刻調頭就走,將他撇在一邊。萬煒心知是因為蔡琰的緣故,也只能忍氣吞聲。
但也不知萬煒心中到底怎麼想的,左右不肯離去,卻也找不到蔡邕、蔡琰的身影。那些下人也許得了莊主的話,都不肯和萬煒交談,最後還是把和自己較熟的蔡生抓到一邊,那蔡生掙脫不過萬煒,只得苦着臉道:“將軍,小人要被你害慘了……小姐自從得知你和那個誰訂婚以後,每日唉聲嘆氣,叫人好不可憐。老爺更是下令,誰敢和您說話,回頭就打誰三十棍!唉,小子倒霉,回去說不得屁股就要開花……小人求您個事。”說著,蔡生撲通一聲跪下,激動道:“您可不能舍了小姐啊!現在誰都看的出,小姐對您是動了真情。現在每日皺着個眉,每次見到小姐這樣,大夥心裏就像被千刀剮一般痛!您……您可不能辜負了小姐啊!小姐剛才才和老爺一起坐馬車出北門,去城外的山莊居住了,您騎了馬,保證能追的上!別看老爺現在不搭理您,但心中怎想的,全庄人都知道。若是公子您開了口,哪還有不成的事情!”
萬煒雙眼迷茫的站在那裏,不聲不言。蔡生見說了那麼多,萬煒一點動靜都沒有,急怒之下,跳起聲來罵道:“我家小姐哪點配不上你,論才學,論樣貌,論家世,哪點比不過那個什麼杜無暇,我就不明白為什麼你會為了那狐狸精……”
“啪!”萬煒一巴掌將蔡生摑倒在地。
蔡生蹭地蹦起來,狠狠地看了萬煒一眼,死命摸了一下眼淚,罵道:“我蔡生瞎了眼,才會和你說那麼多。”用力啐了口血痰,捂着臉走了。
萬煒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慢慢地捂在自己心房處,苦笑起來:當初為了蔡琰這個名字,也不管年齡上的問題,別有居心地接近並討好那小女孩。結果等真碰上自己心儀的女孩時,才醒悟其實自己對蔡琰的喜愛很大程度上是對那可愛小女孩的疼愛,還有一部分也是類似對明星的那種喜愛,要說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若真有的話,那便是褻瀆了這朵純潔的水仙花。
哪想到,自己完全忽略了這個時代女子的思想早熟程度,沒想到蔡琰是真正的愛上了自己。
這讓萬煒實在不知所措,只能傻傻地看着那些家丁將物件搬上馬車帶走,不知不覺在旁邊站了兩個時辰。
最後還是陸鑫看不下去,輕聲道:“主公,他們都走了。”
萬煒回過神來,突然,一股酸酸的感覺慢慢填滿了整個胸腔。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心房處的手掌,又是一臉苦笑。
當真……沒有男女之情么?
那為什麼又會有這種感覺?
萬煒忽然就迷惑了。
“媽的,誰說的,感情是世界上唯一不能理性化的玩意。”半晌,萬煒忽然破口大罵:“還真他媽的沒說錯!老子現在就怎麼想都想不通啊!”
萬煒臉色愈發的平靜,冷漠。
陸鑫牽過馬,萬煒也不說話,上馬,一揮鞭子狂奔起來。
回到府上,正撞見無暇。後者見萬煒臉色不善,擔心地問起來:“煒,出了什麼事?”
要說這世界,萬煒完全信任的兩人,除了呂布就是無暇了。所以即使這事有些難開口,但既然無暇問起來,萬煒遲疑一下,還是把心思說了出來。無暇聽了,幽幽地嘆了口氣,擠進萬煒胸膛,低聲道:“蔡文姬如此才華家世都讓君左右為難。若是叫別人知了,還道無暇無德,小雞腸子呢!”
