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番外一】毛爺爺笑看着你們
系統溫馨提示,你怎麼還不去看正版?那男生扭過臉,笑的只見牙不見眼,黑黝黝的皮膚襯的牙又亮又白,他捏着剎車閘,一條腿點着地,搖了搖手中帶鈴鐺的飾品,說道:“郭修遠,心思還在玩上,你瞧你那書包,裏邊肯定裝的言情小說吧?我早讀時看見了,你真牛,還包書皮寫上物理練習題。我要是你爸,我准揍你,還有三個月就升高三了,怎麼沒見你着急?”
郭修遠嗔道:“要你管!東西還我!臭不要臉……”
那男生騎上車,哈哈大笑着,一邊騎一邊回頭大喊:“就不給,有本事攆上我啊!”
郭修遠跺腳:“這個傻叉!今天許軒豪沒來,沒人跟他一起鬧,閑的皮癢招惹我來了……”
毛巍巍目送那個男生騎遠,問道:“許軒豪呢?為什麼請假?”
郭修遠說:“考試去了唄,上周沒聽他說嗎?報了雅思,鄭州沒考位了,跑南京考去了。”
毛巍巍哦了一聲,又問:“他真的要出國留學嗎?”
“肯定啊!”郭修遠繼續挽着毛巍巍的手,慢吞吞壓馬路,“他媽你知道嗎?畫牡丹特別出名,開了個畫室,還有他爸,聽說是做生意的,家裏有錢不說,許軒豪成績又好,英語次次考試拿第一。我聽說他小學就參加了英語演講比賽,還拿了獎,所以,他肯定是要出國的。”
毛巍巍原本就無神的眼睛又黯淡了幾分。
郭修遠嘰嘰喳喳:“講道理,許軒豪比剛剛那個二傻子好看多了,就是太胖,許軒豪要瘦下來,還有二傻子什麼事?再者說,許軒豪學習好,老師也喜歡,總而言之,我是真不知道班裏那群女生眼怎麼長的,都把二傻子捧到天上去,那個黑煤球哪兒帥了?一群沒審美的……”
毛巍巍沒吭聲,郭修遠聊到許軒豪后,她就沒敢多說話,生怕自己說得多了,那點少女心思就要被發現了。
兩個人以極慢的速度走到路口,郭修遠跟她道別後,蹦蹦噠噠走了右邊。毛巍巍走左邊,一個人過了馬路,微駝着背,無精打采地走着。
不遠處的行人路上盤腿坐着一個老頭,身前鋪着一塊兒髒兮兮的布,畫著太極八卦圖,占卜看相測姓名全會。
毛巍巍停住腳,老頭見來了生意,招呼道:“小姑娘要算嗎?升學考試也能算。”
“多少錢?”
“隨緣給,學生家的,我也不坑你錢,可以先看再給。”
毛巍巍蹲了下來,抱着腿,報出了生辰八字,又慢慢伸出右手,道:“算姻緣,看手相占卜都要。”
老頭笑了:“行,那就算姻緣。我以為你要算升學考試。”
毛巍巍鼓着眼,盯着自己的手,用極其奇怪的語氣說:“升學考試不用算,我一直……都能如願。”
老頭看了她的右手,神神叨叨說了幾句,遞過來一支筆:“閨女,你叫什麼名兒,寫下來我看看。”
“名字?”毛巍巍接過筆,在軟綿綿的草稿紙上,歪歪扭扭寫下了一個巍字。
“巍峨的巍。”
老頭道:“你這姻緣線還行,就是結婚晚,三十歲之前沒啥正緣。不過現在姑娘們都結婚晚,這也沒什麼。只是我瞧你這生辰八字不好,純陰。姻緣難成,極易離婚或守寡。還有啊,你這名字不好,上頭一座山壓着,這輩子難出頭,身邊一個鬼站着,不吉利,你又是個八字純陰的女娃,沒陽氣就撐不起這個字,不好不好,實在不好。閨女要改名嗎?批卦改名我另收錢,你考慮考慮?”
