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二章

72.第七十二章

萬順帝可以不在意閔家那些糟心的家務事,但牽扯到異族姦細,卻絕不會輕易放過,私通敵國是任何一個君主都不能容忍的事情。

可惜最後因為沒有抓住那名燕卑姦細,證據不足,沒有論罪。

閔衍閔嬰父子一起跪在大殿上高喊冤枉,聲淚俱下,說是遭人陷害,請皇上明察。

太子也跟着跪求萬順帝徹查此事,希望還外家一個清白。太子、黨更是紛紛下跪進言,說閔家位高權重又是皇親,閔氏又是京城大族,這點輕重不可能不知道,又怎麼會做自毀之事,必是有人想殘害忠良,所以下此污衊之言,望皇上三思,若是中了有心人的離間計,豈不是自傷臂膀?

萬順帝最終下令閔家父子暫時停職回家,等待京衛指揮使查證結果,並將此事全權交由京衛指揮使司負責。

“說起來,我出城之前,收到消息,說是樓指揮使已經派竇同知去查找取證了。”

新康伯世子王熾大概說完閔家的事情,又補了一句。

這句顯然是特意說給竇宸聽的。

竇聿槐這幾年早已從指揮僉事升到了指揮同知。

竇宸皺眉道:“我爹?這麼大的事兒,樓觀不自己去嗎?”

樓觀是京衛指揮使,是竇聿槐的頂頭上司,但比竇聿槐還要年輕十多歲,是個青年才俊,不過據說為人倨傲,不得萬順帝喜歡。

新康伯世子一臉“你還是太年輕了”的表情,老神在在的道:“這裏面的道道可就多了,別看樓觀年輕,他可是個有心機的人。像這種捕風捉影又得罪人的事兒,他看的比誰都清楚。他自己去,萬一是假的,豈不得罪了太子和閔家?交給你父親,即使是假的,閔家也記恨不到他頭上,萬一是真的,你父親立了大功,他又賣了竇家的好。這樣一來,不管真假他都受益,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竇宸挑眉道:“這得罪人的事兒,合著就落到我爹頭上了?”

新康伯世子笑着揶揄道:“誰叫你爹姓竇呢?”

竇宸一陣無語,這話他簡直無從反駁。閔竇兩家都是皇親國戚,竇家更是皇后的娘家,別人怕得罪閔家,竇家的人可不怕。

他眼角餘光看向皇甫容,卻見皇甫容正在發獃。

“殿下?”他叫了一聲。

“啊?我沒事,只是想了點事情。”皇甫容偏頭看他,笑了起來。

新康伯世子也沒在這裏久待,又聊了會兒,見外面的雨暫時停了,便起身告辭,說下次再來。

皇甫容客氣的送了送,等他走後,和竇宸又回到美人榻上繼續剛才未下完的那局殘棋。

竇宸本來不會下棋,這些年跟在皇甫容身邊當伴讀,也學了一些,不算精通,但像這樣給皇甫容喂棋,下着玩還好。

“累嗎?要不要休息?”

“不累,下完這局再休息吧。”

皇甫容心分數用,一邊下棋一邊想事情。

閔家出事,他一點也不奇怪,因為本來就是他佈置的。

其實,按着他的本意,現在並不是動太子和閔家的好時機。上一世,他們這一代兄弟幾人真正開始動手是在十年後。

之所以提前,不過是因為太子和閔家下手太狠,逼他為了自保不得不還擊,否則,再一味的等下去,恐怕他還沒等到該動手的時機就會死。沒有了皇甫真那把強大的保護傘,太子和閔家要殺他,實在太容易了。

竇宸能護得了他一次兩次,難道還能護他一輩子?

他只能變守為攻。

他有優勢。

他的優勢就是前世為了幫助皇甫真把太子拉下馬,他研究過一段閔家,所以知道一些閔家的隱秘事。

閔家做的壞事一直不少,只不過官官相護,前任京府尹鈕順又是閔衍的門生,收了閔家的好處,自然站在閔家那邊。但凡是狀告閔家的苦主,都沒有好下場。苦頭吃的多了,也就沒人敢再告閔家了。

而繼任京府尹的賴穎川就不同了。

這是一個老實正直的木頭官,一腔熱血為國為民,是個一心做實事的官!有案必審,有冤必查!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收買和恐嚇!奉行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是所有喜歡作姦犯科之人的剋星!

皇甫容做的就是“告訴”那些還願意求公道的苦主,該去找誰,才能得到他們想要的結果!

那麼多的苦主里,總有不怕死的人,總有人是閔家用銀子和權勢擺不平的!總有人不甘心,總有人意難平,總有人求的是以牙還牙,以血償血!

他要的不多,只要有兩三個人敢站出來就行!

竇聿廷那裏有閔家和燕卑少族長勾結的證據,只要他不傻,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皇甫容輕輕落下一子,打開生機。

看起來,開頭還不錯。

但他準備的可不只這些,希望太子和閔家能接得住下面的棋。

窗外,雨又下了起來。

******

永壽宮。

張惠嬪屏退左右,打量着女兒的神色,柔聲問道:“姣姣,你這幾天怎麼老是心神不寧的,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啊?”皇甫姣回過神,嬌俏的小臉泛白,強笑道:“沒有啊,母親最知道我了,我心裏除了母親的病什麼都沒有,我能有什麼心事?”

