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嚴國烈拖着時間,一旁的搶匪已經快要失去耐性,甚至拿起槍指着他,可是嚴國烈還是一遍試過一遍,當然全錯,可是他在拖延時間。
終於在二十分鐘過後,外頭警車鈴聲大作,所有人一陣心慌,開始四散,警察也在這時沖了進來。
嚴國烈趁隙拉着汪語茉的手想要逃走,可是卻來不及了,包括所有搶匪,還有嚴國烈與汪語茉統統遭到逮捕,每個人都被銬上了手銬,當成現行犯送往警局。
嚴國烈與汪語茉在警局過了兩天,彼此分開,見不到彼此,有好多話說不清楚,彼此只能不斷猜測、順便思念。
第三天下午,汪語茉在警局見到一個人,是一個年紀將近六十多歲的老人,他是嚴國烈的爺爺,叫作嚴志雄。
這是一個非常嚴肅的老人,雖是白髮蒼蒼,但一雙濃眉與劍目顯得氣勢逼人。
嚴志雄追蹤這個逃家的孫子快要一年,終於在這種情況下找到他,也花了兩天的時間,徹底弄清楚這一年來嚴國烈到底在哪裏、做了些什麼,跟了什麼人在一起。
所有答案都指向眼前這個女人,最後他的孫子甚至因此進了警察局。這對於極為注重家風的嚴志雄而言,簡直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情。
但更讓他害怕的,是自己的孫子似乎對這個女人有着情感;這樣一個女人,別說是孤兒出身,現在甚至還因為犯罪進了警察局,這還得了?
他決定快刀斬亂麻,在保出自己孫子前,先見這個女人。
雖然這個女人……應該說是女孩,出乎他意料的清純,那一雙眼睛透露着單純與執着,可是他已經下定決心,非得先解決掉她。
他的孫子還是個小孩,未來必須接掌整個嚴氏企業,現在不能困在一個女人身上,他必須回到美國,完成學業與各項訓練;而這個女人顯然是個阻礙。
汪語茉戴着手銬,站在角落,不知所措的看着嚴志雄。
「我是國烈的爺爺。」
汪語茉趕緊鞠個躬,「您……您好。」
「我廢話就不多說了,相信你也已經知道國烈的出身,我不管你們這一年來發生過什麼事情,從現在開始,我要你們兩個立刻分開。」
「……」汪語茉如遭雷震,半晌說不出話來。
「國烈以後必須一肩扛起整個企業,現在的他怎麼可以虛度時光?他應該完成他的學業,你覺得他花時間在你身上,對他是一件好事嗎?」
「我……」汪語茉說不出話來,但眼眶裏已經蓄積淚水,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好自私……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怎麼可能配得上國烈?」
低頭看着戴着手銬的自己,汪語茉淚水終於滑落,口裏只能喃喃說著,「對不起……」
像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好像說服她了,嚴志雄站起身,「我給你五分鐘想一想,等一下你去見國烈,跟他把話說清楚。我相信你應該知道要說什麼。」
嚴志雄離去,警局的小房間內只剩下她一個人,絕望的哭泣着,落着淚,心裏凈是掙扎。
五分鐘后,汪語茉擦去淚水走出了房間,不敢抬頭看嚴國烈的爺爺,卻永遠記得他話語的輕視與嚴厲。
她配不上他……
走進走廊盡頭的房間,嚴國烈已經等在那邊,他並沒有銬上手銬,顯見嚴志雄動用各種勢力,已經排除孫子跟這起強盜案的牽扯。
嚴國烈看都沒看爺爺一眼,直接沖向汪語茉,先是緊緊抱住她,一解相思之苦,卻又低頭看見她戴着手銬,吆喝着要人解開她的手銬。
「阿烈……」
「是誰把你銬起來的?你又不是嫌犯,快點幫她解開。」
汪語茉含着淚,感受到他的真心,她的心也一陣痛,可是她眼角看見老人家的瞪視,心裏儘管滴着血,也要放開他。「阿烈,我要跟你說實話,我會跟你在一起,不是因為我愛你。」
嚴國烈用力搖頭,「你在胡說什麼?才幾天不見,你的腦袋就不清楚了嗎?」語氣還開着玩笑。
輕輕推開他,「我是說真的。」
她的淚水開始流下,充滿歉意,「因為我知道你是嚴家的少爺,所以我接近你,這樣才能幫忙我弟,騙你去開保險庫。」
嚴國烈大吼,「你胡說!」
「我沒有,我都被抓進來關了,我為什麼要胡說?」
嚴國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只是不停搖着頭,老天!她是真的嗎?這是她真的想法嗎?「語茉,告訴我你是騙我的,告訴我!」
汪語茉搖着頭,淚水也不斷滑落,「我沒有騙你,我甚至在想,就算沒有騙成功,我也可以纏着你,嫁給有錢人,這樣我就不用再吃苦了,我根本不是愛你……」
她放聲吼叫,淚水卻不斷滑過臉頰,以為這樣就能決裂,就能讓他死心,讓他回到他原來的生活、原來的軌道,完全忘記了她。
可是她竟然看見嚴國烈的眼眶中流下了淚水,她震驚,不敢相信一向好強的他,竟然示弱了。「阿烈……」
嚴國烈不知道自己還應該說些什麼,只能緩緩的鬆開手,用力一遍又一遍擦掉不斷滑出的淚水。
他什麼都沒有說,有那麼一瞬間,她看見他的無助,彷佛看見一個小孩走丟了一樣,卻倔強的不肯說出口。
「啊──」他狂吼,終於痛快發泄自己心中的憤怒與不滿,一聲一聲鑽進她的耳中、腦中與心中。
她成功了,成功傷了他的心……可是她也心碎了。
「時間到了,嚴先生。」
一旁的警察提醒,嚴志雄點點頭,嚴國烈卻毫無反應。
這時,一名女警上來帶着汪語茉離開。
汪語茉回過頭,看了看痛苦頹然坐在地上的嚴國烈,心裏閃過各種訣別的語句,腦海里閃過許多這一年來的相處畫面。
這些,從此就只能變成回憶了……
汪語茉離去,大門關了起來,嚴國烈這才抬頭,看向緊閉的大門,他從此收起所有感情、收起所有情緒、收起所有笑容。
站起身,看着眼前的親人;嚴志雄也回視他,低聲斥責着──
「你到底要丟臉到什麼時候?還不跟我回去。」
「要我跟你回去,繼續接受你的高壓統治、你的期望、你的掌控?」
「你說這是什麼話?你是嚴家的子孫,這些都是你應該接受的,不要做一個沒有用的男人。」
「要我跟你回去,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我相信你嚴志雄神通廣大,政商界都吃得開,一定辦得到的。」
「你還敢跟我談條件?」
「不要?那就算了。」此時的嚴國烈已經完全收起面對汪語茉時偶爾會展現的孩子氣,他彷佛在與對手談判一樣。
「你說。」
「我要你全力保住語茉沒事,讓她平安走出警局,只要你做到,我就回美國。」縱使親耳聽到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其實不愛自己,嚴國烈還是難以任由她走進牢裏,她孤獨一人,沒有人能為她申冤,只有他可以,如果他不做,她就真的沒救了。
可是嚴志雄不敢相信,他的孫子竟然還在想那個女人。
「如何?」
嚴志雄沒有給非常正面的答覆,只是點點頭,「我知道了。」
嚴國烈以為他答應了,環顧四周,不顧自己眼睛還是紅的,就這麼走出了警局,也走出年少時期的一段愛情。
好吧!放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