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雷嘯對着眼前那盤黑不隆咚的食物皺起了眉頭，他不禁深深懷疑，這是否真能吃下肚？
“樣子有些不好看，不過我嘗過味道，還不錯。”站在他眼前的美麗佳人卻一臉笑意，滿心期待他大快朵頤。
“你說……這是牛排？”他深吸口氣，還是握起了刀叉。“你最好準備好胃腸葯……”
“再啰嗦，你就不要吃好啦！”楚絮菲故意噘起嘴。
雷嘯立刻刀起叉落，很快將一塊焦黑的牛肉塞進了嘴裏……汁多肉嫩，除了有一點點焦味外，味道還算不錯，沒有想像中的可怕。
“你沒掌握好火候，所以表面才會這樣。”當他吃完一整塊牛排后，還是忍不住要指點她一下。
“人家是第一次嘛，經驗難免有些不足。”她嘟起嘴，但笑得很甜美。“我讓家裏的廚師幫我準備好所有食材，再教我怎麼弄。看起來烹飪也不是太難，對吧？”
“你讓人都幫你準備好，那當然是很容易啰……”雷嘯大手一揮，就將她拉坐到了他的腿上，立刻溫香軟玉抱滿懷。
楚絮菲先是掙扎了一下，覺得這樣有點羞人。不過他抱得很緊，而且還將臉靠在她的肩膀上。感覺到他的依戀，她也就放鬆下來，靠向他。
“絮菲，你不必擔心我的父母，我的事向來可以自己做主。下個月台北酒店開幕，他們也會一起過來，到時候就兩家人一起吃個飯，把婚事定下來。”雷嘯灼熱的呼吸吹在她的鎖骨，讓她渾身都酥麻起來。
“雷嘯，我不知道應該送他們什麼禮物，我還聽說你有許多親人……”
“那些我都會替你準備。”他的聲音有着王者般的霸氣。“你只要安心的準備嫁給我，我會把一切都處理妥當……”他的吻細細密密落在她的頸項。
禁不起他的撥弄，楚絮菲全身一陣顫抖，她微微側過身，想拉開一點彼此間的距離，因為，她還有很重要的話要問他，所以在那之前不能沉醉在他的愛里，而讓自己意亂情迷起來。
“雷嘯，我有些話想要問你……”當她看着他明亮有神的眼眸，深深被他所吸引。
“親愛的，你又開始擔心了。”他輕嘆口氣，伸手拂過她額前的秀髮。“等我們結婚以後，不會和我的父母住在一起。我說過會讓你擁有完全的自由，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也不需要陪我出席那些無趣的商業晚會。”
“我會出席的。”她的心因為他的這些話而變得柔軟起來，但她也明白自己不能這樣自私。“我是要嫁給你，做你的妻子，我也應該承擔起我的責任。既然選擇了你，當然也就要參與你的生活、你的工作……你不要把我排除在外，好嗎？”突然想到以前他和路小鈴一起工作的那種默契時，她有種失落感，陡地眼眶一紅。
“你真的這樣想？”他的眼裏有驚喜和讚賞。“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傢伙，因為可以遇到你。但我不想勉強你去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我只要每天回家可以看到你的笑容就好了。讓自己所愛的女人幸福，這才是我的責任。”
“幸運的人是我。”她摟住他的脖子，柔情似水的與他對視着。他的話讓她既心酸又甜蜜。她怎麼能懷疑眼前這麼愛她的男人呢？如果現在她要去追問那些他過去的傷口，是不是太過分了？他一直都為她着想，而她似乎什麼也沒有為他做過。
楚絮菲的胸口微微發緊，一直背負着責任的雷嘯……她應該做的就是完全的信賴他，給他一個溫暖的家，做他貼心的妻子。
她的眼眸里閃過一絲自信和更動人的溫柔。“其實之前我看到你和路小鈴那麼有默契的一起討論工作，我感到很寂寞，甚至有些難受……夫妻不是應該相互扶持的嗎？所以我不能只是單方面享受你給的愛，而絲毫都沒有付出……相你在一起，不管做什麼事我都覺得很開心……”楚絮菲緊緊依靠着他，溫柔而堅定地說著。
雷嘯凝視着她的目光變得深沉起來，甚至有一把熊熊的烈火開始在他的眼裏燃燒起來。