張惠嬪不信,“還說沒心事,瞧你緊張的臉都發白了!”

皇甫姣連忙捂住臉,“哪有!”

張惠嬪見女兒不肯說,便拉了她的手過來,溫柔的拍了兩下,輕言細語道:“你瞞得過別人,還能瞞得過母親?自從那日你去了翊坤宮回來之後,母親看你就與平時不太一樣,也不出去了,也不愛說話了,像是有了心事。本想着過幾天你就會沒事,可眼看過了這麼多天,你還是這個樣子,魂不守舍的,和我說話都心不在焉。你要母親怎麼可能不擔心?”

皇甫姣心頭一驚,抬眼見母親滿臉的擔憂之色,臉色不由白了又白,可是又實在說不出什麼,只得胡亂找了個借口道:“母親想多了!我不出去是因為竇七郎不在宮裏,母親也知道,我常跑出去找他,現在他在九皇兄的莊子上,我去哪裏找他?還不如待在宮裏陪母親!”

張惠嬪將信將疑道:“是嗎?我是知道你常去找他,你們既然有了婚約,自然可以經常在一起。那你這些日子坐立難安,神思不屬,都是為了他?”

皇甫姣羞惱的把頭埋在張惠嬪的懷裏,嗔道:“母親!”

張惠嬪抱着女兒,溫柔的撫着她的頭道:“好好,我不說了,再說,你這臉啊要紅的像血漿果了!”

皇甫姣又是一陣不依。

張惠嬪輕拍着女兒後背,像哄孩子似的道:“傻孩子,就這點事,也值得你日日傷神?你若真喜歡他,想他,那就去見他。你是泱國的公主,他是你的未婚夫婿,只要你行止規矩,誰還能攔着你不成?”

皇甫姣咬着嘴唇不發一言。

竇七郎……

也許母親說的對,她是該去見見竇七郎。

******

皇甫容靠在床頭翻着那本快看完的《泱國古字圖解》,綉金絲的床幃掛在金鉤上,窗外的涼風不時吹來,帳子隨風輕輕飄動。

古字確實不好認,尤其是泱國古字,它原本是從西落古字演化而來,西落古字形意皆有,泱國古字卻徒有其形。

竇宸也在看書,不過看的是《上國通史》,寫的是四大上國的古代歷史,分東南西北四卷,他手上這套是京城書肆里最新印刷出來的限量套,他才看到第二卷。

“竇七郎,你來認認,這字怎麼念?”

倚在窗前低頭看書的竇宸聞聲抬眸看了過去,輕笑了下,“殿下學問比我好,你都不認得的字,我肯定也不認得。”

嘴上這樣說著,他還是放下了手裏的書,走到床畔,就着皇甫容的手,看着他指在書頁上的某個字,凝神辯了辯。

“確實認不出來,這古字化形的厲害,連蒙帶猜也不敢確定。”

皇甫容又指另一個字,抬頭問他道:“那這個字呢?”

竇宸瞄了一眼,也搖了搖頭。

他認古字都是從他師父給的古籍武書上註釋學來的,可西落古字和泱國古字畢竟不同,他也認不全。

皇甫容小臉皺了皺,嘆了口氣,“聽說魏先生懂得古字,可惜他沒有跟咱們一起來,你說我現在去信給父皇,父皇會同意讓魏先生過來嗎?”

“不知道。”竇宸說。

皇甫容說了句:“我還是太心急了。”便把古字書扔在一旁,起身下床拉了竇宸走到桌邊坐下,道:“你該換藥了。”

竇宸啞然,淺笑着坐下,任由他施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受傷的事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緣故,皇甫容對他的傷有些執著,從第一天幫他清毒換藥開始,就不假人手,親自包攬了替他換藥的活兒。

竇宸自己幾乎什麼都不用做。

皇甫容熟門熟路的解了竇宸的衣裳,露出他左肩的傷處,拆了繃帶,用竇宸自己兌好的獨門消毒水清洗掉舊傷葯和傷口,再敷上新傷葯,纏上乾淨的新繃帶。

微涼的手指落在赤、裸的皮膚上,力道不輕不重。

長長的睫羽輕輕眨動,一扇一扇像扇到了人的心底。

憑心而論,身為皇子,對一個伴讀,皇甫容對他好的有些過分了。

——他就是個公狐狸精!

竇宸腦海里突然冒出竇六郎的這句話來,沒忍住揚起了唇角。

竇六郎的話說的過激了,才十二歲的孩子,哪就扯到了狐狸精身上?

皇甫容面容清秀,雖然好看,但論相貌,比起皇族的其他人來,還是要差很多,至少氣質上就沒有一點妖精相!

“你笑什麼?”皇甫容彷彿有所感應,抬眼看他。

“笑殿下對我好,”竇宸想了下,淺笑道:“親自幫我換藥,讓我受寵若驚,心生感動。”

他說的太直接,反而讓人莫名的羞窘。

皇甫容怔了怔,拉好他的衣服,輕聲正色道:“你自己上藥不方便。何況,你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你跟着我這樣的皇子,委屈了。”

這樣一本正經回答的樣子,一下就戳中了竇宸心上最柔軟的地方。

他朝皇甫容笑了笑,“跟殿下在一起,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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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皇子的謀生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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