萬煒一口氣沒緩過來,被口水嗆的乾咳起來。大聲問道:“這……難道你真願意你丈夫再取一人?心中真就一點不滿都沒有?”
無暇微怒地從萬煒懷中鑽出,正視萬煒:“夫君心中,無暇真的那麼善妒么?以夫君樣貌地位,內室中若僅一人,那還不叫人笑話!再說,難道夫君想讓無暇一個人孤獨獨地待在後院,連一個說話的姐妹都不給么!”說罷,刷起小脾氣,一扭柳腰,走了。
留下萬煒如被霹靂打中,獃滯在房內:天吶……這不是鼓勵我犯罪么……
說到底,還是因為萬煒的根本觀念還不能完全地和封建時期的基本理念完全協調,所以才會在關鍵地方行事‘偏頗。’
現在無暇這麼一激,萬煒思量半刻,也顧不得許多了,連忙備上厚禮,叫陸鑫找來媒婆,由胡敘領一半狂獅護着,竟就這麼去蔡家下聘。
不過,正妻只有一人,蔡邕這當世鴻儒,肯將自己的女兒嫁過來坐側室么?要知,論地位,無暇的家世可遠遠不如蔡家的。
結果就是,蔡邕先是驚喜地接待了胡敘,然後得知萬煒並無疏遠無暇之意后,又勃然大怒,舉着拐杖將胡敘一行連帶聘金趕出庄外:“回去告訴你家主公!蔡家千金,豈能為平民女之下!”胡敘雖然能憑一隻手打趴蔡邕,但此時也只能狼狽地逃了回來。
萬煒看着胡敘衣服上的幾個腳印,煩惱地道:“不都是我老婆么!怎麼還這麼多顧忌。唉~煩死了!到底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嗯,也不知道文姬是不是也這麼想……”陸鑫胡敘都不敢接着話頭,萬煒左思右想沒個頭緒,最後大聲叫道:“不管了,不管了,先娶過來再說了!嗯,陸鑫,你帶一百人跑山莊一趟,將木翁接過來。順便再將郿塢戰利品中挑十件珍奇之物帶來。”
陸鑫應聲去了。
萬煒得意地笑道:“到時候叫木翁去說好話,然後讓大哥出面嚇一嚇,最後再送上重金做聘禮!嘿嘿,看你蔡邕還不同意?”
不說剛從地獄升上天堂,在大殿上傻笑的某煒,再說趙雲別了萬煒,在城外軍營中找到呂布,將萬煒後面爭取來的兵權說了。呂布臉上浮出一絲笑容:“好樣的!”拍了拍趙雲的肩膀,道:“要想贏得戰爭,最保險的莫過於事先擁有十倍於人的兵力。但現在這優勢是屬於敵人的,所以二弟求來的這將近一萬的兵力,能把敵我之間的差距縮小到五六倍——雖然還是差了不少,不過也不再是不可逾越的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趙雲遲疑一下,還是遙了遙頭。
呂布傲然道:“因為牛輔與某家的差距將彌補這兵力上的不足!”這自信和狂傲的話,好像包含着一股魔力,叫心性溫和趙雲亦是熱血沸騰,脫口道:“定叫他有來無還!”
