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緣分
H市。
安以涵和嚴文哲坐在公園裏的咖啡廳,安以涵不時和阿萌玩着我扔你撿的遊戲。她和它有着一種莫名的親昵,雖然此阿萌不是彼阿萌。
“他的阿萌後來沒事吧?”
“沒事,它好得比我快。它是在傷痕纍纍中長大的,很頑強,對主人很忠心。”
嚴文哲點點頭:“我的阿萌也是。你很想它吧!”
是它?還是他?安以涵沒回答,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你今天是特意帶阿萌來見我的?”
嚴文哲沒否認:“我想看看你口中的阿萌和我的阿萌是不是同一……品種,結果還真是。”
“已經三天了,你查到了什麼?”安以涵不能否認她想知道調查進展。
“我的私家偵探查了全國所有登記叫雷昊天的人,沒有一個和我長得像。”
安以涵眼中禁不住閃過一絲失望:“那就是說,你的私家偵探也沒法子?”
“從網絡上查看來是個死胡同了,所以我會派他們親自去玉池鄉,找你口中的顧婆婆。雷昊天和顧婆婆那麼親近,他們一定能打探出他的消息。”
安以涵看着他:“派男人去,帶上防衛武器,還有……”
“還有什麼?”
“可以幫我帶點CD和書給顧婆婆嗎?”
“當然可以。他們三天後出發,你還有時間慢慢挑。”
“謝謝!”
嚴文哲喝了口咖啡:“對了,明天你朋友的婚禮幾點開始?”
安以涵詫異:“你什麼意思?”
嚴文哲一臉理所當然:“我陪你去啊?不是說好了嗎?”
“……”安以涵啞然,什麼時候說好的?
嚴文哲笑看她躍於眼中的“是你一廂情願吧”:“你不想肖博然再騷擾你,就最好讓我陪你去。”
安以涵嗤笑一聲:“那天他見了你之後,第二天他就查了你的底。”
“哦?”嚴文哲摸摸下巴“我猜猜,他給你發了很多我在美女群里的照片?”
安以涵微笑:“你的生活很多姿多彩。”
“那應該是三年前的一個選美會,我一個朋友家族是贊助商,他叫我一起去玩。那次美女是很多,但我這人很挑,庸脂俗粉入不了我的眼。”
“以你的身份,的確有挑的本錢。”
嚴文哲凝視她:“安小姐,你說的話有點口誤,應該是以我的人,的確有挑的本錢。”
“有分別嗎?你的身份成就了你的人。”
“身份只是一件外衣,底下一.絲.不.掛的才是我的人,我喜歡的女人基本上不在乎我的外衣。”
這話說得讓人覺得不對勁但又不知道怎麼挑毛病。安以涵聳聳肩:“那就恭喜你了。”
“其實你和我多待久點,你就會明白我的人比我的身份更吸引。”他和雷昊天一樣,說出的話總帶着一種讓你難以質疑的自信。
安以涵眉頭輕挑,沒回應。
“我們現在算是朋友吧?”
阿萌咬着樹枝跑回來,安以涵拿過,阿萌看着她,哈拉着舌頭,搖着尾巴。
嚴文哲笑說:“如果不是朋友,就算是狗友吧,雖然很明顯你對我的狗更感興趣。”
安以涵摸着阿萌的頭,眼中有被他哄起的笑意。
“現在我開始明白為什麼那麼多男人會養狗,原來是希望女神看中了狗后,也能把他這隻單身狗給收了。”
“你不需要。”安以涵肯定。
“就看對誰了。對你,沒有阿萌,我可能連杯咖啡也不能請你喝。”
“因為我有男朋友。”安以涵強調。在沒和他說清楚前,他還是她的男朋友,雖然他倆的關係已經風雨飄搖。
“所以你不需要防範我,我對有男朋友的女人沒有企圖心。”說完他沒忍住咳咳兩聲。她有男朋友他當然不能搶,但她這男友就讓人呵呵呵……
安以涵臉上閃過一絲愧然。
“所以,明天我幾點來接你?”
原來兜了個圈,還是回到起點的問題。安以涵對上他明朗的眼:“下午兩點。”
嚴文哲點點頭:“好,到時我來你家樓下接你。對了,我待會給阿萌安排了場相親會,你要一起去嗎?”
“相親?”
“我感覺阿萌發情了,你幫我一起挑個女婿唄。”
安以涵嘴唇微張地看了嚴文哲一眼,嚴文哲理所當然地聳肩:“阿萌優良的基因當然要傳承下去。不如來一場比武招親?”他拍拍阿萌的頭,“去招親之前,先去洗個澡,理個髮,好不好?”