“……以後我們就是一體的，我沒有什麼完全的自由，我也不要。我要的是我們之間互相信任，坦誠以對。不管有什麼煩惱你都可以告訴我，而我也不再患得患失，一個人胡思亂想。”她嘴角噙着笑，美得耀眼，眼裏的光芒更是亮得迷人。
“我愛你，雷嘯，全心全意的愛你。我……”不會再懷疑你任何事。
她的表白沒有說完，因為他的嘴帶着熾熱吞噬了她的唇。
有一把激動的愛火在雷嘯心裏燃燒，他從來不知道被一個人所愛可以讓自己如此幸福，彷彿得到天堂般的滿足。他也不知道愛一個人可以這樣的快樂，只要她在身邊的每一天，世界都是春光明媚的。
他是個幸運的傢伙，因為他遇到了她。此刻，他的身體、血液、靈魂里都只有一個念頭，他要好好的愛這個女人，直到天荒地老。
楚絮菲站在書架前，很認真的瀏覽着書名。她抽出一本書翻閱了一下，然後滿意的點點頭，放在手裏。
查閱完第一排書架，她又走向第二排。還好他父親的藏書豐富，家裏許多關於公共關係、大眾傳播還有企業管理之類的書籍。以前父母希望她看的時候，她毫無興趣，現在卻自己主動跑來研究。
人生的際遇真有點神奇，她現在可是對這些非常感興趣。只要想到雷嘯，不管讓她去做什麼，都會幹勁滿滿。
她在第二排書架前很認真的尋找着有用的書籍，沒有注意到房門打開的聲音。
“雷嘯，這是當時拍攝的數位相機，智能卡也在裏面。照片只有導入到我的電腦里，電腦硬碟你也可以一併拿走。”就在她伸手去抽一本書時，耳邊突然響起了父親的聲音。
楚絮菲微微一愣，父親和雷嘯在說什麼？
“為什麼現在要給我？上次我要你還給我時，你說必須要等我娶了絮菲以後，我們的交易才算達成。現在我和她的婚禮並沒有舉行……”在父親沉穩的聲音之後，是雷嘯更加沉着的聲音。
什麼照片？什麼交易？和娶她又有什麼關係？只是隻字片語，然而她的心跳卻越來越激烈起來。屏住呼吸，楚絮菲的雙腳像是被釘住了。
“雷嘯，你一定覺得我很卑鄙，是不是？利用拍到的照片威脅你去追求我的女兒。”父親的話讓楚絮菲血液凝固。“這的確是個很差勁的手段，而且讓人厭惡。”
“是的。”雷嘯直言不諱。
“當時你們在倫敦被狗仔跟蹤，我和你們正好住同一家酒店。我為了保護一批珍貴的珠寶特意請了保全公司，他們發現有人在監視酒店，也立刻做了調查。”
“我一直在疑惑為什麼你的手裏會有這些照片，原來是這樣。”雷嘯的口氣依然很冷靜。
“當他們抓到跟蹤者后，對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不過相機還是被他們拿了過來，為了慎重起見，我檢查了相機里的照片，發現了你和路小鈴才是他們的目標。事後他們沒有披露這些消息和照片，這也就證明裏面的照片一定沒有被複制。”
“是我不夠小心，自從接到你的電話后，我已經處理過被跟拍的問題。”雷嘯點了點頭。“那你現在告訴我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楚邵棠抬起頭來看着他：“我當時看到這些照片后，本來想交給你。然而我突然發現你和我的女兒也許是天生一對，絮菲是我的寶貝，我必須替她挑選一個好夫婿。而你雷嘯，各方面都很符合。”
“在你看到這些照片后，覺得我很符合？”雷嘯感到愕然。
“那是因為你不認識我的女兒，你只要有機會接觸她，一定會愛上她。”楚邵棠笑了起來。“之前你想要回照片時，我不給你，是時機未到。我必須給你多一點的時間接觸我女兒，況且我怎會真的不顧女兒的幸福？現在我還給你，是因為我並不是真的要威脅你到底，愛情是威脅不了的。現在，你可以解除婚約，也可以繼續婚約，全看你的決定。”
“你真的是老謀深算，我甘拜下風。”雷嘯微勾出一抹笑容。“我們都中了你的圈套，也難怪我父親說你是他平生最佩服的人之一。”
“我對你很欣賞，不僅有擔當、有魄力，而且睿智，更難能可貴的是不像其他企業家那樣無情與不擇手段。其實做我的女婿也沒什麼不好，將來這一份大產業也都會是你的……”
