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番外四
漁船的大小前一天到海邊的時候大家都見到了,體積不大,船身長度大約十米左右,合同上也備註了馬力在六十上下。所以每艘漁船兩個人操作足夠了。
一共三艘漁船,鬍子打算再招五個人,將來白誠毅他們撤出去以後,正好每艘船兩個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D市作為沿海城市,原本就有很多漁民,到了寧啟言跟他們約定的時間,到農場應聘的人數竟然將近一百多人。這樣他們可以選擇的餘地就很大了。
由於人多,鬍子和寧啟言他們也沒什麼出海的經驗,只能先給每人發一張紙,讓他們寫個簡易的簡歷,把預想獲得的薪酬和曾經出海的經驗寫下來。這樣寧啟言幾人就根據每人寫好的簡歷,當做第一輪應聘。
這一百多人中,有將近二十個人在薪酬上是想以分成的方式獲取每次出海的收穫。有這樣打算的人大多都是出海經驗豐富,對D市周邊海域相當熟悉的老漁民。
再對比其他人寫出的經驗,這二十人也確實有底氣要求分成。但不管是鬍子本人,還是幫忙參謀的寧啟言他們,這次都只想招一些正常雇傭的船員,而不是在收穫上分成的合作者。
也許等將來他們家的船隊越來越大以後,他們會考慮以分成合作的方式尋找合作者,但絕對不是現在,不是這三艘小不點的漁船。
而且現在周邊海域的海產品相當豐盛,就算沒有這些經驗豐富的老漁民,頂多出海的時間長點,也依舊能滿載而歸。所以這次招聘僱員,雖然他們依舊看中經驗,但經驗卻不是唯一考量的標準。等到這三年“休漁期”養出來的豐富海產逐漸減少,想來就算沒出過海的鬍子也能積累到不少捕魚經驗,更何況剩下那些本身就有經驗的人。所以抽出要求分成的二十個人的應聘簡歷,寧啟言放到一邊,不打算考慮。
剩下的那些人中,沒經驗的甩出去,經驗不多,卻要求高薪的甩出去……
最後剩下的一共才二十七人。
對於那些經驗豐富,所以要求分成的老漁民,雖然寧啟言他們不打算考慮,但也沒覺得對方的想法異想天開。畢竟他們確實有資本要求更好的待遇。
但這些在經驗上沒寫出個所以然,卻獅子大開口要求高薪的人,寧啟言直接記下這些人的名字,就算將來他們家船隊擴充,也絕對不會招收這些連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的船員——這是船員嗎?這是些蛇精病大爺吧?!
把這些蛇精病大爺們的簡歷送回給他們本人,雖然看不上他們的異想天開,但寧啟言也沒打算跟人交惡,只說他們預計的薪酬超出船隊的預算,船隊剛起步,實在有心無力。
被送還簡歷的人聽完寧啟言的解釋,有幾個人對寧啟言點點頭,就起身離開了。雇傭的事本就是你情我願,他們提出的薪酬對方滿足不了,很正常,也不存在誰對誰錯。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這麼乾脆。
“你們這麼大個農場,說出不起這麼點薪水,誰信啊?你們今天是耍人玩吧?!”一位同樣被送還簡歷的年輕人站起來,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抖了抖手裏送回來的簡歷,指着寧啟言就說。
正準備等第一批刷下來的人離開的寧啟言頓了頓,看向說話的年輕人。
對這位不知道是中二期延長到現在還沒過去,還是純粹想挑事兒的年輕人,寧啟言有無數種辦法能把他堵回去。但寧啟言就這麼看着他,心裏轉了幾圈,突然做了個決定。
“打出去。”寧啟言平靜的說完,就轉身進屋。
話音剛落,院子裏幫着坐鎮的白誠毅幾人瞬間站起來,而還在屋裏研究簡歷的鬍子和杜程也走了出來,再加上院子外圍着看熱鬧的農場本身的長期和短期僱員,也嗖的一下子全衝進院子裏。
就這麼眨眼功夫,院子裏坐着的準備應聘的一百多號人就被四十多個膀大腰圓的壯年漢子們圍了起來。
一臉橫肉的白誠毅半眯着眼睛,看着之前指着寧啟言挑事的年輕人,咧開嘴角,慢悠悠的指了指院門:“自己滾?還是我幫你滾?”
年輕人哪裏能想到不過一句話就引起這麼一番場面,看着周圍圍住的人,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但餘光掃到其他坐着的同樣來應聘的人們臉上的驚疑,就像有了底氣似的,梗着脖子:“怎麼?想打人?不會是被我戳穿了吧?!耍我們玩?還是打算仗着人多勢眾讓我們給你們打白工?真當法律是擺着看的是吧?!”
