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201702
?這樣經過了兩三天,祁良秦心裏的那點恐懼終於煙消雲散,身為男人,到底還是被*佔了上風,耐不住嚴柏宗晚上的柔情蜜意,終於又被嚴柏宗摟在了懷裏。
況且身為受,哪個沒有點那方面的崇拜呢,大有大的好,好了傷疤忘了疼,不照樣很想吃。
多虧了祁良秦的悉心照顧,老太太的病總算是好個差不多了。春姨也從家裏回來了,但是嚴媛卻要離開家一趟。
趙浩父親的病依然不見好轉,她得去看看。
“到了那邊給我們打電話,如果他們那邊的小城市條件不夠好,就讓趙浩把他父親接到南城來,咱們給他找大夫。”老太太叮囑嚴媛。
嚴媛點頭:“知道了。”
“我看十有八/九,媛媛和趙浩的婚事得推遲。”老太太在嚴媛走了之後對春姨說。
“那也是沒把那法的事,推遲了也好,媛媛還能在家裏多住幾天。”
“我尋思着,等她結了婚,讓她和趙浩搬到家裏來住,家裏這麼大,也不是住不下。”
老太太想着闔家團圓,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才熱鬧,何況誰又捨得自己的寶貝閨女嫁到外頭去。
她想如果祁良秦的父母還在,大概會更不捨得。女兒都要嫁出去,這是常理,她雖然不捨得,但也能接受。如果祁良秦的父母還在,自己的兒子卻要到旁人家裏做兒媳婦,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反正如果是她的兒子要“嫁到”別人家去,她是怎麼想都不舒服。
大概是有了這個念頭,老太太便很少再用傳統男女夫妻的稱呼來稱呼祁良秦了,不再提兒媳婦,常說的就是,“我們家老大那位。”
“前幾天感冒了,身上不好,就沒出門,你們打電話叫我搓麻,我也都推了。不過我們老大那位照顧的仔細,沒兩天我身上就好了,可怎麼這兩天你們也不叫我了。”
“這不是擔心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么,天也冷了,出門再感冒了。如今感冒的特別多。我上次帶着小孫子去醫院,那裏頭的人啊,多的走不動路。”
“我剛才跟張姐前後腳進門,我好像看見你下車的時候,還跟着下來一個人,是不是你們老大那個,遠遠的也沒瞧清楚。”
“良秦也來了?那怎麼沒讓他跟着進來呢。怎麼,幾天沒來,就生疏了,原來不是跟着你來過兩次了。”
老太太笑着說:“不是生疏,是他要上課。我今天本來不打算出門的,可看他上學要路過你們家,知道周二大家都來你這裏小聚,所以順道過來了。司機送完我,就直接送他去學校了。”
眾人便訕訕地笑着,問道:“接受啦?”
“唉,”老太太說:“老大喜歡,我看他品性也不錯,雖然他們先斬後奏,我心裏很是不舒服,不過仔細想一想,我本來也是真心喜歡這孩子。他當初不計回報地幫我們家老二,人雖然糊塗,心卻不壞。他們這些年輕人的事,我真是一點也管不了,老啦老啦。”
眾人笑了一回,便都很識趣地不再提祁良秦。如今嚴家的這點事正是她們愛聊的話題,今天當事人來了,她們是又不敢說,又興奮,單等着有什麼新爆料出來呢。
老太太在那麻將打到傍晚時分,這家的幫傭走過來說:“嚴太太,你們家司機來接你來了呢。”
她說著笑道:“你們家的司機,怎麼長的這麼俊秀,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年輕帥氣的司機呢。”
結了婚的女人在一起聊天的話題其實有時候非常放得開,彼此都是姐妹,又都是上了點歲數的,更是葷素無忌。有些太太就愛年輕小白臉,身邊的人,譬如司機啦,健身教練啦,有時候就不只是單純的服務關係,偶爾會有一兩朵桃花,她們彼此也都不顧忌,常拿來說笑。這幫傭也是聽慣了的,所以這話也透着一點調侃的意思,是說老太太愛小鮮肉,找了個司機也這麼俊秀,真是有艷福。
