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 顧佟番外篇161
“顧先生,顧太太看起來很喜歡小孩。”耳邊忽然響起一道帶笑的嗓音,轉頭看去,只見老人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目光也落在不遠處的小松跟佟宴的身上。
“嗯。”顧蕭棠點頭,下一刻,只見男人漆黑的眸子裏一閃而過的悲慟,低聲道,“她很喜歡孩子。”
可是老天卻殘忍的奪去了這個她本來該享有的權利,也奪走了他們為人父母的權利。
老人側頭看了一眼男人帶着淡淡悲傷的側顏,蒼老的面容上帶着如夕陽般美好的慈祥。
“小松是個很乖的孩子,他是一年前才來到這裏的。”
老人說著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男孩身上,渾濁的目光像是透過什麼看到了一年前的那個雨夜——
那天下很大的雨,而且又是半夜,她本來是想起來去看看孩子們睡的好不好,可是卻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孩童的哭泣聲。
剛開始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等她顫顫巍巍的走到外面的時候,就見門口的廊檐下站着一個渾身濕透的孩子。
他就那樣靜靜的站在那裏,目光落在前面漆黑的雨夜,一個勁的哭。
“……當時我把他抱了回去,這孩子當晚就發了燒,病了好幾天,在這之後,他從來不跟這裏的其他孩子玩,總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裏,也不說話,也不吵鬧。”
老人的嗓音一字一句的在顧蕭棠的耳邊響起,說完,無聲的嘆息了一聲,道,“雖然我不知道在這孩子的身上發生了什麼,可是我想,那天晚上,他應該是被人拋棄在這裏的。”
而且,還是眼睜睜的看着那人離開的。
“這一年的時間沒有人過來找他嗎?”封易忽然問。
“沒有。”老人搖頭,“他一直不肯說話,小松這個名字還是我在他發燒的時候聽他喃喃自語的時候喊出來的。”
那個時候,他嘴裏一直叫着的是,“媽媽不要走,小松會乖,小松會很乖的。”
見顧蕭棠沒有再說話,只是看着不遠處的一大一小,老人猶豫了一秒再次道,“顧先生,如果你們確定要領養小松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對他好,不然的話,我建議還其他的孩子。”
說著只見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想顧先生應該懂我的意思,小松是個很缺關愛的孩子。”
所以意思就是,如果只是為了想要領養個孩子回去而沒有時間顧的話那樣他不同意。
因為,老人知道,在現在的這些有錢人的家裏,家裏的小孩差不多都是請的保姆在照顧,而大人,則是全天都在外面工作。
老人的話剛落,還不等顧蕭棠開口,就見不遠處的佟宴忽然站起來,手裏牽着小男孩的小手,眸光認真的看向顧蕭棠,道,“蕭棠,我想要領養他。”
簡單的幾個字,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顧蕭棠站在原地沉默了不到一秒的時間,隨後轉頭看向一旁的男人,道,“院長,現在可以辦手續嗎?”
話落,老人眉頭微皺,沒有說話。
顧蕭棠見狀補充道,“放心,您的擔憂不可能會發生。”
得到顧蕭棠的保證,老人定定的看了男人幾秒,隨後才顫顫巍巍的一邊朝着一旁走去一邊道,“可以,顧先生請過來吧。”
顧蕭棠聞言轉頭看着身後走過來的佟宴,抬手把她額前的頭髮佛到耳後,柔聲道,“你跟小松在門口等我,我把手續辦完就過去。”
“嗯。”佟宴點頭,隨後彎身對小男孩道,“小松,阿姨跟叔叔帶你回家,我們現在去跟其他的小朋友告別好嗎?”
小傢伙躲在佟宴的身後,怯怯的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顧蕭棠,沉默了好幾秒,隨後才點了點頭。
佟宴見狀笑着摸了摸他的頭,“真乖!”
