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三爺與春曉生活日常(番外二十)
第526章三爺與春曉生活日常(番外二十)
龔貞相貌類父。
那貌美的婦人盯着她看,毫不掩飾自己的震驚,蕭瑢兩頭掃了一回便看出端倪,想必婦人認識龔貞,或者是龔貞的樣貌讓她想起了某人。
也許她認識的就是龔太師。
蕭瑢才這樣想,就聽婦人熱切道:“你們跟我來。”
別說是美人邀約,如今但凡是個正常人,龔貞與蕭瑢都會跟着去,總比這些雙頭怪物,虎視眈眈的想要把他倆均分了好。
他們走到婦人近前,那個想要龔貞做新娘的雙頭男攔住去路,仰着頭,冷漠如蛇的眼睛陰沉沉的瞅了眼他們二人,隨後轉到婦人身上,張了張嘴,似看到什麼美味般舌頭舔了舔嘴唇。
婦人卻如遇到了鄰居來閑聊,和顏悅色道:“你是不是淋雨了,帶着弟弟去把衣裳換過乾爽的,別生病。”
那雙頭男仍舊冷冷的看着她,卻是一旁總也不發聲的腦袋忽然掙着抬起,臉頰發紅,聲若羊羔,“春姨,一會兒烙餅吃么?”
“好啊,我們嘉南只要想吃,姨姨就給你做。”然後隨手指了指身後跟着的龔貞二人,“他們我有用。”
那個叫嘉南的腦袋忙不迭的做保證:“我只喜歡春意!真的……”
“你閉嘴!春姨是長輩,不能做媳婦,你個蠢貨!”明明長的一樣,旁邊陰冷的腦袋更加陰翳的呵斥。
“春姨說我純潔善良,不是蠢!”
“蠢死你算了!”
婦人見怪不怪,招手讓龔貞、蕭瑢跟上,很輕易的從人群走出去。
走過幾條林間小徑,在一處竹林后的山石停下,前面有一處木質二層閣樓,有一扇窗子開着,粉紅的紗如同雲彩緩緩的盪在窗邊。
婦人沒進屋,那個刀疤男從屋裏拎了兩把椅子出來,在天井邊放下,扶着婦人坐下,那婦人雖穿金戴銀,看似尊貴,卻在坐下時讓龔貞看見她腳踝處有一條鎖鏈,極細,不會發出聲響,可再怎樣也是鏈子,冷光飛流,讓人見之心底生寒。
這婦人到底在這群雙頭人里是怎樣的存在呢?
龔貞疑惑,蕭瑢一時也看不明白,兩人就這樣直愣愣的等待下文。
刀疤男立在婦人身畔,婦人才坐好,似不經心的道:“我弟弟還沒下落么?”
龔貞察覺到刀疤男身子一僵,但隨即平靜而冷淡的回道:“沒有。”
“你叫什麼?”婦人沒再追問,轉過來看向龔貞。
龔貞垂下眼帘道:“沒有名字,只有一個乳名叫貞娘。”
“姓什麼?”婦人追問。
“她姓俞。”蕭瑢搶着回道,目前摸不清這女人到底透過貞娘想到了誰,龔太師是她的恩人、熟人、朋友都好,但若是仇敵呢,那這個火坑就真的跳不出去了,是以父姓不提,只說母姓。
龔貞餘光里掃了蕭瑢一眼,並不反駁糾正。
婦人目光悠遠,淡淡的飄在龔貞身上,好一會兒才喟嘆一聲,“你母親過的好么?即便沒有父親,你母親也能把你養的很好,我始終相信,這世上的事沒有她不能的。”
就像明明都是受迫害的人,可她就能憑着一把弓弩帶人走,還準確的找到了地下密道的入口,後來甚至還阻斷了所有追擊。
是的,春曉那個奇女子,從來都不是尋常人。
只當年她進入黃天教,又被當時的掌教長老精衛挾持的帶去了京城,被動的繼續當她的聖女,後來又成為黃天教內部爭鬥的犧牲品,把她送進了皇宮,那時精衛說:“他們也都覺得這世上原就沒有大還丹,只不過皇帝信,那就讓你去,這樣即便不能讓皇帝滿意,起碼長的傾城美貌,可迷惑皇帝,逃過一劫。”
她進入皇宮后,一直都在等死,等到大還丹煉不出來被戳破,皇帝惱羞成怒的殺了她。
就在絕望之時,龔三爺進宮了,還帶着那個隨身的小廝,起初以為是恩寵,後來才發現和自己一樣被軟禁了,而還有一件事,她早就知道,三爺的生母也被軟禁在宮中。
她千方百計的聯繫上了三爺生母,想用一點自己的力量把人送出去,結果三爺生母竟然要泄密,甚至要挾她,要入黃天教。
入黃天教容易,但想要接觸到最隱秘的上層人物,沒有人引薦是很難的,她也看不懂,為何三爺生母要進入黃天教結實那些人,這難道是三爺的意思?