鬍子剛想動手,就被杜程拉住。
白誠毅他們幾個在院子左側,院門那有自家的僱工,就他倆站在屋門口,寧啟言既然說了“打出去”的話,就是不反對他們動手,但萬一人群暴動,他們倆怎麼也得守住門口,別讓人衝進去。屋裏就寧啟言和寧曉文在,這倆能打得過其他人的可能性為零……
年輕人看見杜程的動作,還以為他們怕了,正想得意,就被側面揮來的一拳直接打中顴骨,嗷的一聲倒在旁邊的人身上。
既然寧啟言都發話了,白誠毅自然沒必要縮手縮腳,反正只要不出人命,寧啟言和董文安這倆鬼精鬼精的肯定能給兜住了,這麼長時間沒動手了,骨頭都僵了,正好趁機鬆鬆筋骨。再說這傻缺小子嘴欠,不打他都對不起他爹媽,自己這幫人總體來說還是講道理的,萬一將來遇到些窮凶極惡的,這傻缺小子還不得把命搭上?趁此機會正好讓這小子長長記性,省的將來死在這張欠抽的嘴上,就當幫他爹媽教育教育兒子了!
……
幸好白誠毅只是自己想想,沒把他這套強盜理論講出來,否則寧啟言估計得立刻叫停董文安那邊已經開始着手的商隊準備。放這麼群“強盜”出去,寧啟言還不得擔驚受怕的未老先衰?!
其他人都沒來得及上手,白誠毅兩拳就給這嘴欠的小子揍萎了。
看着地上如今只敢哼哼的小子,張偉可惜的咂咂嘴,低聲嘟囔:“真不抗打。”
周圍前來應聘的人:“……”
杜程心裏清楚寧啟言推動的這一出的目的,對着門口的農場員工揮了揮手,讓他們讓出院門的位置,收回視線,對院中明顯被鎮住的人說:“行了,這事到此為止。不想應聘的現在可以走了,至於離開以後怎麼說,你們自己心裏掂量點,畢竟大家都想出海,指不定將來就在碼頭那邊遇上。到時候……”
話不用說盡,在座只要不傻,就肯定會管好自己的嘴。
至於自家……杜程其實並不擔心他們瞎說。以農場和寧啟言一貫的形象,他們到處說,也得有人信啊。
再說了,又不是多大點事,就算被捅到政府和軍隊那邊,也沒什麼影響。而今天這麼一出,將來鬍子在出海跑船上,也不會被人隨便下絆子,就算有心,也得掂量掂量他們是不是隨便誰都能捏一把的軟柿子。
原本還因為包船的是寧家農場才過來應聘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想着以農場的發展,就算出海的收穫不保准,也不會耽誤他們正常的薪水。但經過這一場“鬧劇”,不少人都打了退堂鼓。
雖然被打的這小子確實有點愣頭青,但他說的話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就這架勢,誰知道這農場到底什麼背景,能在這時候承包下這麼大個農場,大家都以為是政府或者軍隊的關係夠硬,才能開這麼大個後門。但這麼明目張胆打人甚至威脅,而且院子裏圍着的這群人看着就不好惹,就像是一群打手。指不定是不是因為和政府達成某種“平衡”才包下這麼個農場,他們普通老百姓可惹不起。萬一幹活的時候惹他們不高興,不給工資不說,再隨手打一頓,也太得不償失了。
就算推動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的寧啟言也絕對想不到,他不過是想通過這件事刷下去一批不是誠心跑船,而是想把農場當冤大頭的人,卻能被人腦補到以為他們農場“涉黑”……
不過不管怎麼說,至少刷人的目的是達到了,就是留下的人有點少……
該走的不該走的都走了,寧啟言走出屋,看着原本滿滿當當的院子裏如今稀稀拉拉的僅剩下八個人。
寧啟言:“……”
跟其他農場的員工一起退出院子,卻依舊圍在院子外準備看後續發展的白誠毅看着寧啟言無語的表情,稍稍有些心虛。
雖說打人是寧啟言同意的,但白誠毅也不傻,隱隱約約知道寧啟言是想通過這事把一些刺頭趕走,不過誰知道為什麼走了那麼多。
寧啟言捏了捏眉心,“就剩在座幾位了,屋裏也坐得下,咱們進屋說吧。”
進屋一起慢慢聊,只要條件差不多,就盡量把人留下,別弄得最後連船員都湊不上,那才鬱悶了。
剩下的八人彼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感覺有些好笑,今兒這事可真挺有意思的。
雖說彼此看着有些眼生,但僅僅三年沒出海,也掩蓋不了真正的老漁民身上那股“海味”。
不是味道,而是一種感覺。
所以寧啟言他們可能看不出來,但留下的八人卻心知肚明,他們這八人都是真正的老漁民。
而真正祖祖輩輩以捕魚為生的漁民,對白誠毅他們之前的那點暴力威脅根本不當一回事兒,相比變幻莫測的大海,人為的威脅算點啥?而且他們更深知,修養了三年多的大海中有多少財富,這些財富,可不是昨天一天市裡組織的那些漁船收穫能表現出來的。
要是沒剛才那場看似鬧劇一般的事,在座這些人還不一定會把真本事暴露出來,畢竟收穫太驚人的話,沒有足夠的震懾,可就不見得是好事了。
所以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寧啟言絕對想不到,一場被他一手推歪了的失敗“招聘”,歪打正着的讓他白撿了八個真正了解大海,經驗爆棚的老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