手續很簡單,只有簡單的簽字,等一切處理完顧蕭棠跟老人從外面走出來的時候,就見佟宴牽着小松站在不遠處的轎車旁。
而在另一邊,孤兒院裏的其他孩子的目光都有一下沒一下的落在他們那邊。
“顧先生,小松半夜害怕一個人睡,所以都是我陪着他睡的,還有,他不能吃辣,因為不愛說話,所以有什麼事都不會說出來,你們要和他多溝通……”
院長一連交代了好多,雖然只有一年的時間,可對於這個孩子,她卻是打心底里心疼。
顧蕭棠一直都默默的聽着,沒有插話,最後說完,外面的天色都已經慢慢的暗了下來。
*
黑色的轎車在馬路上勻速的行駛着,開的很穩。
佟宴沒有坐在前面,而是跟小松坐在後面。
不知剛才佟宴跟小傢伙說了些什麼,自從出了孤兒院,他就一直緊緊的挨着佟宴,一隻小手也緊緊的揪着佟宴的衣角。
就好像生怕一鬆手,就會再次被拋棄的小可憐樣。
因為已經到了晚上的時間,顧蕭棠本來想說在外面吃,可是卻被佟宴否決了。
“外面的東西不幹凈,小孩子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還是回家去吃吧。”
佟宴說著低頭看着懷裏的孩子,柔聲問,“小松,你喜歡吃什麼?”
她話落,小傢伙抬頭看向她,卻沒有說話。
佟宴見狀想了想,再次道,“那你有沒有什麼不能吃的,如果有的話就搖頭。”
這次話落,小傢伙沉默了一秒,然後搖了搖頭。
佟宴見狀頓時喜笑顏開,“小松都不挑事,真乖。”
顧蕭棠坐在前座,透過後視鏡看着後面的一大一小,男人的俊顏微微繃緊。
從剛從從孤兒院出來到現在,佟宴一句話都沒有跟他說,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小松的身上,這不禁讓顧蕭棠想,把小松帶回來這個決定是對的嗎?
而很快,顧蕭棠就知道這個決定是不對的。
因為在之後的時間裏,佟宴的全部注意力幾乎都在小松的身上,無論是睡覺還是吃飯還是出門。
因為小松的情況有點特殊,自從被他們帶回家之後就沒有開口說過什麼話,而且也這跟佟宴一個人親近,晚上睡覺也一定要佟宴陪。
所以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佟宴陪着小松睡,而顧蕭棠一個人躺在卧室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要說他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孩子吃醋,顧蕭棠也覺得有點不對。
再說自從小松來了之後,佟宴臉上的笑容也明顯變得多了很多,對於這點,也是顧蕭棠覺得欣慰的。
還好這期間因為要準備婚禮的事,而且又不能讓佟宴知道,所以顧蕭棠也只好先忍着,專心籌備婚禮。
反正這孩子現在已經到了他們的家,以後也是他跟佟宴兩個人的兒子,所以也不可能這樣一直怕生下去,當然要趁現在好好的熟悉。
可這前提是,顧蕭棠不知要忍受多久的一個人的漫漫長夜。
這天,距離小松來到顧家已經有一個月了,小傢伙好像沒有什麼變化,話照樣很少,也很黏佟宴,不過進步的是,除了佟宴,他也偶爾會應顧蕭棠的話。
小松跟面面餛飩差不多大,所以佟宴想了想,準備把他送去學校,學校也選在了跟面面餛飩是同一所,互相之間也有個照應。
今天是周二,陽光明媚,很美好的一天。
佟宴一大早就起來做了早餐,然後把前天準備的好的書包和一些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好。
顧蕭棠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就見佟宴正端着兩杯牛奶從一旁的廚房走出來。
男人的眸光微眯,隨後走過來一把攬過女人纖細的腰肢低頭就吻了下去。
佟宴手裏還端着牛奶,自然也不能去推開他,只能被動的被他親着。
不知過了多久,顧蕭棠終於是鬆開她。
額頭低着彼此的額頭,鼻尖也都是對方灼熱的呼吸。
“宴宴,這些事你都不用親力親為,交給傭人就可以。”顧蕭棠帶着心疼的說到。
話落,他再次低頭吻了吻女人紅艷的唇瓣,道,“我知道你喜歡小松,可是我當初答應你把他帶回來不是想讓你這麼勞累的。”
聽着男人微帶着一絲抱怨的話,佟宴頓了頓,抬頭,對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目光,道,“我不累。”
說著她踮起腳尖在男人的唇上輕輕的吻了一下,隨後鬆開道,“我很樂意幫你們做這些事,反正我現在不也是沒事做嗎?”