結果她剛說完,就見祁良秦遠遠地過來了。這家的主人立即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胳膊:“你不認識人,不要亂說話,這哪是什麼司機,是嚴太太的家裏人。”
那幫傭笑道:“我就說呢,誰家的司機,長的這麼好看氣派。”
祁良秦一身學生打扮,顯得極為年輕清秀,唇紅齒白瘦高個,讓人看了賞心悅目。他走到老太太這桌,笑着跟眾人低頭致意,那些太太們都笑眯眯地打量着他,卻都沒說話。老太太笑着說:“你等一會,等我搓完這一局。”
“你們家太太今天手氣好,贏了不少呢。”
祁良秦笑了笑,在旁邊站着等了好一會,這一局才算是完了。她們這撥富太太沒事就愛湊在一起打麻將,因為幾乎是每天如此,所以來來去去的,主人都不會特意起來接送。如今天色已經暗了,早就有人開始陸續離開了。老太太和祁良秦出了門,仰頭看了看外頭,說:“這林家也是,門口也不安一盞燈。”
“有燈,大概是時間還沒到,還沒亮呢。”祁良秦說著就扶住了老太太的胳膊。外頭特別冷,老太太伸手將衣領豎起來,哈着氣問:“你穿這麼少,冷不冷?”
祁良秦說:“不冷,房間裏都有暖氣,我們學校也有,不怎麼在外頭。”
“咱們趕緊上車,”老太太說著,就加快了步伐,結果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住了,說:“不行,我得上個廁所。”
剛才忙着打麻將,她可是憋了好一會了,這走了兩步才想起來。
老太太回去上廁所,進了門就直接往洗手間去。結果剛進了門,就聽見有人說道:“我聽你們說了這麼久,今天還是頭一回見,剛才那個年輕小夥子就是嚴家老二的媳婦,後來跟老大好上了那個么……”
“這幾天聚會都沒見嚴家的來,還以為因為這件事他們家不好意思出門了呢。沒想到今天兩個人都來了,而且都跟沒事人似的。”
“依我看傳聞十有*是真的,張姐這才故意帶了他出來,顯得自己坦坦蕩蕩,她這麼要面子的人,大概也是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不會吧,張姐可是很要強的人,要真是家裏兩個兒子跟同一個男人搞上了,她咽的下這口氣?這也太髒了……”
“你們看吧,肯定是為了堵住大家的嘴做做樣子,不出幾個月,肯定要攆那祁良秦出門!原來不覺得,如今知道了這些事,再看那個祁良秦,是不是滿身的騷氣。”
老太太氣的滿臉通紅,直接幾步就走了過去。
她生氣,是因為她這人素來好勝要強,容不得別人背後議論,更是因為這事的確是她心裏一道疤,她對於旁人的說三道四,既畏懼,又憤怒。
那桌的人看見她來,驚的都站了起來。老太太滿臉通紅,說道:“背地裏說的這麼難聽,你們也不怕滅良心!”
有人立即走了過來,拉住她的胳膊,驚慌地笑着說:“張姐別生氣,大家都是說著玩……”
“我聽着可不像是說著玩!”老太太看着那幾個人,然後又看了看旁邊幾個桌子上人,冷笑道:“我們家最近發生的事是可笑荒唐,你們背地裏議論我都知道,我也能理解,只是你們說的話太難聽了!我們家老二跟小秦清清白白,他和老大好上,是有些唐突,但也都是單身男人,談個戀愛也是天經地義。在你們心裏,我們家是有多不堪,老大要去給老二戴綠帽子!你們都是有子女的人,這種可笑又可恥的猜想你們也說的出來!今天大家都在,索性我跟你們說個明白。我張秋萍一輩子辛苦,掙的就是一個臉面!祁良秦要是跟我們家老二有什麼,別說我們家老大不會跟他怎麼樣,就是我們家老大瞎了眼,不是個人,我張秋萍也絕不可能同意他們在一起!”
