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豆酥糖(一)(捉蟲)

9.豆酥糖(一)(捉蟲)

微信發出后,簡宓盯着看了好一會兒,手機卻一點兒都沒動靜。

難道是霍南邶忙得沒時間看微信?要不要打個電話去問問?會不會顯得太心急了……

簡宓心裏有些糾結。

一陣輕緩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簡宓抬頭一看,是個和霍南邶差不多年紀的帥哥,穿着一身米色的休閑套裝,一條格子圍巾,眉眼有種風流不羈的俊雅,看起來挺眼熟的。

她吶吶地站了起來:“你是……”

那帥哥笑着朝她伸出了手去:“賀衛瀾,霍南邶的朋友,上次在會館裏驚鴻一瞥,應該不會認錯人,你是簡宓吧?”

簡宓一下子想了起來,忙不迭地握了握手:“不好意思,我都沒認出來。”

“沒事,你滿心滿眼都是南邶,我能理解,”賀衛瀾幽默地說,“而且,一般女士都臉盲,尤其是對我這種路人臉。”

簡宓噗嗤一樂:“你這麼謙虛可讓真正的路人臉怎麼活?”

賀衛瀾笑着坐了下來,叫了兩杯咖啡:“南邶呢?他金屋藏嬌的怪癖可得改一改了,這麼美麗的小嬌妻不介紹我們認識,太不人性了。”

這一點的確是很令人奇怪的怪癖,結婚時霍南邶在愛莎大酒店辦了二三十桌酒,簡宓的親朋好友都請到了,而霍家就只到了父母和幾個零星的親戚,照霍南邶的說法,他的親朋好友到時去晉山辦的時候再請,可現在這麼久了,霍南邶從來都沒提起過回晉山辦婚禮。

“我和南邶正打算搞個聚會呢,”簡宓熱情地邀請,“你有什麼好的活動提議嗎?”

“是嗎?”賀衛瀾有些詫異,旋即興緻勃勃地說,“我知道有個地方不錯,華麓山莊,就在韓山峰那裏……”

賀衛瀾的手機響了,他歉然朝着簡宓示意了一下,到了大堂吧的外面接電話去了。簡宓的手機也震動了一下,霍南邶的微信回了過來:認識,是我的朋友。

答案看上去輕描淡寫,可是,簡宓有些不明白了,朋友為什麼會打這種騷擾電話給她呢?

還沒等她再問,賀衛瀾回來了,坐下來繼續剛才那個話題:“那裏有山莊自己的櫻花林,過幾天就開了十分漂亮,可以燒烤野炊,安意也一直說要去玩,正好。”

“安意……你也認識安意?”簡宓敏感地問。

“對,我們都認識,上回還一起玩呢,”賀衛瀾笑着說,“那回我們還打賭了,誰擲骰子輸了誰就給你打個電話,聽聽你到底是何方神聖,能把霍南邶給俘獲了。”

簡宓怔了一下,如釋重負:“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前幾天我接到過騷擾電話……”

“噓,千萬別告訴霍南邶,要是他知道我們騷擾他的小嬌妻,得揍我們一頓。”

賀衛瀾很健談也很風趣,聽說簡宓是學畫畫的,從中外的繪畫流派聊起,一直聊到了當前幾個當紅畫家的優缺點,見識十分淵博。

看了看時間,半個小時過去了,賀衛瀾歉然告辭:“三點約了一個病人,我得走了,下次有機會再一起聊。”

“你是醫生?”簡宓有些驚訝,她一直以為醫生就是和林憩一樣,永遠都忙得行色匆匆,每天腦子裏只有病例和報告,而賀衛瀾從容悠閑,幽默博學,簡直顛覆了她的認知。

賀衛瀾遞上了一張名片,簡單的白色底紋上印着他的名字和電話,底下一行小字:際安第二醫院心理中心。“心理醫生,有什麼心理問題可以諮詢我,”他促狹地笑了笑,“雖然我希望永遠不會有這麼一天。”

-

霍南邶晚上回來得特別早。

站在畫室門前,透過門縫,剛好可以看到簡宓的背影。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印花長裙,微卷的長發柔順的披在身後,左右手各拿了一張畫紙,迎着窗外微弱的光線左看右看,不知道在對比什麼。提拉米蘇則歡快地在她的腳下打轉,不時地朝她腿上撲幾下。

“乖,這可不能讓你磨牙。”簡宓拿腳尖戳了戳提拉米蘇的小腹,提拉米蘇立刻原地躺倒,露出了白嫩嫩的肚皮。

簡宓只好拿腳尖在它肚子上揉了兩下:“矜持點好不好?你是個小姑娘呢!”

提拉米蘇卻一點都不知道矜持為何物,滿足地“汪汪”叫了兩聲,忽然一下聲音變了,一陣撒歡般地衝著門口跑了過去。

簡宓回頭一看,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畫,笑着投入了霍南邶的懷裏:“今天怎麼這麼早?”

“想你了就早點回來了,”霍南邶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今天見到衛瀾和安意了?”

簡宓興緻勃勃地說:“你的朋友都很出色啊。”

“他們都很煩,鬧起來我怕你吃不消,還是離他們遠點好。”霍南邶漫不經心地說,“而且你是我老婆,當然是我一個人的,為啥要讓那幾個傢伙飽眼福?”

這是什麼邏輯啊,簡宓簡直無語了:“那安意呢?”