不管怎麼說,她是受到了威脅,最後不得不真的給三爺生母引薦長老,就是精衛,最後逃出來的時候,精衛竟然把三爺生母也帶出了皇宮,再後來,三爺生母獨自離開,不知所蹤。
其實她雖是受脅迫,卻也不是真的毫無辦法,她有的是法子讓三爺生母進煉丹爐煉的灰都找不到,可後來玄素說弟弟與春曉在一處,她萬般掂量,覺得還是不要做的太絕,不然對弟弟不好,春曉那裏也不好交代,這才一直忍着那人。
“你祖母可好?”
龔貞迎着婦人充滿回憶思索的目光,聞言便想,難不成是祖母的故舊?試探着道:“祖母身子一向硬朗,您是哪位?”
婦人笑着搖搖頭,“你母親與我有恩。”
原來是母親的故舊,且是有恩情的,龔貞與蕭瑢同時鬆了口氣,龔貞忙施禮,又問:“您是……?”
婦人溫和恬淡的笑了笑,“我不知自己姓氏,只有個名兒,叫春兒。”想了想,補充道:“已經十年沒人叫我名字了。”
站在身旁的精衛面無表情,眼神卻恍惚了一下,卻也是一瞬,不叫人留意到。
“春姨。”龔貞從善如流的叫了聲。
春兒愣了下,而後低下頭,輕輕擷去眼角的淚,十多年,再歡喜的淚水裏也包含委屈、不甘和遺憾。
不甘心十年光陰竟被鎖在了一方天地里,若沒身邊的男人出現,她甚至出不了這間院子。
遺憾的是,雖然得知弟弟還活着,卻是有生之年難以相見。
春兒輕輕合上眼睛,問道:“你見過我和我長的很像的人么?是個男孩,不,今年該有十七丨八歲了。”
龔貞與蕭瑢對視一眼,才想搖頭,就見總是一動不動的精衛看了過來,眼神雖還是那摸樣冷漠,卻滲出陰沉沉的寒意,比之那個要討媳婦的雙頭男瞅着還要悚人,一下就把龔貞到嘴邊的話嚇了回去,思量片刻,才慢慢道:“春姨是在尋人么?”