呂布自信地笑了笑道:“走,現在就去城防軍那裏,挑一個軍來。”趙雲欣然隨行。
城防軍一共有八個滿編軍,其中七個是步軍,還有一個作為快速反應部隊的騎軍。由於八個軍基本都是由扶風兵打散組編,所以戰鬥力相差無幾。以呂布選兵的眼光,也費了不少精力才把目光鎖定在一個叫何楓所帶的軍團上。
原因是這個軍的士官中,大多都不是皇甫嵩舊部,有西涼軍出身的,也有西院軍轉來的,而何楓本人則是原來蓋勛手下部將。
如此複雜、多樣的背景,對呂布下派軍官接管奪權無疑是有利的。當然,這支部隊的團結性也是八軍之中最差的。甚至在呂布巡查過程中還聽手了其中有幾個西涼人在董卓死後還遭到了同僚的圍毆。但這樣在軍中都傳的沸沸揚揚的大事,竟然被何楓給一手壓了下來,不了了之。
不過戰爭迫在眉睫,呂布也沒時間去追究了。
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兵團整改,磨合之中。
經過一個不眠之夜,呂布在第二天便宣佈了新的兵力劃分以及領軍將校。
首先飛熊軍在內亂中損失了一千多人,如果在分四部的話不但顯得兵力分散而且還佔用了過多的將領。所以決定先從李肅降兵中抽調300餘善騎射兵士稍做補充,然後將四部合併為一,主將自然是呂布,而兩位副將為趙雲和成廉。
第二是何楓所將一軍。當時呂布在決定由誰來接管時,完全沒有因為趙雲已經為‘隴亭候’而多做考慮,乃以‘賞罰不明’一罪剝去何楓偏將軍一職,由統兵能力最強的張遼接任。但考慮其自身條件,乃允許何楓帶罪立功,協助張遼管理軍隊——這其實是想讓張遼能儘快的熟悉這支軍隊。
還有就是李肅降兵,被呂布抽取300人後還有5400人。全都是步兵。呂布自為主將,郝萌、魏續、候成、曹性、宋憲皆為副將。平日軍務由此五將負責,戰時便歸呂布指揮。
最後是高順統領的900陷陣營和萬煒的400狂獅軍。呂布思量再三,乃令萬煒帶狂獅隨飛熊軍大隊而行。而高順,呂布雖然不喜歡他的性格,但對他的能力和忠心卻從來沒有否認,乃給高順:“見機而行。”高度自由權力。
當第三天,高順壓着400套獅靈甲回到長安,得知此分配后,面對這種令人眼紅的殊榮,他僅僅就說了一個字:“是!”多一句謝恩的話都沒有。好在呂布已經習慣了高順的態度,換了其他人無視自己的恩賜,恐怕呂布就要發怒罵人了。
當天晚上,陸鑫一臉凝重的回到了呂府,沒帶回盧植,反而帶來了大家預料中的,卻也最不願意確認的消息:牛輔決定聯合樊稠,從兩個方向夾擊長安!
“你從哪得來的情報?”萬煒的疑惑不無道理,因為就在日間,從飛熊軍派出的探子得來的情報中,並沒有發現對方兵力大規模調動的趨勢。
陸鑫轉頭大聲喝道:“將那細作帶上來!”兩個士兵拖來一人。萬煒看去,其人頭髮散亂,穿着普通百姓的服飾,手腳皆被麻繩捆實。蒼白的臉上透着股臨死前的絕望,當被士兵摔在地上時,忍不住痛哼起來。萬煒注意到他左腿衣物上還留着一片紅黑色的血漬,從他的表情動作來看,他的左腿定是被打傷了。
“這是屬下途中截下的西涼軍傳令兵。”陸鑫指着這人:“當時某在偏僻處見他穿着百姓布衣,卻騎着上好的戰馬,且騎術甚是不錯。屬下便起了疑心,出手將其截下盤問。方知此人乃牛輔帳下親兵,此番正是繞遠路往陳倉聯絡樊稠共同起兵進擊長安。不想被某撞了個正着。”
該來的,還是來了!
萬煒試圖改變歷史,而歷史何嘗不是努力的在糾正這個‘錯誤’?
情報確認屬實后,萬煒即刻入後院告知呂布,後者整戴衣冠,依依不捨地從刁秀兒磬香的閨房中走出,輕輕地在她潔白的脖頸上吻了一口,柔聲道:“待某家凱旋,便正式向你義父提親,體體面面的將大美人娶來。只是希望這個司徒大人不要給我添太多的障礙了!”