“她呀,是我在晉山一起長大的朋友,”霍南邶輕描淡寫地說,“你要是想認識,過兩天去華麓山莊玩叫上她就是了。”

簡宓一想到出去玩,便有些興奮了起來,“那個賀衛瀾是幹什麼的?有沒有女朋友?”

霍南邶瞟了她一眼:“你別打他的主意,他是和宇財團的三公子,當年沒有繼承家業,不顧家裏反對從管理轉到了心理醫學,現在他主持的心理中心是國內最有名的心理診所之一,特別擅長抑鬱症那種的治療。”

和宇財團簡宓知道,旗下的和宇地產是際安市最有名的地產商,她有些泄氣,這麼好的條件,做媒婆的願望落空了。不過,這也讓她更為好奇了:“那他為什麼會轉去學心理醫學?”

霍南邶的眉心一皺,簡潔地說:“那時候我還不認識他,聽說是他的初戀有心理疾病,後來……”

簡宓的心一緊,下意識地覺得可能不是什麼好事。

“後來死了,我們從來不在他面前提這個話題。”霍南邶叮囑道,“你也別提。”

簡宓點了點頭,腦中自動浮現出了賀衛瀾為情所苦,用嬉笑風流的面具來掩飾心中悲苦的模樣。

“好了,不許想別的男人了,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霍南邶拎起了手中的袋子。

簡宓接過來一看,又驚又喜:“豆酥糖!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

“你的事情我當然知道,”霍南邶捏了捏她的鼻子,“正宗手工製作的,從你老家那邊帶過來的。”

簡宓的老家離際安市不遠,是一個濱海城市,豆酥糖是那裏的特產,現在正宗的豆酥糖越來越少,市面上很少能買到了。

她迫不及待打了開來,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小塊放進嘴裏,果然,黃豆的香酥席捲口腔,一層層的飴糖甜而不膩,酥脆而有嚼勁,和小時候吃到的一模一樣。

簡宓心滿意足地砸了咂嘴,舌頭在唇邊舔了一圈,還想去拿第二塊時,袋子被霍南邶收走了:“不行,要吃飯了,多吃腹脹。”

“很好吃嘛,你也嘗一塊試試。”簡宓抱着他的胳膊撒嬌,她的鼻尖還留着一小撮豆粉,好像小丑一樣分外可愛。

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霍南邶俯下頭來,在那小巧的鼻尖舔了舔,“的確很甜。”他喃喃地道。

簡宓驚喘了一聲:“你小狗呢……怎麼亂舔人啊……”

腳下提拉米蘇“汪汪”地亂叫了起來,好像在替主人控訴,又好像在鄙夷這個人高馬大的“小狗”。

陳阿姨從裏面端着菜出來,不由得“噯呦”地笑出聲來:“吃飯了吃飯了,吃完我就走了,不打擾你們了。”

四月里的天,說暖和就暖和了起來,沒過幾天,大街小巷裏都洋溢着春的氣息,就連小區裏的花都扎推開了起來,華麓山莊之行終於提上了日程。

唯一有點遺憾的是陳年沒來,他聽了簡宓關於安意的解釋,氣得不打一處來,罵了一句“小笨蛋”就把電話掛了。

簡宓難過了一會兒,不過後來想想也釋然了,陳年對她有那種心思,去了反而尷尬。

林憩和范蘩沒車,三個女孩坐在車廂後排,呂亟開車,霍南邶則坐在了副駕駛上。

三個女人一台戲,更別說是三個好閨蜜了,這一路嘰嘰喳喳的,從醫院聊到公司,從學業聊到家庭,熱鬧得很。

正值春遊的好時光,一路上車流緩慢,然而一轉入華麓山莊,卻只見大片大片的綠蔭和花林,只有零星的幾輛觀光車開過。

大堂佈置得富麗堂皇,有專門的侍應生為他們送上了迎賓果汁和小毛巾,林憩和范蘩都是小康之家,被這貴賓一樣的待遇給震懾住了,小聲地問:“小宓,這一個晚上得花多少錢啊?”

簡宓也不知道,不過她安慰說:“沒事,多一間房而已,能貴到哪裏去啊。”

林憩羨慕地看着前面的霍南邶:“小宓你真有福氣,這真的是金龜婿啊。”

范蘩撇了撇嘴,恨鐵不成鋼:“沒出息,有錢有什麼了不起,最重要是要對小宓好。”

“我看霍南邶對小宓很好啊,”林憩不服氣地說,“你老是懷疑這個懷疑那個,要像你說的那樣,小宓和你一樣一輩子不用結婚了。再說了,有錢為什麼不了不起?我在醫院裏看多了,沒錢不就得夾着尾巴求爺爺告奶奶,連個進口葯都用不起回家等死,我這輩子就要拚命攢錢,做夢都想有人用錢砸死我。”

范蘩斜眼看着她:“你這三觀不合,沒法做朋友了。”

“不做就不做,我和小宓做朋友。”

“小宓是我的。”

兩個人一人拉着簡宓的一個胳膊,掰扯了起來。

簡宓哭笑不得,正想安撫好友,忽然覺得好像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襲來。

她回頭一看,只見不遠處的一群人中,賀衛瀾正笑着衝著她招手,而安意站在賀衛瀾的身旁,嘴角掛着一絲矜持淺淡的笑容,目光從簡宓身上掠過,最後落在了霍南邶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簡宓感覺到了一種幾乎未加掩飾的憎惡和不屑從她身上一掠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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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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