“啪答”——東西掉落地面的聲音從書架後傳來，驚動了說話中的兩個人。
“是誰？”楚邵棠站了起來，和雷嘯相視了一眼。
雷嘯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心悸，他大步走向聲音的出處。
書架后，楚絮菲的臉色雪白如紙，掉落在她的腳邊的是剛才還拿在她手裏的書籍。
雷嘯看到她后，眉峰立即嚴肅的聚攏起來。
“你們怎麼能這樣對我？”感覺到他的目光，她立刻轉過臉來，而淚水也在那一刻潸然落下。
“聽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或者說一開始是這樣，但現在有了變化。你既然聽到了，就必須聽我們把話說完，聽我把話說完！”他向她伸過手去，而她立刻縮起了肩膀。
“我是要聽你們把話說完，你們瞞着我的這些事……”她顫抖了一下，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不斷掉落。
“絮菲，你不是在睡午覺？你……”楚邵棠看到女兒也嚇了一跳。
“我因為睡不着，想下來找點書看。”她用力擦乾眼淚，望向她生命里最愛的兩個男人，一個是她的父親，一個是她的未婚夫，然而他們居然聯手一起欺騙她！
“絮菲，你先冷靜下來聽爸解釋，這件事也許很荒唐，但並沒有惡意。不管是我還是雷嘯，我們都是愛你的。”楚邵棠也向她伸過手去。
“我知道你愛我，所以，你可以用那麼卑鄙的手段去威脅一個男人追求你的女兒！”她無視父親伸過來的手，側過身體，從他們之間走了過去。
“沒錯，事情的開端就是這樣。”雷嘯看了眼楚邵棠，他的眼神告訴對方，讓他來處理。他跟着她走到書房的中央，“當我受到你父親的威脅后，我很震怒，並且立刻就拒絕了他，但他卻很堅持。”
她背對着他，肩膀不住的抖動着。她不想聽到這些，一點也不想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她所有美好的夢想，她的愛情，她以為自己得到的幸福，原來都只是一場騙局嗎？
“所以………我們在紐約遇到，又在月亮河酒店裏遇到……那些都是你刻意安排的嗎？”一股冰冷竄過她的身體。“這太可怕了……難道全部都是你設計的，機場裏的欺詐犯，酒店裏的綁架事件……”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那些都不是我安排的！”雷嘯大聲地打斷她的控訴，語氣斬釘截鐵。“在機場我是刻意去看你，沒想到你遇到了危險。後來你竟然來到拉斯維加斯，這讓我更加吃驚。而且當時我並沒有下定決心，要追求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對我來說很難辦到，況且我也不習慣被人威脅。”
他的話讓她心臟緊縮，身體裏的寒冷不斷的擴散着，彷彿可以冰凍起她所有的思緒與呼吸。
“怎麼會有這樣的巧合？”她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只覺得天旋地轉。
“絮菲！”雷嘯一個大步跨到她的身邊，扶住了她冰冷又在痙攣的身體。“就是有這樣的巧合，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話。現在我沒有撒謊的必要不是嗎？如果我是為了那些照片，我現在大可以不解釋，立刻掉頭離開！”
“你不要碰我。”她用力掙扎。“我根本不想聽什麼解釋，我只希望這一切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不管你怎麼說，最後你還是屈服在我父親的威脅下不是嗎？你敢說後來你對我的追求，不是為了拿回那些照片嗎？”她的心好痛，痛到已經沒有知覺了。為什麼她還能輕鬆的思考，為什麼還能有這麼強的邏輯思維能力？她只要相信他的話就好了，相信他現在愛她，那麼就夠了，夠了……