刁秀兒望着呂布冷竣臉上難得出現的柔情,幽幽道:“生米成粥,妾身都已經是將軍的人了,義父就算再不甘,還能說些什麼。”
呂布向萬煒遞了個得意的眼色,哈哈大笑幾聲,又狠狠的在秀兒紅艷欲滴的香唇上來了一口,這才走了出去。
見了諸將,呂布立刻回復了那冷漠的面孔,掃視正廳內陸鑫和聞訊趕來的高順,開口道:“某這便進宮面見皇上,請陛下下令召開內閣會議,商討大事。二弟,你就同我一齊入宮吧。”萬煒點頭答應,呂布續道:“伏義,你即刻召集諸將至軍中營帳。待某自宮中回來,便即刻研究軍略。”
高順領命去了。
陸鑫乃領狂獅軍護衛着兩兄弟入了宮城。
呂布方將馬匹交於御者看管,只見宮城一人手持信物飛奔而至,見了呂布一行,驚喜地道:“溫侯原來已經來了,衛尉也在!正好,正好。皇上口諭,召溫侯呂布,衛尉萬煒入未央殿內議。”
呂布一驚和萬煒連忙跪下接旨。萬煒起身,疑惑道:“這麼巧?”
那人遲疑了一下,道:“先前司徒大人急急入宮,隨後皇甫將軍也來了,小的便得了口諭,要兩位大人入宮。其他的小人也不知那許多。”
呂布冷哼一聲,心中已經把事情猜的七七八八。萬煒也是砸舌小聲道:“我們還是靠陸鑫無意中得來的情報才知此事,卻不知這王允如何能先一步得了消息?”呂布想了一下,道:“他的情報來源和我等獲取的途徑並不相同。”萬煒隨手籠了塊碎金給這傳消息之人,略略一思考便明白了:王允是靠自己的人脈,也就是間諜獲取消息。而自己這邊卻大半靠的是軍中斥候打探。
看來,前一種方式有時效率還是很高的。只是萬煒卻不知該怎麼入手,建立這方面的情報網。
‘回去問問樂虯吧。’自己想不通,萬煒決定將這個任務推給其它能人。然後自嘲地給自己開脫:‘這應該算是知人善用罷?’
思考之間,兩人已經進了未央殿。
王允和皇甫嵩果然一左一右的立於劉協兩側。
此時,王允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眼中再沒有昔日的神采,見了呂布兩人入殿,臉上閃過一絲愧色,悄然無聲地退在一旁。
呂布撇了他一眼,對獻帝行禮畢,直接問道:“司徒大人是否已經得知董賊殘黨將夾擊長安?”
王允深深地看着呂布兩兄弟,喪氣地道:“如前日將軍所言,老夫所派之人已騙過了牛輔等人,說服其下放兵權,進京述職。哪想到那賈詡竟助紂為虐,出言逼使者露了馬腳,功虧一簣!又獻計起大軍逼京,意欲搶佔朝廷。”長嘆一聲,王允悲道:“如今得知華陰牛輔,陳倉樊稠不日將同時起兵犯京!雙方合計一共達十幾萬兵馬,而我等手上兵馬不過5萬,這漢家五百年根基,便將毀於此子一言。”
萬煒搖頭暗道:百年根基,豈是一夕能盡?從靈帝開始,所作所為哪個不是在自毀大廈,賈詡不過是在火上澆了股熱油罷了。
呂布沉思片刻,道:“司徒無須多做感概,為今之計,我等還是商討如何退敵,保全大漢江山。”
劉協似先前為王允悲觀感染,自萬煒進來后一直沉默不語,幼嫩的臉上堆積着弄弄的憂慮。此時聽見呂布所言,雙眼一亮,將目光來回掃動,最後還是落在了呂布身上。
溫侯乃昂首朗聲道:“數日之間,臣麾下13500人已經做足了戰備,只要某家一聲令下,即刻便可整裝出擊。但考慮賊勢頗眾,臣請陛下在調撥兩個軍補充戰力。其時諸位只需坐鎮長安,某家自帶兵掃蕩諸賊,還關中一個清凈!”