安以涵的唇動了動,始終說不出話來。
***
因為阿萌,她和他湊在一起一整天,以阿萌兇猛地打走所有來應約“比武”的狗哥作結。
嚴文哲扶額搖頭:“阿萌,你這麼凶,是找不到男朋友的。唉,都是我不好,我一個男人教不會你溫柔啊,看來是要找個人好好訓練你。”說話時,目光不時向她掃來。
安以涵視而不見,蹲下摸摸阿萌:“阿萌,今天那些狗哥不合你口味,對吧?沒關係,總會遇到你喜歡的。”
安以涵要離開時,阿萌“嗚嗚”地叫着,依依不捨。
“阿萌想你的時候我能帶她來見你嗎?”
安以涵看着他一臉真誠,好像他真的只是在為阿萌着想,別無他意,而她似乎沒有拒絕他的理由。
“好啊!”
嚴文哲展顏笑起,向安以涵揮揮手:“明天見。”
***
第二天,陽光明媚,春意盎然。安以涵穿上淺紫色的小禮服走出門。
安以涵家在二樓,嚴文哲在樓下看着安以涵從開放的樓梯走下來,在旖旎春.色里畫下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線。
嚴文哲紳士地打開車門,伸手護着她的頭頂讓她上車。
“你確定你今天不會搶了新娘子的風頭?”
“蛤?太隆重嗎?”安以涵感覺自己的打扮剛剛好。
“你現在這樣子和你播報新聞的冷艷差很遠,讓人驚艷。”嚴文哲的話像是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陳述一個事實,這更讓安以涵有點忐忑的羞澀。
“哦,謝謝!”
上了車,嚴文哲問:“可能有點不禮貌,但是你為什麼會住在這個小區?這小區有五六十年了吧,沒有保安,你不怕有瘋狂的粉絲騷擾?”
“這是我爺爺奶奶留給我爸的房子,我爸媽回了鄉下,這房子就留給我。其實我是在這房子出世的。”
嚴文哲詫異:“你不是在醫院出世?”
安以涵搖頭:“不是,我媽媽是在凌晨時候作動,當時下着雷暴雨,我出來得很快,來不及去醫院。不過我出世時沒哭,也沒呼吸,是我爸爸不停打我屁股,再做人工呼吸,然後突然閃電閃進屋裏,又來了一聲巨雷,我就忽然喘過氣來,哇哇大哭。”
“好險。”
“是啊,生死就幾分鐘的事。”
“所以,這房子就是你祖傳的平安屋。”
“是的。”
“祖傳的房子,祖傳的玉佩,你的家族好福氣。”
安以涵淡淡一笑:“說到福氣,你家族的福氣更大吧。”
“那也算是。我媽告訴我,我出世時曾經被人抱錯了,幸好最後還是抱了回來。不然,晚個幾分鐘,我就不是我啦。”嚴文哲看了她一眼,“看來我們出世時都有過麻煩事,這算不算是種奇特的緣分?”
“冥冥中相遇就是一種緣分。”
嚴文哲唇邊掛着笑意,點點頭:“我們是有緣人。”
安以涵的手微顫,思緒難以自持地在濃重的回憶里飄搖着。
~我們是有緣人!~雷昊天曾經說過。
***
九個月前,玉池鄉。
天亮了,顧婆婆悄悄地推開安以涵的房門,看見安以涵和雷昊天熟睡着,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地上。顧婆婆會心一笑,緩緩地退出。
朝暉在安以涵的眼帘輕快地跳躍,她慢慢地睜開眼,目光往四處投放,最後落在雷昊天身上。他還在熟睡中,平和素凈得像座完美無瑕的雕像。
安以涵側着身子,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他。這樣豪邁誠摯的男人是不是只能在大山裡才能找到?
無論他是什麼身份,他的人,他的心美好得,穩重得就如陽光下飽滿蔥鬱的大山。
她好想把眼前這個人,這一幕拍下來。
毫無預兆地,雷昊天突然睜開眼,對上她的視線。安以涵像是被人發現偷窺,急忙閉上眼。
雷昊天站起:“你醒了嗎?”
“嗯。”安以涵睜開眼,臉蛋在撲騰的心跳中發燙。
雷昊天走去摸摸她的額頭:“很好,沒發燒。不過你的臉怎麼有點紅?”
“呃,有嗎?可能熱了。”安以涵含糊其辭。
雷昊天走出房間,杜銘志正和顧婆婆在聊天。杜銘志看見雷昊天,狡黠一笑:“天哥,這時候才起來,也是啊,以前都是孤枕難眠,現在就是……”他挑眉,一副“你懂的”樣子。
雷昊天一巴掌打他的後腦勺:“大清早就胡說八道。”
杜銘志摸着頭,湊在他耳邊:“剛剛顧婆婆告訴我了,昨晚夜裏她驚醒,你就進了她房間給她唱歌,然後就留在她房間裏睡在地上陪着。嘖嘖,天下還有比這更浪漫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