“張姐別生氣,大家都知道,姐妹們一起胡說八道呢……”
“這是哪門子姐妹!平日裏一口一個張姐叫着,背地裏卻這麼想我。我一個老太婆,被你們說的不能出來見人也就算了,可我們家老大還年輕,是要在外頭做事業的,你們這樣誹謗他,我就不能忍!我再跟你們說一遍,我們老大跟祁良秦談戀愛,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老二的生日宴上親口說的,不怕你們知道!我們良秦脾性如何,日久自然見真心!我們家的人雖然偶爾有些荒唐,但底線還是有的,也希望在座的各位貴太太,說人長短的時候心裏也有條底線,不要泯滅了人的良心!”
老太太說完,回頭就走,卻看見祁良秦獃獃地站在門口看着她。老太太走過去,拉起他的胳膊:“咱們走。”
院子裏松柏樹青翠,瀰漫著薄薄的夜色。今天天氣不好,天黑的也格外早。祁良秦跟着老太太往外走,只覺得心裏發酸,便握住了老太太的手。
“我以後再也不要跟她們來往了。”老太太說。
等到上了車,車裏的暖氣一熏,人的感覺更為複雜。老太太看了一眼祁良秦,說:“你也不要往心裏去,我既然接受了,就坦然接受。你該要面對的,就要去面對,該我面對的,我也會面對。以後你再聽到別人說閑話,就跟我剛才一樣懟回去,不要留情面。”
祁良秦點頭:“我知道了。”
“老胡,往前邊公園那拐一下,我得上個洗手間。”
祁良秦就笑了,老太太也笑,說:“氣的我洗手間都忘了去了。”
司機老胡把車子開到了公園的公共廁所旁邊,老太太拎了包說:“你們在這裏等着。”
她說著就拎着包進去了,大概是憋急了,是跑的。老胡問:“老太太跟人吵架了?”
祁良秦沒說話,看着公共廁所外頭光禿禿的枝丫。
老太太上了廁所出來,到了鏡子前洗了洗手,洗手的時候抬頭看,覺得自己面色很不好看,眼睛裏似乎有眼淚。她抬起頭,伸手摸了摸眼角。這在她起伏跌宕的人生里,算不得什麼事。
老太太打開包補了點粉,出去依然富貴逼人。
“老太太對我真好。”晚上睡覺的時候,祁良秦對嚴柏宗說。
嚴柏宗枕着胳膊,扭頭看他:“以前她難為你,我還擔心你心裏記恨。”
“我能理解她啊,她也是為你好,為了這個家好……”他說著也翻過身,看着嚴柏宗說:“今天老太太打麻將,我和老胡去接她,走的時候那些人以為我們已經走了,就在那說我呢。說的有點不好聽,老太太當場就去跟她們理論了,我原來以為她心裏難受,會連帶着也責怪我呢。可是都沒有。而且在車上的時候,我看她還是氣,一直喘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覺得她都要哭了。當時心裏挺難受的。”
嚴柏宗也沒說話,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我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讓老太太後悔。”
就是這一次的經歷,讓祁良秦充滿了上進的渴望。他想要成為優秀的人,這渴望深植在他心裏。他原來以為,只要自己真心對待所愛之人就夠了,他成為什麼樣的人並不重要。如今才意識到,成為眾人眼中和所愛之人匹配的人,也是很重要的事。
這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愛。因為能得到眾人祝福和看好的婚姻,是每個人都本能渴望的事。沒有人不希望自己的愛情是被人善意祝福的,這是老太太希望的事,也是嚴柏宗希望的事,自然也是他希望的事。
即便他不能直入雲天,和這棵偉岸松柏肩並肩,也要有自己的光彩。
愛情就像是一株花,不光要用愛澆灌,還需要流動的空氣,溫暖的陽光,肥沃的土壤,要很多東西。而愛情就是這樣慢慢成長,最後開花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