不，不夠！楚絮菲在心裏吶喊着。她付出了全心全意，她對他們之間的邂逅到相愛從來都堅信不移！
這時雷嘯收緊手臂，將她強硬的圈進他的懷抱里。
“我是為了拿回那些照片才接近你，但是因為你一直在我面前，那樣羞澀、那樣堅強、那樣善良和美好……我是因為你本身，才下定決心去履行和你父親的這個交易，你明白嗎？是因為你！”
“什麼因為我，根本就不是的！”她的腦海里閃過許多畫面，包括和路小鈴的對話。“是因為她，那個照片上的女子，你是為了她才要拿回這些照片……”她根本不想知道那些照片到底是怎樣的照片，她不要看到，她不要再承受任何額外的刺激了。
“也許開始是那樣，你到了我身邊，一次又一次。我無法不替自己做出決定，而那些照片對我很重要，我不能讓它公諸於眾。但那是為了我弟弟雷諾，為了我的家族……”他的聲音更加低沉，眼神也更加熱切。
“是為了路小鈴吧，你是為了保護她。原來……我們的開始根本不是什麼命運的安排，而是一場可笑的交易與脅迫！你怎麼可以這樣騙我？讓我以為一切都那麼美好，讓我覺得自己受到你的眷顧是因為我自己的魅力……”她說不下去了，胸口就像被幾千公斤重的大石壓迫着，整個身體都因為那種疼痛而快要爆炸。
“還有，我和路小鈴的事，我必須讓你知道。”雷嘯變得焦急起來，她激烈的反應，程度遠遠超過他的想像。
“我已經知道了，她有找我談過，告訴我她有多麼的愛你，以及你有多麼的愛她！”楚絮菲再度哭得肝腸寸斷，毫不掩飾她此刻的心碎。她為什麼要忍耐？她現在難過到了極點、傷心到了極點！她不要什麼尊貴、不要什麼優雅，現在的她，只是個心碎了一地的女人而已。
“什麼？！”雷嘯聞言，手因此而放鬆。“她有找你談過？”
“是的！”她終於掙脫了他的懷抱，轉過身來，淚水滿盈的眼眸里卻充滿了憤怒和哀傷。“你們在倫敦發生的事我也知道了，她要我選擇……”她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一個笑話。“她在嫉妒我，嫉妒我可以嫁給你。可是……其實根本不需要那樣，因為從頭到尾，你接近我都是為了她，為了讓她有一個幸福的未來，所以你寧願犧牲自己的愛情……”楚絮菲泣訴道。
“我說過了，我接近你的目的雖然不單純，但是現在我愛的人是你，我不知不覺受你的吸引，你讓我無法抗拒！”她的話同樣給雷嘯帶來了衝擊，路小鈴愛着他？不！路小鈴應該愛他弟弟雷諾才對。
“你就這麼愛她，願意向她求婚三次。直到後來她選擇了你弟弟，你也為了保護她而寧願犧牲自己的愛情——雷嘯，我了解你。”她眼裏哀慟的光芒正被一種死灰所取代，而那種光芒讓他感到驚慌與緊張。
“你不是個能被人左右的男人，而你居然為了她願意接受我父親的威脅。不管你替自己找再多的借口，在拉斯維加斯的時候，你對我曾經若即若離過……那都是你在掙扎的時候，你既想接近我又不想背叛你的感情，對不對？”她突然懂了，那些過去瞬間閃過眼前，她想到了他偶爾的冷落，想到他曾經說過的一些話……
我並不是個完美的人，有許多缺點。甚至在許多時候，為了利益，會變成一個你並不認識的男人。
為什麼這句話會如此清晰的浮現在耳邊呢？那個時候她怎麼回答的？她說過他就是他，不管怎麼樣都還是他……
“我是有過掙扎，但那不是因為我在猶豫，而是因為我不想傷害你。你那麼單純與天真——我曾經懷疑過你和你父親聯手來欺騙我，但我認識你之後就知道你絕對不會這樣做，絮菲……”雷嘯看到她眼裏不斷流出的淚水，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因此而絞成了一團。
“我是很單純，感覺不到男人接近我的真正目的……”她抬起頭看着他，看到了他眼裏的焦慮與疼惜，淚，又這麼地滑落下來，模糊了視線。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雷嘯依舊用他霸道強勢的語氣說著。“不管我們為什麼開始，現在我對你說過的每句話都是真的。我愛你，我要娶你！”