“怎麼?沒有?你再仔細看看我。”春兒有些激動,她之所以安分的被鎖在這,是因為精衛說她弟弟就在太師府,過的和少爺一般的好。
當初在宮裏龔三爺也曾派人來與自己說過,弟弟沒死在江南,與思嵐在江西,等這裏安定了再接回來。
就因為三爺這樣說,她才信了精衛的話,且一信就信了十多年,從未想過從這裏逃出去。
“我弟弟,與我長的很像的,你再細看看我的臉……”春兒從一開始就細聲細語,溫柔端莊,此時明顯激動的失態了。
可龔貞真沒覺得家裏誰有這樣的容貌,若是男子就更不可能了,這姿容也太出眾了些,不可能沒印象。
正想着,就聽那刀疤男道:“十多年了,男孩子怎麼可能長的像女子,定是不一樣了。”轉而問龔貞,“有沒有容貌出眾的兒郎。”
龔貞看他一眼,還在遲疑時,就聽蕭瑢突然拍巴掌,接話道:“我記得常跟在伯永身邊的隨從,有一個是極俊秀的,似乎與春姨有些像,但更加硬朗,如今還蓄了鬍子,一時沒想起來也是有的。”
龔貞深深的看了眼蕭瑢,轉過頭來換了張笑臉,“是有這麼個人,但我弟弟常年在宮中陪伴太子,所以並不常見,不提醒差點想不起來。”
春兒一聽眼睛就亮了,如同黑夜同時點燃了千盞琉璃燈,溫暖又明媚,笑容不自覺的流瀉出來,合手握在胸口,感嘆道:“我欠姑娘多矣。”
精衛沒吭聲,但看着春兒的眼色卻是那麼的輕軟。
龔貞與蕭瑢對視,蕭瑢乾脆道:“不如春姨和我們一道回去看看,想必您弟弟也正思念不已。”
春兒愣住,偏頭看向精衛,這是進了這院子,第二次看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到底和她是什麼關係。
似乎知道龔貞二人的想法,春兒道:“他是我丈夫。”
龔貞變色,蕭瑢也抿住唇,兩人同時想到騙他們來這裏的就是管這個男人叫爹爹的雙頭女。
難道春姨生了雙頭人?
春兒也聽說他們是怎麼被騙進兜率山內里的,想了想道:“雙頭雖然看着怪異,但都不是壞人,這件事說起來就話長了,你們都餓了吧,我們吃過飯再說。”
精衛聽罷就轉身出去了,很快就聽到門外他吩咐人擺飯。
飯食很簡單,清淡的多,肉食少,想必都是春兒素日裏常吃的,春兒沒說什麼招待不周的話,簡簡單單吃了一餐,而後精衛親自煮茶分給眾人吃。
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刀疤男煮茶的風姿極風雅,看的茶湯清亮,茶香四溢,龔貞都有些痴怔住了,看的蕭瑢皺眉。
手肘碰了碰龔貞,垂着眼皮哼了聲。
龔貞回神,臉有些燙,其實她亦是透過刀疤男看到了另一人,廣袖雲衫,吃茶的時候真有瓊樓飛仙之姿。
蕭瑢自然看不到龔貞心裏想的,卻也不悅了。
春兒吃了茶,輕放茶杯,等這二人看過來,微微輕嘆,講訴關於雙頭村的事。
原來傳說早年有一捕蛇人,捕蛇的時候殺死了一條雙頭蛇,時值家中婦人生產,回家一看,竟生下了雙頭嬰孩,當時那孩子的眼神就同他鏟死的蛇一樣,捕蛇人自此嚇的一病不起,不久就過世了,那婦人不忍心自己孩兒死掉,便辛苦養育,不曾改嫁。
只上了年紀的人說,雙頭人是活不長的,那是遭了天譴的,可婦人養的孩子卻是活到了二十歲仍舊面色紅潤,兩個腦袋一問一答十分詭異,村人懼怕,漸漸的都搬走了,有那沒法子逃離的,也都不與婦人來往,後來婦人冬天去山裏拾柴跌若山崖了。
婦人死後,雙頭人還是活的很好,有一天,他在家門口發現一個竹籃,裏頭有嬰兒的哭聲,掀開被子一看,竟如自己一樣是雙頭兒,於是這小的就成了他的孩子,後來也不知怎傳出去的,陸陸續續十年間他在家門口撿了許多雙頭孩兒。
這個村子的人越發害怕,最後就算是用爬的,也都逃離了,從此這裏成了雙頭村。
就這樣一輩輩的傳了下來,雙頭人想法子弄到了錢,就惦記着傳承香火,後來就想要和正常人成親,想有個正常的孩子,哪想生下來的還是雙頭人。
這就想個詛咒,從未間斷。
而精衛,是唯一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