毛巍巍站了起來,眼睛透過厚厚的劉海兒看向算命的老頭,她從書包里拿了十塊,說道:“不用了,改了名后,以後要想出國,辦手續考試都麻煩。”
老頭接過錢,笑勸:“閨女啊,你還是不信我。你身上陰氣太重,要是不願意改名,那就改改頭型,把那個頭簾給它撩上去,露出額頭來。那麼厚的頭簾會擋住陽氣,你呢,把頭簾兒撩上去,多少來點陽氣,人也精神了,這姻緣啊,也稍微好點不是。你說是不是這個理?你想想,你把頭髮撩起來,露出臉來,高高興興大大方方的,肯定要比你現在看着亮堂。”
毛巍巍雙手拽着書包帶,一聲不吭地走了。
回到家時是晚上七點半,奶奶出去跳廣場舞,不在家。
堂妹在,正癱在沙發上看綜藝,哈哈笑個不停,見她回來,指了指廚房:“奶奶給你留的飯,自己熱着吃。”
毛巍巍到衛生間洗手,抬起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兩邊的嘴角又朝下耷拉了幾分。
她五官小巧,細眉細眼,薄薄的嘴唇,臉頰也沒肉,很是寡淡。爸媽在世時,曾說過她長相苦,瞧着總跟不高興一樣。
毛巍巍悄悄撩起厚厚的劉海兒,盯着鏡子發獃。
客廳響起堂妹的腳步聲,毛巍巍慌張放下劉海兒,打開水龍頭洗手。
堂妹趁廣告時間來廁所拽紙,一手拿着遙控器,一手擦着鼻涕,站在她旁邊,朝鏡子裏看了一眼,左右扭了扭身子,摸了摸頭髮。
“姐,你聽過關於鏡子的靈異測試嗎?”
毛巍巍關了水,對着鏡子裏的堂妹搖了搖頭。
堂妹說:“今天聽我同桌講的。半夜十二點時,關掉燈,站在鏡子面前削蘋果,只要蘋果皮不斷,完整削完一個蘋果后,鏡子裏就會出現你未來的另一半。”
毛巍巍擦乾淨手,說了聲:“不信,誰信誰傻。”
堂妹追在她後面,講道:“我同桌還說,有女的試了,抬頭一看鏡子裏不是自己嚇了一跳,把手上的蘋果砸到鏡子上,恰巧砸中鏡子裏那個男人的額頭,後來她有了男朋友,男朋友額頭上有一塊疤,說是有天睡迷糊,上廁所摔倒時磕的。你說神不神?我要是膽大我就試試。姐,不知道你注意過沒,白天照鏡子沒什麼,但是晚上去廁所,路過鏡子時,總覺得鏡子裏那個影子不是自己。”
毛巍巍沒搭理她,到廚房熱飯。
廚房地上放着一兜蘋果,是奶奶昨天買的。
毛巍巍盯着那兜蘋果愣神。
洗臉池旁的手錶,三針重合,指向12時,衛生間裏響起了均勻地削皮聲。
彎曲完整的蘋果皮隨着削皮聲慢慢垂下。
最後一刀。
連貫完整的蘋果皮掉落在地上,毛巍巍默念着許軒豪的名字,慢慢抬起頭,看向鏡子。
昏暗的鏡子如同黑水,看不清鏡子中人的長相,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一圈又一圈,影影綽綽,不甚真實。
毛巍巍努力睜着眼睛,看向眼前的鏡子,她內心期盼着能從鏡子中看到不屬於自己的輪廓,既害怕,又期待。
鏡子裏彷彿泛起了漣漪,毛巍巍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一呼一吸,極慢極慢。
漸漸的,鏡子裏,她的身後,慢慢出現了半張臉。
灰色的不真實的,隨着鏡中的波紋晃動的,模糊的臉。它藏匿在毛巍巍輪廓泛出的灰影中,一雙灰暗的手攀着她的肩膀,慢慢抬起頭,看向鏡子。
一陣寒意沿着脊樑爬上她的頭皮,如同冰水從她的頭頂沿着炸裂開的毛孔灌入她的四肢。
毛巍巍半張着嘴,喉嚨卻怎麼也喊不出聲音,她被嚇壞了,手中的蘋果掉在地上,而她定定站在鏡子前,一動不動,睜着眼睛,看着鏡子中那個灰色的臉慢慢扭過來,看向她。