她的心臟再一次痙攣。“真的嗎？”為什麼自己心裏還會燃起希望呢？是因為他的眼裏有真誠，他的話語很有力量嗎？
“真的！”雷嘯堅持的點頭，他此刻的眼神好像岩石般堅毅。“我要和你度過人生，一起白頭偕老，要給你幸福，永不分離！”
她的心靈因為他的話而顫慄着，如果可以，她真的很願意相信他。她是如此、如此的深愛着他，只要想到要離開他，就好像有萬把利刃在切割着她的身體。
“雷嘯，你一定要和我說實話，我不要再聽到半句謊言和欺瞞，好嗎？”她虛弱的望着他，聲音楚楚可憐。
他深吸口氣，真想把脆弱的她擁進懷裏，擦乾她所有的淚水，撫平她額間的憂愁。
“當然。”瞬間，他的聲音也變得哽咽了起來。
“你向我求婚，是因為我父親的逼迫，還是你自願的？如果沒有這些照片，沒有我父親的威脅，你會在那個時候向我求婚嗎？”
她還記得那個午後，他和父親談話完畢以後，就帶着笑容走向她。那天晚上，他就請求她嫁給他，而她立刻就答應了，還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雷嘯全身的血液都因為她的這個問題而凝固，他無法回答，不能回答。他既不想說謊，卻也不能讓自己的回答傷害她。
時間在兩人之間凝滯着。楚絮菲看着他沉默的神情，那雙眼睛即使在此刻，也是那麼樣的讓人着迷呀，彷彿整個靈魂都會被那雙深邃的神秘眼眸所吸引進去一樣。
“那天你和我爸爸在書房裏談論的內容，你一直不肯告訴我，現在我知道了。你要他把照片還給你，而他不肯。他的要求是要你必須和我結婚……”此刻的她不再感覺到疼痛與寒冷，她覺得自己的世界變成了荒蕪，她的思緒整個被抽空。被眼前這個事實，被她所深愛的這個男人所刺傷着。她只能麻木地看着他，再也聽不到，再也感覺不到……
“絮菲，你不要鑽牛角尖。這件事從頭到底和雷嘯無關，是爸不對！你們都是受害者，他也是逼不得已才對你說謊！可是現在爸可以向你保證，他是真的愛你，也是真心想娶你，所以那些原因都不重要了。只要他愛你就好！”一直沉默的楚邵棠也感受到他們之間那越來越深的距離與鴻溝，他急迫地上來解釋。
“的確是那樣，你說的沒有錯。”雷嘯的聲音穿越楚絮菲腦海里的迷霧，來到她的耳邊。“這些照片是我接近你的原因，我因為這些照片而向你求婚。沒有你父親那天的話，也許我會再等上一段日子，再給你一個更大的求婚驚喜……但說這些現在都沒有意義，因為你不再信任我了，就因為這些照片。”
他的聲音顯得冷靜甚至冷酷，看着她的目光也變得銳利起來。“現在我知道怎麼做了，我不再向你解釋，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了。”
“雷嘯，這種時候你可不要意氣用事……”楚邵棠也拉下了臉勸說道。
“那你可以走了。”楚絮菲聽到自己很平靜的開口。
雷嘯再度看了她一眼，黑色的眼珠深不見底，無法窺知任何情緒。
“伯父，相機我可以拿走嗎？電腦的硬碟我不會要，麻煩你親自刪除。”他回頭對楚邵棠說。
“雷嘯，你現在是什麼意思？你難道不應該再好好向我女兒解釋一下？”楚邵棠滿臉不悅與焦慮。
雷嘯的眼裏一閃即逝着忍耐：“請好好照顧她，不要讓她一個人待着，必須有人陪着她。她現在傷心到了極點，什麼也聽不進去。”搖了搖頭后，他拿起相機，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書房。
楚絮菲的身體搖晃了一下，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那聲音聽起來是多麼的飄渺和不真實呀！
“爸，我也回房去了。”她堅強的轉身。卻在下一秒，暈倒在地……終於可以閉上眼睛什麼也不用再想了，她完全陷入黑暗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