對上女人眼底的彎彎淺笑,顧蕭棠無聲的嘆息一聲,抬手把她抱進懷裏,低聲在她的耳邊道,“那明天早上分一點時間給我好嗎?小松我讓司機送去學校。”
明天?
佟宴一愣,下意識問,“明天有什麼事嗎?”
話落,男人抱着她的手臂緊了緊,嗓音帶上了一絲軟意,“都好久沒陪我這個老公了,難道不應該要小小的補償一下?”
聽着男人的話,佟宴先是一愣,隨後有點哭笑不得的開口,“你是在跟小松吃醋嗎?”
雖然這樣說著,女人的唇角卻始終勾着。
“嗯。”顧蕭棠也不否認,坦率的點頭,“你就當我是吃醋,所以明天要好好的陪我,嗯?”
說到最後,他不輕不重的在女人的耳垂上咬了一下。
感受着耳畔微微的麻意,佟宴的身子有微許的僵窒,還不等她說話,抬頭間正好看到二樓樓梯上小松正一邊揉着眼睛一邊走了下來。
“小鬆起來了。”佟宴說著忙後退了一步,臉上閃過絲許不好意思的紅暈。
說著,她把手裏的牛奶放在一旁的餐桌上,然後邁步衝著小松走了過去。
顧蕭棠站在原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懷抱,再看了一眼女人離開的背影,他頗為無奈的扯了扯唇,轉身朝着一旁的餐桌走了過去。
*
顧蕭棠在跟佟宴兩人在一起后就從前線調了回來,以前的市長也沒有再繼續任職,在部隊隨便掛了個少將的虛名,也不用做什麼,就只是偶爾會被邀請過去給新人當教練。
而在這之前其他的時間他都陪着佟宴,可是現在佟宴卻全程陪着小松。
不過還好小傢伙現在去學校了,所以沒有全天的膩在佟宴的身上。
這天下午,佟宴從學校把小松接出來,還在回家的路上。
剛掛斷顧蕭棠的電話,手機卻再次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一個未知的號碼。
佟宴愣了一秒,本來想不接,可不知為什麼卻摁通了接聽鍵。
“喂,哪位?”
“……是我。”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佟宴的身子僵了僵,頓了還一會才開口,“伯母
……”
“佟小姐現在有空嗎?我想請佟小姐吃個飯。”那頭的曹君清說到。
話落,佟宴低頭看了一眼一旁的小松,思索了幾秒,點頭,“好,在哪?”
曹君清報了地址,隨後道,“別讓蕭棠知道我找過你。”
“……好。”掛斷電話,佟宴在原地靜默了幾秒,隨後抬手給顧蕭棠發去了一個短訊。
發完,她收起手機對着前座的司機道,“李叔,你把我跟小松在前門的路口放下就好,我約了朋友一起吃飯。”
話落,被喚做李叔的男人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道,“太太,你要去哪我可以送你……”
佟宴笑着打斷,“不用麻煩了,我朋友說會過來接我。”
見佟宴都這麼說了,李叔也沒有再說什麼,在前面的路口下把佟宴放了下來。
一家中西合併的餐廳里,曹君清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
抬頭,看着牽着小松過來的佟宴,她眼裏一閃而過的訝然,隨後淡淡的開口,“坐吧。”
說著,她抬手招來服務生點菜。
“你看你喜歡吃什麼?”她說著把手裏的菜單遞給佟宴。
佟宴婉拒,“不用,我都可以,伯母點就行。”
曹君清見狀也沒有再說什麼,點了幾樣菜,待服務生離開后,她的目光落在坐在佟宴身邊的小松的身上。
“這就是你跟蕭棠兩人帶回來的孩子?”她問。
對上婦人平靜的目光,佟宴的心下意識一緊,點頭,“嗯。”
曹君清見狀笑了笑,道,“長的倒是蠻可愛。”
說著只見她頓了頓,隨後無聲的嘆息了一聲,“可惜……”
最後兩個字她沒有說完,可是意思佟宴卻可以隱隱猜到。
可惜,卻是領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