劉協被呂布衝天氣概所染,忍不住拍手叫好:“將軍威武!朕准了!”
呂布正待接旨,那邊一直沒有開口的皇甫嵩急道:“陛下……陛下!現今長安城內,除去溫侯之兵,就僅剩禁衛軍五千人,這……還不夠兩軍人數……”
不待劉協開口,呂布已經厲聲叱道:“兵呢?其他兵呢?”
皇甫嵩頹然道:“四日前,某派兵前往郿塢搬取物資。但……不料董卓積蓄之物,數量之大,實是駭人聽聞。且郿塢內搬運車輛竟只有百來輛,更本無法應付大規模搬運,所以嵩只能加派兵力,力圖儘快將物資搬入城,充實城防。所以……以至此時長安守備空虛。此乃嵩之過,請陛下降罪。”
呂布臉色鐵青,萬煒表情更是精彩。因為郿塢內的運輸車,大部分都是被山莊中人取用的。
若有若無地掃了一眼心虛的萬煒,呂布緩緩地說道:“如此,不如這樣……”
呂布一點一點的安排道:
“郿塢雖小,但城堅可比長安,更兼內部糧草弓箭具備,而如今漢家兵馬,泰半皆在此。以某之見,與其力圖全取物資,靠長安抵禦兩路兵馬,倒不如屯部分兵力於郿塢內,就此擋陳倉樊稠一路兵馬。”
“當然,如此依城而戰,定用不了四萬之眾。所以請皇甫將軍立刻趕往郿塢,點一半,兩萬兵馬押運部分物資回長安駐守。”
“屆時,某將從中抽取兩個軍加強兵力,帥師東向以御牛輔之眾。”
“如此,可保長安不受戰火侵擾。”
眾人細細聽了呂布安排,點頭稱讚之餘,皇甫嵩憂慮道:“樊稠一部不過兩萬不到,老夫等兵還佔堅城之利,定能保一方安全。但東面,最近的華陰段煨有兵一萬二,其後澠池董越,弘農張濟,安邑牛輔這三部數目大約有兵十一萬,其中更有西涼精騎兩萬餘。如此大兵,溫侯欲以2萬人馬禦敵於城外,是否過於託大?”
呂布哈哈大笑,遙指東面:“東面諸人,鼠輩爾!量雖巨,但不足為猛虎之敵!”
皇甫嵩征戰,多以黃老‘無為’道為先,習慣靜等敵人自露馬腳在帥兵擊破。所以對呂布這種無根據之豪言甚是反感,忍不住道:“漢室安危,全繫於公一身,望溫侯莫要輕敵!”
呂布不喜,萬煒適時插話道:“冠軍將軍非是輕敵,而是看出了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雙方領軍能力的差距,俗話說‘一頭猛虎帶領地綿羊能戰勝一頭綿羊帶領地猛虎。’而溫侯軍略,莫須某多言,公等自然知曉。而且,皇甫將軍別忘了,東面雖有10萬大軍,卻多屯於潼關之外,恰好如今關東諸侯正屯兵於洛陽一帶,總兵力怕是達到了20萬。牛輔諸將要想頃全力來攻,還得先考慮一下諸侯大軍的威脅呢!”
在場眾人恍然。
皇甫嵩抱拳道:“老夫失量了。”
呂布對皇甫嵩還算客氣,同樣回了禮數。在客氣了幾句,便告退。皇甫嵩連夜趕往郿塢,呂布萬煒則前往軍營。反倒是王允無事可做,閑置在家。
通常也就只有這種遠離戰爭的人,才會覺得萬事皆在掌握中,以至於為爭權而私下行事,苦心架設的‘妙計’被他人看穿,惹下了此等滔天大禍。要不是他人望夠高,又教過劉協幾年書,這次罪禍,夠他滅三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